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摘要］《再別康橋》中有“向青草更青處慢溯”一句，遷移至寫作中即引導學生深挖寫作角度。結合高考評價體系對學生批判性思維的要求和高考考查內容的特點，教師可引導學生在立意時對題目邏輯進行再思考，同時把握試題間的聯系，從他題中尋找立意參考。此外，在教學過程中，師生應適當拓展切合當下熱點話題的閱讀，從而提供更為新穎的寫作角度。

［關鍵詞］批判性思考；試題聯結；高考作文；閱讀拓展

［作者簡介］柏明明（1998），女，西安交通大學蘇州附屬中學，二級教師，從事語文教學與文化研究。

［中圖分類號］G633.34"""""""""" """"［文獻標志碼］A

2024年新課標Ⅰ卷作文題具有鮮明的時代語境，即“隨著互聯網的普及、人工智能的應用”。“互聯網”話題與必修下冊第四單元“信息時代的語文生活”相契合，“人工智能”又是當下的大熱話題，考生應有較為充分的備考素材。《再別康橋》中有“向青草更青處慢溯”一句，遷移至寫作中即引導學生深挖寫作角度。如何將此題寫出新穎，可以從以下三個維度進行再思考。

一、向本題漫溯

（一）探尋題目的內在邏輯

統編版高中語文選擇性必修上冊第四單元“邏輯的力量”中提到，應培養學生的邏輯思維，使其掌握基本的邏輯方法。邏輯思維能力不僅可以應用于表達閱讀，同時也可應用于寫作中。學生只有在對作文題進行充分拆解、剖析、領會的基礎上，才能生成有力的分論點。以2024年新課標Ⅰ卷作文題為例，題目如下：

隨著互聯網的普及、人工智能的應用，越來越多的問題能很快得到答案。那么，我們的問題是否會越來越少？

以上材料引發了你怎樣的聯想和思考？請寫一篇文章。

要求：選準角度，確定立意，明確問題，自擬標題；不要套作，不得抄襲；不得泄露個人信息；不少于800字。

從題目中“我們的問題是否會越來越少”這一問題出發，若持肯定回答，則體現了以下潛在邏輯：問題由“已解決”和“待解決”兩部分構成。在問題總量變化不大的情況下，問題解決得“快”“高效”，也就意味著“已解決”問題的不斷增加和“待解決”問題的持續減少。在此過程中也可能產生新的“待解決”問題，但其產生速度小于“已解決”問題增加的速度，因此從問題總量上看，數量將呈下降趨勢。

明白了題目的潛在邏輯后，若對題目中的問題持否定回答，則可針對性地進行以下思考，并由此確定寫作方向：問題的總量是否變化不大？問題的邊界在哪里？我們如何確定新問題產生的速度及領域？通過這一思考過程，我們會發現，“待解決”問題是無邊界的，將產生于何領域也是未知的，我們無法將技術的發展與問題的減少畫上等號。實際上，“已知”越多，也就意味著在問題解決前的“未知”越多，我們并不能確切把握未來問題數量的趨勢。

（二）對題目進行批判性思考

高考評價體系考查學生的批判性思維能力、辯證思維能力。辯證法要求我們以全面的觀點看待事物。《中國高考評價體系》明確指出，學習者應“能夠從多個視角觀察、思考同一個問題”^［1］。對題目進行批判性思考，有利于學生確定富有創意與深度的作文立意。依據題目給出的客觀敘述“越來越多的問題能很快得到答案”，學生可從反面提出疑問：有哪些問題并不能很快得到答案？如克隆技術牽涉的倫理問題。還有哪些問題沒有得到答案？美國記者帕梅拉·保羅曾在其出版書籍《消失于互聯網時代的100件事》中表示：“互聯網給我們帶來了太多東西，比如說信息、訪問路徑、與外界的聯系、娛樂活動……但也拿走了一些其他東西……比如說我們曾經用相角貼苦心拼裝的影集，如今這些相角貼早已翹了起來……”^［2］技術的發展實際上帶走了我們的部分回憶，改變了我們的存在空間（在實景之外創造了虛景），也影響著個人與集體的社交方式，這些都屬于由技術引發、卻難以用技術及時回應的問題。學生通過從題目客觀敘述的反面進行思考，就會發現網絡等技術的發展并不能確保人們問題的減少，并能提出多樣的論據加以證明。

二、向他題漫溯

（一）整卷的橫向聯結

高考考查內容的基礎通用性和綜合性，往往要求整卷同時具備情境多樣性與內在統一性。辯證思維也要求我們用聯系的觀點看問題。因此，學生在寫作時可以從同一試卷的其他題目中尋找立意參考。從新課標Ⅰ卷文學類文本《放牛記》中我們可以提取出以下關鍵詞：自然、人道、集體。在作者的童年時代，放牛是貼近自然的活動，“通常是集體行動”，“我”對待牛要有人道主義精神。而在信息時代，人工智能逐漸取代低廉的人力及畜力勞動。試想，若用機器耕地，“我”則無需考慮機器的感受、需求，不用像對待牛一樣出門割草喂食，甚至不需要陪同下地，因此也就遠離了自然、遠離了集體，甚至集體也會隨著技術的普及共同淡出自然的實景之中。

將“自然”與“集體”的角度遷移到“答案與問題”的情境中，可為回答“我們的問題是否會越來越少”提供借鑒。如果問題不會變少，那么它們可能存在或產生于哪些領域？正如前文所提到的，技術在實景之外創造了虛景，網絡空間的建構也在改變著我們看待環境、看待集體的方式。例如，網絡使我們足不出戶遍知天下，人工智能模型推動了部分問題的高效解決。但我們會發現，所謂拓展后的視野只是隔著一道屏幕的虛景，網絡空間常常會以其虛擬的廣大性來混淆掩蓋受制于一部機器、一個模型的狹小性、局限性，真實發生的只有“足不出戶”、與“自然”相隔。同理，網絡空間中由尋求認同感而建立起的虛擬人際關系，以及可作為伴侶的人工智能產品，其實也是對真實的孤獨的掩蓋，以及對現實“集體”的遠離。

此外，從“人道”的角度來看，我們對人工智能常抱有的觀點也值得深思。我們通常認為應警惕技術的過度發展，不能顛覆使用者的主體性與技術的輔助性、工具性，但這是否意味著技術沒有情感，我們也不能對技術投入情感呢？我們對待網絡與人工智能的態度是否也會催生出新的問題呢？許多科幻作品在探討人類與技術的關系之外，都有意無意地展現了機器也可能有其自發的情感（對于這一點，第三部分會再次提及）。在信息時代下，對于高考所考查的“人文素養”也應有新的解讀，它不僅是讓我們警惕技術導致的現實情感淡漠，也是在提醒我們要對技術有所關懷，以創造激發創造，把握工具的尺度從而催生更多可能。這正是技術發展引發的人文反思。

（二）跨卷的縱向聯結

上一節以《放牛記》為鑒，探討了信息時代技術發展的語境下，個體與“自然”“集體”等“他者”可能碰撞出的問題。其實，不僅同卷中的題目可以互為借鑒，歷年的高考題更是有其傳承性，師生也可在日常的教學過程中以舊題為例，發散思考。本節將聚焦個體的角度，談一談2023年全國甲卷作文題對于本題的啟示。

2023年全國甲卷的作文題為：

人們因技術發展得以更好地掌控時間，但也有人因此成了時間的仆人。

這句話引發了你怎樣的聯想與思考？請寫一篇文章。

要求：選準角度，確定立意，明確文體，自擬標題；不要套作，不得抄襲；不得泄露個人信息；不少于800字。

將兩題進行比較，二者都適用于信息時代的語境（本題比“答案與時間”一題的時代語境更廣），“因技術發展得以更好地掌控時間”是“越來越多的問題能很快得到答案”的體現之一，“有人因此成了時間的仆人”則是信息時代帶來的“問題”之一。理解了“時間的仆人”，也就為學生明確“問題的產生”提供了出口。“時間的仆人”有哪些體現？如網絡空間的碎片化瀏覽無意中“侵占”了用戶的大量時間，以至于我們缺乏在此之外“駑馬十駕”的沉淀；又如我們花費大量的時間躲在空調房和無線網中，難得有像蘇軾、姚鼐那樣泛一葉舟、攀一座山的經歷，也因此缺少心靈成長蛻變的過程；再如高效的機器給簡易的人工造成了威脅，底層勞動力為了保有謀生的工作，只能像“格里高爾”一樣困在以時間效率為旗的大數據中苦苦掙扎……這些都是隨著互聯網的普及、人工智能的應用而產生的問題，學生可通過兩道題目的聯系進行對照寫作。

除歷年跨卷的聯結之外，同年的跨卷之間也有所聯系。正如第一部分中所寫，“‘已知’越多，也就意味著在問題解決前的‘未知’越多”。技術的發展雖幫助我們解決了問題，卻也讓我們意識到了曾經“未知”的廣闊，以及未來開拓的無限可能。對“未知”的認識與開拓正與2024年新課標Ⅱ卷作文題“抵達未知之境”相關。人們越過自身固定的一面后，在現有技術的基礎上將抵達何處？如何發現已知技術之外的問題，不斷抵達未知？學生在進行此兩題的作文訓練時也可對照立意。

三、向書本漫溯

（一）課內話題巧應用

統編版必修下冊“信息時代的生活”單元（第四單元）指出，日趨融合的各種媒介使人們能夠更全面地獲取信息，但我們獲取的信息卻并不都是真實的。2023年新課標Ⅰ卷論述類文本一題節選自赫克托·麥克唐納的《后真相時代》，文中也提出了“競爭性真相”一詞，指出各媒體會挑選最有利于自己的真相。以書本和歷年高考題為參考，那些憑借互聯網與人工智能能夠很快得到的答案，其真實性又有多少？那些答案真的能幫我們有效解決問題嗎？通過課內話題的遷移，學生可對題目本身提出疑問，并明確我們在面對互聯網的繁雜信息以及人工智能的回答時，要保有自身的辨別力、判斷力、思考力，不能僅僅將“問題”的解決依賴于智能快捷的答案工具，以此希望“問題”越來越少。

（二）課外閱讀拓思維

前文提到，一些作家在創作科幻作品時，往往會將機器人也寫出情感。如菲利普·迪克在《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一書中寫到仿生人與真實的人類其實很難區別，因為仿生人也可在一定程度上具備“移情能力”；又如石黑一雄在《莫失莫忘》一書中，寫克隆人主角凱西在知道自己無法像正常人類一樣孕育下一代的情況下，竟情不自禁將玩偶熊當作嬰兒，抱在懷中翩翩起舞；又如電影《機器人之夢》中，雖為同款機器人，但作為小狗伴侶受到友好對待的機器人，卻與被另一孩童拿來毆打取樂的機器人神情和狀態都大有不同。由此看來，人工智能并非孤立地起作用，我們對待技術的方式也在影響著我們的生存生活方式，我們不能一味地以功利目的濫用技術的工具性，妄圖一勞永逸解決所有問題。師生應適當拓展科幻作品的閱讀與教學，跳出慣常思維重新審視技術與人的關系。

綜上，面對“答案與問題”一題，師生可從本題、他題、書本三個維度進行深挖，厘清題目本身的邏輯，尋找不同高考卷間題目的內在聯系，并針對熱點話題在教學過程中加入多樣的、典型的生活情境，有效促進學生的讀寫結合。

［參 考 文 獻］

［1］教育部考試中心.中國高考評價體系［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9：25.

［2］（美）帕梅拉·保羅.消失于互聯網時代的100件事［M］.北京：中譯出版社，20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