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政府開放程度能否減少城鎮資源錯配？

摘要：隨著數字經濟的興起，政府數據開放程度對城鎮資源錯配的影響日益受到人們的關注。文章旨在探討數字政府開放程度是否能夠減少城鎮資源錯配，并驗證其對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通過構建多時點雙重差分法模型，利用復旦大學發布開放數林指數這一事件作為政府數據開放程度的代理變量，基于2003—2019年的地級市層面面板數據，使用雙重差分法實證研究了政府數據開放對資本錯配和勞動力錯配的影響，并進行了機制分析。研究發現，政府數據開放顯著降低了資本錯配和勞動力錯配，促進了綠色發展和經濟增長。此外，文章還通過穩健性檢驗驗證了研究結果的可靠性。基于研究結果，文章提出了政策建議，包括擴大數據開放范圍、提升公眾數據素養和完善數據開放政策等，以進一步促進經濟高效和可持續發展。

關鍵詞：數字政府；數據開放；資源錯配；綠色發展；雙重差分法

中圖分類號：F592.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6432（2024）33-0001-05

DOI：10.13939/j.cnki.zgsc.2024.33.001

1引言

新冠肺炎疫情的沖擊帶來線下工作全面轉為線上的巨大轉變，客觀促進了數字經濟發展，各國都針對數字經濟展開了獨特的戰略布局。數據成為推動數字經濟發展的關鍵，同時帶來創新不足、數字鴻溝和數據潛力未充分發揮等挑戰。

為了解決數字化轉型的重重挑戰，世界各國紛紛采取行動。例如，德國政府為縮小數字鴻溝并促進數字化轉型，實施多項政策，旨在提升高科技戰略并推進中小企業的數字化進程；美國和歐盟在世界貿易組織（WTO）框架下推動國際服務貿易協定（TISA）的多邊談判，特別是在電子商務合作下提出了旨在解決數字鴻溝的資金與技術援助議題。

在信息化時代背景下，數字鴻溝已成為全球性挑戰，它不僅橫亙于不同地區和國家之間，亦存在于社會各群體之中。政府數據的開放對于緩解這一鴻溝至關重要。作為數據的主要生成者和持有者，政府數據的開放水平對社會資源的合理配置和高效利用具有直接影響。開放政府數據有助于實現政府與公眾間的信息共享，增強政府透明度和公信力，同時激勵社會創新，推動數字經濟持續發展。

進一步而言，政府數據開放對于糾正資源錯配具有重要意義，它不僅能夠揭示社會資源的分配現狀，為資源優化配置提供科學依據，還有助于提升社會各界對公共資源的合理利用，提高資源利用效率，促進社會經濟的可持續性發展。因此，政府數據開放是解決數字鴻溝和資源錯配問題的關鍵策略，值得社會各界的高度關注和積極推進。

文章的創新之處在于：一方面，從研究視角出發，文章首次探討了數字經濟政策下政府數據開放程度與資源錯配和綠色增長之間的關系，為數字政府的深入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和理論支持。另一方面，文章不同于以往將政府數據開放程度作為連續變量考慮的做法，而是將復旦大學的數林指數公布這一事件以虛擬變量的形式引入模型，作為外生沖擊，利用DID實證研究公布開放數林指數與資源錯配之間的關系并進行機制分析。相比于直接使用數據進行回歸，文章的方法能夠更好地緩解內生性問題。文章的研究結論表明了數林指數的公布對地方資源錯配的重要性，為相關部門進一步完善數據的公開和數據治理提供了經驗證據。

2文獻綜述

從理論角度來看，數林指數的發布預期能夠減緩城鎮資源錯配問題，并促進綠色創新發展。鄭磊和高豐（2015）提出，開放數據指數作為一種評估工具，能夠通過定期更新地方政府數據開放度排名，激勵政府提高數據開放水平，增強透明度與治理能力。管志利（2021）進一步指出，政府數據開放是推進政府治理現代化的關鍵因素。《中國電子政務發展報告（2023）》亦強調，提升政府數據開放程度對于提高治理效能、優化政策制定及執行具有顯著作用，并建議改進數據獲取機制、提供分析工具、加強反饋傳播及優化用戶體驗，以確保數據開放的質量和功能得到充分發揮。這些理論觀點共同支持數林指數對推動城鎮綠色創新發展的積極作用。

在我國，數林指數的發布預期將提升政府行政效率。在數字治理改革的框架下，政府流程再造被視作一種工具，旨在重組現有政府組織和服務流程，以提高績效并增強公眾滿意度。該流程再造涵蓋了廣度、幅度和深度三個維度，涉及時間、方法和知識三個層面，包括對人員、組織、管理和信息技術的重構。本研究借鑒邁克爾·哈默（1993）的理念，將技術方法的演進概括為“從收集到展現”的轉變。

在智慧治理技術的框架下，數據采集技術構成了基礎層面，利用網絡爬蟲等多種工具搜集信息。數據處理技術則包括數據清洗，通過排除異常值和應用縮尾法等手段確保數據的可靠性，避免分析結果的偏差。清洗后的數據存儲于數據庫中，數字政府在數字經濟背景下建立大型數據庫，以支持大數據和智能化工具的需求，提供充足的樣本量進行精確分析。

在信息化發展的背景下，提升數據開放度對提高政府行政效率至關重要。通過開放更多數據，政府能夠更迅速、準確地把握民眾需求，優化資源配置和決策過程，提升服務水平和辦事效率，滿足民眾需求。

數林指數的公布有助于提高政府數據的開放性和透明度，增強政府公信力，促進公眾監督，減少信息不對稱，提升跨部門協作效率。數林指數的公布也推動了政府服務的數字化轉型，激勵第三方開發創新應用，提供個性化服務，改善民眾體驗，并降低運營成本，提高效率。然而，數林指數公布對政府辦事效率的提升是否通過促進綠色發展創新減少資源錯配，仍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

政務數據開放對可持續發展和行政效率有積極作用，但目前對其與資源錯配關系的研究不足。探討兩者關系對深化智慧治理理論與實踐有重要價值。政務數據開放可通過多種途徑影響資源錯配，深入研究兩者相互作用有助于優化政策和提升資源配置效率，為政府治理現代化提供支持。

3數據與模型設定

3.1數林指數

“中國開放數林指數”是我國首個專注于評估政府數據開放水平的專業指數，由復旦大學數字與移動治理實驗室制作出品，自2017年5月首次發布以來，每隔半年對我國地方政府數據開放水平進行綜合評價。文章使用的關于數林指數公布的信息來源于復旦大學數字與移動治理實驗室官方開放數林指數網。

3.2城鎮資源錯配

文章借鑒白俊紅、劉宇英（2018）的方法，使用了分省份面板數據來研究中國各地區資本錯配和勞動力錯配的問題。進一步地，基于Hsieh和Klenow（2009）的方法，定義了產出扭曲和資本扭曲，并構建了測度資源錯配的理論框架。

通過比較實際使用的資本量和有效配置時的偏離程度，首先，文章計算了資本錯配指數和勞動力錯配指數。采用索洛余值法估計了各省份的資本與勞動力產出彈性，假設生產函數為C-D生產函數，并使用面板數據進行回歸分析。其次，資本投入量使用各省份的固定資本存量表示，通過永續盤存法計算；勞動力投入量則用各省份的年平均就業人數表示。最后，根據估計出的產出彈性，利用公式計算各省份的資本錯配指數和勞動力錯配指數。這些指數的絕對值越大，表示資源錯配情況越嚴重。數據來源包括各省份GDP數據、就業人數數據、固定資本形成總額數據等，以及其他原始數據來源。通過以上方法和數據，對中國各省份的資源錯配程度進行了詳細的測算。

3.3模型構建

文章將數林指數公布視為準自然實驗，使用雙重差分模型對數林指數公布的影響進行評估。模型設定如式（1）所示：

mismatch（GTFP）it=α0+β0forestit+ΓXit+φi+δt+εit（1）

其中，mismatch為資本和勞動力錯配指數，GTFP為綠色全要素生產率；α0為常數項；forestit為主要的解釋變量，當某城市在某年份公布了數林開放指數時，該變量取值為1，否則為0；Xit為一系列地級市層面的控制變量；φi為城市固定效應；δt為年份固定效應；εit為誤差項。

3.4控制變量

文章控制了影響資本和勞動力錯配指數的重要變量，包括：國內生產總值（lngdp）為國內生產總值的對數值；人力資本（lnhuman）為人力資本的對數值，包括教育水平、技能培訓、勞動力質量等因素；交通基礎設施（lntransport）為交通基礎設施的對數值。交通基礎設施的完善程度會影響經濟活動的成本和效率，從而影響資源的流動和配置；開放程度（lnopen）為開放程度的對數值，包括貿易開放度、外資流入等指標。對于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

4實證結果分析

4.1基準回歸

文章深入研究了2003—2019年中國城市資源錯配及其與各種地方經濟變量和政策干預措施的關聯。利用資源錯配指數和一系列控制變量的豐富數據集，采用雙重差分法（DifferenceinDifferences，DID）和傾向得分匹配-DID（PropensityScoreMatching-DID，PSM-DID）方法，研究了作為環境政策代理的政府數據開放程度對資本和勞動錯配的因果影響。文章估計了數林指數的公布對資本和勞動錯配的影響，控制了時間不變的城市效應和常見的宏觀經濟趨勢。由表2可知，無論是否引入控制變量，數林指數的公布均顯著抑制了資本錯配和勞動力錯配。

4.2PSM-DID估計

除了DID方法，文章使用PSM-DID進一步驗證，其結合了PSM和DID的優點，先使用PSM匹配處理組和對照組，再應用DID方法估計處理效應，從而更準確地估計處理效果。匹配后，再次運行DID回歸，估計數林指數公布對資源錯配的因果影響。匹配前后的核密度分布對比如圖1所示。可以看出，PSM方法取得了良好效果。

圖1核密度分布對比

4.3異質性分析

為探索不同群體間的影響變化，文章按人口規模對樣本進行分割，單獨分析城市分類，這些因素或影響資源錯配程度和環境政策影響。

人口規模分類依據為2014年國務院調整的城市規模分類標準，以城區常住人口為統計口徑，分五類七檔國務院.國務院關于調整城市規模劃分標準的通知[EB/OL].[2024-04-23].https：//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4-11/20/content_9225.htm.。文章為直觀體現城市大小差異，劃分區間為50萬以下、50萬至100萬和100萬以上①。分組回歸的結果在表3中呈現。結果顯示，大城市中，由于大城市病的存在，數林指數公布對資源錯配無顯著影響；對小城市資本錯配無顯著影響，對勞動力錯配有一定減少，可能因小城市基礎設施不完善，傳導作用不顯著，或因小城市經濟結構中勞動密集型產業比重大，資本比重小，勞動力錯配更容易因外生沖擊而改變。

4.4平行趨勢檢驗

平行趨勢假定是在使用DID方式的前提下，處理組與控制組的目標變量發生在政策發生之前，只有滿足平行趨勢假設才能使用DID。反之，若處理組和控制組在事前就存在一定的差異，則結果極有可能存在其他因素影響解釋變量的變動。

由圖2可知，在公布數林指數之前，結果不顯著；而在數林指數公布后，結果顯著為負。可證明數林指數的公布這一外生沖擊給資源錯配帶來了顯著的負效應，通過了平行趨勢檢驗。

圖2平行趨勢檢驗

4.5機制分析

為探究數林指數公布對勞動力和資本錯配的作用機制，文章從創新水平和綠色發展兩個方面進行考慮。其中，創新水平以專利申請數來衡量，綠色發展以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來衡量。估計結果如表4所示。

4.5.1開放數林指數的公布對創新水平和綠色發展的刺激作用

由表4可知，數林指數的公布對勞動力錯配和創新指數的對數均產生了顯著影響。其中對創新指數的對數呈顯著的正向相關，說明數林指數的公布有利于各地區的創新綠色發展；而對勞動力和資本錯配呈顯著的負向相關，說明數林指數的公布可以通過提升綠色發展創新指數來減少勞動力和資本的錯配。

開放數林指數的公布有助于擴大公眾對綠色發展的認知范圍，并激勵政府在綠色發展方面的投入和政策支持。通過對政府數據開放情況的深入了解，公眾能夠更全面地認識到數據開放的重要性，從而更加積極地支持和參與綠色發展的相關活動。政府通過公布數據開放水平，不僅能更準確地了解各地區數據開放的情況，還能夠及時調整政策，以更有效地推動綠色發展政策的實施。

4.5.2創新綠色發展對勞動力錯配和資源錯配的作用

創新綠色發展是指在保障經濟增長的同時，注重應用新技術進行環境保護和實現資源可持續利用的發展模式。開放數林指數的公布通過刺激綠色發展，進而對勞動力和資本錯配的減少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在傳統的發展模式下，資本和勞動力往往更多地流向高污染、高能耗的行業，導致資源錯配。而綠色發展注重環境保護和資源可持續利用，使得資本和勞動力更多地流向清潔能源、節能環保等領域，從而減少了資本錯配和勞動力錯配。

5結論

開放數林指數的公布通過刺激綠色發展，進而對資源錯配的減少起到了積極的作用。為了進一步推動綠色發展，政府和社會各界應加大對數據開放的重視和利用，提高公眾對綠色發展的認知和支持。根據文章的研究結果，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首先，為了促進社會創新和經濟增長，政府應擴大數據開放范圍，包括更多領域的數據。這將有助于推動社會各界更好地利用數據資源，激發創新活力，提升經濟效益。對此文章的建議是：在原有基礎上，進一步擴大政府數據開放目錄；鼓勵企業、科研機構等社會各界積極參與數據開放；積極推動跨部門、跨地區的數據整合與共享，提高數據利用效率。

其次，政府應通過培訓等方式提升公眾數據素養，使更多人能夠利用開放數據創造價值，同時縮小數字鴻溝。具體措施包括：將數據素養教育納入國民教育體系，從小培養公眾的數據意識和技能；開展面向社會各群體的數據技能培訓，提高公眾利用數據的能力。

最后，政府還應完善數據開放政策，建立常態化的數據開放機制，以保障數據開放的質量和效率。具體措施包括：一是明確數據開放的主體責任，確保數據質量和安全；二是建立健全數據開放的標準體系，規范數據格式、更新頻率等，提高數據利用價值；三是建設數據開放的評價和監督機制，定期對數據開放情況進行評估，確保政策落地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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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潘思羽（2004—），女，漢族，北京人，就讀于中央民族大學經濟學院，研究方向：數字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