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廈大的汀州歲月

2024-11-28 00:00:00吳爾芬
臺港文學選刊 2024年5期

汀州—歷練千年的歷史名城。唐開元二十四年(736)建汀州,從此,歷經城垣變遷,古城汀州處萬山之中,成為盛唐至清末歷代州、郡、路、府的治所和閩西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

汀州—名揚天下的客家首府。自隋唐始,中原漢人為避戰亂,篳路藍縷以啟山林,入閩粵蠻地,經千年繁衍,終于開創出一片舉世矚目的客家祖地。

這些都是老生常談,相信讀者早已耳熟能詳。我要說的是,有一所改為國立第二年就避難到長汀的大學,扎根古汀州這片土地的滋養,短短數年間,一躍成為中國最出色的大學。她就是有“南強”之稱的廈門大學。在那個戰亂的年代,在這個偏僻的山城,一幫海外學成歸來的知識分子,懷著滿腔的報國熱忱,一頭扎進傷痕累累的長汀,舍身投入到白手起家的艱難建校中。

從廈門大學檔案館的珍貴文物到中國國家圖書館的館藏資料,從廈門大學在長汀陳列室的焦黃老照片到廈大老校友沒齒漏風的口述,我一次又一次地被震撼。作為汀州子弟的職業作家,我難以釋懷,我欲罷不能,我有責任拂去這一段歷史的風塵,呈現一部拿得出手的長篇小說。但是,在挽起袖子創作長篇之前,我卻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迫不及待要告訴讀者廈門大學在汀州的幾個片斷。

廈門大學的避難所

1929年的陳嘉庚很郁悶:世界經濟危機爆發,橡膠價格一落千丈,貨品大量積壓,資金難以收回,企業遭到慘重打擊。這時的陳嘉庚已是華僑中的傳奇人物:他只上過九年私塾,卻創辦了一所廈門大學和一座龐大的集美學村。榮耀往往就是拖累,親朋好友勸陳嘉庚削減匯給廈、集兩校的經費,將有限資金投入企業經營,以渡過難關。陳嘉庚堅決不肯,他說:“兩校若關門,自己誤青年之罪小,影響社會之罪大。”20年來,陳嘉庚目睹了祖國故土的積貧積弱,興學報國是他的夢想,怎么忍心前功盡棄?陳嘉庚有一句擲地有聲的名言就是在這種內外交困的情況下撂下的:“寧肯賣大廈,也要辦廈大!”

1930年開始,廈門大學的經費更加緊張,林文慶校長借助他在南洋的關系,一直在東南亞籌募經費。同時,學校向政府申請補助,1930年5月,國民政府補助廈、集兩校每年6萬元。由于日寇入侵,前線軍費吃緊,國民政府的實際撥款只有三到五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一點錢,難死了林文慶校長。當時的廈門大學有5個學院、21個系,沒辦法,林文慶不得不精簡機構。全校只設文、理、法商3個學院,文學、歷史社會、教育、數理、化學、生物、法律、政治經濟、商業9個系以及附設高中部。

陳嘉庚企業收盤之后,再也坐不住了,考慮再三,于1936年5月致電福建省政府主席陳儀和教育部長王世杰,請求將廈大無償交歸政府經辦。6月,廈大全體師生集會,決議致電教育部,并派代表赴南京請政府將廈大收歸國辦。

1937年7月1日,南京國民政府核定,私立廈門大學正式改為國立,年經費20.3萬元,列入年度預算。雖然這點經費是國立大學中最少的,但畢竟是國立了,陳嘉庚和全體師生松了一口氣。

7月6日,教育部任命薩本棟博士為廈門大學校長。剛從美國俄亥俄大學客座教授載譽回國的薩本棟是清華大學物理系教授,也是國際有名的機電專家,同時還是出色的網球運動員。風華正茂的薩本棟渾身有使不完的勁,他有決心也有信心把廈門大學辦好。

然而薩本棟時運不濟,第二天,僅僅是第二天,前來廈門大學報到的薩本棟行李還沒放下,震驚中外的盧溝橋事變就爆發了。日本艦隊頻頻進出廈門港,嚴重威脅廈門的安全。薩本棟真可謂“受任于敗軍之際,奉命于危難之間”。因此,薩本棟與林文慶校長辦完移交手續后的第一個工作計劃,不是籌款,不是建設,更不是教學,而是遷校逃難。

緊接著,平津淪陷、淞滬激戰,日寇襲擊廈門更加頻繁,廈大校園瀕臨胡里山炮臺,又在日寇炮艦的射程之內,處境危在旦夕。9月3日,日本艦隊的羽風、若竹等3艘驅逐艦駛入大擔島海域,突然向廈門島的曾厝垵海軍飛機場、白石炮臺和胡里山炮臺發起攻擊。日寇一炮端掉廈門大學生物大樓,給薩本棟一個下馬威,于是,逃難不僅僅是工作計劃,更是一項迫在眉睫的任務。

逃難?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中國之大,已經放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何況是一所大學?薩本棟首先想到公共租界鼓浪嶼,西方列強國旗飄揚的小島也許是學生的避難所。

說干就干,學生的安全高于一切。第二天,薩本棟在鼓浪嶼借用閩南職業學校部分樓房設辦公處,借用英華中學和毓德女中部分校舍上課。10月5日,學校新聘美國芝加哥大學博士、燕京大學化學系教授兼系主任蔡鎦生為廈門大學代理理學院院長,同時兼任化學系系主任,另聘5人為學校行政顧問委員會成員,鼓浪嶼校區勉強運轉。不等薩本棟喘一口氣,10月26日,日軍占領與廈門島一水相連的金門島,封鎖了廈門港的出海口。

鼓浪嶼的外國人自身難保,各國領事有的遣散家屬、有的關閉領事館,中國人哪能指望他們保護?那么,廈門大學遷到哪里去逃難更適合呢?薩本棟很糾結。這時,教務長兼文學院院長、語言學家周辨明博士建議薩本棟遷長汀。周辨明是惠安人,但他的父親周之德是個牧師,1892年開始就在長汀傳播基督教。周辨明了解長汀,長汀是縣城也是州府,不但是閩粵贛交通樞紐,有深厚的文化底蘊,而且客家人熱情好客容易相處,重要的是,汀州古城有一些閑置的文化設施可資利用。

薩本棟認為周辨明的建議入情入理,當即決定兵分兩路:自己去福州找省主席陳儀商量,周辨明和秘書長楊永修赴長汀聯系選址。焦頭爛額的陳儀提不出更多的建設性意見,因為省政府也在籌備內遷逃難,那叫一個自顧不暇。陳儀能拍板的只有一條:省政府撥給廈門大學的遷校經費只有5000元,怎么花請薩校長看著辦。

從廈門到長汀的交通極為不便,要翻山越嶺走十幾天才能到達,這點小錢運費也不夠呀。薩本棟擺困難講道理,總算說動了省主席,陳儀最后表態:“我會配一部小車到長汀給你,要別的就沒有了。”

當時的福建省第七區行署設在長汀,行政督察專員秦振夫會見了周辨明和楊永修,支持廈門大學內遷長汀,答應撥借行署部分房屋給廈大。廈門大學遷移長汀的大計就這么敲定了。

1937年12月20日,廈門大學正式停課,大批量的圖書資料和瓶瓶罐罐裝箱待運,經過三天的忙碌整裝,24日開始向長汀進發。

古汀州,以客家人的博大胸懷,展開臂膀迎迓危難中的廈門大學。

薩本棟的夢想

從廈門到長汀行程800里,要渡過鷺江、九龍江,越過崇山峻嶺。本來就斷斷續續的公路,為防止日軍登陸,早被挖成一段段的城堞,不用說行車,徒步也得彎彎曲曲地走。加上土匪出沒、車輛罕見,300多名師生肩扛手提行李和書籍,走了整整23天才到達長汀。1938年1月12日,圖書、儀器、標本、設備等陸續運到。等掉隊的老教授和女生到齊,薩本棟的清點結果是:學生239名,教職員工83人,其中教授18人,副教授4人,講師8人,助教14人。這就是廈門大學的全部家底。

經過多年的內戰,古汀州的文化已遭到重創,建筑被毀、文人凋零,按周辨明博士的說法是“舉目凄涼無故物”。

廈大校址位于北山麓文廟、萬壽宮一帶,與長汀中學校舍緊密相連。學校以長汀文廟為辦公場所,借一座破樓做女生宿舍,租一家飯店給教授安身棲息。薩本棟和太太黃淑慎,兒子薩支唐、薩支漢全家四口住在破落的倉頡廟,收拾出兩間空房湊合成臥室和飯廳。從十里洋場的廈門,到窮僻落拓的長汀;從雕欄石砌的高樓大廈,到畫棟剝落的破敗廟宇;從富貴繁華到簡樸寒磣;這期間,轉變得太驚人了。許多女生腦筋拐不過彎來,走進校門擦的不是汗水而是淚水。

薩本棟顧不了女生的眼淚,他首先要解決同學們的肚子問題,這些小青年正是長身體的年齡啊。薩本棟拜訪專員秦振夫、縣長黃愷元和幾家被拉鋸戰嚇破了膽的幸存富戶,多方化緣,派人到產糧區采購糙米。山城長汀比廈門冷多了,刺骨寒風鉆進破樓宿舍,吹得衣衫單薄的外來學子無處躲藏。當食堂新砌的灶臺煮出熱氣騰騰的糙米飯,同學們敲響搪瓷碗歡呼雀躍,有沙子、含泥土的糙米飯在這幫饑腸轆轆的年青人看來,勝過滿漢全席。薩本棟看在眼里,既欣喜又心酸。不,這樣會營養不良的。

薩本棟又從駐軍贊助來兩麻袋的黃豆,交代伙房一定要煮爛。走出茅草搭蓋的食堂,薩本棟還是不放心,倒回去叮囑師傅:“一定要煮爛啊,越爛越好。”師傅說:“薩校長,黃豆太爛就難吃了。”薩本棟說:“我不是要同學們好吃,而是要他們多吸收營養。”學校給學生提供早餐配黃豆、中餐配青菜的食譜,飯不限量,可以放開肚皮吃,節假日還有豆腐和肉絲,基本保證了學生的身體健康需要。在那個民族危亡的特殊年代,這可是天堂般的日子。

好了,學生說得上是有飯吃有課上,可是實驗室怎么辦?沒有實驗室,教學無法開展,那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廈門搬來的玻璃儀器也派不上用場。薩本棟與化學系主任劉椽教授一起,帶領師生將長汀的一座監獄改成了實驗室。薩本棟對這個寬敞的實驗室很滿意:桌椅齊備,大多數實驗一人一組,每個學生都有機會獨立操作。

薩本棟來不及高興問題又來了,實驗要用水,長汀沒有自來水,怎么辦?大家在實驗室后面堆個土墩,用陶瓷大缸儲存清水,再用竹管導進來。熱源要靠酒精燈,可是去哪里找酒精呢?大家想到長汀的泥爐木炭,問題是炭爐溫度難以調節,做飯可以,做實驗是行不通的。經過幾個月的摸索,酒精分餾器終于制成,每天可以從客家米酒提煉出3至5升酒精,解決了酒精燈的燃料問題。

師生們還自己動手,自制出實驗用的酸堿。薩本棟厲行節約,實驗時,蒸餾水要從洗瓶吹出一點細流,倒出來就浪費了;配好的藥品要滴出來,不能直接倒出來。由于薩本棟和老師們的精心設計與有效管理,在艱苦卓絕的環境下,理工科的同學們得到了應有的實驗訓練。

長汀沒有電,薩校長將省政府配給自己的小汽車上的發動機卸下來,連接交流發電機,向教室和閱覽室供電,給同學們的學習帶來光明。

教材不夠,學生輪流閱讀,人停書不停。中文類的教材干脆讓學生自己抄上一遍,以強化記憶。

戰亂讓多少家庭流離失所,許多同學到了長汀就再也聯系不上父母,有的同學家里本來就窮困,即便家里過得去的,錢也匯不到這個千里之外的山城。如此這般,使得大部分學生成為特困生。薩本棟這個年僅35歲的校長,就成了同學們眼巴巴的指望。為了讓這些受傷的心得到安慰,薩本棟制定措施:學生可以申請戰區學生貸金,每月8元,畢業后就業時清還。

為了給學生提供更多的兼職機會,薩本棟放下博士校長的身段,四處求爺爺告奶奶,把學生介紹到校外兼職工作,解決他們的燃眉之急。長汀中學就像是廈門大學的附屬中學,除了兼任校長的縣長黃愷元和數學老師林鐘鳴外,其他主要老師都是廈大來的。當年在長汀中學讀書的著名畫家羅炳芳對廈門大學中文系的朱一雄同學心存感激,認為沒有他的繪畫指導,自己就不可能考上中央美術學院。廈門大學在校生的兼課,提高了長汀中學的教學質量,當時的福建,除了省教育廳督辦的永安中學和福州一中外,就推長汀中學。

政府經常不能及時撥下經費,為維持員工生計,薩本棟率先執行減薪,按三至五成支領校長薪俸。為節省經費,薩本棟規定領導和教授不得安插自己的親屬在學校工作。薩本棟的夫人黃淑慎畢業于師范大學,是標槍名手,雖然當時廈門大學很需要體育女教師,薩本棟帶頭遵守規定,讓太太擔任完全義務性質的女生指導員,不領一分薪酬。

艱危的時局、簡陋的條件、匱乏的物資,使得師生從信念到風尚都發生徹底的轉變。全校上下提倡樸實的學風,全力加緊研究學術與培養技能,師生們埋頭苦干,目的是要培養一大批基礎知識扎實、實踐能力過硬的畢業生,以拯救國家民族。這就是薩本棟的夢想:讀書救國。

抗戰,我們的第一必修課

1938年5月10日凌晨,日軍大舉進攻廈門,從五通浦口登陸,在廈大校址投下五十幾顆炸彈,生物學院和化學院被攻毀,博學、映雪兩樓受損,整個校園濃煙滾滾。消息傳到長汀,師生義憤填膺,痛斥日寇罪行,要找日本人算賬。

不等熱血青年去廈門找,日本人自己打上門來了:日軍飛機三天兩頭飛到長汀轟炸騷擾。為了使損失降到最低,當局在北山設警報臺,掛一個紅球預報遠處有敵機,掛兩個紅球表示敵機臨近。管理女生宿舍篤行齋的胖大嫂最關心警報情況,當她發現掛出兩個紅球時,馬上背起三歲的小女兒大聲喊叫:“紅球兩個!紅球兩個!”敦促姑娘們趕快躲進防空洞。

當時廈大的防空洞就開鑿在校園的后山,洞體是石灰巖的,有兩三個洞。除了人工開掘的坑道外,天然的山洞也成為了臨時的防空洞。當時在廈大中文系任教的鄭朝宗先生在《汀州雜憶》一文中說:“長汀八景之一的蒼玉洞離城較近,是我們常去躲避日機空襲的地方。”

青年校長薩本棟總是站在洞口指揮師生,自己最后一個進洞。洞小人多,又沒有通風設備,薩本棟指揮洞口和洞內深處的師生不斷地換位,以分享洞口的新鮮空氣,防止有人昏倒。防空洞內是一個潮濕的世界,大家昏昏沉沉地坐在地上,期待警報的解除。多少日寇侵凌、山河破碎的國恨家仇,正是在這暗無天日的山洞里一點一滴地積攢起來,化為報仇雪恥、挽救民族危亡的滿腔熱血。

國民政府倡導“十萬青年十萬軍”,號召青年從軍。教育部長陳立夫認為,抗戰總有結束的一天,那時候國家需要大量的復建人才。因此政府仿效英國,大學以上學生不必當兵。但是廈門大學還是有百名學生自愿報名從軍,占在校學生總數的十分之一強。新四軍二支隊北上抗日路經長汀,廈門大學師生為子弟兵舉行盛大的歡送會,并有一批學生當場加入新四軍。沒有從軍的學生同仇敵愾,迅速組織成立“國立廈門大學學生救國服務團”等社會團體,各種定期不定期的報紙、刊物圍繞“抗日救國”的主題競相出版,使得長汀的文化活動異常活躍。時間最早、人數最多的民間抗戰團體“長汀縣抗日后援會”公舉薩本棟為名譽會長,吸收大量廈大學生入會。

廈大中文學會主編《巨圖》、廈大戰時后方服務團出版《唯力》、廈大校友總會出版《廈大通訊》、抗日后援會出版《戰聲》,師生們在這些期刊發表慷慨激昂的作品,大聲疾呼全民抗戰,如詩歌《不抗戰必遭滅亡》《保衛大福建》,小說《在海輪上》《我們的游擊隊》等。

1938年6月,王僧如在長汀中山路創辦《汀江日報》,國際、國內和地方新聞俱全,發行閩粵贛三省幾十個縣。1939年11月,《汀江日報》改為《中南日報》,遷址三元閣,廈大校友羅瀚任社長、廈大學生鄒錫光等為編輯。《中南日報》每天都有副刊,這些副刊大多由廈門大學的博士教授主編,如黃開祿博士主編《經濟副刊》、謝玉銘博士主編《科學副刊》、李培囿博士主編《教育副刊》、馮定璋教授主編《商學副刊》、魏應麒主編《閩贛話余》等等。僅一年半時間,就在副刊發表500余位作者的作品,包括夏衍、秦牧、魏金枝、陳友琴、李金發等一大批名家。除了詩歌、小說,還有雜感、散文、文藝評論、通訊報導、知識小品、翻譯作品、木刻等,種類繁多、內容龐雜,但主旨卻只有一個:團結抗日。這些作品有控訴日寇暴行的、有反映民眾抗日情緒的、有抒發離愁別緒的、也有歌頌祖國河山和民族英雄的。這些出版物和文學作品對宣傳抗日救亡、激勵民眾抗日熱忱所起的作用,我們后人就是用最先進的計算機也難以評估。

與此同時,廈門大學率先成立“廈大劇團”,師生以表演話劇的形式宣傳抗日,呼喚人們團結起來反抗侵略。除了汀城,他們還到周邊的縣市演出名劇,如吳祖光的《鳳凰城》、于伶的《女子公寓》、曹禺的《雷雨》、田漢的《再會吧,香港》、洪深的《飛將軍》、王夢鷗的《生命之花》等。演出話劇《家》找不到小演員,薩本棟把兒子薩支唐拎出來交給劇團,命令兒子只能演好不能演砸。

1939年6月開始,廈門大學在長汀亞盛頓醫館舉辦民眾學校,教唱抗戰歌曲,講授防空知識,宣傳日寇侵華罪行。民眾學校舉辦多期,期期爆滿,許多青年男女每天步行幾十里從鄉下進城聽課。

1945年,東南數省唯一的空軍基地在長汀竣工,可停B-25空中堡壘巨機。由于日寇攻占粵漢鐵路,長汀機場成為東南諸省聯系首都重慶的唯一空中通道。2月2日,盟軍美國14航空隊進駐長汀機場。14航空隊有飛機50余架,大部分為重型轟炸機,少數為戰斗機。飛行員和空勤、地勤人員共200余人。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打擊臺灣等地的日本軍事目標,通常從太平洋上的航空母艦起飛,完成轟炸任務后,飛到長汀機場降落,第二天再由長汀飛回航母甲板。

除長汀機場外,美軍駐宿在汀城的三個地方:林森路東南旅運社、南寨梅林中山堂、水東街婆太巷的麗園。這些分散在各處的美國大兵由于語言不通,常常與當地人鬧笑話,當然也鬧別扭。廈門大kpPsAoxmDaYSTOXrK46cOg==學外文系的學生這個時候可派上了用場,薩本棟讓他們分批對點給美國大兵當翻譯。長汀客家人本來就熱情好客,能對上話,跟這些老外的關系自然就融洽了。美軍杜立特航空隊空襲日本東京后,朝西飛往中國,除了一架迷航飛到蘇聯堪察加半島外,其余轟炸機在中國境內墜毀。中國抗日軍民營救美軍飛行員并送到長汀盟軍機場,長汀的老百姓自發為他們組織了歡迎會。

陳納德是美國陸軍航空隊飛行中將,此時擔任在中國作戰的美國志愿航空隊“飛虎隊”指揮官。陳納德特地找到薩本棟校長,在表達謝意的同時,也提出顧慮:同學們會不會因為充當美軍的翻譯而耽誤學習?

對此,薩本棟的回答擲地有聲:“我們的教學任務的確很重,但是,抗戰是每個學生必須及格的第一必修課。”

加爾各答以東第一大學

1939年9月,蔣介石在重慶召見薩本棟校長,指出廈大“現為東南唯一國立學府,政府屬望甚厚”。

薩本棟不負政府厚望,內遷長汀兩年后,在臥龍山麓東自育嬰堂,西至中山公園周圍一大片坡地上,鱗次櫛比地建立起同安堂、嘉庚堂等一幢幢簡易教室,教室大的可容上百人,小的可坐30人,分散在四處,各有編號。這些教室除少數磚木結構,大多是木結構平房,屋頂用瓦或樹皮,墻用柴泥、灰漿、魚鱗板蓋成。教室環境安靜、通風良好、光線明亮。學生宿舍有集賢齋、博愛齋、映雪齋、囊螢齋、篤行齋、求實齋、勤業齋……廈大校區逐漸連片,占地近150畝,看上去有半個長汀城。這在經費高度緊張、政府力不從心的亂世是多么的不容易。

雖然戰時交通不便,廈門大學的紀律還是嚴明到刻板的程度:超過注冊時間的學生不能入學,對不起,明年再來;體檢不合格的學生不能入學,校醫吳金聲博士執法甚嚴,對體質不合格的學生從不通融。前者為了訓練學生要有守時的觀念,后者在于警示學生要加強體育鍛煉。

薩本棟支持學生自由創設各種社團,卻極力反對搞同鄉會。薩本棟是福州人,但在長汀從來不拉老鄉、不講福州話,為的就是營造五湖四海一家親的校園氣氛。

薩本棟嚴把生源關,在招生上絕不徇私,薩家的幾個晚輩多次報考廈門大學,因分數不夠,照樣未被錄取。駐長汀的國民黨軍長親自登門拜訪,要求讓兒子免試入學,薩本棟嚴詞拒絕,說“歡迎你兒子通過考試錄取后來廈大學習”。一個海軍司令也找到長汀,愿意將海軍所屬造船廠的機械設備送給廈門大學,以換取兒子讀廈大。薩本棟質問他:“難道我可以拿廈大的名譽做交易嗎?”因此在軍界政界,許多達官貴人戲稱薩本棟為“殺不動”。

1940年,陳嘉庚代表南洋一千萬華僑回國慰問抗戰將士,在訪問了重慶、西安、延安等地后,于當年11月9日折道到達長汀,視察廈門大學。他踏遍廈大長汀校園的各個角落,發現學生勤奮好學,蔚然成風。當陳嘉庚走進圖書館,看到大小閱覽室鴉雀無聲,一排排書桌前,學生們都在聚精會神地攻讀,見多識廣的華僑領袖高興地說:“廈大有進步”,“比其他大學可無遜色”。

嘉庚獎學金、林文慶獎學金、劉樹杞獎學金、薩師俊獎學金、中正獎學金及各省教育廳獎學金也先后設立起來,還有熱心人在化學系設立匿名獎學金,每年獎勵兩名學生,每名獎金200元。雪中送炭的獎金對那些清寒好學又學費無著的莘莘學子,無疑是心靈的撫慰。

陳嘉庚和薩本棟一起多方籌措資金,從美國訂購了48萬元國幣的儀器和圖書,充實了理工科的實驗設備。共擁有實驗室31間,可容納600多名學生同時進行實驗。擴充一間圖書館,中外圖書超過6萬冊,中外文雜志超過2萬冊,常年訂閱中外文雜志達257種,報紙29種。在戰時的全國各大專院校中,這些硬件是名列前茅的。

盡管要不時躲避日寇飛機的轟炸,可是同學們惜時如金,學習勤勉,因為他們知道學習的機會來之不易。一位商學院的老校友回憶說:“因為功課關系,我們都是在五點半以前就起床了,繞操場跑上一刻鐘,讀一兩頁英文,然后吃早餐。第一節的功課是從六點鐘開始的,每節50分鐘,文法二院的功課多半是集中在上午的時間,商學院和理工學院則因實驗和實習的關系,下午也很忙。沒有課的時候,我們總是到閱覽廳里去讀書看報,在一、二年級的四個學期中,就要把亞當·斯密的《國富論》、李嘉圖的《政治經濟學及賦稅原理》、馬克思的《資本論》、龐巴維克的《資本肯定論》和一般的經濟學理論書籍,閱讀一遍。”

薩本棟校長十分看重基礎課教學,他采取的措施主要有三條:首先,知名教授、專家權威親自講授基礎課。光譜專家謝玉銘教授剛到任,第一學期就開設5門課,每周25學時。傅鷹教授講授普通化學,陳子英教授講授普通生物學,李慶云、周辨明教授英語。朱家炘、黃開祿、洪深、蔡啟瑞等知名教授任課都在10學時以上,相當一部分周學時超過20學時。如此豪華的基礎課教師陣容,就是用現在的眼光來看,亦屬罕見。其次,國文、英文、初等微積分三門基礎課每周測驗一次,以保證根深蒂固。第三,理論課重視感性體驗,強調實習和動手。工程畫、工廠實習、物理和化學實驗都列為必修學分。

與此同時,薩本棟注重對學生通識的培養,要求文科學生必須要有一定的自然科學知識,理工科學生不能沒有社會科學知識。學校實行嚴進嚴出的原則,每年被淘汰的學生不少。對于畢業生的考試要求也很嚴格,一般3人中至少有1人不能按時畢業。學校還實行嚴格的導師制,對學生的學習生活各個方面進行指導,且做記錄以便更好地了解每個學生,引導學生的發展。

多難興邦亦興校,這所出入于長汀防空洞的大學,形成了“愛國、勤奮、樸實、活躍”的校風,在國難當頭中艱難復興,奮力拓展。1940年8月,國民政府教育部舉行全國性學業競賽,分為甲、乙、丙三類。甲類為一年級學生國文、英文、數學三科競賽;乙類為二、三年級學生各科系主要科目競賽;丙類為四年級學生畢業論文競賽。廈大選出參賽生甲類7名,乙類13名、丙類7名。甲類競賽獲獎者1名,乙類獲獎者4名,丙類獲獎者3名。按獲獎人數與經費數評定,廈大名列第一,排在前12名的國立大學還有中央大學、武漢大學、浙江大學、中山大學、西南聯合大學、四川大學、師范大學,私立大學有嶺南大學、東吳大學、復旦大學,此外有省立重慶大學。1941年全國專科以上學校學業競賽,廈大又有6人得獎,在全國最好的5所名校中再居首位,蟬聯全國第一。1943年的聯合國論文競賽和福建專科以上學校學生辯論會,廈門大學又獲得兩個第一名。

廈門大學名聲大振,東南數省的學子都以能到長汀讀廈門大學為榮。時任教育部長的陳立夫對這所最逼近日軍占領區的廈大“困處長汀,辛苦奮斗”,“尤深嘉慰”。

廈門大學在長汀創辦了土木工程系、電機工程系,復辦了法學院;到1945年抗戰勝利時,全校發展為4學院15個系,教授、副教授94人,在校生達1044人,是初遷長汀時的5倍,真是一個令后人難以置信的奇跡!

英國紐凱索大學雷立克教授、美國地質地理學家葛德石、劍橋大學生物化學教授李約瑟博士等先后來校考察和學術訪問,他們對廈大斐然的成績備極贊揚,都認為“廈門大學是加爾各答以東之第一大學”。

加爾各答(Calcutta)是印度最大的城市,也是東方最大的商業名城之一,加爾各答以東,就是地理學上所說的東亞。換句話說,在這些國際著名的學者看來,設在長汀的廈門大學已經是東亞各國第一大學。

群星璀璨,光耀汀州

民國著名教育家、被譽為清華大學“終身校長”與百年清華史上“四大哲人”之一的梅貽琦先生,早在1931年的就職演講中便道出“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這一振聾發聵的教育名言。薩本棟畢業于清華學堂,美國讀完博士又在清華大學任教,對校長的這一論斷深為推崇。長汀沒有大樓,薩本棟能做的就是請來大師。

來長汀后,薩本棟校長一直把提高教學質量放在第一位。薩本棟調動所有的人脈關系,給自己熟悉的知名學者去信,以求賢若渴的誠意,最大限度地為廈大引聘人才。1941年廈大51名教授中,有47名來自薩本棟的母校清華大學。正是他們,把清華大學勤教勤學的優良風氣帶到長汀廈大。薩本棟還聘請一大批名家前來長汀擔任重要職務:蔡鎦生教授代理理學院院長,劉椽任化學系主任,周辨明、余謇、方德植等教授分別任外文系、中文系、數學系主任。

鄒文海教授是當時著名的法學專家,受中山大學聘請赴職路過長汀,薩本棟喜出望外,設下酒局要橫刀奪愛。席間,薩本棟提出廈門大學的法學急需加強師資,請鄒教授務必留下。這讓鄒文海十分為難,因為他不想失信于中山大學。薩本棟說:“胡步曾拉去我的陳耀庭,我就扣他的鄒文海,兩不吃虧。”鄒文海拗不過薩本棟,加上黃開祿在旁邊幫腔,只好辭掉中山大學,留在了長汀。

那是個大師云集長汀的時代,不少學術泰斗、博學鴻儒執教廈大講壇。在這里,很有必要一一羅列他們的名字,因為此后的長汀,就再也沒有這么風光過了。

馬寅初,著名經濟學家、教育學家、人口學家。馬寅初在長汀為廈大學生做的經濟學演講言詞詼諧、通俗易懂,引起同學們的極大興趣。

華羅庚,世界著名數學家,是中國解析數論、矩陣幾何學、典型群、自安函數論等多方面研究的創始人和開拓者。華羅庚不但來長汀廈門大學講學,還支持師生成立數理學會。

李四光,著名地質學家,中國地質力學創立者。1941年,李四光先后到川東、鄂西、黔東、桂北、閩西等地考察地質構造和第四紀冰川遺跡。到長汀考察地質時,在廈門大學作學術報告,正式提出“地質力學”這門邊緣新學科的命名。

朱家驊,中國教育界、學術界的泰斗,外交界的耆宿,中國近代地質學的奠基人,中國現代化的先驅。歷任民國政府中央研究院代理院長、行政院副院長、教育部部長、交通部部長、浙江省政府主席等職。朱家驊到長汀開講座,進入廈門大學時,校園冷冷清清,并沒有“歡迎如儀”的熱鬧場面。薩本棟說:“大學不是衙門,不需要向權貴獻媚,我們只是把朱先生當成學者。”

王亞南,中國著名的經濟學家和教育家,《資本論》的翻譯者。1945年初,王亞南到長汀廈門大學講學,用《資本論》的理論和方法創造性地分析傳統中國經濟的運行規律。

盧嘉錫,汀州永定縣坎市鎮浮山村人,著名化學家。1946年3月,盧嘉錫從美國回國后不久,即到長汀廈門大學校本部任化學系主任。盧嘉錫上課既無講稿,更無教本,一張小紙條記些提要,總是滔滔不絕。

施蟄存,中國現代著名作家、翻譯家、學者,因創作《春燈》《周夫人》,成為中國“新感覺派”的代表作家。施蟄存在廈門大學教學四年,因住在汀州北山腳下的廈大宿舍,便一直以“北山”為筆名,發表多部著作,如《北山樓詩》。

林庚,著名詩人和文學史家,畢業于清華大學,留校任朱自清助教。1937年至1947年任教于廈大,是廈大苦難與輝煌的見證人。林庚因為開設文學史專業課撰寫了《中國文學史》,這部最具個人創造性和鮮明特點的《中國文學史》出自長汀,長汀很榮幸地擁有學術創新的榮耀。中文系老師還有王夢鷗、虞愚、戴錫樟以及后來一直留在廈大的鄭朝宗、黃典誠等名家。

朱保訓、張稼益、顧瑞巖、黃中、徐世大、徐人壽、王敬立、羅孝登、劉士毅、方虞、陳世昌、陳清華、方德植、陳烈甫、谷霽光、林榕、肖貞昌、童國琩、李笠……每一個名字我都上網百度搜索一遍,他們都在自己的學術領域獲得非凡的成就,他們都在亂世生活在長汀、站在廈門大學的講臺。

廈大師生發起組織了一個“筆會”活動。“筆會”是一個沒有組織章程、也沒有組織形式的文藝愛好者的組織,提倡以文會友、自由結合、自由創作和定期交流。“筆會”的成員中誰發了文章拿到稿費,誰就請客,吃長汀花生,喝客家米酒,邊吃邊討論文學。“筆會”每年端午節都要在校內外舉辦詩歌朗誦會,醉人的文學氛圍培養了一批著名的學者、文藝家,高等教育學科創始人潘懋元教授、臺灣藝術學院姚一葦教授、美國維吉尼亞州“藝苑”創辦人朱一雄、書法版畫家朱鳴崗教授等人都是當年筆會的活躍分子。

長汀時期,廈門大學共培養出中國科學院和中國工程院院士15人、美國國家工程院院士1人、大學校長6人,海內外著名的專家、學者、教授、企業家數百人,這在當時中國的大學是屈指可數的。中科院學部委員、物理學家謝希德,中科院學部委員、地球物理化學專家曾融生,院士艾興、張啟先等精英人物都是在長汀讀完廈門大學的。僅一個化學系,廈大在長汀期間就先后培養了李法西(海洋化學家)、鄧從豪(量子化學家、院士、山東大學校長)、周紹民(電化學家)、黃保欣(香港實業家、社會活動家)、林尚安(高分子化學家、院士)、張存浩(物理化學家、院士)、李聯歡(化學家)、張永巽(化學家)等一大批名家。

1945年臺灣光復后,一批又一批的廈門大學畢業生從長汀到臺灣去發展,成為后來造就臺灣經濟奇跡的重要人才團隊,在臺灣光復60年的歲月里,長汀廈門大學臺灣校友會始終是臺北充滿活力的社團!

從浩瀚的回憶文章可以看出,他們都把長汀當成第二故鄉。這些名人就像天空璀璨的群星,光耀汀州的歷史。

后續有人,再創輝煌

1944年4月,薩本棟接受美國國務院的赴美講學邀請,并順道去美國診治積年勞累形成的胃病。經過深思熟慮后,薩本棟決定他走后,校政由汪德耀代行,而理工學院院長一職則由黃蒼林教授兼代。薩本棟此舉,是看中汪德耀擔任過國師教務長、福建省研究院院長,擁有豐富的管理經驗。

1944年5月12日,是薩本棟離開長汀赴美國講學的日子。汪德耀親自帶領全校師生,熱烈歡送薩本棟啟程,汀州市民紛紛趕過來一起送行,場面熱鬧,萬人空巷。其中,廈大的鐵聲歌詠團團員站出來唱國歌,而曾留美的教授和太太們則出來唱美國國歌,中美國歌的旋律響徹了云霄,表達了同盟必勝的堅定信念。

薩本棟赴美后,繼續推動廈大發展的重擔,就落到汪德耀肩頭上。

1945年8月,汪德耀將著名的海洋學家、英國利物浦大學海洋生物學博士唐世鳳延攬到廈大擔任教授,成立海洋學系的條件終于成熟了。于是,汪德耀就籌劃著向國民政府教育部申請設立海洋系。同年11月,廈大創立海洋學系的申請獲得教育部批準,汪德耀隨即讓唐世鳳具體負責學系建設,積極進行籌備。到了1946年6月,海洋學系各方面準備均已完善,9月便開始招收首屆新生20名。而這宣告了我國高等學校中的第一個海洋學系正式成立。長汀雖然沒有海洋,但汪德耀認定,作為海洋大國,中國不能沒有自己的海洋研究。

除了推動海洋學系的籌建工作外,汪德耀還大力推動航空工程的發展,1944年4月,廈門大學航空工程學系在長汀宣告成立。

我國最早的航空人才培養學校,是1918年創立的福建馬尾飛潛學校。但該學校只培養幾十名專業人才,就因經費困難而停辦。到了1925年,留法的飛行家陳國梁在華僑支持下,在廈門五通鄉建設機場教導華僑子弟飛行。三年后,陳國梁又在愛國華僑支持下,創辦五通民用航空學校,擁有七架教練機。

后來,五通民用航空學校還是因為資金短缺停辦,但廈門與航空自此結緣。而私立時代的廈大,也因此有機會接觸到航空器械和相關知識。廈門大學創辦航空系后,成為中國高校最先設立開展航空本科教育的院系之一。

廈大航空系的成功創辦,客觀上來說,與抗戰時期駐汀盟軍空軍的支持有關。

長汀1934年就開始建設機場。七七事變后,長汀戰略位置顯著提升,于是分別在1939年和1943年兩次擴建機場。擴建后的機場主跑道長1500米,寬400米,總面積1000畝,能夠降落各種大、小型飛機百架,成為東南地區一大軍事基地。

1944年春,在日寇打通“大陸交通線”的攻勢下,國民政府的7個空軍基地36個機場被炸毀,長汀機場因此變成平漢、粵漢、湘桂鐵路以東,浙贛以南唯一能用的機場。于是,眾多戰斗機、偵察機和航空人員就在此聚散。機場上停放的戰斗機經常多達幾十架。廈門大學近水樓臺,比別的學校有更多的機會來接觸航空飛行設備,開展航空科研和教學。因此,高瞻遠矚的薩本棟決定創立廈大航空工程系。

在推動航空系師資力量建設的同時,汪德耀還著力為航空系籌備各種必須的試驗器材,利用廈大與長汀機場比鄰的優勢,積極向駐汀州盟軍空軍尋求幫助和支持。

在汪德耀多方奔走下,在盟軍空軍離開長汀的時候,分別贈予廈大“野馬”和“閃電”退役戰斗機各一架,汽車引擎兩個,汽油發電機、手搖發電機各一臺。放眼當時的全國高校,這些都是彌足珍貴的實驗器材。其中兩架戰斗機都曾受過戰傷,野馬式的引擎早被運往昆明去了,閃電式(雙身)的兩個引擎還完好,這成為研究內燃機和航空動力的極佳設備。

局勢也在一天天好轉,日軍在遠東的失敗已是大勢所趨。汪德耀內心備受鼓舞,更是決心要乘著勝利的東風,進一步發揚廈大優良學風,將廈大辦成世界名校。

1945年8月16日,日本軍隊無條件投降!這一特大喜訊,猶如平地一聲驚雷,頃刻傳遍汀州古城內外。到處是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大街小巷的鑼鼓聲此起彼伏,人人揚眉吐氣、喜氣洋洋。廈大師生敲著臉盆、喊著口號奔向街頭,跳躍歡呼。

狂歡過后,全校師生都在想同一個問題:日本人投降了,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回廈門呢?

隨著抗戰勝利,廈鼓光復,汪德耀已經于薩本棟堅辭校長職務的情況下,開始著手復員事宜了。他于8月下旬組織廈大復員委員會,籌劃復員事宜。

1945年9月,教育部長朱家驊正式同意薩本棟辭去廈門大學校長一職,轉任中央研究院總干事。9月9日,國民行政院以平人字第二〇五八四號訓令,正式任命汪德耀為國立廈門大學校長。

在接到正式任命布告后,汪德耀便飛赴重慶,出席全國教育善后復員會議,為廈大請準核撥復員搬遷及修繕建筑經費國幣9.2億元。因為該款必須等到國防最高委員會通過后才能領用,因此由部里先墊發1000萬元復員費。

考慮到抗戰勝利后,廈大必然會迎來一個新的發展機遇,開完會后汪德耀沒有馬上回廈門,而是取道去上海和浙江,廣泛延攬新聘教師,以充實廈大師資力量。經過汪德耀連番奔波、多方拜訪下,一批優秀的教授、講師紛紛加入廈大。

直到這年的11月13日,汪德耀才返回長汀。四天后,他在長汀校舍大禮堂,向全校師生作報告。

會上,汪德耀把1945學年度定義為“復員年”。他認為,本年學校的一切工作重心,都應以“復員”為主。同時,汪德耀還宣布,將于寒假內全校遷返廈門。

告別汀州,重返鷺島

然而,復員計劃實施起來卻是困難重重。其中最大的難處在于廈門演武校址歷經八年抗戰,已是損毀嚴重,而所剩不多的校舍,又在抗戰勝利后被當局用來作為日俘集中營之用。

為了解決這個困難,汪德耀分別致電教育部、中國陸軍總部總司令何應欽及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請迅將敵俘改移他處,交還校舍。”但第三戰區廈門接管組的李組長,卻以“廈門除廈大外無一適當地點可容此多數日俘”為借口,遲遲不肯歸還廈大校舍。

內心焚急的汪德耀,于12月7日接到顧祝同關于繼續使用廈大校舍為日俘集中營的復電后,再也等不下去了,他一邊再電顧祝同,駁斥李組長所列的理由,一邊做準備,以便親自赴廈勘察實況。

12月17日下午,汪德耀和復員辦事處的方虞田抵達廈門。一到廈門,汪德耀立即去拜訪廈門市市長—同時也是廈大校友的黃天爵,以及廈門市教育局長、廈大校友葉書德,提出收歸廈大校舍的要求。

這個要求,得到市政府方面的大力支持。18日上午,汪德耀親自前往第三戰區廈門接管組,拜訪李組長,交涉日俘遷出廈大校舍一事。

面對汪德耀的到來,先前態度倨傲的李組長不敢怠慢,親自陪同汪德耀到演武場校址察勘。

經過現場統計,發現有幾十幢校舍、宿舍和附屬設施全部被毀壞的建筑,全都被夷為平地,總數占廈大原校舍的三分之二。被毀壞的梁木墻石也不存在了,都被敵軍運作防御工事的材料,現場就留下一片廢墟而已,損失總數估計在國幣40億元以上,折合當時外匯達美金115萬元。

至于遭受破壞,必須進行大修的建筑,則有博學樓、映雪樓二座。只要稍微修葺,添補門窗的建筑,有群賢樓、集美樓、同安樓、囊螢樓四座。

11月下旬,廈門復員處處長周辨明、訓導主任顧瑞巖等人開始到鼓浪嶼籌備新生校舍。他們向英華中學、田尾小學借用了部分校舍,又征得日本小學旭書院、日本博愛醫院、日本總領事館及八卦樓等數處作為廈大校產。這些建筑雖然不在同一個校園內,但彼此相互聯系還算方便。

校舍問題終于成功解決了,12月上旬,一年級的教員和行政管理人員就陸續抵達鼓浪嶼,新生也紛紛前來報到。男生被安排進博愛醫院,帶眷屬的教員和女生則暫住日本小學和田尾小學。

至此,一年級開學前的準備工作全部就緒。12月24日上午,借用英華中學大禮堂,廈大一年級新生舉行了開學式,到場的師生共有360余人。汪德耀也在不斷跟軍事當局交涉,要求盡快遷移日俘,讓廈大學生能早日全部復員上課。經過汪德耀堅持不懈的交涉,1946年2月7日,日俘終于從廈大撤走。

兩天后,駐廈復員辦事處便開始對接收的演武場校址進行搶修。1946年4月6日,既是廈大建校25周年紀念日,也是抗戰勝利后的第一個建校紀念日。鑒于當時的具體校情,汪德耀決定在廈鼓和長汀兩個校區分別舉行校慶活動,并且校慶活動都是別開生面。

在長汀的校慶紀念活動,可以說是盛況空前。4月6日上午八時,全體員生和來賓共1000多人,聚集在長汀校舍大禮堂上舉行慶典。轟鳴的鞭炮聲過后,大會正式開始。最后,汪德耀帶領全體員生齊唱校歌,并在中山公園廣場攝影留念。

在汪德耀最初的復員計劃中,到1946年寒假,廈大就要完成復員搬遷任務。因為校舍被占用、長汀到廈門公路未修復、復員經費遲遲沒有撥發等因素,這個計劃根本無法如期完成。汪德耀不得不調整計劃,決定在1946年的暑假完成搬遷工作。

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他運籌帷幄奔走四方,一邊制定各種計劃,一邊督促駐廈復員辦事處做好各種前期準備,同時帶領長汀本部積極準備復員各項工作,將大部分圖書、儀器設備提前打包裝箱。6月1日,汪德耀帶領全校教員,開始遷返廈門,走了一條與八年前薩本棟帶領全校員生挺進長汀時方向截然相反的道路。

遷汀八年,廈大給閩西文化帶來巨大的影響,甚至可以說,重塑了長汀的社會文化,與長汀各界也是相處融洽。可是,父老鄉親的熱情、汀州古城的魅力留不住廈門大學,好比鳥巢留不住雄鷹、水塘留不住蛟龍。

廈大的回遷,讓長汀各界都難分難舍。在長汀公共體育場上,長汀各界舉行盛大的廈大歡送大會。廈大輝煌成就的取得,離不開長汀人民的無私奉獻;廈大在汀期間,先后招考錄取汀籍學生100多名,為長汀培養了各類人才。廈門大學沒有圍墻,與市民的松散雜處給長汀帶來人氣和文氣;長汀水東街、中山公園、北山北極閣、朝斗巖、梅林令廈大師生流連忘返,汀江也是師生游泳的好去處。一位老校友深情地回憶:“龍山在城的北部,毗鄰廈大校址,上面有個北極樓,從那里可以坐看長汀全境……”

廈大與長汀已是水乳交融。長汀的父老鄉親怎么舍得廈大師生離開?整整9年哪,就算是塊石頭也抱熱了,更何況是一幫朝氣蓬勃的熱血青年。長汀沒有什么可送的,就送一片心意吧,社會各界定做一塊大匾額,雕刻“南方之強”四個大字送給離別的廈大。

這就是廈門大學“南強”的來歷,這個傳揚四海至今的最高榮譽不是政府頒發的,也不是什么權威機構評選的,是長汀的老百姓給的。每每想到這一點,我的心里都會涌起一股溫情。是啊,人世間有什么獎杯比民眾的口碑來得鏗鏘響亮?

彼時的廈門是個海島,與內地交通不便,而且長汀與漳州的公路才修復到水潮,路上大部分地方難以通行。綜合各方面的信息和意見,汪德耀決定把復員路線分成三段:第一段由長汀至水潮,公路里程為498華里;第二段由水潮至漳州,溪流水程120華里;第三段由漳州到廈門,轉入海程,長90華里。

復員過程的困難不計其數,其中有兩大難點:一是交通工具缺乏,且漳龍公路路況奇差;二是當時氣候正當苦旱,溪流水淺多灘,水潮到漳州段的航行時間要六七天。為了方便接應公物運送,便利教職員赴廈,確保路上安全,汪德耀分別在漳州及水潮兩地各設一座復員接運站。凡是從長汀運來的公物,都先由水潮接運站憑總務處或長汀辦事處的運單點收,再雇人挑至離公路七里左右的石鼓碼頭,裝到雇來的木船或木筏上,沿溪流運到漳州龍溪。龍溪站點收后,即將貨物轉駁到帆船上,從九龍江口入海,運往廈門。

而復員最根本性的難點,其實就是經費不足。在經費嚴重不足的情況下,幾經周折,直到7月上旬,廈大才將全校行政機構及大部分教職員遷廈,7月12日在演武場校址開始辦公。

1946年秋收季節,廈大將大量房產、家具、課桌和部分儀器分贈給長汀中小學等25個單位,師生全部返回廈門上課。原有校舍交由長汀省立中學、縣立中學接管運用。但在臨時校址上設了留汀辦事處,留下的10余名職員處理有關事務。

至此,廈門大學與古汀州的聯手戲落下帷幕。

尾聲:亂世風華,蔭澤后代

古代戰爭曾迫使民族大遷徙,推動文化大流動、大發展。長汀地處福建西部、閩贛邊陲要沖,自古人文薈萃,文化昌盛,是著名的歷史文化古城。長汀,我的父母之邦,這片廣袤而富饒的土地,她的每一道溝壑,每一道阡陌,都刻下了客家人勤勞勇敢的烙印。汀江,古老而神秘的客家母親河,她是苦難和美麗的象征,負載著客家人開天辟地的歷史。

宋朝時,汀州城墻周長“五里二百五十步”,開辟六道城門,如此豪華氣派,對于小山城來說,在中國歷史上是罕見的。汀江上有十個碼頭,使汀州成為明清兩朝閩粵贛三省交界處物資集散的重鎮。“上河三千,下河八百”就是當年汀江每天往來運輸貨船川流不息的寫照。這些都無聲地證明著當時長汀“阛阓繁阜,不減江、浙、中州”的景象。數據表明,長汀被列入文物保護范圍的史跡之多,級別之高,位居福建第一,是全國99個歷史文化名城之一。

以廈門大學為代表,戰時遷來長汀的大專院校,為古汀州的文化事業發展作出了重大的貢獻。從南昌遷來的中正醫學院,是東南各省培訓醫務人員的學府;從福州遷來的福州高級工業職業學校,是本省首屈一指造就技術人才的學校;國立第一僑民師范學校,學生來自東南七省;址設社下角的入伍生團,為中央軍校培訓初級軍官的機構。閩、贛、粵數省成千上萬名莘莘學子負笈遠行,慕名涌進汀州古城求學,使長汀的文化面貌煥然一新。東南沿海一些廠商和金融事業機構也相繼赴汀謀求發展。抗日戰爭時期的長汀,成為一個政治、經濟、文化和人口集中的大后方,繁榮景象盛極一時。那是古城汀州最輝煌的時代。

世界上任何一所大學,之所以有魅力,正是因為有一批在學問和品格上有魅力的大師。清華因梅貽琦、陳寅恪等大師而驕傲;北大因蔡元培、胡適等大師而自豪;南開有張伯苓、陳省身等大師而輝煌;浙大有竺可楨、錢三強等大師而傳世;廈門大學能立足于山城,發展于亂世,正是因為有了薩本棟、汪德耀等一批大師在長汀披荊斬棘、嘔心瀝血、竭誠奉獻、以身垂范。

薩本棟的祖上是元朝大詩人薩都剌;叔公薩鎮冰參加過中日甲午海戰,由晚清入民國期間歷任北洋政府海軍總長、代理國務總理等職;薩本棟的父親薩福綏,日本高等師范畢業,歷任福建華僑學校校長、福建教育司視學、北京僑務局參事等職,終生為民族的崛起而奮斗;薩師俊是薩本棟的堂兄弟,1938年10月24日,中山艦在武漢會戰中與敵機激戰,最終被日寇炸沉,陣亡的25位英烈中,就有艦長薩師俊等20名閩籍將士。

福州安泰河沿榕樹掩映的朱紫坊22號,大門口掛三塊牌子:“薩鎮冰故居”“薩本棟故居”和“薩師俊故居”,朱紅大字提示仰視這座大宅院的人們,這是一門忠烈。

薩本棟1902年出生于福建閩侯,1922年清華學堂畢業后被選派到美國斯坦福大學學習,獲麻省伍斯特工學院博士學位。薩本棟在美國期間,寫了一本有關電力網絡理論的專著《電路分析》,是駐美大使胡適聯系出版的。出版商抱歉地告訴胡適,這本書賣不動,只能印400本。胡適說:“400本夠了,薩本棟的書全世界只有七個人能看懂。”可見,薩本棟的理論研究已步入世界前列。

1928年,薩本棟回國擔任清華大學物理系教授。薩本棟酷愛體育運動,是清華大學的網球高手,腰桿挺拔、體格健壯。1929年冰心結婚時,薩本棟和燕京大學校長司徒雷登(后為美國駐華大使)是男儐相,從照片上看,薩本棟風度翩翩健康瀟灑。研究這一段歷史后我發現,薩本棟是在長汀累死的。

薩本棟飲食簡易、衣著儉樸,經常身穿布質中山裝、腳穿球鞋在校內奔忙,新來的同學往往以為是工友園丁。薩本棟身為校長,在那個特殊的時期特殊的地方,校務的繁忙程度可想而知。可是薩本棟始終堅持親自為學生授課,最多的一學期開設了初等微積分、電工原理、交流電路、交流電機、無線電5門課,每周都超過20個課時,是所有教師中課時最多的。

如此繁重的勞動,卻得不到應有的營養補給。自己的工資不能足領,夫人在學校做義工不能領工資,還要養兩個孩子,并且經常叫學生來家里吃飯,生活的拮據可想而知。倉頡廟周邊有空地,薩夫人勤儉持家,利用空地種菜,一家四口才得以果腹。長期的勞累過度使薩本棟患有嚴重的胃病和關節炎,到1943年朋友們見到薩本棟時,已是“面色蒼白,彎腰駝背,拄著拐杖”。沒多久,拐杖掉地上,薩本棟已經不能俯身拾起,校醫吳金聲博士特制了一件鐵衫,讓校長能撐腰上課。薩本棟不愿因為自己落下學生的功課,實在走不動,就把學生請到家里來上課,病痛使他汗流浹背,板書寫得歪歪斜斜。

1944年8月,薩本棟終于病倒,不得不向教育部提出辭呈。9月,教育部批準薩本棟的辭呈,任命理學院院長汪德耀為國立廈門大學校長。

薩本棟離開長汀到美國治病,長汀各界舉行隆重的歡送儀式,大家都盼望這位上可摩天下可接地的校長早日歸來,廈門大學需要他,長汀需要他。

在美國的加州醫院,醫生們發現薩本棟的胃都是癌細胞,他的病,完全是被工作耽誤的。可是薩本棟關心的不是自己的病,是廈門大學的未來,是中國科技的發展。他留下遺囑,要把器官捐給國內科研機構。薩本棟的病情時好時壞,此間,他的職務是中央研究院總干事、物理研究所所長,英國、美國講學治療四年半之后,他在舊金山逝世,年僅47歲。

汪德耀1931年獲得法國國授巴黎大學理學博士學位后,毅然放棄在法國的優厚待遇,回到祖國。歸國之后,汪德耀先后在北平大學、西北聯合大學擔任教授,并參與創辦了湖南國立師范學院,擔任教務長。

1941年,汪德耀應福建省政府之邀,在當時的福建省省會永安,創辦全國第一家地方性研究院—福建省研究院,擔任院長兼動物研究所研究員,并因此而到長汀,參觀彼時已經遷汀的廈大,拜會校長薩本棟。雙方都給對方留下了極佳的印象。

汪德耀1943年應聘到廈門大學,歷任生物系教授、系主任、理工學院院長、代理校長。1945年9月,正式任廈門大學校長。他在理學院設立海洋學系,在工學院設立航空工程學系,在商學院設立國際貿易系,在法學院設立南洋經濟研究室。這些在我國教育發展史上創設的新系科,對于我國戰后恢復經濟的人才需要,以及學校和國家的發展,作出重要貢獻。汪德耀同時又是著名的細胞生物學家、教育家,長期從事細胞生物學的教學和科學研究,是中國細胞生物學的奠基人之一。

汀州的客家祖地啊,春雷打過、野火燒過,羊角花層層飄落過;祖先耕過、敵人炸過、大師曾經攜手過。作為后人的我們,只要有心,就能在長汀的古跡史料中發現大師們當年的蹤跡。

這些人,年代越久遠,形象越清晰,我們越容易從蕓蕓眾生中將他們識別出來,因為他們有理想有擔當,迥異于蠅營狗茍的庸俗。他們在困苦中依然“幻想于一條清潔的小河”的干凈明朗的詩意,他們止于至善、自強不息的亂世風華,體現一代純粹的典型知識分子的浪漫情懷,必將蔭澤后代,成為永恒的楷模。

本輯責任編輯:練建安 馬洪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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