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實現共同富裕是統籌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共同富裕,是統籌廣泛覆蓋與合理差距的共同富裕,是統籌發展效率與社會公平的共同富裕,是統籌短期調整與長期均衡的共同富裕,是統籌制度規范與綜合治理的共同富裕。中國共產黨在各個歷史時期都始終堅持推動共同富裕,在實現共同富裕的理論探索和體系構建上一以貫之、一脈相承,其提出背景和發展歷程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和歷史邏輯。進入新時代,我國實現共同富裕取得歷史性成就,居民收入水平穩步提升,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社會保障體系不斷完善,但仍然存在可支配收入結構不均衡、財富水平差距擴大、基本公共服務供給不均衡、區域空間收入差距較大等問題,其背后是產業結構、收入分配制度、人口結構、區域發展等方面的深層次動因。為此,應通過推動產業提質增效、夯實經濟增長基礎做大“蛋糕”;通過強化科技研發創新、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做優“蛋糕”;通過完善收入分配制度、推動實現社會公平“分好蛋糕”;進一步在精神文明建設中推進共同富裕。
關鍵詞:共同富裕;居民收入;收入差距
中圖分類號:F124.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543(2024)10-0014-15
共同富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集中體現了中國共產黨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1]。共同富裕是解決新時代中國社會主要矛盾的必然要求,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特征。隨著中國式現代化的加快推進,我國正在不斷向著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目標邁進。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到二三五年,“人民生活更加幸福美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再上新臺階,中等收入群體比重明顯提高,基本公共服務實現均等化,農村基本具備現代生活條件,社會保持長期穩定,人的全面發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2]。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進一步指出,“聚焦提高人民生活品質”,“推動人的全面發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3]。這為實現共同富裕指明了方向,是我國今后一個時期分階段實現共同富裕的行動綱領。
在新發展階段,要深刻學習領會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重要論述精神,深刻理解和闡釋共同富裕的理論內涵,深刻認識和把握共同富裕提出的歷史背景以及不同歷史時期的政策理論,從共同富裕內涵發展的歷史邏輯出發,提升對共同富裕的理論認識。要在新時代新征程的歷史起點,充分認識實現共同富裕取得歷史性成就下仍然面臨的問題和挑戰,深刻研判在我國經濟增速變化、產業轉型升級、收入分配制度、人口老齡化、區域協調發展等方面的深層次動因,研究提出以全面深化改革推動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實踐路徑。
一、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理論內涵
共同富裕具有豐富而深刻的理論內涵,充分體現了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充分體現了中國共產黨始終增進民生福祉、提升人民群眾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的政策主張,充分體現了中國共產黨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的初心使命。
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是一個總體概念,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自古以來中國人民的一個基本理想[1]。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說的共同富裕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是人民群眾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不是少數人的富裕,也不是整齊劃一的平均主義。”[4]這一重要論述闡明了共同富裕的深刻內涵,為實現共同富裕提供了根本遵循。具體來看,共同富裕的理論內涵主要具有“五個統籌”的含義。
共同富裕具有統籌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含義。共同富裕是物質文明的不斷豐富,進入新時代,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將形成更高效率、更可持續的經濟增長,實現更高水平的對外開放,釋放更深層次的改革紅利,不斷擴大就業規模,提升人民生活水平,所形成的經濟社會發展成果都共同指向物質文明不斷豐富的內涵。與此同時,共同富裕包含了精神文明的不斷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將引領更深層次的物質發展,實現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發展的相輔相成、協同推進。
共同富裕具有統籌廣泛覆蓋與合理差距的含義。共同富裕不是部分群體的共同富裕,也不是部分地區的共同富裕,而是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全體”體現在共同富裕群體范圍、空間范圍的廣泛性上。共同富裕是不斷優化社會保障體系、提升人民收入水平、促進社會和諧穩定的共同富裕。與此同時,共同富裕不等同于平均主義,是具有合理差距的共同富裕。我國不同地區在勞動生產力水平、技術人才儲備、產業發展階段上都具有一定的差異,不同群體在財富積累水平、智力水平、健康水平上也具有一定程度的差距,這種客觀發展的差異性決定了共同富裕存在合理差距。因此,統籌廣泛覆蓋與合理差距,順應了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是共同富裕的應有之義。
共同富裕具有統籌發展效率與社會公平的含義。共同富裕是經濟高質量發展下的共同富裕,通過全社會勞動的集中貢獻和精密分工,分梯次、分階段提升全社會勞動生產率,在實現效率增長的過程中不斷強化對經濟主體的激勵,促進整體社會財富和居民收入的增長,以效率優勢將社會財富資源“蛋糕”做大。與此同時,共同富裕是實現社會公平正義的共同富裕,在社會財富資源不斷增長的基礎上,消除社會居民收入和財富分配的兩極分化,強化社會資源的合理性分配,實現社會的公平正義。因此,共同富裕充分體現了經濟社會發展過程中效率和公平的辯證關系,體現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過程中激勵與分配的實踐內涵。
共同富裕具有統籌短期調整與長期均衡的含義。實踐經驗表明,同步性的共同富裕將降低物質創造者的積極性,因此,實現共同富裕是一個先富帶后富的過程。從短期來看,共同富裕的非同步性體現在短期調整過程中的現實差異上,我國在短期、局部階段,需要在創造財富的過程中調整兼顧,發揮好財富的共享性、制度的普適性,將發展改革成果盡可能惠及最廣大人民群眾。從我國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全局時間線看,我國最終將實現共同富裕的均衡狀態,這種均衡狀態是非線性的、非單面的,具有動態性、立體性,是一種持續推動、久久為功的多維、長期均衡狀態。
共同富裕具有統籌制度規范與綜合治理的含義。共同富裕不是“劫富濟貧”,是充分依托完善的制度體系推動形成的共同富裕。在實現共同富裕的過程中,需妥善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引導實現按勞分配,推動實現轉移支付,優化完善社會保障制度,讓市場和政府的邊界清晰、有機統一,通過系統的制度規范,持續推動共同富裕走深走實。與此同時,共同富裕具有社會全方位治理的深刻含義,共同富裕是經濟、政治、社會、文化、生態等多個領域的共同富裕,實現共同富裕是全領域性、全系統性的治理過程。因此,共同富裕是系統思維觀、是全局方法論,具有統籌制度規范與綜合治理的深刻內涵。
二、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歷史邏輯
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都始終推動共同富裕,在實現共同富裕的理論探索和體系構建上一以貫之、一脈相承,其提出背景和發展歷程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
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提出了打土豪分田地、耕者有其田、爭取民族獨立和實現人民解放以及打倒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三座大山等政策主張,在這些政策提出的過程中,不斷孕育形成共同富裕的思想理念。這一時期的共同富裕思想理念,緊密結合了我國農村人口眾多的基本國情,始終立足農村經濟發展,把農村擺脫貧窮落后、改善生活溫飽、實現富裕作為政策的立足點和出發點。
進入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中共中央通過了《關于發展農業生產合作社的決議》,明確提出“使農民能夠逐步完全擺脫貧困的狀況而取得共同富裕和普遍繁榮的生活”。毛澤東同志從“新富農”和貧農分化、農村經濟的社會主義改造等方面對共同富裕的內涵進行了相關論述,認為社會主義制度的建立和發展是實現共同富裕的根本制度基礎。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中國共產黨人對共同富裕道路的理論探索,結合了舊中國積貧積弱的經濟發展狀況和新中國成立后急需重新建立制度體系的實際要求,是形成共同富裕理論體系的起步階段。
在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我國圍繞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方向調整和如何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展開了系統化的實踐探索。在整體戰略方向調整過程中,實現了共同富裕在理論和實踐層面的新探索、新延伸。針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1992年鄧小平同志提出:“社會主義的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5]與此同時,針對如何實現共同富裕,提出了具有階段性特征的先富共富理論,即“一部分地區、一部分人可以先富起來,帶動和幫助其他地區、其他的人,逐步達到共同富裕”[5]。隨著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加速推進,共同富裕的內涵不斷豐富和發展,與中國改革開放的步伐同頻共振。江澤民同志提出要“以共同富裕為目標,擴大中等收入者比重,提高低收入者收入水平”[6],進一步明確了實現共同富裕的基礎原則和本質特征。胡錦濤同志提出“使全體人民共享改革發展的成果,使全體人民朝著共同富裕的方向穩步前進”[7],進一步提出了在以人為本方針下推動改革惠及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指導性原則。
進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錨定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宏偉目標,提出了新時代實現共同富裕的重大戰略思想,進一步全面深化了共同富裕的理論內涵。習近平總書記系統論述了實現共同富裕的具體目標要求,提出到二○三五年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到二十一世紀中葉,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基本實現,我國人民將享有更加幸福安康的生活[8]。與此同時,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對共同富裕作出重要論述,明確指出:“中國要實現共同富裕,但不是搞平均主義,而是要先把‘蛋糕’做大,然后通過合理的制度安排把‘蛋糕’分好,水漲船高、各得其所,讓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9]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共同富裕的重要論述,充分體現了實現共同富裕路徑中效率與公平的關系,進一步全面深刻準確論述了實現共同富裕的指導原則。
推進共同富裕的歷史經驗證明,實現共同富裕要始終堅持黨的領導,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實現共同富裕的根本保證。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在新時代不斷發展新質生產力,以中國式現代化推動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
三、新時代推動實現共同富裕取得的歷史性成就
黨的十八大以來,通過不斷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優化收入分配政策措施,開展共同富裕示范區的改革試點,我國推動共同富裕取得歷史性成就,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升,如期打贏脫貧攻堅戰,基本公共服務更加均衡,文化更加繁榮發展,人民生活的獲得感幸福感不斷提升。
(一)居民收入水平穩步提升,居民間收入差距不斷縮小
近年來,通過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我國居民收入水平不斷提升。一是經濟穩步增長推動人均收入水平不斷邁上新臺階。近年來,通過建設國內強大市場、推動高水平對外開放、提升科技創新水平,不斷形成經濟增長的新動力、新引擎,經濟的持續增長推動居民收入水平持續提升。截至2023年,我國經濟總量達到126.06萬億元,人均國內生產總值達到了8.94萬元,全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達到3.92萬元,經濟的穩步增長成為做大經濟“蛋糕”、保障居民收入增長的基礎保障(見圖1)。二是經濟高質量發展推動勞動生產率穩步提升。通過不斷調整產業結構,提升了基礎研究和創新能力,增強了產品國際競爭優勢。我國全員勞動生產率近年來保持持續提升,2023年我國全員勞動生產率達到16.16萬元/人。三是居民收入差距不斷縮小。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顯示,我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基尼系數從2008年開始呈現逐步下降趨勢,從2008年的0.491下降至2022年的0.467,居民收入分配調節效應進一步凸顯。
(二)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脫貧攻堅戰取得全面勝利
2021年7月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莊嚴宣告:“經過全黨全國各族人民持續奮斗,我們實現了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在中華大地上全面建成了小康社會,歷史性地解決了絕對貧困問題,正在意氣風發向著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邁進。”[10]我國始終秉持全面小康是全體人民共同享有發展成果的小康理念,堅決如期打贏了新時代脫貧攻堅戰役,這是消除人類貧困、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里程碑,標志著人民生活水平進一步提高、收入分配格局進一步優化、綜合國力進一步提升。在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之際,我國已經整體消除絕對貧困,實現現行標準下9 899萬農村貧困人口全部脫貧,832個貧困縣全部摘帽,12.8萬個貧困村全部出列;持續提升貧困人口的自主脫貧能力,通過拓展就業崗位、開展職業培訓等方式,幫助超過3 200萬貧困人口就業;通過持續鞏固脫貧攻堅成果與鄉村振興有機銜接,持續降低返貧風險,實現農村廣大人口的可持續增收。
(三)社會保障體系不斷完善,基本公共服務水平不斷提升
社會保障是關系最廣大人民民生福祉的重要經濟政策,是踐行以人民為中心發展理念的重要舉措。近年來,我國編制了廣覆蓋的民生社會保障網絡,幾乎從新中國成立初期社會保障的空白階段逐步發展至如今世界上最大規模的社會保障體系。如圖2所示,截至2023年,我國基本養老保險覆蓋10.66億人、失業保險覆蓋2.44億人、工傷保險覆蓋3.02億人,醫療保險覆蓋人數超過了13億人,基本實現了全民醫保。我國基本公共服務水平不斷提升,九年義務教育鞏固率達到了95.7%;基本醫療和公共衛生服務持續改善,一般公共預算衛生健康支出從2012年的8 058億元增長至2023年的22 393億元;不斷保障民眾的住房需求,持續完善住房保障體系,讓全體居民住有所居、安居樂業,截至2023年,我國已累計建設各類保障性住房和棚改安置住房約6 400萬套,切實保障了1.5億居民的居住需求,其中低保、低收入住房困難家庭基本實現應保盡保。通過優化多種基本公共服務政策舉措的落實落地,實現了各個收入階層在多個保障維度的精準幫扶,基本公共服務水平顯著提升,政策在實現共同富裕中的效應進一步凸顯。
(四)我國文化更加繁榮發展,精神文明建設取得顯著成效
我國在推動實現共同富裕過程中,促進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協調發展,推動文化更加繁榮發展,國家文化軟實力顯著提升。一是人民的奮斗思想更加堅定。人民群眾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進一步廣泛傳播、深入踐行,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顯著增強,新時代的人民英雄、時代楷模、道德模范成為全體人民的學習標桿。二是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更加豐富。新時代我國持續推進公共圖書館、博物館、文化館建設,數量分別從2013年的3 073個、2 638個、3 298個增長至2023年的3 309個、6 833個、3 508個;深入村鎮基層建立鄉鎮綜合文化站,規模總數從2004年的38 181個增長至2023年的40 236個,不斷提升人民群眾公共文化服務的均等化水平。三是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以紅色旅游、武術表演、經典戲曲為代表的傳統經典文化產品不斷涌現,文化產業的新業態、新模式加速發展形成,全國規模以上文化及相關產業企業實現營業收入從2016年的80 314億元增長至2023年的129 515億元,文化產業的高質量發展有力弘揚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豐富了人民群眾的精神生活。
四、新時代推動實現共同富裕存在的主要問題
隨著新時代我國推動共同富裕不斷走深走實,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在取得歷史性成就的同時,仍然面臨一系列問題,集中體現在收入水平、收入分配結構、財富水平、基本公共服務等方面。
(一)居民可支配收入水平還不高,可支配收入水平的結構還不均衡
一是我國居民可支配收入水平不高。消費擴大的長效機制在于居民收入的增長,從美國等國家的發展經驗看,消費升級出現在人均收入達到10 000美元左右,2023年我國人均GDP達到89 360元,但可支配收入僅為39 218元,未達到消費全面升級的收入水平基礎。二是我國居民可支配收入占GDP的比重不高,且近幾年呈現下降趨勢。我國居民可支配收入占GDP的比重一直保持在40%~50%,與發達國家相比仍然存在一定差距,如美國近年來居民收入占GDP的比重平均達到80%左右。此外,從趨勢特征看,我國居民可支配收入占GDP的比重在2013年以后呈現逐漸上升的趨勢,2016年達到44.3%的高點,但之后呈現下降趨勢,2018年下降至43.1%,2023年雖然有所上升但是也僅為43.9%的水平。三是可支配收入結構不均衡,財產性收入增長不快、占比不高,特別是農村居民財產性收入占比更低。其一,我國財產性收入增速不快,低于GDP增速與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速,2024年第一至第三季度居民財產性收入增速僅為1.2%,城鎮居民財產性收入增速僅為0.2%,遠低于GDP增速和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速。其二,我國居民財產性收入占比不高。如圖3(下頁)所示,截至2023年,我國居民財產性收入占比為8.6%,2024年第一至第三季度進一步下降至8.35%,與歐美發達國家20%左右的平均水平仍然有較大差距。其三,我國農村居民財產性收入占比偏低。如表1(下頁)所示,農村居民財產性收入占比遠低于城鎮居民,2023年農村居民財產性收入比重為2.49%,遠低于城鎮居民的10.41%。
(二)我國居民收入分配不均衡,在城鄉和地區等方面存在差距
一是我國收入分配不平等仍保持較高水平。刻畫收入分配不平等的基尼系數,按照聯合國的相關標準,超過0.4表示收入差距較大,而2022年我國這一指標仍然保持在0.467的較高水平。二是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與農村居民可支配收入的絕對差距在不斷擴大。從圖4可以看出,二者的絕對差距從1985年的342元增長至2023年的30 130元。三是我國居民可支配收入地區差異較大。根據國家統計局的統計,2023年我國居民可支配收入39 218元,但是超過平均水平的僅有8個省份,最高的上海市是平均水平的2.16倍,最低的甘肅省只有平均水平的63.8%;2024年第一至第三季度我國居民可支配收入30 941元,超過全國平均水平的只有9個省份。四是從五等份收入分組情況看,我國居民收入差距較大。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23年我國高收入組家庭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占所有收入組家庭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總和的比重為45.9%,而低收入組的比重僅為4.5%,中間偏下收入組、中間收入組、中間偏上收入組的比重分別為9.9%、15.5%、24.3%,不同收入群體收入結構仍不均衡。
(三)財富水平的差距保持擴大趨勢,不同群體的財富份額呈現分化趨勢
我國居民之間財富差距不斷擴大,擴大程度超過了居民收入差距。收入差距的擴大會導致財富差距的擴大,財富差距的擴大又會進一步加劇收入差距的擴大[11]。20世紀70年代至90年代,我國財富分化程度較小,進入21世紀后,財富水平差距加速擴大。根據世界不平等數據庫統計結果,財富水平在前10%的群體財富份額持續擴大,其他群體的財富份額不斷縮小。擁有財富水平在前10%的群體財富份額從1995年的41.29%提升至2022年的68.8%,提高了27.51個百分點;財富水平在前1%的群體財富份額從1995年的16.49%提升至2022年的32.61%,提高了16.12個百分點;財富水平最少的50%群體的財富份額從1995年的15.88%下降至2022年的6.18%,下降了9.7個百分點;中間群體的財富份額從1995年的42.84%下降至25.03%,下降了17.81個百分點。不同群體的財富差距仍在呈現持續擴大趨勢(見圖5)。此外,我國財富收入比從1978年的3.72提高到2022年的9.41,財富積累速度遠高于收入增長速度。
(四)基本公共服務供給不均衡,在重點保障領域存在地區差異
我國在醫療、教育、養老領域的基本公共服務供給不均衡。在醫療資源方面,從衛生技術人員看,2022年我國每萬人擁有衛生技術人員最多的省份是北京市的135人,最少的是江西省的69人;從人均床位數來看,2022年每萬人醫療機構床位數最多的是黑龍江省(84張),湖南省、四川省、貴州省也都超過了80張,而最少的是廣東省,僅為48張。在教育資源方面。初等教育和高等教育的資源分配存在顯著差異,從2022年普通高校生師比看,最低的是上海市的15.08,浙江省、北京市、江蘇省均低于17,而最高的山西省為21.44。在養老金方面,根據城鄉居民社會養老保險基金支出除以實際領取待遇人數估算的人均領取的養老金指標,2022年最高的是上海市(18 620元),最低的是吉林省(1 594元)。
五、新時代推動實現共同富裕面臨的挑戰
推動實現共同富裕所面臨的挑戰,其背后主要是我國面臨的國際形勢發生變化,以及當前我國經濟發展階段中產業結構轉型、收入分配制度改革、人口老齡化程度加深等深層次的發展變化。
(一)經濟增速放緩且產業競爭加劇
一是我國近年來GDP增速下降。近年來,受外部需求振蕩、勞動人口規模下降、技術進步放緩等因素影響,我國經濟增速出現一定程度的放緩趨勢,對做大共同富裕“蛋糕”帶來挑戰。從圖6可以看到,我國GDP的增速下降明顯:從名義GDP來看,我國名義GDP增速從1978—2008年的16.3%下降至2018—2023年的7.35%,2024年第一至第三季度下降至4.02%;實際GDP增速從1978—2008年的10%左右下降至2018—2023年的5.2%,2024年第一至第三季度下降至4.8%。二是從外需形勢看,世界經濟增長持續放緩,對中國外貿出口帶來壓力。根據世界銀行2024年發布的《全球經濟展望》數據,全球經濟增長已經連續3年放緩,2024年預計將實現首次穩定增長,但與同期歷史水平比較,經濟復蘇仍顯疲軟。世界經濟增速的下降將加大中國國際貿易市場面臨的壓力,進而對中國內部產業發展、從業人員收入提升帶來不利影響。三是從產業競爭看,中國等發展中國家產業競爭力不斷增強,在國際分工價值鏈尤其是與歐美國家的分工模式中,逐步從垂直分工轉向水平分工,加大了經貿摩擦風險。中國與其他新興市場國家的比較優勢出現結構性變化,產業外遷等風險加大。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2024年發布的《8902d46b08a440ae033585d44e0a88d3世界經濟展望報告》,地緣政治的緊張局勢降低了全球供應鏈的穩定性,導致全球供應鏈被迫重組、回流。產業競爭帶來的分工格局振蕩將給中國產業發展及其勞動報酬增長帶來負面影響。
(二)產業轉型升級過程中的結構性問題
隨著我國產業轉型升級不斷推進,服務業迎來快速發展,按照國際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一般性路徑,在工業發展到一定階段后,工業比重開始逐步下降,工業進入勞動生產率提升和產業重組調整的高質量發展階段,隨之帶來的是整體工業發展比重的下降。近年來,我國正面臨產業轉型升級過程中工業比重過快下降的風險,工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從2013年的37.49%下降至2023年的31.66%,10年內下降了5.83個百分點,而對比歐美等發達國家類似發展階段時期,其工業增加值比重平均下降約4個百分點[12]。從產業理論和全球發展經驗看,制造業與基尼系數呈現負相關關系[13]。美國制造業占比從20世紀中葉的30%左右下降至2023年的約10%,同期基尼系數從0.39左右上升至約0.49,而德國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制造業占比長期穩定在20%左右,基尼系數穩定在0.3左右。從歐美等發達國家的經驗看,制造業占比下降導致就業人口向低附加值的第三產業轉移,高附加值第三產業從業人員占比不足,加大了產業相關從業者的收入差距。
(三)現有收入分配制度的調節效應不足
根據國家統計局的數據,在初次分配過程中,我國勞動報酬在初次收入分配中的比重雖然有所增長,但是增長不快,2022年保持在53%左右,而從發達國家和一些發展中國家的初次分配收入占比來看,一般保持在55%~65%的區間范圍內,其中美國高達60%左右,這表明在初次分配中,相對于居民部門,我國政府、企業獲得了更多的收入分配份額。在再次分配中,我國稅收制度對收入分配的調節力度仍然有待提升。從稅收種類的角度看,1994年分稅制改革后,我國實行了間接稅和直接稅并行的稅收制度,間接稅比重高達50%左右,而該項制度加大了間接稅納稅主體以提升價格為主要手段轉嫁稅收負擔的風險。從稅收方式的角度看,隨著數字經濟規模的壯大,數字經濟帶來的收入增量與現有的稅收制度匹配度仍有提升空間。從財產稅的角度看,財產稅的稅收制度仍然與當前不同收入階層財富水平的增長趨勢、財富類型的多元化不相匹配。在第三次收入分配方面,我國慈善捐贈總額僅為美國的約1/10,慈善捐贈的總量不足,我國慈善領域的資金使用管理、捐贈程序、社會公開等方面的制度體系仍有待健全完善。
(四)人口老齡化加速與新技術沖擊影響
進入“十四五”時期,我國正式進入人口負增長階段,2022年人口負增長85萬人,是自1962年以來人口總量首次出現負增長。《2023年民政事業發展統計公報》顯示,截至2023年,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接近3億人,占總人口的比重超過20%,我國預計將在2025年左右正式進入中度老齡化階段。人口老齡化將沖擊勞動力市場,使得勞動人口占比持續下降,降低勞動收入份額;人口老齡化也將加劇社會保障系統負擔,加大醫療水平支出,增加養老金支出負擔與家庭照料負擔,對低收入家庭收入和就業帶來負面效應,進一步加大不同群體間收入差距。此外,隨著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新技術的技術學習壁壘和“馬太效應”,將加大不同技能水平群體之間的收入差距。
(五)區域城鄉協調發展仍然存在堵點和障礙
資源的空間分布不均衡是導致我國公共服務供給、城鄉與區域之間收入差距加大的重要原因。從當前我國區域發展差距看,區域間發展差距仍然較大,“東快西慢”疊加“南快北慢”的分化態勢、省際差異分化、農村地區差異、市對縣域虹吸效應顯著,經濟發展的整體差異和財稅能力差異,傳導形成我國在地理空間上的收入差距、公共服務差距。從當前我國區域協調發展堵點看,欠發達地區發展的內生動力不足,部分中心城市的輻射帶動作用有限;毗鄰地區、跨省地區等區域間合作機制建設緩慢,部分地區的產業同質化競爭帶來勞動生產效率的下降,進一步降低了區域層面居民收入增長的穩定性和可持續性。從我國城鄉視角看,阻礙城鄉要素平等交換、雙向流動的制度壁壘還沒有完全破除,城鄉之間在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方面還存在較大差距,城鄉發展不平衡、農村發展不充分是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突出表現。
六、以全面深化改革推動實現共同富裕的實踐路徑
實現共同富裕是一項系統工程,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的:“共同富裕是一個長遠目標,需要一個過程,不可能一蹴而就。”[4]因此,在共同富裕的實踐過程中,要深刻把握當前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階段性特征,以產業提質增效提升居民收入增量,以新質生產力發展提升居民收入增速,以收入分配制度和社會保障體制改革強化居民收入保障,全面統籌精神與物質共同富裕,以全面深化改革推動共享經濟發展成果,推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
(一)做大“蛋糕”:推動產業提質增效,夯實經濟增長基礎
始終堅持“發展才是硬道理”[5]的原則,以產業發展質量效益的提升推動經濟持續增長,為實現共同富裕奠定堅實的經濟基礎,不斷提高居民收入在國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
1.推動產業高質量發展,積蓄經濟增長新動能
一是推動制造業轉型升級。推動制造業向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發展。推廣智能制造模式,支持企業應用先進制造技術和設備,實現生產過程的智能化和柔性化。推進制造業創新中心建設,建立國家級制造業創新中心,積聚創新資源,攻克關鍵共性技術。促進產業鏈升級,加強產業鏈上下游協同,提升關鍵零部件和核心技術的自主可控能力。
二是加快服務業提質增效。提高服務業的專業化和高端化水平,支持研發設計、信息技術服務、現代物流等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提升對制造業的支撐能力。提升生活性服務業品質,支持健康、養老、教育、文化等生活性服務業發展,滿足人民對高品質生活的需求。擴大服務業對外開放,放寬服務業市場準入,吸引外資和多種社會資本進入,提高服務業的競爭力和國際化水平。
三是促進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推動農村一二三產業深度融合,形成協同發展的新格局。發展現代農業,推進農業產業化、規模化、科技化,提升農業綜合效益。推動農產品加工業發展,支持農產品精深加工,延伸農業產業鏈,增加農民收入。發展鄉村旅游和休閑農業,結合農村生態資源,發展鄉村旅游、民宿經濟,帶動農村經濟發展。
2.推進區域協調發展,擴大經濟集聚發展優勢
一是深入實施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加快推動實施京津冀協同發展、長三角區域一體化、粵港澳大灣區建設等重大戰略,發揮重點區域引領作用,輻射帶動周邊地區協同發展。支持中西部地區發展,以“東數西算”等新型基礎設施和產業承接項目為主線,推動中西部地區基礎設施建設和產業升級。推進“一帶一路”建設,加強與沿線國家和地區的合作,拓展國際市場,為國內產業發展提供新空間。
二是促進城鄉融合發展。加強城鄉基礎設施建設,重點聚焦交通、通信、水利等基礎設施建設互聯互通,改善農村經濟與城市經濟聯動發展的基礎條件;支持農村產業發展,鼓勵各地因地制宜發展特色產業,提升農村經濟活力,通過鄉村旅游、文化旅游等產業發展,吸引更多城市居民在農村消費,逐步形成與城市經濟協調發展的產業紐帶。
三是推進統一大市場建設。打破行政區劃壁壘,促進區域間資源共享和協同發展。建立區域合作機制,在相鄰地區間建立合作平臺,共同規劃產業布局,加快基礎設施建設。推進要素自由流動,完善勞動力、資金、技術等要素的市場機制,促進要素在區域間自由流動。實施利益分享機制,通過財政轉移支付、橫向生態補償等方式,實現區域間利益共享。
3.激發市場主體活力,增強經濟發展內生動力
一是深化國有企業改革,提高國有資本的效率和競爭力。推進混合所有制改革,引入社會資本,完善法人治理結構,增強國企活力。完善現代企業制度,優化公司治理,推動經理層市場化選聘。優化國有資本布局,調整國有資本投向,提升國有資本的促發展效能。
二是支持民營企業發展,營造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落實平等準入政策,消除對民營企業的隱性壁壘,推動民營企業在市場準入、審批許可、經營運行等方面與國有企業享有同等待遇。改善融資環境,加大對民營企業的信貸支持,發展多層次資本市場,為民營企業提供多元化的融資渠道。弘揚新時代企業家精神,加強對民營企業家的權益保護,營造支持企業家創新創業的氛圍。
三是推進“放管服”改革,減少行政審批事項,優化審批流程,提高政府服務效率,為市場經營主體“減負”。保護企業產權和知識產權,加強法治建設,保障各類市場主體的合法權益,營造良好的營商環境。完善市場監管體系,建立公平、透明、規范的市場監管機制,維護市場秩序。
(二)做優“蛋糕”:強化科技研發創新,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明確指出,要“健全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體制機制”,“健全促進實體經濟和數字經濟深度融合制度”[3]。要適應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趨勢,加快新質生產力發展,形成與之相適應的生產關系,提高居民收入尤其是工資性收入增長率。
1.持續加強科技創新,提升原始創新力,提高科技成果轉化水平
一是提高科研投入水平。借鑒發達國家的產學研發展經驗和科研經費比例水平,提高科研經費占GDP的比例至合理區間,重點加大對基礎研究和原始創新領域的科研支持力度,確保科研資金穩定充足。設立國家級科研基金支持基礎科學研究和前沿技術探索,鼓勵科學家從事長期的、具有潛在突破性的研究。完善科研管理體制,改革科研評價機制,鼓勵產出具有創新性和實用性的科研成果。
二是加快科技成果轉化。企業是技術創新的主體,是科研成果轉化為生產力的載體。要鼓勵企業加大研發投入,通過稅收減免、財政補貼等方式,激勵企業增加研發支出。對高新技術企業給予優惠政策,促進其發展壯大。促進產學研深度融合,搭建合作平臺,鼓勵高校、科研院所和企業合作,共同開展技術研發和成果轉化。建立知識產權共享機制,保障各方利益。培育科技中介服務機構,發展技術轉移機構、科技咨詢公司等,為科技成果轉化提供專業服務,打通從實驗室到市場的“最后一公里”。
三是打造創新人才高地。完善人才培養體系,加強基礎教育和高等教育體制改革,注重學生創新思維和實踐能力的培養。鼓勵高校設置跨學科專業,以滿足新興領域的人才需求。優化人才引進政策,放寬高層次人才的引進條件,提供便利的工作和生活環境,吸引海外優秀人才回國發展。健全人才激勵機制,建立公平合理的評價和激勵制度,鼓勵科研人員專注于創新。加大對青年人才的支持力度,給予更多科研平臺和學術資源。
2.加快數字經濟發展,提升生產力水平,促進經濟轉型升級
一是推進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數字基礎設施是數字經濟發展的基石,應加大對新型基礎設施投資規模,構建高速、泛在、智能的數字網絡。推進5G網絡全面覆蓋,加快5G網絡的建設和應用,支持6G等下一代通信技術的研發,滿足高帶寬、低延時的應用需求。建設工業互聯網,推動工業互聯網平臺的建設,促進傳統制造業的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轉型。發展數據中心和云計算,支持大規模數據中心、云計算平臺的建設,為數字經濟發展提供算力支撐。
二是推動數字技術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鼓勵數字技術在各行業的應用,提升傳統產業的生產效率和創新能力。支持智能制造,推廣人工智能、物聯網、機器人等技術在制造業中的應用,提升生產自動化和智能化水平。發展數字農業,利用大數據、遙感技術、智能裝備等,提升農業生產的精細化管理和資源利用效率。推進智慧城市建設,在城市管理、交通、能源、環保等領域應用數字技術,提升城市運行效率和居民生活質量。
三是培育新興數字產業。大力發展新興數字產業,形成新的經濟增長點。支持平臺經濟,規范和引導互聯網平臺企業健康發展,鼓勵創新商業模式,拓展新興服務領域。發展數字文化產業,支持數字內容創作、網絡游戲、電子競技、在線教育等產業,滿足人民群眾的精神文化需求。推動數字金融創新,在防范風險的前提下,鼓勵金融科技創新,提升金融服務的效率和普惠性。
(三)分好“蛋糕”:完善收入分配制度,推動實現社會公平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聚焦提高人民生活品質,完善收入分配和就業制度,健全社會保障體系,增強基本公共服務均衡性和可及性”[3]。完善收入分配制度、健全社會保障體系是我國分好“蛋糕”的重要抓手。
1.完善收入分配機制,縮小居民收入差距
一是提高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保障勞動者共享經濟發展成果。建立工資正常增長機制,根據經濟增長和物價水平,合理調整工資標準,確保勞動者收入穩步提高。規范企業薪酬分配,加強對高管薪酬的監管,防止薪酬差距過大。
二是強化再分配調節功能,通過稅收和社會保障等手段,縮小收入差距。完善稅收制度,優化個人所得稅制度,研究開征遺產稅和贈與稅,增加對高收入群體的稅收調節。加大轉移支付力度,通過財政轉移支付,支持低收入地區和群體的發展,促進社會公平。加強社會救助,完善最低生活保障制度,擴大救助覆蓋面,保障困難群體的基本生活。
三是規范收入分配秩序,維護公平的分配秩序。打擊偷稅漏稅,加強稅收征管,嚴厲查處偷稅漏稅行為,維護國家稅收利益。規范市場秩序,打擊壟斷和不正當競爭行為,維護公平的市場競爭環境。
2.健全社會保障體系,推動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
一是推進社會保障全覆蓋。完善養老保險制度,推進基本養老保險全國統籌,提高養老基金的共濟能力和使用效率。健全醫療保險制度,提高基本醫療保險的保障水平,擴大醫療保險覆蓋面,減輕群眾就醫負擔。完善失業、工傷、生育保險,保障勞動者在失業、工傷、生育等情況下的基本權益。
二是提高社會保障待遇水平。根據價格水平和工資增長情況,適時調整養老金標準,保障退休人員的生活水平。擴大醫保藥品目錄,提高報銷比例,減輕患者負擔。加強對老年人、殘疾人、孤兒等弱勢群體的關愛,提供必要的社會福利。
三是推動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加大公共服務投入,增加對教育、醫療、文化、體育等公共服務的財政投入,提高服務質量。完善公共服務供給機制,引入社會力量參與公共服務供給,創新供給模式,提高服務效率。加強基層公共服務能力建設,提升農村和基層社區的公共服務能力,縮小城鄉差距。
3.完善就業優先政策,健全配套支撐體系
一是完善就業公共服務體系,重點聚焦高校畢業生、農民工、退役軍人等重點群體,強化就業支持體系,支持和規范發展新就業形態,有力保障勞動者尤其是新就業群體權益。
二是鼓勵創新創業,穩定市場就業預期。一方面,出臺就業扶持措施,完善數字經濟治理體系,規范新業態就業,穩定市場就業預期。另一方面,出臺更加靈活的學籍制度,保留未就業大學生的學籍。
三是跟蹤就業市場,特別是青年就業市場的就業情況,提高就業質量,進一步做好拓崗工作,落實拓崗政策,鼓勵企業招收新員工。
(四)統籌“蛋糕”:推動精神文明建設,統籌精神富裕和物質富裕
統籌推進精神文明建設與物質文明建設,推動實現全體人民精神與物質共同富裕,塑造公平、公正、和諧的社會環境,推動社會的全面進步。
1.提升公民素質,促進社會公平
一是通過學校教育、媒體宣傳和社區活動,進一步加強愛國主義、集體主義、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推廣。公民的思想道德水平越高,社會越能形成和諧、互助的氛圍,越有助于減少個體因缺乏誠信、責任感而導致的不公平競爭。
二是普及基礎教育和職業技能培訓,縮小因教育不均衡導致的收入差距。通過終身教育和職業再培訓,使各類勞動者在新時代的經濟結構下都有能力分享經濟增長的成果。文化素質的提升還能提高公民對科學技術和新興產業的接受度,促進產業結構升級。
三是通過推進醫療、教育、住房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增強對低收入群體的保障力度,使其擁有與其他社會群體平等的發展機會。
2.塑造共同價值觀,凝聚社會力量
一是通過持續的價值觀教育,塑造人們對社會、他人和自我的正確認識,強調社會和諧、誠信、公平等觀念。共同的價值認同可以有效減少因階層差距、區域差距帶來的社會撕裂,促使高收入群體和中低收入群體共同為實現社會公平而努力。
二是通過精神文明建設中的榜樣示范、公益活動等方式,激發人們的社會責任感。企業家和高收入群體可以通過慈善和社會責任實踐,帶動更多社會資源流向教育、醫療等公共領域,形成全社會齊心協力推動實現共同富裕的局面。
三是防止社會陷入物質至上、過度消費和極端個人主義的陷阱。通過對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雙重關注,倡導簡樸和適度消費,促進綠色發展和可持續發展。這有助于減少因物質財富分配不公而引發的社會問題,使社會更加和諧、穩定。
3.增強文化軟實力,促進區域均衡發展
一是促進文化產業發展。文化軟實力的提升可以通過發展文化產業來實現,文化產業不僅能帶動經濟增長,還能為欠發達地區提供更多就業機會。通過政府引導、文化創意產業園區建設、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等措施,使偏遠和欠發達地區的文化資源轉化為經濟效益。
二是培育創新和創業精神。精神文明建設中的文化創新和創業意識的培育,可以激發社會各階層的創新活力,尤其是在農村和欠發達地區。通過文化教育和科技普及,激勵更多人投入新興產業和創新事業,推動經濟結構優化,實現更廣泛的共同富裕。 [Refo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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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Theoretical Connotation, Historical Logic, and Practical Logic for Achieving Common Prosperity
GONG Liu-tang LIN Shu-jun
Abstract: Achieving common prosperity involves harmonizing material and cultural advancement, balancing extensive coverage with reasonable gap, integrating development efficiency with social equity, aligning short-term adjustments with long-term equilibrium, and coordinating institutional norms with comprehensive governance. Throughout its history,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has consistently promoted common prosperity, maintaining a coherent theoretical exploration and system construction characterized by distinct temporal features and historical logic. In the new era, China has made historic strides toward common prosperity: residents' income levels have steadily increased, a moderately prosperous society has been comprehensively established, and the social security system has been continually improved. However, challenges persist, including imbalances in disposable income structures, widening wealth disparities, uneven provision of basic public services, and significant regional income gaps. These issues stem from deeper factors such as industrial structure, income distribution systems, demographic composition, and regional development. To address these challenges, it is essential to enhance industrial quality and efficiency to strengthen the economic foundation and enlarge the "cake"; to bolster technological research and innovation to accelerate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nd improve the "cake"; to refine the income distribution system to promote social equity and fairly divide the "cake"; and to further advance common prosperity through the construction of cultural and ethical progress.
Key words: common prosperity; resident income; income disparity
(責任編輯:文豐安)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實質性減稅降費與經濟高質量發展研究”(19ZDA069)。
作者簡介:龔六堂,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北京大學數量經濟與數理金融教育部重點實驗室主任,武漢大學高級研究中心教授;林淑君(通信作者),北京大學全球健康發展研究院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