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與創(chuàng)新：新時代大學精神建構的文化進路

[摘 要] 大學精神是“文化記憶”的真實存在。新時代大學精神的建構遵循記憶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這一文化邏輯，并以記憶場域、記憶主體與記憶載體三要素為核心實現(xiàn)動態(tài)發(fā)展。大學精神的傳承包含創(chuàng)新，創(chuàng)新滲透于傳承之中，二者相互作用，具有內在統(tǒng)一性。大學精神以文化記憶的權力和媒介維度實現(xiàn)傳承，其新時代內涵以文化記憶的功能和時間維度獲得創(chuàng)新。新時代大學精神的建構應通過文化記憶機制進行內涵選擇、價值重構、空間轉換與時間重塑，推進大學精神建構與教育教學工作深度融合，繼而為實現(xiàn)新時代高校人才培養(yǎng)高質量發(fā)展發(fā)揮重要作用。

[關鍵詞] 大學精神；文化記憶；高校建設；中國式現(xiàn)代化；自主知識體系；新文科建設

[中圖分類號] G64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2-8129（2024）12-0085-08

大學的重任不僅限于知識的傳遞和生產，更在于其精神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大學發(fā)展深耕于國家、民族的文化沃土之中，其精神特質是大學的根本特征，也是決定學校能否高質量發(fā)展的核心要素。習近平指出，中國有獨特的歷史、獨特的文化、獨特的國情，決定我們只能走中國特色的教育現(xiàn)代化之路，扎根中國大地辦教育[1]。這就要求新時代大學精神的建構要遵循文化邏輯，體現(xiàn)中國特色。本質上來說，大學就是一種文化組織。從文化記憶的視角分析新時代大學精神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對于促進高校改革發(fā)展及提高人才培養(yǎng)質量具有重要意義。

一、文化記憶視角下的大學精神

大學精神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主要依靠記憶主體、記憶場域和記憶媒介三大要素來完成，大學精神的建構就是以記憶三要素為核心相互依存、互為因果的動態(tài)發(fā)展過程。

（一）文化記憶與大學精神

1925年，法國社會學家莫里斯·哈布瓦赫（Maurice Halbwachs）從文化學視角首次提出了“集體記憶”理論，認為記憶是社會文化的建構，集體記憶的本質是立足于當下對過去的重構[2]。20世紀80年代，揚·阿斯曼（Jan Assmann）和阿萊達·阿斯曼（Aleida Assmann）夫婦提出了文化記憶理論，在“集體記憶”框架下區(qū)分了“交往記憶”與“文化記憶”概念[3]。即交往記憶是短暫的、代際的、易逝的，以日常互動、交流為形式；文化記憶則是過去的、聚焦的、長期的，以固定的禮儀、慶典為形式。自2004年關于文化記憶的研究在國內興起以來，相關研究從社會學、民族學、檔案學和傳播學等多個領域、多個方面展開[4-6]，但將文化記憶運用到教育學領域的研究卻相對較少。因此，本研究試圖將大學精神置于文化記憶的框架中予以分析。從文化記憶的視角探析新時代傳承、創(chuàng)新大學精神具有一定創(chuàng)新性。

關于大學精神的定義有很多，代表性觀點是“大學精神是大學在長期的發(fā)展過程中所形成的約束大學行為的價值和規(guī)范體系，以及體現(xiàn)這種價值和規(guī)范體系的獨特氣質”[7]。此外，學術界主要有概括凝練式[8]、功能應用式[9]、歷史成因式[10]、要素分解式[11]、特色發(fā)展式[12]五類定義，每種界定都從不同層面反映了大學精神的內涵特質。從歷史維度來看，大學精神應深入大學的各個領域、各個方面，是大學文化的靈魂和核心。從本質上來看，大學精神是記憶的延續(xù)與傳播，其構建契合了文化記憶理論傳承與創(chuàng)新的內在要求。

由心理學、社會學、文化學等多門學科交叉、融合形成的文化記憶理論對文化的傳承進行了多方位的思考，其對新時代大學精神傳承與創(chuàng)新的分析顯示出較強的適切性。具體而言，第一，大學精神從屬于文化范疇。無論從內涵還是外延，都能看出大學精神是從屬于文化范疇的。大學精神是一種文化記憶，記憶有延續(xù)也有遺忘，要想保持記憶的延續(xù)，就必須把“過去”與“當下”聯(lián)系起來。作為大學集體的文化記憶，大學精神已深入人心，并在實踐中不斷得以豐富和發(fā)展，在不同歷史條件下，受特定經濟、政治環(huán)境、文化因素、社會需求、媒介革新以及外來文化的影響，在延續(xù)的同時也發(fā)生著深刻變化，不斷被改寫或重構，從而建構了不同的文化記憶。因此，新時代大學精神的建構應遵循記憶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這一文化邏輯。第二，大學精神的核心問題是傳播。大學精神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歸根結底還是傳播問題，脫離了傳播這一媒介，傳承與創(chuàng)新只能是紙上談兵，發(fā)揮大學精神的時代價值也就成了空中樓閣。運用大學精神指引大學未來發(fā)展，必須抓好“傳播”這一關鍵環(huán)節(jié)。文化記憶理論的核心亦是傳播問題，權力、媒介、功能、時間四要素共同構成文化記憶理論，其中權力、功能和時間決定了文化記憶的生成性和建構性，而媒介則是其他三個方面得以存在的中介和載體，是文化記憶理論的核心要素。因此，大學精神傳承創(chuàng)新與文化記憶的核心實際上都是傳播問題。第三，大學精神的建構具有時代性。大學精神的建構與時代息息相關，其蘊含的豐富內涵指引著當代大學的未來發(fā)展方向。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賦予大學精神新的內涵，使大學精神隨時代發(fā)展呈現(xiàn)出時代特征。經濟全球化、市場化背景下大學生價值取向日益多元化，對大學精神的建構帶來極大挑戰(zhàn)，而傳承與創(chuàng)新新時代大學精神有助于解決大學“精神危機”，有助于高等教育改革與發(fā)展，有助于經濟社會發(fā)展。

（二）文化記憶視角下大學精神的結構要素

“文化都是關于人與事物的意義秩序”[13]，大學師生通過情感的互動、交流與融合能夠在學術場域這一獨特時空達到行為規(guī)范的自覺化、一致化。大學精神建構的結構要素包括記憶主體、記憶媒介和記憶場域（如圖1）。

記憶主體是傳承新時代大學精神的主要力量。一流名師是大學之“實”，優(yōu)良的大學精神乃是大學之“神”。大學之“神”的體現(xiàn)主要依靠大學之“實”，即受到良好教育的學生畢業(yè)后向社會傳播大學精神，而學生畢業(yè)后通過校友文化等途徑也可以反過來增強大學精神的社會影響力和自身發(fā)展。大學精神是大學立德樹人的根本，記憶主體在交流互動中實現(xiàn)大學精神的傳承和延續(xù)。大學教師既是大學精神傳承與創(chuàng)新的專職承載者，也是大學精神傳播的組織者，他們承擔著向學生傳承大學精神的責任。

記憶媒介既是大學精神文化記憶的客體，也是呈現(xiàn)大學精神的文化符號。大學精神依托一定的文化符號，如文本、意象和儀式等多種媒介形成合力，充分展現(xiàn)和挖掘折射的價值觀。媒介對大學精神起著支撐作用，每種媒介都是開啟大學精神記憶的開關。大學精神在傳承與創(chuàng)新發(fā)展過程中不斷探索記憶媒介的多樣化和時代化，主要通過“語言文本”“圖像影視”“儀式活動”三大媒介。語言文本包括文本系統(tǒng)的古籍資料等，是對文化記憶的分類、抽取和傳遞。圖像影視通過特定圖像、影視作品等以較強的視覺沖擊增強人們的關注度，有利于更充分地展現(xiàn)和詮釋大學的精神風貌。儀式系統(tǒng)的紀念活動、參觀等形式結合文本能發(fā)揮兩者優(yōu)勢，具有強烈的情境性和感染性[14]，通過師生喜聞樂見的形式，從而增進師生對大學精神的理解與認同。

記憶場域是建構新時代大學精神的意義空間。記憶具有明顯的時空屬性，大學承擔著儲存和喚起大學精神個人與集體記憶的重要責任，也承受著記憶的刻寫與重構[15]。大學精神的記憶場域既包含空間場域，也包含時間、文化等精神場域。空間場域支撐著大學校園實體存在，是大學師生共同生活學習、產生學術知識和形成自我認知的基本場所，也是大學精神傳承與創(chuàng)新的主陣地。精神場域包含著共同的價值體系、價值理念，是大學師生實踐行為意義的重要文化來源。

（三）文化記憶視角下大學精神的形成機制

記憶場域的存在為記憶主體劃定了記憶的邊界，記憶媒介作用于記憶主體的身份認知、文化建構[16]。大學精神的文化記憶以共同情感為紐帶而存在，類似于個體與家庭之間的關系，每所大學精神的文化記憶根植于不同的土壤，并在記憶群體成員的意識中生發(fā)出來[17]。例如，誕生于抗日烽火中的西南聯(lián)合大學，雖然其在中國高等教育史上只存在了短短8年時間，但卻集中了中國最頂尖的教授和專家學者，如陳寅恪、馮友蘭、朱自清、華羅庚等。在民族存亡之際，西南聯(lián)大師生們的愛國主義精神成為動蕩變幻時代乃至今日中國大學的文化豐碑。新中國成立初期，胸懷愛國之志的交通大學師生從上海遷往西安，體現(xiàn)了他們不遠萬里、支援西部的家國情懷。兩所大學的精神記憶雖有差異，但在今天建設世界一流大學的過程中，愛國主義的精神仍然歷久彌新。可以說，大學精神的文化記憶就是在集體框架下的記憶主體中形成的。同時，大學精神的文化記憶也是重建大學精神傳統(tǒng)的工具。這些精神傳統(tǒng)是過去時代和社會主導思想的折射與呈現(xiàn)。大學精神的主導思想是對過去的重構過程施加作用、能夠對塑造記憶起決定性作用的社會框架“重置機制”。根據福柯的“知識——權力話語”理論，大學精神的選擇本質上是“權力話語”在文化記憶塑造過程中發(fā)揮主導性作用[18]。大學精神的文化記憶是在集體框架之下不斷選擇和復制大學精神的結果。當然，大學精神的記憶框架會隨社會變遷而變化，從而使框架下的記憶活動出現(xiàn)遺忘、變形、潤色、添加等一系列變化[16]。同時，媒介技術的發(fā)展使得文化記憶不再局限于復制，更注重闡釋和創(chuàng)新。大學精神的文化記憶在集體框架中被不斷地完善與重構，從而建構起更加豐富的內涵。

二、大學精神的創(chuàng)新性傳承

新時代大學精神的建構立足于對大學精神傳統(tǒng)的選擇與重構。傳承創(chuàng)新大學精神就是要凸顯大學文化的核心內涵，發(fā)揮文化選擇功能，實現(xiàn)文化自覺。這種文化自覺不僅是對大學精神的傳承，更要在把握大學發(fā)展的內在規(guī)律基礎上注入新的時代內涵。大學精神在傳承中包含著創(chuàng)新，通過對文化記憶的復刻與重構實施創(chuàng)新性建構。

（一）大學精神內涵選擇的權力博弈

承載大學精神的文化符號是存儲記憶的特殊介質，符號的存在與呈現(xiàn)實際上和權力緊密相關，占據權力優(yōu)勢地位的一方具備選擇主導權。這種選擇就變成了權力博弈，其中既有政府與大學之間的博弈，也有大學個體之間的博弈，最終使得各記憶主體對“過去”的觀點和看法達成一致，對存在分歧的個體認知進行同化與凝聚。因此，大學精神的記憶內涵通過篩選和強化后得以更好地傳承與創(chuàng)新。

記憶內涵的篩選需要強化共同情感和規(guī)避不利因素。文化記憶的建構從來都不是憑空想象、隨心所欲的，而是始終基于過去或已經存在過的記憶元素。大學精神經過長期沉淀和積累，通常不會有很大的改變，但在不同時期受社會力量的影響可能也會發(fā)生變化。因此，傳承大學精神應有計劃性、目的性地去發(fā)現(xiàn)當下有利于建構共同認知空間的改革舉措，挖掘、重拾曾經擁有的優(yōu)秀基因，應基于人才培養(yǎng)目標、辦學職能定位等整體性意義的考察，趨利避害地篩選大學精神的記憶內涵。記憶主體參與建構記憶的首要因素就是立足于當下大學所處的新時代，就當下而言，即面對“雙一流”建設時代、高等教育普及化時代、教育信息化時代以及“一體化”時代[19]帶來的新要求、新使命，所以記憶建構應剔除與當下意義建構背道而馳或聯(lián)系不緊密的內容，大學精神的記憶選擇應“因時而興，乘勢而變，隨時代而行，與時代同頻共振”[20]。

記憶內涵的強化體現(xiàn)為集體表征、集體意義、集體記憶框架三個方面。集體表征是大學精神表達和呈現(xiàn)的基本方式。校訓、校風、校歌、教學名師、校園建設等是描述和展現(xiàn)大學精神典型的集體表征。在記憶內涵的建構中，選擇關鍵表征能更加凸顯和強化大學精神。大學精神的集體意義是大學精神得以形成、凝練、傳承的基本依據，也是權力維度的重要策略。記憶主體明確對大學精神集體意義的認知并進行選擇，從不同視角認識大學精神將有不同的集體意義，不同類型、不同區(qū)域的大學具有不一樣的集體意義，如人才培養(yǎng)目標、大學使命責任等集體意義在不同時空中往往表現(xiàn)不一樣。“集體記憶框架代表著群體的核心特征，也是群體建構集體記憶具體內容的工具”[21]。相較于大學精神集體表征和集體意義，大學精神的集體記憶框架是一個更為系統(tǒng)、連續(xù)的結構，因此，通過構建集體記憶框架來傳承大學精神并產生有效影響通常需要經歷較長的時間周期，無法立竿見影。在傳承大學精神的過程中，要嵌入周期性、連續(xù)性、系統(tǒng)性的傳承機制，使記憶框架在長時間的建構中發(fā)揮更深遠的影響。

（二）大學精神記憶媒介的現(xiàn)實重構

大學精神主要通過內容、形式和價值三方面進行建構和重塑。內容重構包含復刻和現(xiàn)實化兩個方面。在大學發(fā)展變遷的過程中，大學精神往往因院校的合并、重組或搬遷而淡化或被遺忘。比如，20世紀50年代初期的院系調整改變了許多學校原有的風格，甚至使大學精神傳承產生中斷或斷裂。因此，復刻歷史人物和事件、重建大學精神顯得尤為重要。當前，大學精神的現(xiàn)實化是以新時代背景為依托，將存儲于圖書館、資料室中的有關大學精神的文本、檔案，借助多媒體力量以通俗易懂的形式予以呈現(xiàn)，賦予其現(xiàn)代化的豐富內涵。例如廈門大學百年校慶中“陳嘉庚”的扮演者通過情景表演、朗誦、誦唱等形式呈現(xiàn)廈大籌建至今的歷史，令人深刻理解其“自強不息，止于至善”的精神內涵。這種以慶典的形式重拾大學精神的活動，將記憶重新復刻的同時也是對大學精神的傳承，是在用“新話語”講述“新文化”。

形式重構是由單一的文本系統(tǒng)傳播轉向多種媒介相互配合。信息化時代，記憶載體的多樣化使得存儲于故紙堆之中的文化記憶由文本資料向圖像、音樂、儀式、慶典等多種媒介形式轉變。客觀外在的符號活動運用現(xiàn)代科技的力量展現(xiàn)出立德樹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等契合新時代大學精神的時代特征，給人文化視覺沖擊，從而實現(xiàn)抽象文化符號與物質媒介的融合。新時代大學精神的文化記憶借助媒介的力量，不僅使師生群體可以能動地獲取有關大學“過去”“傳統(tǒng)”的記憶，還能根據個人所需，對已有“大學精神材料庫”信息進行調整。傳統(tǒng)大學精神的高效共享能快速提高大學群體對新時代大學精神的認可度，以現(xiàn)代媒介助力精神記憶，以精神記憶彰顯新時代大學精神。

價值重構要求大學精神的建構必須與時俱進，不斷豐富和深化其內涵。記憶主體是大學精神的傳承者，決定著對大學精神的認識。一方面，代際差異下的精神記憶隨著大學的歷史逐步形成。見證過大學建立和發(fā)展的一代人對知識、學術、自由、真理有著更深的體驗和感悟，對大學精神傳統(tǒng)有著更高的認識。而新時代的大學人對大學發(fā)展沒有深刻的體驗，對大學的歷史變遷缺乏全面的理解和認識。另一方面，新時代大學在面臨機遇的同時也面臨著挑戰(zhàn)，經濟全球化時代價值觀念的多樣化使得燦爛輝煌的大學精神在時代發(fā)展中受到市場化的沖擊、社會多元化思潮的負面影響，和諧統(tǒng)一的大學價值取向出現(xiàn)倫理失范現(xiàn)象。因此，進行精神記憶的價值重構，就是增強大學精神傳承記憶主體的身份認同感，強化共同情感。

三、新時代大學精神創(chuàng)新的現(xiàn)代重塑

新時代大學精神不會憑空產生，也不可能通過西方大學精神的移植或替代來實現(xiàn)，而是要在繼承傳統(tǒng)精神、借鑒西方精神的基礎上進行重塑。

（一）大學精神記憶空間的轉換

阿萊達·阿斯曼將文化記憶分為存儲記憶和功能記憶[22]，兩者的區(qū)別在于與當下聯(lián)系的緊密程度以及是否具有象征意義。存儲記憶是為未來而準備的，需要去發(fā)現(xiàn)、挖掘其中具有生產力和潛在意義的部分；功能記憶與當下具有緊密聯(lián)系，能夠對文化記憶的建構產生象征意義并被廣泛傳播。大學精神是國家文化的延續(xù)，大學精神既要繼承傳統(tǒng)，也要與時俱進，需要對存儲記憶進行轉換發(fā)展，在挖掘歷史事件的同時結合時代背景加強功能記憶的作用。

大學精神記憶空間的轉換主要體現(xiàn)為三個方面。一是提煉大學歷史傳統(tǒng)中蘊涵的核心價值觀。大學歷史是一種重要的教育資源，創(chuàng)新大學精神的關鍵是通過歷史敘事來提煉大學精神，并發(fā)展大學文化。厘清歷史事件就是為功能記憶做準備，歷史是體現(xiàn)和記憶當代大學發(fā)展的最好線索和依據。在大學創(chuàng)立和建設的歷史進程中如有一些重要的時間節(jié)點或重要人物事件不被記憶主體所普遍熟知的話，應努力使被“遺忘”和“疏忽”的歷史和人物“復活”，讓歷史人物鮮活起來。除此之外在對學校辦學傳統(tǒng)的整理基礎上，還應提煉出核心精神。二是通過故事、活動進行教育熏陶。記憶場域的經驗是大學改革實踐的重要參考，經典人物在交往記憶中是承載記憶的媒介，這種以日常交往、互動為形式的經歷是回憶的重要內容。人既是記憶的創(chuàng)造者也是記憶的承載者，大學改革發(fā)展事業(yè)中的典型人物既是大學精神的體現(xiàn)者也是大學精神最好的傳播者。通過一系列宣講教育活動，將學校先進人物的故事引入主題教育活動中，使大學精神創(chuàng)新成為一種常態(tài)化制度化的教育活動，成為學校每一位成員主體意識的體現(xiàn)。三是關注大學標志、形象、禮儀等物化載體。記憶大學的歷史變遷不僅要厘清大學歷史事件，還要能使其廣泛、準確地呈現(xiàn)，確保功能記憶的準確性和價值性。大學標志的設計和解讀需要有“學校文化”意識，特別需要把大學精神轉化為標志的內涵告訴給校園中的每一個人；對于大學形象，要通過學校社會活動、宣傳工作、網絡傳播等形式，逐步讓社會公眾接受并認同；在大學慶典等禮儀活動上，應精心設計主題，鼓勵師生共同參與，不斷傳遞大學的精神追求，熏陶師生員工。如此，大學精神才能得以表達、傳遞、持續(xù)發(fā)展。

（二）大學精神記憶時間的重塑

每一所大學的精神要想獲得保存、延續(xù)，都不可能只是對原有精神傳進行原封不動的吸收、復制和繼承，而要在歷史文化積淀的過程中對原有精神內涵進行重組、改寫與再構。阿斯曼夫婦認為，文化記憶也包含著回憶的扭曲、縮減和工具化的危險，現(xiàn)代社會改變了文化記憶的形式和載體，并使其具有了大眾參與、市場化和全球化的特征[23]。因此，傳承與創(chuàng)新大學精神要加強大學精神塑造主體同一性和身份認同感的功能與作用，兼顧交往記憶和文化記憶，實現(xiàn)新時代精神與大學傳統(tǒng)合理對接。

傳統(tǒng)是創(chuàng)新的重要基礎。創(chuàng)新是為了大學更好地發(fā)展，大學精神不光是單純的傳承，還應不斷更新發(fā)展理念、內容和方法。大學精神與社會發(fā)展的和諧能使其更好地服務和引領社會的發(fā)展。中國的現(xiàn)代大學并非完全源自古代，在一定程度上有移植于近代西方大學的成分，故大學精神是在傳統(tǒng)基礎上對西方的借鑒與再創(chuàng)。在高等教育快速發(fā)展的新時代，大學精神受到諸如功利主義、逐利思想等不良思潮的影響，防范化解意識形態(tài)領域風險，需要大學在理想信念上下功夫，賦予大學精神新的內涵，這包含堅定社會主義辦學方向，抵御市場化帶來的多元化思潮沖擊，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融入大學精神，等等，從而助推文化自信、文化強國目標的實現(xiàn)。現(xiàn)實的交往需要將大學精神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的深層邏輯發(fā)掘出來，并以各種媒介物建構起能附著記憶的象征[24]，通過記憶主體之間互動產生的交往記憶實現(xiàn)大學精神元素的動態(tài)建構。“交往記憶”與“文化記憶”相互聯(lián)系、相互影響。交往記憶影響甚至主導著文化記憶的形成[25]，文化記憶為交往記憶提供回憶、儲存的功能。二者相輔相成，保障了知識的傳承，并實現(xiàn)了大學精神的重構。

新時代的大學精神不能單靠在未來實踐中的生成性建構，而是要把握好歷史傳統(tǒng)與新時代之間變與不變的統(tǒng)一。大學精神的創(chuàng)新要以大學發(fā)展的戰(zhàn)略目標為宗旨，戰(zhàn)略目標的制訂、實施離不開大學精神的支持和指引，這種支持和指引對整個社會乃至人類文明的提升有著重要意義。新時代，大學精神的形成依靠大學自身的主動建構，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是其理論基礎。只有堅持馬克思主義牢固不變的地位，中國大學精神的創(chuàng)新才會不盲從不動搖[26]。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結合是新時代所需，而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人文理念與新時代立德樹人的要求一脈相承，因此對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也是建構大學精神之所需。習近平指出，“培養(yǎng)什么人”是教育的首要問題[27]。堅持立德樹人，不僅是高等教育現(xiàn)代化的方向目標[28]，也是新時代大學精神與國家、民族前途結合的現(xiàn)實遵循。就全球視野而言，服務國家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成為新時代大學精神的新內涵[29]。當代大學唯有堅持真理，勇于創(chuàng)新才能完成科學的使命。

[參考文獻]

[1] 周光禮.以“九個堅持”為根本遵循 扎根中國大地辦大學[J].中國高教研究，2018，（11）.

[2] 揚·阿斯曼，陳國戰(zhàn).什么是“文化記憶”？[J].國外理論動態(tài)，2016，（6）.

[3] 李巍，漆建武，張凱.甘肅省文化記憶空間識別與格局演化[J].經濟地理，2021，（1）.

[4] 王霄冰.文化記憶、傳統(tǒng)創(chuàng)新與節(jié)日遺產保護[J].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07，（1）.

[5] 連連.歷史變遷中的文化記憶[J].江海學刊，2012，（4）.

[6] 邵鵬.媒介作為人類記憶的研究[D].杭州：浙江大學，2014.

[7] 劉保存.論大學精神及其在大學發(fā)展中的作用[J].青海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2，（2）.

[8] 唐耀華.大學精神內涵探析[J].廣西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1）.

[9] 冷余生.大學精神的困惑[J].高等教育研究，2004，（1）.

[10] 楊鮮蘭.論大學精神的培育[J].高等教育研究，2004，（2）.

[11] 程光泉.哲學視野下的大學理念、大學精神、大學文化[J].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1）.

[12] 王義遒.論大學精神形成演變的邏輯之道——大學精神之我見[J].中國高教研究，2012，（9）.

[13] [美]馬歇爾·薩林斯.文化與實踐理性[M].趙丙祥，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14] 王霄冰.文字、儀式與文化記憶[J].江西社會科學，2007，（2）.

[15] 張可翔.新冠疫情背景下中國“90后”青年集體記憶的生成場域與建構邏輯[J].山東青年政治學院學報，2020，（6）.

[16] 張欣.文化記憶理論研究[D].青島：中國海洋大學，2015.

[17] [法]莫里斯·哈布瓦赫．論集體記憶[M]，畢然，巧金華，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18] 徐軍義.福柯的話語權力理論分析[J].文教資料，2010，（35）.

[19] 范麗娜.新時代大學精神傳承與創(chuàng)新研究[D].南充：西華師范大學，2019.

[20] 陳浩.問道大學[M].北京：團結出版社，2018.

[21] 張慶園.傳播視野下的集體記憶建構[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6.

[22] 王蜜.文化記憶：興起邏輯、基本維度和媒介制約[J].國外理論動態(tài)，2016，（6）.

[23] [德]阿萊曼·阿斯曼.記憶中的歷史：從個人經歷到公共演示[M].袁斯喬，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17.

[24] 唐忠毛.記憶理論視野中的文化傳承問題[J].南京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科學·社會科學），2017，（6）.

[25] 霍斯特-阿爾弗雷德·海因里希，韋雷娜·韋蘭，楊威.作為微觀-中觀-宏觀關系的交往記憶與文化記憶[J].學術交流，2017，（10）.

[26] 白雙翎.新時代大學文化建設的使命及要求[J].理論視野，2021，（8）.

[27] 習近平出席全國教育大會并發(fā)表重要講話[EB/OL].新華社，2018-09-10.http：//www.gov.cn/ xinwen/2018-09/10/content_5320835.htm.

[28] 馮剛，金國峰.論中國教育現(xiàn)代化的方向目標[J].中國高等教育，2019，（1）.

[29] 閻光才.“雙一流”建設愿景與突破[J].探索與爭鳴，2018，（2）.

[責任編輯：李利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