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芻式”歌唱：破解童聲合唱“通感聯覺”缺失現象的有效路徑

【摘 要】目前，“童聲合唱”排練中普遍存在著通感聯覺缺失的現象。教師可以個案研究為基礎，針對當下童聲合唱藝術感染力不強的特點，進行“反芻”式歌唱，尋找破解童聲合唱通感聯覺缺失現象的有效途徑，以期實現童聲合唱的“通感聯覺”，從而追求童聲合唱藝術更高的審美體驗。

【關鍵詞】小學童聲合唱；“反芻”式歌唱；通感聯覺

【中圖分類號】G623.7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5-6009（2024）41-0067-04

童聲合唱是小學音樂教學重要組成部分。筆者在實際教學中發現：合唱排練中大部分兒童幾乎無表情變化，只動用了語言器官——開口唱，身體的聽覺、視覺、知覺等器官參與度很低，合唱時沒有真正投入情感。

通感是一種修辭手法，是指把不同感官的感覺聯通起來，借聯想引起感覺轉移，“以感覺寫感覺”，也被稱為“移覺”。通感要求的是全身心地去感知生活或審美對象，從而捕捉到完整的藝術形象。聯覺是指某種刺激不僅引起一種感覺，同時還引起利用感覺的現象，即對一種感官的刺激作用，能觸發另一種感覺的現象。比如，看到五彩繽紛的燈光，仿佛聽到了動感音樂，是從視覺到聽覺；看到青葡萄的圖片，口里就自動分泌唾液，是視覺到味覺。

筆者結合多年的一線合唱排練經驗，采用“反芻式”歌唱手法優化設計童聲合唱排練方式，以改編的童聲合唱《一窩雀》為例，利用停留式、互動式、深入式“反芻”歌唱的三種形式，探尋破解“通感聯覺”缺失現象的有效路徑。

一、停留式反芻——以耳代目

所謂的停留式“反芻”歌唱，即在合唱排練時留出時間讓兒童及時識記和內化所學知識，有助于兒童提高短時記憶，提升歌唱效果。以《一窩雀》排練為例，筆者采用停留式“反芻”歌唱形式教學，引導學生巧用通感聯覺的方式來表現歌曲。

1.聲中蘊色

由于藝術與各門學科是互通、滲透的關系，歌聲與繪畫之間也存在通感現象，音樂能體現繪畫藝術中所包含的黑、白、灰、紅、黃、藍等色彩。音色即音樂的色彩與特性，是情感的符號，也叫音品，即音的品質。

如作品《一窩雀》的A段是從容的快板，描寫雀鳥的生活。排練中筆者不時地啟發學生：當望見冉冉升起的太陽時，我們會想到紅色，產生溫暖的感覺，會說“暖洋洋的太陽”，觸覺和視覺就互通起來了；聽歌曲會有心潮澎湃的感覺，聽覺與觸覺相通了。

學生在反復的聆聽、鑒賞中，感知歌聲與音樂形象的關聯，進而理解音樂作品所表達的主題。由此，筆者巧用停留式“反芻”歌唱形式，引導學生用婉約動聽的音色模唱，讓聽眾能夠體會到與歌曲相對應的色彩，達到“聲中涵色”的意境。可見，聲音是聽得見的色彩，即聽覺轉移的表現效果。“聲中蘊色”充分體現了兒童對自然界中美的特征及其意義有發現、感受、認識和反應的能力，即審美感知。

2.聲中蘊畫

藝術間有著互相依存、互相融合的關系，筆者在排練合唱時，充分調動兒童身體的多種感官，用歌聲演繹作品中的節奏、速度、力度、調性等音樂要素，如同在繪畫藝術中顯現出的和諧音樂韻律。貝多芬曾利用審美通感寫下“建筑是凝固的音樂”名言，對他而言，音樂是持久的興奮中心，強烈的通感讓他把建筑也當作音樂來感受了。

如作品《一窩雀》中按樂段分出不同的節奏，好像一幅畫面中呈現的布局與立體效應的對比；當歌唱至該樂曲結尾處時，處理成漸慢漸弱，會給人一種由近漸遠的畫面感。這種同構的異物，其藝術氣息在審美活動中相互融合，互通有無，顯現出“似淡而實美”的藝術神韻。

停留式“反芻”歌唱利于兒童在學唱合唱作品時積極調動“通感聯覺”，體驗傾聽—串聯—反芻全過程。筆者教學時適時地將合唱排練返回原點，兒童歌唱時若“聲中蘊色”“聲中蘊畫”效果欠佳，筆者則再做闡述。停留式“反芻”歌唱學習更能有效地激起兒童“通感聯覺”體驗，進而達到合唱中“聲畫合一”的和諧境界。

二、互動式反芻——“隱喻”融景

互動式反芻就是通過師生互動、生生互動的方式進行反芻。在各抒己見、探究辨析的過程中，兒童對所學知識有了深入認識和有效建構。“心物感應”說，既承認了物對心的作用，又強調了“心”在音樂上的作用，認為音樂產生于心與物的關系中。此看法很好地解釋了藝術與外在的自然物、與作家主體心理的關系。筆者在排練中采用互動式“反芻”歌唱，加深了“心物感應、隱喻傳情”上的通感聯覺體驗，主要采用以下途徑。

1.以聲傳神，寓情于景

以聲傳神即演唱者充分調動身體聽覺、視覺、觸覺、味覺等多種感官積極參與到音樂作品中，將作品所描繪的內容用聲音逼真生動地呈現出來，給人身臨其境的感覺，達到寓情于景的效果。

在排練《一窩雀》A段從容的快板時，筆者先給學生“說戲”，讓其真正懂得作曲家的創作意圖，即描寫雀鳥的生活，在此基礎上讓學生反復聆聽筆者的聲音、觀察我的表情，并讓他們扮演成筆者的“小鏡子”來模仿。為了尋求高位置的聲音，筆者形象地讓學生把額頭上面的“第三只眼睛張開”，口腔始終保持“含口水”的狀態，并保持微笑興奮，時刻提醒學生要保持“以聲傳神”的歌唱狀態。

合唱排練時采用“小鏡子”復制手法，無痕地滲透互動式“反芻”歌唱，這樣“開口走心”的訓練，更有效地激發學生歌唱的興趣，更能激起學生以言語、聽覺、視覺為主的多種器官參與的通感體驗，使其養成歌唱時“以聲傳情”的良好習慣，自然進入“寓情于景”的狀態。兒童這種由體驗到自主巧妙地綜合運用多學科知識，緊密聯系現實生活進行藝術的創新和實際應用的能力，即創意實踐。

2.以聲塑形，緣情于景

愛因斯坦曾說“想象是一切動力的源泉”，想象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詮釋音樂作品，合唱亦然。在音樂的世界里，既沒有清晰、明確的文字描述，也沒有直觀、詳細的視覺形象，如果沒有想象與聯想，我們無法體驗到音樂形象給人們帶來的美的享受。音樂是聽覺藝術，也是“以聲塑形”的表現藝術。互動式“反芻”歌唱能有效地達到“緣情于景”的情感境界。

在排練《一窩雀》C 段“槍聲突然響起”時，筆者先從曲式結構上分析這段具有承上啟下的作用，不協和和弦及槍聲是相對前兩段的一個壞的預兆，起承上作用；又有描寫雀兒們無家可歸的景象，這些不安的因素起啟下作用。筆者再在學生明確主題意圖的基礎上適時引導學生想象：歌唱到此處時你們通過聯想能塑造雀兒們怎樣的形象？

顯然，其間利用互動式“反芻”歌唱形式，很容易讓兒童用心體會“聲情并茂”的演唱，很快達到樂曲所要表達的情景及其所預設的效果。為此，學生在演唱合唱作品的同時，恰當地運用人的移覺感官結合音樂觸發聯想，成功地營造了槍聲響起鳥雀上下翻飛、妻離子散的悲壯情境，進而用“以聲塑形”達到“緣情于景”的境界。其間，學生生成對特定文化情境中藝術作品人文內涵的感悟、領會、闡釋的能力，即文化理解。

3.以聲形神，情景合一

以聲形神即形神合一，古人藝訣：“形似非神似，神似才為真，神形合一體，方是劇中人。”從合唱表演創作活動來看，“傳神”即“傳情”，形、神關系即聲、情的關系。合唱隊員只有得其意而后唱，充分地傳遞出歌曲的情感內涵，才能讓聽眾產生強烈的情感共鳴，讓“以聲形神”創造出真藝術——“情景合一”。為此，筆者采用互動式反芻歌唱教學，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筆者在排練《一窩雀》最后D、E兩段時，先讓學生反復觀看作品的視頻，再引導學生多次聆聽教師感人肺腑的范唱，直至“樂入生心”“爛熟于心”，讓學生在“敘事”中繪眼前之景、傳胸中之情……最后兩段采用對比的方式進行學唱，只有學生真正理解了作品的內涵，才能忘“形”而得“神”，讓音樂如行云流水般地從心底里流淌出來。

當然，樂曲所蘊含的深刻內涵往往隱藏在旋律背后，學生并非一唱就懂，這就需要教師找準合適的“反芻”樂章，引導學生細細揣摩，互動交流，在思維碰撞中豐盈精神世界。這篇樂章的教學目標是讓學生用聲音展現出人類破壞生態環境、一窩雀無家可歸的畫面，以及最后重建家園， 又開始過上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情景，給聽眾留下“歌聲雖止，余音繚繞”的意境。讓學生達到此教學目標并非易事。在合唱排練中，若即若離、霧中看花的藝術表現，能觸發學生的多向思維，激發他們的審美通感聯覺，達到“以聲形神、情景合一”的內容與形式的和諧統一。

三、深入式反芻——“移情”共情

深入式反芻即合唱排練中師生為了高效達成其目標，必須以“啃硬骨頭”的精神進行反復品味，層層深入，循序漸進進行反芻。將作品表達的情感投射到受教育者身上的方法稱為移情法。在合唱訓練中，巧妙運用深入式“反芻”歌唱，恰當使用“移情法”，以聽覺器官為基礎，引發出多種器官的感覺經驗，進而生成“聽聲會意”“隨意幻形”的審美意象，可以使表演者感受到作品創作者所寄托的情感，最終達到“同聲相應”“移情共情”，從而增強合唱作品的藝術感染力和創造力，亦是合唱排練完美合成的必經之路。

1.喚起兒童審美通感聯覺對作品本身的移情

在排練中學生通過審美通感聯覺的方式，將作品所要闡明的情感傳遞到自己身上，即移情。此法利于演唱個體對作品內容深度理解。深入式“反芻”歌唱藝術手法的運用，利于喚起兒童審美通感聯覺對作品本身的移情。

如《一窩雀》A 段描寫了鳥兒快樂生活的情景，筆者引導學生用鳥兒的生活類比自己現在的生活，并在腦海中捕捉自己生活中最深刻最難忘的畫面，如歌詞所描繪的“一個尼窩雀，一個尼家，嘰嘰喳喳喳，樂樂團樂樂”，移情至自己往日在父母百般呵護下快樂成長的情形……

由兒童對現有甜蜜生活的熱愛，移情為一窩雀在與大自然和諧共處、愉悅生活的感情，通過通感聯覺無痕地喚起學生的感情，從而達到對作品本身的移情。

2.引起“生與生”審美通感聯覺中的融情

在合唱排練中，“生與生”之間對作品的情感，由開始的存在著些許差異，到后來彼此潛移默化地感染、滲透，相互間融為一體，即融情。深入式“反芻”歌唱藝術手法的使用，易于引起“生與生”審美通感聯覺中的融情。

如《一窩雀》B段描繪了一窩雀筑家園， 家園為它們遮風擋雨， 勾勒出一幅甜美生活的畫面。在排練此段時，筆者巧用合唱隊員中有影響的“骨干音”力量，讓這些學生范唱，使較好的聲音、情感引領其他學生，從而引出更多的好聲音。

基于此，所有聲音往骨干音色靠攏，集體音色和情感能夠和諧統一，生與生之間達到由“移情”到“融情”的純美境界。

3.激起師生之間審美通感聯覺中的共情

合唱不同于獨唱，它創造的是集體藝術、音響。不論它有多少演員，其演唱都是圍繞一個主題，即創造一個共同的藝術形象，抒發同一種情感來進行的。指揮與隊員之間應達到“相濡以沫”的默契。深入式“反芻”歌唱藝術手法的使用，能激起師生之間審美通感聯覺中的共情。

如在排練《一窩雀》時，筆者引導學生將合唱想象是一個人在唱，讓他們學會利用聽覺感官辨別聲音，進而尋找到合唱時所需要的統一的音色、情感。學生利用以視覺感官為基礎的通感聯覺仔細觀察，領會指揮每一個表情、手勢所傳遞的意圖，真正做到師生之間“心領神會”的境界。

合唱作品無論在音色、力度、速度等方面，都提出了“統一”的特殊要求。在演唱上各聲部要根據指揮的要求，整齊地開始和結束；同時發音時，在指定的地方呼吸，共同完成漸強、漸弱、漸快、漸慢等的轉變。有了師生間默契的融合，才能通過審美通感聯覺創造“共情”。

綜上所述，在童聲合唱訓練中靈活運用“反芻式”歌唱，采用“停留式反芻”“互動式反芻”“深入式反芻”三種歌唱手法，能夠有效提升兒童的想象力、創造力和表現力等綜合音樂素養。充分挖掘通感聯覺是合唱教育的重要內容，也為小學音樂合唱教學提供可以探尋的有效路徑，是我們應當努力追求和不斷探索的較高目標和美好境界。“反芻式”歌唱藝術手法在童聲合唱中的應用仍在摸索階段，還有待于教師在以后的排練實踐中不斷摸索、提升和發展。

【參考文獻】

［1］殷韻.三境合力：小學音樂共感聯覺“境趣共生”策略［J］.中國音樂教育，2023（10）：68-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