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賜（組詩）

戴珍珠耳環的少女

——致維米爾

從神秘的時間黑洞

回眸向我

雙眼如星辰

以神秘的方式

穿越神秘的時空

將燦爛的光

送至我的眼眸

這一刻

我回眸 凝望遠方

凝望神秘的未來

無窮的時間里

誰將凝望

我的凝望

豆娘

——致辛波斯卡

你

并非我們所稱的小小蜻蜓

不同于蜻蜓

你有

分開的復眼

纖細的身體

憩息時合上的雙翅

張開透明的翅膀

在陽光下飛翔

進食更小的昆蟲

停留在浮萍上

什么限制了我們的想象和感覺

對你

身體 意識

或自以為是的優越感

美如上帝的精靈

在我們的世界之外

神賜

——致瑪麗·奧利弗

一只小黃鼠狼

曳著一尾金黃的稻谷

掠過我的身旁

將我的目光

而非肉身

帶入一叢灌木

灌木旁的蘋果樹上

一只紅頭長尾山雀

頸上一彎黑色的新月

從密密的葉間躍起

落下躍BMvDpdUmgTJlU94bffDTOg==起

落下

帶我看見一個

比豌豆略大的蘋果

淡青如春草初生

它不會長大

會在秋日變紅

皺縮如我衰老的面容

輕輕落下

無人察覺

去年我撿拾的一個

在我的書桌

伴著你的詩集

風干

如一枚小小的

蜜棗

耳鳴或枉凝眉

——致五十歲的自己

深夜

死寂

如滯風的夏

我的耳朵

敏感如黛玉

聽見腦部血流

淙淙之聲

也許是童年時家鄉那些遍布的小河

里面游動著可怕的水蛇

也許是中年時不能自控的熱情

洶涌著吞沒矮小的我

也許是老年時的“溯洄從之”

“溯游從之”

試圖在窗外那條著名的河中

留下些閃爍的碎金

又是一個清晨

在淙淙之聲中

繼續西西弗斯式的沙里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