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布雷頓森林體系：貨幣、機構、治理

未來布雷頓森林體系重塑要尤其關注貨幣、機構、治理三方面。雖然80年前的布雷頓森林體系已在貨幣和機構方面有所設計，但時代變化、新的地緣政治緊張、國家保護主義和制裁等問題須納入新金融架構的考量，維護全球金融穩定須建立有效的全球金融安全網，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仍在其中居于核心地位，治理改革仍是難點。

本文認為，我們關注的是對于未來布雷頓森林體系的重塑非常重要的三方面：一是貨幣，二是機構，三是治理。80年前，布雷頓森林會議基本上建立了兩大支柱：一是美元，二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兩大機構。今天我們仍在討論所有這些關鍵要素，但很多條件已經發生了變化。

本文認為，地緣政治緊張局勢是一個關鍵因素，是一個可能對重塑布雷頓森林體系的未來產生重大影響的新因素。這種影響可能體現在如下層面：

在國家層面，保護主義盛行，制裁可能會改變政府的行為。對制裁做出的針鋒相對的反應基本上會引發所謂的“自我加速”的后果，最后沒有贏家。在設計新國際金融架構時，這是我們應該關注的因素。

在市場層面，我們更加關注的是金融穩定，這非常重要，因為當地緣政治緊張局勢加劇時，市場對風險的看法可能會發生變化。這不是貨幣風險，而是國家風險，國家風險是與貨幣風險完全不同的。無法用傳統工具對沖國家風險。因此，這可能是改變格局的一個非常根本的因素，甚至儲備貨幣管理、支付貨幣使用等都會受到影響。迄今為止，我們還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美元依然很強勢，因為美元基本上已經通過所有這些新的動態、新的發展鞏固了其地位。

維護全球金融穩定須建立有效的全球金融安全網。在關于全球金融安全網的討論中，我們應該討論合作，這是因為全球金融安全網沒有一個完整的的框架。合作需要自上而下，也需要自下而上。

全球金融安全網涵蓋了多層選擇。

第一層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處于全球金融安全網的核心地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需要改革，改革的目的是增加適應性，加強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全球金融安全網的核心地位。

第二層是區域金融安排。這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層面。區域金融安排在歐洲應對2012年的主權危機中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在亞洲，亞洲金融危機之后，清邁倡議多邊機制這一區域安排取得了巨大進展。在拉丁美洲和阿拉伯等地區也有相似的區域金融安排。

第三層是貨幣互換安排。貨幣互換安排是全球金融安全網中最獨特的一層保護。無論危機是小范圍，還是擴散到全球，貨幣互換的及時性對于應對危機非常重要。美聯儲通過美元互換扮演著最后貸款人的角色。這是可以理解的，因為美元融資市場是世界上最重要、最大的融資市場，一旦其出現問題，會對全球產生非常強烈的溢出效應。中國人民銀行已經簽署了40多項貨幣互換協議，這與傳統的流動性互換略有不同，但它們的目的基本相同。

最后，關于治理。治理改革仍是難點。國際貨幣基金組織2023年完成的份額總審查未能解決份額重新分配等核心問題。份額改革需要權衡各方訴求，但無論如何，這事關未來。需要平衡權力。這也是分擔責任。

（高海紅為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國際金融研究中心主任。本文基于高海紅在“布雷頓森林體系：過去80年與未來展望”國際會議暨2024清華五道口全球金融論壇上的發言整理而成。特約編輯/孫世選，責任編輯/丁開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