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個偏遠山村,在我小時候,家中七口人的生活充滿了艱辛。在那片貧瘠的土地上,家里唯一的經濟來源是母親精心飼養的幾頭豬,它們承載著我們全家的希望。
母親對這些豬就像孩子一樣,無微不至。每年,她飼喂出來的豬都能長得膘肥體壯,有的甚至能長到二百多斤。到了年底,母親滿懷期待地將豬抬背到鎮上的食品站。如果賣了個好價錢,母親便會給我們帶回糖果、果餅等零食,因此我們天天盼著小豬快長大。
養豬對于我們這樣的貧苦家庭來說并非易事。母親常說:“要想牲畜錢,跟著牲畜眠。”為了解決飼料問題,母親在房前屋后的坡地上種植莊稼,土豆、紅薯、玉米……只要哪里有一個土窩子,母親就會種下一顆希望的種子,期待它們能長出“搖錢樹”,成為豬的口糧。
隨著養殖規模的擴大,飼料問題日益突出。母親不得不四處討要豬飼料。記得有一次,母親甚至去了十多公里外的親戚家討要。好幾次,身高不到一米六的母親,背著一百多斤的紅苕藤,直到深夜才疲憊不堪地回到家。每一次,看著母親那布滿血絲的雙眼和疲憊不堪的身影,我都會心疼地想哭。但母親總是笑著說:“只要能讓這些豬吃飽長肉,咱們的日子就有盼頭。”
農村實行承包責任制后,我們家辦起了粉碎加工廠。母親會將討要回來的干飼料,迫不及待地粉碎并存儲。每天下地干活前,母親會架上煤火,煮一鍋干苕梗細糠。收工回來,我們都歇著了,母親則進了廚房,急急忙忙打開鍋蓋,稀稀拉拉地湊合著一大鍋豬食。
東邊豬欄里,西邊棚屋里,一勺一勺地喂給那些“掙錢”的崽子們。她一邊喂豬,一邊嘴里念叨著:“快吃吧,快長吧,咱們家就指望你們了。”
寒冬來臨,母親又要開始籌錢為五個孩子添置過冬的棉衣棉鞋。為了讓每個孩子穿得暖和體面,母親精打細算用好每一分錢。如果有余錢,母親會為大姐、二姐和小妹添置一些頭飾、雪花膏。
母親還有一手靈巧的針線活。從剪鞋樣、糊漿殼,到納鞋底、扣鞋幫,每個環節都樣樣精通。每到農閑的日子,她會把那些破舊的衣物翻出來,開始為一家人琢磨“做鞋”,比如,哪些布料適合做單鞋,哪些布料適合做棉鞋、鞋墊。
年復一年,母親用自己勤勞的雙手和堅強的意志,把我們五個兒女撫養成人。我們深知,沒有母親的付出和犧牲,就沒有我們今天的幸福生活。然而,命運對母親太不公平,她先后遭遇了車禍和糖尿病的折磨。盡管我們四處尋醫問藥,無情的病魔最終還是奪走了母親的生命。2008年4月28日,母親沒能等到她三天后的生日,永遠離我們而去。那一年,母親71歲。
母親的離世讓我們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我們不敢相信,那個曾經為我們遮風擋雨、為我們付出一切的母親,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了我們。每當想起母親生前的點點滴滴,我們都會淚流滿面。
母親雖然沒有文化,但有著善良、堅韌、無私的心。她的那句“寧可人負我,不可我負人”,教會了我們寬容、大度、善良;那句“力大養一人,智大養千口”,激勵著我們讀書求學,靠學本事養家,幫助更多人。雖然我們幾個做兒女的沒有成為出類拔萃的人才,但母親的教誨讓我們受益終身。
如今,母親離開我們已經16年了,每當想起母親,我都會感到無比的溫暖。母親的教誨和口頭禪也已根植于心,時刻激勵著我勇往直前。母親的身影雖然已經遠去,但她的精神和智慧如同不滅的燈火,永遠照亮著我前行的道路。我會將母親的愛和教誨傳承給后輩,讓生命綻放出更加絢麗的光彩。
(宋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