高血壓腦小血管病患者抑郁與影像學標志物及認知功能相關性

摘要：目的" 探討高血壓腦小血管病（HT-CSVD）患者抑郁與影像學標志物及總負荷的關系，并分析抑郁與認知功能的相關性。方法" 納入2023年5～12月保定市第一中心醫院收治的141例HT-CSVD患者，依據漢密爾頓抑郁量表將患者分為抑郁組（n=49）與非抑郁組（n=92）。收集患者人口學信息、既往病史、MRI圖像、實驗室檢查及認知功能評分等臨床資料，分析HT-CSVD患者抑郁的危險因素以及抑郁與認知功能的關系。結果" 抑郁組患者腔隙、基底節區擴大的血管周圍間隙（BG-EPVS）、CSVD影像學總負荷高于非抑郁組，白蛋白水平低于非抑郁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lt;0.05）。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腔隙、BG-EPVS是HT-CSVD患者抑郁的獨立危險因素（Plt;0.05）。HT-CSVD患者抑郁與認知功能的關系分析結果顯示，抑郁組MoCA總評分與視空間與執行功能、命名、注意力、語言、延遲回憶和定向力等認知領域的單項評分均低于非抑郁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lt;0.05）。Spearman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抑郁評分與MoCA評分、視空間與執行功能、命名、注意力、語言、延遲回憶、定向力呈負相關（Plt;0.05）。結論" 腔隙、BG-EPVS是HT-CSVD患者抑郁的獨立危險因素。HT-CSVD患者抑郁與認知功能關系密切。HT-CSVD患者抑郁與總體認知功能、視空間與執行功能、命名、注意力、語言、延遲回憶、定向力功能下降相關。

關鍵詞：腦小血管病；高血壓；抑郁；影像學標志物；認知功能

The correlation of depression with imaging markers and cognitive function in patients with hypertensive-cerebral small vessel disease

CAO Jiali1， 2， HAN Yongchang1， 2， ZHANG Yue2， LI Fan2， LI Shengnian1， 2， SHEN Mengmeng2， YAO Haoyue2， ZHANG Xianhu2， LIU Chong2

1Graduate School of Chengde Medical University， Chengde 067000，China; 2Department of Medical Imaging， Baoding No.1 Central Hospital， Baoding 071000， China

Abstract： Objective To explor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epression and imaging markers as well as total burden in patients with hypertensive-cerebral small vessel disease （HT-CSVD）， and" analyze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depression and cognitive function. Methods A total of 141 patients with HT-CSVD admitted to Baoding No.1 Central Hospital from May to December 2023 were divided into depression group （n=49） and non-depression group （n=92） based on the 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 Demographic information， past medical history， MRI images， laboratory tests and cognitive function scores were collected to analyze the risk factors of depression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epression and cognitive function in HT-CSVD patients. Results Lacune， basal ganglia enlarged perivascular space （BG-EPVS）， and the total burden of CSVD imaging of the patients in the depression group was higher than that of the non-depression group， and albumin levels were lower in the depression group ， and the difference was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Plt;0.05）. Multifactorial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showed that lacune and BG-EPVS were independent risk factors for depression in HT-CSVD patients. The results of the analysis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epression and cognitive function in HT-CSVD patients revealed that the total MoCA score and the individual scores of the cognitive domains such as visual-spatial and executive functions， naming， attention， language， delayed recall， and orientation were lower in the depression group compared to the non-depression group， with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Plt;0.05）. Spearman's correlation analyses showed a negative correlation between" depression scores and MoCA scores， as well as visual-spatial and executive functions， naming， attention， language， delayed recall and orientation （Plt;0.05）. Conclusion Lacune and BG-EPVS are independent risk factors for depression in HT-CSVD patients. Depression in HT-CSVD patients is closely related to cognitive function. Depression in HT-CSVD patients is associated with decreased overall cognitive function， visual space and executive function， naming， attention， language， delayed recall and orientation.

Keywords： cerebral small vessel disease; hypertension; depression; imaging markers; cognitive function

腦小血管病（CSVD）是常見衰老伴隨疾病［1］ ，高血壓是導致CSVD的主要原因之一，長期高血壓導致腦血管損傷及1型腦小血管病，亦稱為高血壓腦小血管病（HT-CSVD）［2］ 。情感障礙是CSVD患者常見的臨床表現，主要表現為抑郁。早期發現CSVD患者抑郁表現，及時采取治療措施，有助于延緩病情發展，提高患者生活質量。既往大量研究已經證實CSVD是導致認知障礙的重要原因，認知下降也是CSVD最常見的臨床表現［3-6］ ，有研究分析發現CSVD患者影像學總負荷與抑郁相關，且CSVD患者抑郁癥狀與認知功能障礙有關［7-8］。亦有研究探討CSVD影像學標志物與抑郁的關系［9-11］ ，但結論尚不一致；HT-CSVD患者抑郁與影像學標志物及總負荷的研究相對匱乏，且尚無關于HT-CSVD患者抑郁與認知功能關系的相關報道。本研究旨在探索HT-CSVD患者抑郁與影像學標志物及總負荷的關系，分析HT-CSVD患者抑郁與認知功能的相關性。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選取保定市第一中心醫院2023年5～12月診斷為HT-CSVD的141例患者，本研究經保定市第一中心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倫理審批號：（2023）044]，全部患者或其家屬均已簽署知情同意書。141例HT-CSVD患者中，男性77例（54.6%），女性64例（45.4%）；年齡44～86（65.80±9.38）歲。根據漢密爾頓抑郁量表將患者分為抑郁組（n=49）和非抑郁組（n=92）。

納入標準：年齡≥18歲；符合中國高血壓防治指南（2018年修訂版）高血壓診斷標準［12］ 和2013年腦小血管病國際影像標準［1］ ；能配合完成抑郁、認知功能評估。排除標準：無法獲取完整臨床資料者；炎性脫髓鞘疾病、代謝性腦病、感染性腦病等白質病變；伴有顱內占位、感染、創傷、急性梗死等異常顱腦改變；非高血壓腦小血管病患者；有磁共振檢查禁忌證或無法獲得清晰影像學資料的患者。

1.2" 方法

1.2.1" 資料收集" "收集患者的臨床資料，包括：年齡、性別、既往史（糖尿病史、冠心病史）、吸煙史、飲酒史、入院時實驗室檢查指標等。

1.2.2" 儀器與掃描方法" "所有 MRI 均使用Philips Ingenia 1.5T核磁共振掃描儀，掃描序列包括：T1WI（TR 475 ms，TE 15 ms，FOV 230 mm×181 mm）、T2WI（TR 2500 ms，TE 115 ms，FOV 230 mm×230 mm）、FLAIR（TR 9000 ms，TE 130 ms，TI 2600 ms，FOV 220 mm×183 mm）、SWI（TR 51 ms，TE 11 ms，FOV 230 mm×184 mm）；T1/T2WI、FLAIR層厚6.00 mm，層間距1.00 mm；SWI層間距-1.00 mm。

1.2.3" CSVD影像學標志物及總負荷評分" "收集腔隙、白質高信號（WMH）、擴大的血管周圍間隙（EPVS）、腦微出血（CMB）4個特征。腔隙：直徑3～15 mm，圓形或橢圓形，T1WI、T2WI和T2-FLAIR序列和腦脊液信號一致，T2-FLAIR邊緣可能會有高信號環繞［13］ 。WMH：T2WI和FLAIR序列上表現為高信號區，根據Fazekas評定量表，將側腦室旁及深部WMH分別評分［14］ 。EPVS：T2WI高信號、T1WI及FLAIR為低信號影，通常為邊界光滑清楚，可呈橢圓形、圓形、線狀或管狀，直徑lt;3 mm。根據4分半定量評分系統分別對基底節區（BG）及半卵圓中心EPVS進行評分，EPVS為0個計0分，1～10個計1分，11～20個計2分，21～40個計3分，gt;40個計4分 ［15］ 。CMB：圓形、卵圓形，SWI 上低信號影，根據解剖區域劃分為幕下/深部CMB和腦葉CMB［1］ 。

總負荷評分：腔隙≥1個為1分，深部WMH Fazekas評分≥2分和/或腦室旁WMH Fazekas評分為3分為1分，深部或幕下CMB≥1個為1分，BG-EPVS≥11個為1分［16］ （圖1）。

1.2.4" 抑郁程度及認知功能評估" "對HT-CSVD患者進行抑郁評估，采用漢密爾頓抑郁量表（HAMD）進行評估。HAMD評分≥8分被認為存在抑郁。得分越高，說明癥狀越嚴重［17］ 。采用MoCA量表進行認知功能測評，如受教育時間不超過12年增加1分，以校正因受教育程度較低而導致的認知任務表現不佳。得分越高，說明認知功能越好［18］ 。

1.3" 統計學分析

采用SPSS26.0軟件處理數據。其中計量資料符合正態分布及方差齊性以均數±標準差表示，組間比較行兩獨立樣本t檢驗；不符合正態分布者以中位數（上下四分位數）表示，組間比較行Mann-Whitney U檢驗。計數資料以n（%）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 通過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研究HT-CSVD患者抑郁的影響因素。采用Spearman相關性分析檢測抑郁與認知功能相關性。以Plt;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HT-CSVD患者抑郁組和非抑郁組基線資料比較

抑郁組患者腔隙、BG-EPVS、CSVD影像學總負荷大于非抑郁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抑郁組白蛋白水平小于非抑郁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lt;0.05）。其他資料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gt;0.05，表1）。

2.2" HT-CSVD患者抑郁的多因素分析

以納入HT-CSVD患者是否抑郁分組為因變量，上述單因素分析中差異有統計學意義的指標為自變量（白蛋白、腔隙、BG-EPVS、CSVD影像學總負荷），結果顯示腔隙（Plt;0.001）、BG-EPVS（P=0.022）是HT-CSVD患者抑郁的獨立危險因素（表2）。

2.3" HT-CSVD患者抑郁與認知功能的關系分析

2.3.1" 抑郁組、非抑郁組患者MoCA評分及各項評分比較" "抑郁組患者MoCA評分為18.00（12.50，21.00），非抑郁組患者MoCA評分為22.50（18.00，6.00），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lt;0.001）；抑郁組視空間與執行功能、命名、注意力、語言、延遲回憶和定向力等認知領域單項評分小于非抑郁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lt;0.05），抽象評分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gt;0.05，表3）。

2.3.2" HT-CSVD患者抑郁程度（HAMD評分）與認知功能（MoCA及各項評分）相關性分析" "Spearman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抑郁評分與MoCA評分、視空間與執行功能、命名、注意力、語言、延遲回憶、定向力均呈負相關（Plt;0.05，表4）。

3" 討論

CSVD是指基于各種病理和神經過程的顱內血管疾病的總稱，也是指血管和腦實質結構變化引起的不同臨床表現和神經影像學特征的綜合征，腦小血管疾病占所有缺血性中風的25%［19］ 。HT-CSVD是CSVD最常見形式［2］ 。長期高血壓會導致中膜脂透明質增多和血管壁增厚，且高血壓會加大血管纖維化程度，改變4型膠原及其它細胞外基質分布，使血管壁硬化和腦血流量減少，進而誘發CSVD［20］。CSVD會導致腔隙性中風和腦內出血，是血管性認知障礙最常見的病理基礎，人們逐漸認識到CSVD其他臨床表現的重要性，如運動障礙、（血管性）帕金森病、平衡障礙和情感障礙，情感障礙包括抑郁、淡漠和人格改變等［21］ 。研究HT-CSVD患者情感障礙與影像學標志物及總負荷的關系，分析情感障礙與認知功能的相關性具有重要臨床意義。

本研究結果表明腔隙、BG-EPVS是HT-CSVD患者抑郁的獨立危險因素。既往國外有學者研究普通人群CSVD患者影像學標志物與抑郁的關系，發現WMH與抑郁有關［9， 10］ ；亦有研究觀察CSVD影像學標志物與抑郁的關系，發現CSVD的各種標志物均與抑郁癥狀的發生率有關［11］ ，這與本研究結果不符，可能是由于人種不同和（或）本研究樣本量較少所致。國內研究發現EPVS與CSVD患者抑郁有關［22］ ，本研究與該研究結果一致。

證據表明，各種血管機制，尤其是腦小血管病、全身微血管和內皮功能障礙等可能通過損害額葉邊緣和其他重要的神經網絡而導致皮層下白質和灰質損傷，從而誘發抑郁和加重抑郁癥狀［23］ 。本研究顯示，腔隙是腦小血管病患者抑郁的獨立危險因素。老化大腦中的血管負擔依賴于腔隙和微血管病變的逐漸積累，而小血管和微血管慢性病理過程可能會誘導抑郁的產生［24］ 。既往有學者研究腔隙和微血管病變對卒中后抑郁的影響，表明腔隙的存在與卒中后抑郁的發生之間存在顯著的相關性，基底節區和丘腦核團的腔隙可能通過阻斷連接腦干和大腦皮質的單胺能通路，增加臨床抑郁癥風險，而深部白質內腔隙是卒中后抑郁的獨立相關因素，這意味著皮質回路的進行性損害也可能是抑郁產生的發病機制［24］ 。

有研究發現EPVS患者更容易患抑郁癥，血管周圍間隙是小穿通血管周圍充滿間質液體的空腔。動脈血管搏動性減弱或大量血流受阻會影響血管周圍的引流，導致血管周圍間隙逆行擴張［25］ ，BG-EPVS與高血壓動脈病變關聯性更強［26］ 。研究表明，約1/3的抑郁癥患者的一些外周炎癥因子（炎癥細胞因子、急性期蛋白等）水平升高，并且傳統抗抑郁藥對其作用效果不佳，而EPVS是神經炎癥的標志物［27］ ，推測EPVS可能通過參與炎癥反應導致HT-CSVD患者抑郁的發生。本研究結果表明，BG-EPVS是腦小血管病患者抑郁的獨立危險因素，與既往研究結論基本相符。

CSVD是血管性認知障礙的常見病因之一，有研究表明CSVD通過影響腦內血管神經單元的作用機制以及皮層下的傳導，從而導致視空間和執行能力的下降［3］ 。亦有研究發現CSVD會影響注意力、語言能力等多項認知域［28］ ，而認知障礙經常伴隨著情感障礙。CSVD患者抑郁可能會加重認知功能的下降，可能是由于CSVD會影響顱內血流灌注與神經遞質，從而加重CSVD患者認知功能的下降［29］ 。本研究結果發現，HT-CSVD患者抑郁與認知功能關系密切，抑郁癥狀評分與總認知功能評分呈負相關，對于各認知領域，抑郁評分與視空間與執行功能、命名、注意力、語言、延遲回憶、定向力呈負相關，但抑郁與視空間與執行功能相關系數絕對值大于MoCA評分及其它單一認知領域，說明抑郁與視空間與執行功能評分相關性更強。而既往有報道顯示抑郁評分與認知功能評分呈負相關，亦有研究顯示伴有抑郁的腦血管病患者存在更為明顯的認知損害，而患者的執行功能和注意功能與抑郁更為相關［7， 30］ 。本研究結果與既往研究基本相符，認知領域損害的差別可能是由于研究樣本量不同、入組患者人群差異不同導致。

本研究存在局限與不足：本研究為單中心研究，樣本量較小，可能會對患者的選擇造成偏差；缺乏長期隨訪，對入選樣本中抑郁患者如進行抗抑郁治療后進一步評估認知功能，可能會除外抑郁所致的假性認知障礙；本研究采用視覺評分法，僅研究了影像學標志物與情感障礙的關系，未來仍需要從神經生理學、病理學及神經影像學等方面來探索CSVD與情感障礙的相關性，并致力于應用更多新型成像技術來研究CSVD導致情感障礙的潛在機制。

綜上，抑郁在HT-CSVD患者中比較常見，BG-EPVS、腔隙是HT-CSVD患者抑郁的獨立危險因素。抑郁評分與MoCA評分、視空間與執行功能、命名、注意力、語言、延遲回憶、定向力呈負相關。臨床醫師應重視HT-CSVD患者抑郁的早期篩查，及早改善患者抑郁情緒，提高患者認知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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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熊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