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花又開了

文學愛好者，發(fā)表作品多篇。現(xiàn)供職于桂林市七星區(qū)科協(xié)。

又到了一年南瓜花開、吃南瓜花的時節(jié)，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就會想起我的奶奶。兒時迎著晨曦，奶奶帶著我和表妹摘下一朵朵頂著露珠的南瓜花。蜜蜂在花叢中飛舞，突然來了幾只蝴蝶，我和表妹追逐著嬉鬧著，有時不小心踩了還沒長大的嫩南瓜，奶奶在后面揚起一個手掌示意要打我們，其實那只是嚇唬我們而已。有時我和表妹摘下瓜花，把衣服的扣子打開，插進扣眼里，再扣上扣子，花兒便長在衣服上了；頭上也可以插上一朵，這時我們兩姐妹都覺得漂亮極了，爭相跑到奶奶面前，問她誰更漂亮。奶奶總是笑著說：“都漂亮，比花兒還漂亮！”奶奶告訴我們，給南瓜授粉，它才能長大長好，于是她經(jīng)常摘下南瓜花的花蕊給南瓜授粉，一早上忙忙碌碌。奶奶經(jīng)常叮囑我和表妹不能用手指指還沒長大的南瓜，指了南瓜就會長不大，會壞掉。所以那些沒長大、壞了的南瓜，奶奶都說是我和表妹指壞的。到了早上九點左右，太陽出來了，我們居住的那個小山村，晨霧逐漸散開，慢慢敞亮起來，奶奶給我表妹抖落褲腿上的露珠，提著一籃子南瓜花和嫩南瓜，牽著我們往家回?；氐郊议_始了最好的早餐——灌陽油茶，那時農(nóng)村都是生火做飯、煮油茶，當油茶篩進甌子里，甌子里裝著米花、蔥花、酸辣椒，夾幾朵黃色的南瓜花和幾塊綠油油的南瓜到甌子里，我和表妹滿心歡喜地端起來，真是色香味俱全。太熱了，輕輕吹一口氣，頓時滿屋子都是茶香味、煙火氣……那是童年最美的記憶！

奶奶是一位慈祥又嚴謹?shù)睦先??？?0歲的年紀了，還把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她先把頭發(fā)梳理成一綹，再盤起來成一個髻，然后用一個條形的帽子圍起來再扎上，帽子上有玉花、銀花點綴，更襯托出滿臉的端莊。她有一雙小腳，是那個時代的三寸金蓮。她個子不高，因為是小腳，走路總是小碎步。她常年穿著對襟的青布衣服，衣服總是干干凈凈的。她很愛孫輩，用瓦罐給我們煨飯，把瓦罐放在火塘里燒烤，慢慢熱起來，久不久轉(zhuǎn)一個方向，讓不同面受熱，這樣才沒有生米飯。當水開起來的時候，就有了米湯，奶奶在碗里打上一個雞蛋，加上白糖，調(diào)成蛋液，再把熱氣騰騰的米湯水倒進去，這樣一碗金黃的米湯蛋就好了。小時候沒有牛奶和其他營養(yǎng)品，米湯蛋就是我們兒時最好的營養(yǎng)品。物資匱乏的年代，奶奶自己舍不得吃，都是留給我們這些孫輩吃。米湯蛋吃完，飯也熟了，打開蓋子，把飯舀出來放點豬油和醬油，那個味道是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到最后是金黃的鍋巴，奶奶一塊一塊從瓦罐里刮出來的，我們拿在手上當零食吃，香香脆脆，那是奶奶給我們的最好吃的零食了。

又是一年南瓜花開時，昨天我也學著奶奶的樣子用南瓜花煮了灌陽油茶給我的孩子們喝。一家人圍坐一起，喝油茶，給孩子們講童年的有趣故事，油茶的香味在屋子里蕩漾，對奶奶的記憶也在心間久久縈繞……

（編輯 何謂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