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創新驅動經濟增長

摘 要：專利作為技術創新和成果轉化的重要保障，對促進經濟發展與提高國家競爭力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通過實證分析，探討技術創新對中國經濟增長的影響。研究發現，專利授權總量對人均實際GDP具有顯著促進作用，說明技術創新在中國經濟增長中的重要性。機制檢驗表明，技術創新通過促進市場中介組織的發育和法律制度環境的完善，推動中國經濟增長。進一步分析不同專利類型的影響，結果表明不同專利類型對中國經濟增長的影響存在顯著差異，其中實用新型專利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最大，其次是發明專利，最后是外觀設計專利。地區異質性分析顯示，東部地區的技術創新對經濟增長的影響顯著高于中部和西部地區。最后根據研究結論提出了政策建議。

關鍵詞：專利授權量；經濟增長；面板數據模型；人均實際GDP

中圖分類號中圖分類號：F061.5

文獻標識碼：A

DOIdoi：10.3969/j.issn.1672-2272.202407072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Drives Economic Growth： An Empirical Study Based on Patent Licensing and Regional Disparity

Liang Weijun¹，Zhang Yi^1，2

（1.School of Economics，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Guangzhou 510520， China;

2. Digital Economy and Data Governance Guangdong Key Laboratory of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Guangzhou 510520， China）

Abstract：Patents， as a critical safeguard for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the commercialization of its achievements， play a pivotal role in driving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enhancing 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This paper employs empirical analysis to explore the impact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on China’s economic growth. Our findings indicate that the total number of patents granted significantly boosts real GDP per capita， underscoring the crucial role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in China’s economic advancement. A mechanism test reveals that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fosters economic growth by facilitating the development of market intermediary organizations and improving the legal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Moreover， further analysis highlights that different types of patents have varying effects on economic growth. Specifically， utility model patents contribute the most to economic growth， followed by invention patents and， lastly， design patents. Additionally， regional heterogeneity analysis shows that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s impact on economic growth is markedly greater in the eastern region compared to the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 Based on these findings， policy recommendations are proposed to further enhance the role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in economic development.

Key Words：Quantity of Patent Granted; Economic Growth; Panel Data Model; Real GDP Per Capita

0 引言

世界銀行的公開數據顯示，從1978年到2022年，中國的GDP從3 679億元躍升至120.47萬億元，年均增長率達9.1% 。這種快速大幅度的經濟增長不僅顯示了中國經濟的潛力和韌性，也標志著中國在全球經濟中的崛起。然而，盡管取得了如此顯著的增長，中國經濟增長的質量仍然有提升空間，尤其是在自主技術創新領域。長期以來，中國依賴“引進—模仿”的技術發展路徑，在早期促進了技術進步，但其局限性逐漸顯現。這種模式難以維持長期創新優勢，影響了經濟的可持續發展。

一直以來，技術創新被認為是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核心動能，而專利作為技術創新的重要成果和科技進步的象征，愈發凸顯其在全球經濟中的重要地位。專利不僅是衡量科技實力的指標，也是引領產業轉型、推動經濟持續增長的關鍵。隨著技術自主創新能力的提升，中國的專利數量和質量不斷提高。專利申請和授權量的激增，得益于國家在創新領域的政策支持，例如專利資助、稅收優惠以及創新激勵措施，這些因素極大促進了企業研發投入和專利申請的積極性。

這種技術創新為中國企業帶來了更強的創新保護，也提高了企業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例如，專利制度的完善使得企業能夠更有效地保護其技術創新成果，防止侵權和模仿行為，從而進一步激發了研發的積極性。中國的這一專利戰略不僅推動了國內的技術進步，還為國家在全球科技競爭中贏得了更有利的地位。

此外，專利增長也反映出中國經濟的轉型升級需求。技術創新不再僅僅是推動生產效率提升的手段，更是促進產業結構調整、優化資源配置的關鍵。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技術創新成為國家競爭力的核心因素。中國正在通過加大創新力度，推動從“引進模仿”向“自主創新”的轉型，為未來經濟的高質量發展打下堅實基礎。

探討技術創新對經濟增長的重要理論與實踐意義體現在：第一，技術創新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在不同專利類型與不同地區之間可能會存在差異，認清這些差異有利于制定針對性的政策與管理措施，從而優化資源配置，促進經濟的可持續增長；第二，隨著技術創新在推動經濟增長中的作用日益顯著，了解其具體影響對推動中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尤為關鍵；第三，通過深入探討技術創新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有助于我們更好地把握未來中國的發展方向與前景，可以更準確地預測未來的發展趨勢，并為制定長遠戰略提供理論支持。

1 文獻綜述

1.1 技術創新對經濟增長的理論演變

技術創新通過專利、科技論文等成果間接推動經濟增長已是學界共識。創新驅動經濟增長的研究經歷了多個階段，從Harrod^[1]和Domar^[2]的古典增長模型，到Solow^[3]和Swan^[4]的外生增長模型，再到后來的Romer^[5]和Lucas^[6]的內生增長模型。不論在經濟增長模型中技術創新是作為內生還是外生因素，技術創新始終是推動經濟增長的內在動力和主要源泉。專利授權總量作為衡量技術創新的重要指標，因其獲取成本低、信息完整度高和適用范圍廣等優點，被廣泛用于衡量技術創新產出。

1.2 專利授權數量與經濟增長的關系

國內外學者從不同的角度研究了專利授權數量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已有研究表明，專利數量的增加，通常預示著該地區擁有更高的技術創新水平。Abedi amp; Moeenian^[7]指出，環境專利對可持續發展貢獻顯著，尤其在中東地區，與緩解氣候變化相關的專利技術對發展速度產生了積極影響。Mohamed等^[8]研究1990-2018 年期間技術創新對發展中國家經濟增長的影響，發現技術創新在短期和長期內均對GDP增長有積極影響，并存在雙向因果關系。Karata "amp; Bozkurt^[9]在一項分析22個經合組織國家的研究發現，專利申請是經濟增長的重要驅動力。Rooj amp; Kaushik^[10]研究發現專利數量與經濟增長呈正相關。溫軍和張森^[11]認為，專利作為衡量技術創新的主流指標，有助于技術擴散，從而促進經濟增長。李曉燕^[12]通過構建的專利績效評價系統和模型表明，專利對江蘇省經濟增長有正向作用。周南南和林修宇^[13]利用空間計量模型證實，技術創新是加速經濟增長的重要因素，可以顯著提高發展質量和高度。梁任敏等^[14]利用世界100個國家或地區1995-2019年的數據，研究發現技術創新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呈現出“U”型曲線。戴瑋^[15]發現，當地技術創新能夠充分發揮技術比較優勢時，更能促進當地經濟增長。

1.3 專利質量對經濟增長的影響

隨著知識產權保護制度的完善，專利質量對經濟增長的作用也愈發受到學者們的廣泛關注。聶長飛等^[16]研究發現，不同專利類型對全要素生產率的貢獻存在顯著差異，發明專利的影響顯著高于實用新型專利和外觀設計專利。張杰等^[17]根據1985-2016年中國省際數據進一步指出，發明專利對人均真實GDP增長率的影響呈“U”型曲線，而實用新型和外觀設計專利對其影響則不顯著。相反，韋倩和韋祎^[18]認為，在短期內，小規模的發明專利對經濟增長的貢獻不明顯，而實用新型專利卻能夠顯著促進經濟增長。此外，技術創新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存在地區差異。高波和王紫綺^[19]發現，相較于東部地區，中部地區的技術創新對經濟增長影響更強，而西部地區的技術創新則抑制了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2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2.1 技術創新與經濟增長

第一，專利是技術創新的直接體現，是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核心動力^[20]，也是衡量地區創新能力的重要指標。專利授權量的增加不僅反映了創新活動的日益活躍，也表明了持續的技術突破。通過技術創新，企業能夠有效提升生產效率，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從而增強經濟發展的內生動力。這種創新驅動的增長模式為實現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

第二，較高的專利授權量反映出一個地區較強的創新能力和豐富的技術儲備。這一技術優勢直接提升了企業的市場競爭力，同時吸引了更多的國內外資本流入，形成技術創新與資本投資的良性循環。隨著投資增加，地區產業鏈進一步優化，推動了相關行業的加速發展。更重要的是，擁有大量專利的國家或地區在全球市場中具備更強的競爭力，能夠在國際貿易中占據更大的市場份額，從而進一步促進出口，帶動經濟增長^[21]。

第三，技術創新的增長還會促進整個相關產業鏈的發展。新技術的引入通常需要上下游產業的配合，促使相關行業同步發展。這一協同效應不僅提升了整體產業鏈的效率，還創造了更多就業機會，增加了居民收入，從而進一步拉動內需，推動經濟的全面增長。隨著產業鏈的日益完善，地區經濟也因此獲得了更強的抗風險能力和持續發展的潛力。

綜上所述，專利授權量的增加不僅是技術創新的體現，更是推動經濟持續健康發展的重要引擎。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

假設1：專利授權量的增加促進中國經濟增長。

2.2 技術創新促進經濟增長的傳導機制

技術創新在推動中國經濟增長的過程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其影響不僅體現在技術本身的突破，還通過多種間接機制發揮作用。其中，促進市場中介組織的發育和完善法律制度環境是技術創新推動經濟發展的兩個關鍵路徑。

首先，市場中介組織的發育是技術創新促進經濟增長的核心渠道。技術創新的實施通常伴隨著新產品、新服務和新技術的涌現，這些變化使得企業對專業知識和技能的需求顯著增加。在此過程中，企業對法律、財務和技術等專業服務的需求不斷上升，促使律師事務所、會計師事務所和技術服務機構等市場中介組織迅速發展。這些中介組織能夠為企業提供必要的支持，如合規咨詢、技術評估和市場調研等，幫助其有效應對市場變化和技術挑戰。

其次，專利授權量的增長直接推動法治環境的健全。隨著專利授權數量的增加，越來越多的企業和個人在技術研發上投入更多資源，創新成為市場競爭的關鍵因素。在這種背景下，企業對自身創新成果的保護需求顯著上升，促使其對更健全的法律機制提出更高的要求，以保障其知識產權不受侵犯。沒有完善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企業的創新成果容易被模仿或侵權，從而削弱其創新動力。因此，專利授權量的增長給政府和立法機構施加了壓力，促使其不斷完善法律框架，以應對日益復雜的知識產權問題。近年來，中國知識產權體系的演進，以及相關部門處理的知識產權案件數量上升，均顯示出中國政府在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方面的決心^[22]。此外，專利授權量的增加還導致市場上涉及專利權的糾紛和訴訟案例逐漸增多。這些糾紛往往涉及復雜的技術問題和權利歸屬，要求司法體系具備更高的專業性和有效性。

綜上所述，技術創新不僅直接推動經濟增長，還通過影響市場結構和制度環境，間接助力經濟長期健康發展。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

假設2：技術創新通過促進市場中介組織發育與完善法律制度環境，從而推動中國經濟增長。

2.3 不同類型專利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分析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專利分為發明專利、實用新型專利和外觀設計專利^[23]。發明專利涵蓋新技術方案的創新和實用性，適用于產品、方法或改進的領域；實用新型專利側重于產品形狀、構造或其結合，雖然原創性較低但具有重要的實用價值；外觀設計專利則關注產品的外觀特征、圖案或色彩結合，強調新設計的美觀性和獨特性^[24]。因此，這3種類型的專利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各不相同。

首先，發明專利通常涉及重大技術創新，具有較高的技術含量和市場價值。發明專利通常是新技術、新工藝或新產品的核心體現，能夠為企業帶來顯著的競爭優勢。這類專利往往代表著技術領域的前沿突破，能夠開創全新的市場或大幅提升現有產品的性能。然而，發明專利的研發周期較長，成本較高，意味著其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更多體現在長期效應上。企業需要投入大量資源進行研發，且需要一定時間才能獲得回報，但一旦成功，其帶來的市場獨占權和技術壁壘將極大地推動企業的長遠發展，并為整體經濟帶來深遠影響。

其次，實用新型專利主要涉及技術改進和應用創新，技術含量相對適中，但應用廣泛，能夠較快地轉化為生產力。這類專利更容易申請，研發成本較低，但其經濟效益不容小覷。實用新型專利能夠迅速推動中小企業的發展和創新，顯著提升生產效率和產品質量，對經濟增長的影響較為直接和顯著。實用新型專利通常涉及對現有技術的小改進、小創新，雖然技術含量可能不如發明專利高，但這些改進往往更具實際應用價值，更容易在短時間內轉化為生產力，推動經濟增長。尤其在制造業和服務業領域，實用新型專利的快速應用能夠提升生產效率，降低生產成本，從而在較短時間內對經濟產生積極影響。

最后，外觀設計專利主要涉及產品外觀的創新，對技術進步和生產效率提升的直接影響較小。因此，外觀設計專利對經濟增長的整體貢獻相對有限。然而，外觀設計專利在某些行業中仍具有重要意義，尤其是消費品和時尚產業。通過提高產品的視覺吸引力和市場競爭力，外觀設計專利可以促進產品銷售，增強品牌價值，間接推動相關產業的經濟增長。此外，外觀設計創新能夠滿足消費者的多樣化需求，提升產品附加值，從而在特定市場環境下產生積極的經濟效益。

綜上所述，雖然發明專利、實用新型專利和外觀設計專利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各有側重，但實用新型專利由于其快速應用和廣泛覆蓋，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最為顯著。這種專利類型能夠迅速帶動技術進步和生產力提升，特別是在推動中小企業發展和產業創新方面，其經濟效益尤為明顯。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

假設3：三種類型的專利對中國經濟增長的影響各有差異，其中實用新型專利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最顯著。

2.4 技術創新對經濟增長的地區異質性分析

中國東部地區在經濟發展上具備了堅實的基礎，其產業結構相對成熟且先進，使得技術創新能夠更高效地轉化為實際生產力，從而對經濟增長產生更為顯著的推動作用。東部地區擁有眾多高水平的高校、科研機構和企業研發中心，創新資源十分豐富，創新環境也更為優越。這些條件不僅促使專利成果的孵化過程更加順利，且使其在應用階段能夠迅速落地。東部地區的創新優勢還體現在其良好的基礎設施和政策支持上。政府積極推動科技創新政策，提供了大量的資金支持和激勵措施。此外，東部地區的市場環境相對完善，企業在創新過程中能夠更快地獲取市場反饋，調整和優化創新成果。這種良性循環進一步增強了中國東部地區的創新能力和經濟增長動力。

與東部地區相比，中國的中部與西部地區近年來雖然也在增加對科技創新的投入，但由于經濟基礎相對薄弱，市場環境和創新資源相對不足，這些因素導致專利對經濟增長的拉動效應相對較小。同時，中國的中部和西部地區的科研機構和高水平高校相對較少，企業的研發能力和投入也不如東部地區充足。這些地區的創新生態系統尚未完全形成，創新資源的配置和利用效率較低，導致專利成果的孵化和轉化過程較為緩慢。此外，中國的中部和西部地區的市場規模和產業基礎相對有限，技術創新的市場化應用受到一定限制。這些地區的企業在技術創新過程中面臨更多的資金、人才和市場壁壘，難以形成東部地區那樣的規模效應和集聚效應。盡管政府在政策層面給予了大量支持，但實際效果仍有待提升。

整體而言，中國東部地區的創新驅動模式和政策支持在經濟增長中發揮了更加關鍵的作用，而中部與西部地區仍需進一步提升經濟基礎和創新能力，以縮小與東部地區之間的差距。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

假設4：中國東部地區的專利授權量對經濟增長的影響顯著高于中部與西部地區。

3 實證研究設計

3.1 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以2000-2021年中國31個省份作為樣本（不含港澳臺地區），研究技術創新對中國經濟增長的影響。其中，人均實際GDP、人均名義GDP、就業人數、就業人數的平方項、產業結構、對外開放程度的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2001-2022）》，2018年以前的各省份固定資產投資額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2001-2018）》，2018年及以后的各省份固定資產投資額數據根據《中國統計年鑒（2019-2022）》中固定資產投資比上年增長情況手動整理。專利授權總量、發明專利量、實用新型專利量、外觀設計專利量的數據來源于《中國科技統計年鑒（2001-2022）》，人均專利授權量的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2001-2022）》與《中國科技統計年鑒（2001-2022）》。市場中介組織的發育和法律制度環境指數的數據來源于中國市場化指數數據庫。此外，本文對連續型變量進行了縮尾處理，以減少異常值的影響。

3.2 模型設計與變量說明

3.2.1 模型設計

本文根據傳統的柯布道格拉斯模型引入知識產權，得到新的柯布道格拉斯函數的形式為：

Y=AN×K^a×L^β×P^γ （1）

其中，Y表示國內生產總值，A表示環境變量，K表示資本總量，L表示勞動總量，P表示知識產權，N表示其他影響經濟增長的因素。α、β、γ分別表示資本、勞動、知識產權的產出彈性系數。對上式兩邊同時取對數，可整理為：

lnY=lnAN+alnK+β lnL+γlnP （2）

由此模型，我們可以得到資本、勞動和知識產權的產出彈性系數。在此基礎上，本文進一步將模型構建為：

lnyi，t=β0+β1lnPi，t+φControli，t+μt+εi，t （3）

模型（3）為本文的基準模型。其中，i代表省份，t代表年份，lnyi，t為省份i在年份t的人均實際GDP，lnPi，t為省份i在年份t的專利授權總量，Controli，t代表控制變量。μt控制了不隨省份變化的時間因素，εi，t為殘差項。

3.2.2 變量說明

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為人均實際GDP取自然對數（lny_real）。借鑒邵興東和余志鵬^[25]的研究，本文選取以2000年為基期的人均實際GDP取對數來代表經濟增長量。人均實際GDP的計算公式為：

y_reali，t=y_namei.t∏t2000GDP_indexi.t100 （4）

其中，y_realt表示省份i在年份t的人均實際GDP，y_namei.t表示省份i在年份t的人均名義GDP，GDP_indexi.t表示省份i在年份t的GDP指數（上年=100）。由于本文以2000年為基期，因此，2000年的GDP指數為100。

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借鑒張杰等^[17]的研究，采用專利授權總量取對數（lnP）作為技術創新的代理指標。專利授權總量等于發明專利量、實用新型專利量與外觀設計專利量之和。

關于控制變量的選取，本文參考韋倩和韋祎^[18]的思路，控制了以下變量：資本投入（lnK）；勞動力投入（lnL），以及勞動力投入的平方項（lnL²）；產業結構（Str）；對外開放程度（Open），變量定義見表1，描述性統計見表2。

3.2.3 變量相關性分析

變量相關性分析是經濟學研究中的重要工具，旨在揭示不同變量之間的線性關系，以幫助理解一個變量對另一個變量的潛在影響。通過分析變量的相關性，可以識別出強相關性或弱相關性變量對經濟結果的貢獻，從而為經濟政策的制定和理論模型的構建提供依據。因此，本文在進行回歸分析前，首先進行了變量相關性分析，結果如表3所示。

從表3第（1）列可得，人均實際GDP（lny_real）與對外開放程度（Open）呈現出強正相關性，表明對外開放程度的提升對經濟增長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對外開放不僅促進了貿易和投資的增長，還推動了技術的傳播與應用，進一步促進了經濟的發展。此外，人均實際GDP與資本投入（lnK）和專利授權總量（lnP）也有較強的正相關性，表明資本和技術進步在推動經濟增長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從表3第（2）列可以看出，專利授權總量（lnP）與資本投入（lnK）相關性高達0.895，這表明技術進步和資本投入之間存在顯著的正向關系，進一步強調了資本在推動技術創新和應用方面的重要性。此外，專利授權總量（lnP）與勞動投入（lnL 、lnL²）的相關性也較高，表明技術進步與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密切相關。這意味著在技術進步的推動下，勞動者的生產效率得以提升。

綜上所述，變量相關性分析不僅為理解經濟增長的驅動因素提供了重要的視角，還為后續的回歸分析奠定了堅實的基礎。這一分析不僅能識別出關鍵變量及其相互關系，還為全面理解經濟現象提供了數據支持。

4 回歸結果

4.1 專利授權總量影響人均實際GDP的檢驗

為檢驗研究假設1，即專利授權總量對人均實際GDP的影響，本文對基準模型進行回歸分析，結果見表4。表4第（1）列是單獨將專利授權總量與人均實際GDP進行回歸。可以看出，專利授權總量的估計系數為0.145，且在1%水平上顯著，說明專利授權總量與人均實際GDP存在顯著的正相關。第（2）列加入年份固定效應后，專利授權總量的估計系數上升，說明固定年份進行回歸是有效的，且能夠與核心解釋變量共同解釋對人均實際GDP的變化。

第（3）列加入控制變量后，專利授權總量的估計系數進一步上升為0.195，且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專利授權總量每增加10%，人均實際GDP增加1.95%。從核心解釋變量與控制變量的顯著性上來看，加入的控制變量是有效的，控制變量與核心解釋變量是存在相關性的，是能夠共同解釋專利授權總量對人均實際GDP的影響。以上結果均表明，專利授權總量對人均實際GDP產生顯著影響，即專利授權總量越多，人均實際GDP越高。上述的檢驗結果支持了研究假設1。

4.2 內生性問題

基準模型的內生性問題主要來源于兩個方面：第一，本文的結論可能受到反向因果關系的干擾。當人均實際GDP較高時，經濟景氣促使企業利潤增加。企業利潤增加可能會促使其增加研發投入，創造出更多發明專利，從而增加專利授權總量。第二，本文的研究可能存在遺漏變量偏誤問題，即在基準回歸部分有可能遺漏部分同時導致發明專利授權總量和人均實際GDP變化的因素。

本文采用工具變量法解決基準模型中的內生性問題。選取核心解釋變量的滯后一期作為工具變量是一種常見且有效的做法，因而本文將滯后一期的專利授權總量作為核心解釋變量的工具變量。工具變量需要滿足外生性與相關性條件。首先，該工具變量為滯后一期的核心解釋變量，與當期擾動項無關，滿足了外生性條件；其次，滯后一期的核心解釋變量與當期的核心解釋變量相關，滿足了相關性條件。

表5報告了二階段最小二乘法的回歸結果，其中Kleibergen-Paap rk LM統計量值為18.143，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拒絕工具變量識別不足的原假設；Cragg-Donald Wald F統計量大于Stock-Yogo弱工具變量識別F檢驗在10%顯著性水平上的臨界值，Kleibergen-Paap rk Wald F統計量為2 694.540，大于10的參考值，因此拒絕弱工具變量的原假設。從表5第（1）列可以看出，滯后一期的專利授權總量與當期的專利授權總量顯著正相關。在表5第（2）列中看出，專利授權總量的估計系數與基準模型中專利授權總量的估計系數和顯著性水平相差不大。因此本文選取的工具變量是合理可靠的。

4.3 穩健性檢驗

技術創新越密集，經濟增長速度越快，即專利授權總量越多的省份，其人均實際GDP越高。為保證基準回歸結果的可信性，本文從替換核心解釋變量、替換被解釋變量與剔除直轄市樣本來檢驗基準模型的穩健性，結果證明基準回歸的結論是穩健的，如表6所示。

4.3.1 替換核心解釋變量

專利授權總量可能不足以全面反映技術創新水平。為克服指標選取的片面性，本文將人均專利授權量（lnPcP）（專利授權總量/就業人數）作為核心解釋變量。表6第（1）列結果表明，采用人均專利授權量代表技術創新的結果是穩健的。

4.3.2 替換被解釋變量

基準模型中采用人均實際GDP作為被解釋變量，出于穩健性的考慮，本文采用人均名義GDP作為被解釋變量進行回歸。從表6第（2）列可以看出，回歸結果仍然顯著，且與基準模型中的專利授權總量的系數值基本一致。

4.3.3 剔除直轄市的樣本

由于全樣本省份中包含了直轄市，中國的直轄市作為最高一級的地方行政單位，其行政地位與省和自治區接近但也有一定的區別。因此剔除北京市、上海市、天津市和重慶市的樣本后進行回歸。表6第（3）列回歸結果表明，系數值和顯著性水平與基準回歸結果一致。

5 技術創新促進經濟增長的傳導機制

技術創新通過促進市場中介組織的發育和法律制度環境的完善，間接推動了中國的經濟增長。專利授權總量的增加，反映了企業對創新和知識產權保護的重視，也催生了一系列與專利申請相關的中介機構。此外，專利授權總量的增加，也推動了與知識產權保護相關法律的進一步完善，從而促進了市場中介組織的發育和法律制度環境的發展，最終促進了中國經濟增長。

為驗證研究假設2，即技術創新通過促進市場中介組織發育與完善法律制度環境，從而推動中國經濟的增長，本文參考江艇^[26]的研究方法，選取市場中介組織發育與法律制度環境指數（Market），將該指數作為機制變量與核心解釋變量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表7所示。

表7的第（1）列在未加入控制變量和固定效應時，專利授權總量的估計系數為1.639，且在1%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表明專利授權總量與機制變量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在第（2）列中加入年份固定效應后，專利授權總量的估計系數下降至1.383，但顯著性水平未發生變化。這表明年份的固定效應能夠部分解釋專利授權總量對機制變量的影響。在第（3）列進一步加入控制變量后，專利授權總量的估計系數上升至2.144，表明專利授權總量每增加10%，機制變量上升約0.21%。因此，專利授權總量的增加確實有助于促進市場中介組織發育與完善法律制度環境，進而推動經濟增長，支持了研究假設2。

6 進一步研究

6.1 專利類型異質性檢驗

本文在理論部分提出了不同專利類型對經濟增長的貢獻是不一致的。因此，為檢驗研究假設3，即三種類型的專利對中國經濟增長的影響各有差異，其中實用新型專利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最顯著，本文將專利授權總量拆分成發明專利、實用新型專利與外觀設計專利，分別作為解釋變量與人均實際GDP進行回歸。回歸結果見表8。

從表8可以看出，第（1）列的實用新型專利（lnUMP）、第（2）列的發明專利（lnIP）和第（3）列的外觀設計專利（lnDP）與人均實際GDP存在顯著正向關系。但不同專利類型對中國經濟增長的影響是不一致的，實用新型專利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大于發明專利，發明專利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大于外觀設計專利，支持了研究假設3。

6.2 地區異質性檢驗

不同地區的專利授權總量會隨地區的發展狀況而改變，知識產權保護政策也應該隨地區而有所不同。因此，為檢驗研究假設4，即中國東部地區的專利授權量對經濟增長的影響顯著高于中部與西部地區，本文借鑒沈小波等^[27]的研究，將省份分為東部、中部與西部地區進行檢驗，回歸結果見表9。從表9可以看出，東部地區的專利授權總量對人均實際GDP的影響顯著高于中部和西部地區。可能的原因是東部地區在中國改革開放中優先發展，其在經濟、技術和教育方面都占據有利條件，從而專利的技術含量較高，更有利于經濟的發展。而中部與西部地區的專利技術含量欠缺，對于經濟發展的影響較小。因此，東部地區的專利授權總量的估計系數更大。

為檢驗地區異質性檢驗中的分組回歸結果是否有效，本文將3個分組兩兩配對進行組間差異檢驗，如表10所示。表10證明了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之間的差異性是存在的。東部與西部地區、中部與西部地區之間存在顯著差異，但東部與中部地區之間的差異性較弱。部分原因可能是中國在推進區域協同發展戰略方面做出了重要努力，特別是中部崛起戰略、長江經濟帶發展戰略等政策的實施，促進了東部與中部地區的合作與交流，共享了技術創新的成果。從表8也可以看出，東部與中部地區在專利授權總量對人均實際GDP的影響是較為接近的，組間差異檢驗在11%的顯著性水平是可以被接受的。上述檢驗結果支持了研究假設4。

7 結論與建議

在社會主要矛盾轉變、傳統經濟增長動能減弱、國際經濟增速放緩以及中美貿易摩擦等多重挑戰面前，中國必須提高經濟增長質量，推動高質量發展。為此，技術創新被視為驅動中國經濟增長的核心因素。本文基于研究結論，提出了相應的政策建議，并對未來的研究做出了展望。

7.1 研究結論

本文借助中國2000-2021年的省級面板數據，考察了技術創新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本文得出以下結論：技術創新對經濟增長具有顯著促進作用。機制檢驗表明，技術創新能夠通過促進市場中介組織的發育與法律制度環境的完善，進而推動中國經濟增長。異質性分析表明，實用新型專利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最大，其次為發明專利，而外觀設計專利的促進作用最小。從地區范圍來看，東部地區專利對經濟增長的影響顯著高于中部和西部地區。

7.2 政策建議

本文研究結論具有重要的政策啟示意義。

第一，技術創新對經濟增長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因此，政府需要繼續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建立適合中國國情的專利制度。進一步提高專利申請標準，以市場價值為評判標準，實施嚴格的審核制度，從而提升專利的總體質量，為經濟增長提供更有力的推動。

第二，技術創新通過促進市場中介組織的發育與法律制度環境的完善，進而推動中國經濟增長。因此，一方面，政府應鼓勵和支持多樣化的市場中介組織發展，如創業孵化器、技術轉移機構和行業協會。這些機構能夠在創新成果的轉化和推廣中發揮關鍵作用，推動創新鏈條的完整化；另一方面，政府還應該持續完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尤其是在專利授權、商標注冊和技術成果轉化的法律框架上，為創新型企業提供強有力的法律保障。確保公平競爭和反壟斷的執行力度，促進創新型中小企業的成長。

第三，實用新型專利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最大，其次為發明專利，而外觀設計專利的促進作用最小。因此，政府應加強實用新型專利的支持力度，對申請實用新型專利的企業提供更多稅收減免和財政補貼，激勵企業積極進行技術改進和創新。鼓勵發明專利的研發和應用，增加對基礎研究和高新技術研發的資金支持，鼓勵企業和科研機構進行高水平的技術創新。提升外觀設計專利的實用性和市場價值，鼓勵企業將外觀設計與技術創新相結合，提升產品的綜合競爭力。

第四，東部地區的專利對經濟增長的影響顯著高于中部和西部地區。因此，政府需要縮小區域創新差距，制定差異化的區域創新政策，加大對中部和西部地區技術創新的支持力度，促進區域經濟協調發展。推動創新資源的區域均衡分配。在中部和西部地區建立更多的科技園區、創新孵化器和研發中心，提供創新資源和服務，促進技術成果的轉化和應用。推動東部地區與中部、西部地區的協同創新，通過技術轉移、合作研發等方式共享創新成果。

7.3 研究局限與展望

本文關注的是專利數量，沒有對專利的質量和技術深度充分考慮。因此，未來的研究應當在考察專利數量的同時，深入分析專利的質量指標。這些指標可以包括專利引用次數、專利被轉化為實際應用的情況以及專利的技術復雜性等。這種方法將有助于揭示技術創新質量如何具體影響經濟增長，從而提供更加精準和有效的政策建議與實施策略。通過綜合考慮專利的質量和技術深度，未來的研究能夠更全面地理解技術創新對經濟增長的推動作用，為制定更科學合理的創新政策奠定堅實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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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宋勇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