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

凡美麗的故事常常顯得不真實。沈先生讓天上的虹與睡眠的夢為我們作證。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運，無人能了解他被咬心之事壓住時心情何如。任何一種回憶，無論怎樣強烈，旁觀者的記憶終會消散。親戚或許余悲，但也宛如在夢中聽到一般。

這些夢將我們淹沒。剛一閉眼，夢就繼續。他想象自己離開枕頭，投身江河，向那愛笑的女子走去。微風吻著她的前胸，綻開花朵。她那長長白裙被清水浸透。柳枝顫抖著在她肩頭哭泣。蘆葦在她多夢的額上輕輕彎曲。整個世界在黑暗中轟鳴。

場景轉換到故陵。天氣陰沉而暗淡。面對心靈的秘密訪客，他孤獨、不為人知，只展現自己心靈的蓋子，那上面銘刻著難解的密碼：

江邊樹葉開始凋零，我高中畢業。我十八，她二十一。金色星辰緩緩墜落，當時是夏天，8月份。我回老家玩，順便幫大舅家背玉米。吃完午飯，我趕到大舅家。一進大門口，就很詫異，也很欣喜。因為我看到一個穿一襲白色裙子的女孩，雙手抱著腿，坐在涼椅上，跟大舅媽她們聊家常。詫異的是以前我在老家從沒見過她；欣喜的是她看上去溫婉、典雅、漂亮、大方。我當時感覺就被吸住了。

后面我也加入，跟她們一起聊天。我問她多大了，她就笑著問我好大了嘛，我看著她的臉回答說我是九零年的，她撲哧一笑說她比我大三歲，頓時我覺得她笑起來真讓人心柔軟。她那發自內心的笑臉至今我都記在心里。當天她在我大舅家沒玩多久。她還沒走遠時，我跑出去看她往哪里走，會走向何處。后來我向大舅媽打聽：她家住哪兒，有沒有男朋友……記得當時我在得知她以前有過一個男朋友后，心里隱隱還有點酸酸的味道。農村人的思想沒那么開放，其他太多的我也沒多問。

大一過后的那個暑假，我回到老家，去大舅家幫忙背玉米。我又碰到了她。時間過去一年，她看起來并沒有變化，穿的還是一身白裙。也是那時，我才得知原來她外婆家就在離我大舅家不遠的地方。而也是那時，在她外婆家我第一次見到她的弟弟和她表妹，而且也是這第二次見面我才得知她的名字。在農村，夏天的晚上是乘涼的好時節。當天傍晚，我吃完飯，就去她外婆家玩。問她外婆才得知她去隔壁家乘涼了，于是我也裝著碰巧去隔壁家乘涼的樣子，跟他們坐在一起談天說地。那時覺得能見到她，坐在她旁邊跟她說說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然而幸福的時刻總是短暫的。第二天我又去她外婆家，卻沒見到她，心里失落極了，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讓人欣慰的是，我詢問過她外婆后才得知她媽媽昨晚打電話叫她回家了。由于當天她弟弟跟她表妹也要回去，而她表妹也邀請我去她家玩，我就厚著臉皮跟著去了她家。那天直到傍晚才到她家。一去她家，她爺爺正在撕玉米，我也熱情地過去幫忙，她爺爺很客氣，說我是客，不讓我做。而她媽媽呢，從沒見過我，竟然一眼就認出我，知道我是誰家孩子，說是認識我爸媽，說我長得像我媽媽，但我卻覺得她肯定跟她媽媽提過。夏天的晚上村里人都愛在樓頂睡覺，那天也不例外。我跟她弟弟在她家頂樓的涼板上一起睡，她跟她媽媽還有妹妹睡在我們旁邊的涼板上。那時候，覺得這種家庭的生活真好，真和諧。晚上睡覺時，看著滿天星星以及偶爾劃過夜空的流星我還偷偷地想以后融入到她們家的生活里來。第二天，閑來無事我就跟她和她妹妹一起斗地主，玩的時候我時不時看她，發現她出牌時也會笑著看過來。

那天，窗外一直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打濕了山路，也淋濕了我的靈魂。跟她呆在一起的時光總是短暫。當天傍晚雨停了，我跟她表妹一起離開，我要回去幫我大舅繼續背玉米，而她表妹也要繼續幫她外婆干活。有時候，我在想，若不是每次回去都給我大舅背玉米，若不是我有這樣的念頭，我也不會遇到她，遇到這一世的情緣。回去之后，因為老想著她，想再看看她，想多了解點她，我白天就天天去她外婆家玩，晚上就跟她表妹一起躺在玉米堆上聊天，順便聊她。她表妹很清楚，也不排斥。我就從她表妹那里問到她的聯系方式。后來幫大舅干完活回到我自己家，我上網加她為好友。

暑假過后我大二。每天下課或空閑時間找她聊天，或者發短信問候。有天晚上，她看我在線就打來視頻，我跟她說我這兒的電腦沒攝像頭，她說沒事，接受邀請后，看到視頻里的她，我好高興。我問她在哪里，她說她在重慶，去西南醫院拿藥，暫住在她妹妹這里。我后面叫她自己要好好保重身體。

時間一晃，又要放寒假了。她跟我說她弟弟成績差，叫我去她家給她弟弟補課，我說好啊。回家后，當時正值我媽在開賓館，很忙，我一時走不開，不能盡快回老家看她。晚上就只能躺在被窩里跟她發短信，一直聊到睡著。有一次，她問我，你發現沒有，其實我們的名字多配的，合起來剛好是“健康”，我說是啊，我怎么沒發現。她姓劉，單名一個康。我姓韓，單名一個健。直到大年三十前兩天我才抽空回到老家。晚上我迫不及待給她打電話說我在我大舅家，明天一早就去她家。第二天我辭別舅舅，說我要去她家給她弟弟補課，要呆幾天。從我大舅家到她家差不多半個小時，又是山路，要爬坡，我太熱了，把外套脫掉，因此還輕微感冒了。要到她家時，心里有種溫馨的感覺，知道半年沒見她，這一次見她肯定會感到很滿足。抵達她家，她媽媽看我穿得少，就把她爸爸的大衣拿出來叫我披上，我覺得她媽太客氣。那年冬天有點冷，她穿得厚厚的，站在洗槽旁邊洗衣服，我見她妹妹正給她挑水，就說我來吧，我去池塘挑了兩桶水回來放在她旁邊，我說我給洗槽里倒水吧，她回我說不用，她自己來。過年她家要殺鵝，這活兒都是她做，我看她用開水把毛燙掉，接著清洗內臟，雙手都粘滿血，弄完之后她叫我去幫她舀瓢水洗下手，我就去廚房舀了瓢水慢慢倒給她洗。她洗手時我一直看著她。晚上冷，跟她一家人坐在一起烤火。她爸爸話并不多，看上去有點憂愁，我知道她爸爸壓力大，擔子重，畢竟要扛起一個家庭。由于來她家的路上感冒了，晚上沒烤多久火，我就準備上樓睡覺，她也拿著手電筒跟來。上樓后，我問我睡哪里，她說里面小屋那個床，外面這床她爺爺睡。我躺下后，她又去外面那個床抱一床被子來給我蓋好。我問那你爺爺不冷嗎，她說他有蓋的。當時我真想把時間定在那一刻，把這溫馨的畫面永留心底。臘月二十九那天，她們一家要去她外婆家拜年，她換了套衣服，稍微打扮梳洗后，穿上靴子，戴上帽子，頓時令我眼前一亮，覺得真好看。傍晚時分，她妹妹她弟弟等不及先走了，我跟她和她爸媽在后面，走在下山的路上，我披著她爸爸的大衣，她走在我前面，她爸媽走在我后面，當時覺得在她們鄰居們看來我們肯定是一家人，而我心里也是這么想的，真的好像一家人。到她外婆家，她爸媽留我吃飯，我覺得尷尬，把大衣還了，回了大舅家。晚上我接到我媽電話叫我第二天回去幫忙，我很無奈，不想回去卻不得不走，吃完飯，我發短信跟她說我第二天要走，叫她晚上從外婆家過來我大舅家玩。那晚我跟舅舅一家圍在火爐旁邊看影碟，八點左右，我大舅家大門被敲響，當時我心里高興不已，知道她來了，我跑去開門，一看果然是她，還有她弟弟，后面我們就一起圍著火爐烤火看影碟。我一點兒也不想離開這里，想留在舅舅家過年，想跟她再多呆幾天。這樣的幽會，寥若雨夜的星辰，卻足以照亮我那貧瘠的青春。所以我知道眼前跟她一起烤火看碟子的時間非常寶貴。這一次離開不知以后又要隔多久才能相見。當時多希望這碟子永遠放不完啊。那晚由于親戚太多，她外婆家睡不下，后來她就跟她弟弟一起來我大舅的鄰居家（也就是她叔公家）借宿，那晚，我躺在被窩里一直跟她發短信聊天，一直聊到睡著為止。

初六初七的樣子，我又找到時間回老家了。跟她約好，我到故陵來時，她也來她外婆家。那幾天晚上很冷，我不在大舅家烤火，而是去她外婆家跟她一起。有晚，趁別人沒注意，她偷偷把頭靠在我的肩上，雖然只靠了幾秒鐘，但我卻忘不了她發絲碰到我臉頰的感覺。我心里清楚，她的處境很難，她需要一個人依靠，需要一個人照顧，而我呢，愿意陪伴她，也千萬個愿意承擔責任，更愿意像她爸爸一樣撐起整個家庭。相聚的時間總不會太長。又到了我要離開的時候。那天早上，去她外婆家跟她道別，沒說太多的言語我就走了。而她呢，也要回自己的家。走在她外婆家門前那條小路上，我心里不舍，回頭看看她，看到她也在深深地看著我，那一刻，從她的眼神里讀到太多的東西，讓我想起青柑和寒鋼。走到對面山上的公路，我又不舍地回頭，想再看看她，想再看看還能不能看到她的影子，卻發現她早已消失在山林蜿蜒曲折的小路上。

回到學校，她告訴我她媽媽聽人介紹說北京有個醫院可以治她病，她給我說了這醫院的名字，我覺得不穩妥，就向一些在北京的中學同學以及大學班上來自北京的同學了解情況，叫她去解放軍總醫院第一附屬醫院動手術。也是那一年，大二下學期，她去北京動了手術，告訴我因為動手術，頭發都剃光了，她說她現在看起來跟個男孩子似的，她老家的人都把她當成她弟弟，她還告訴我她回到家她爺爺見到她的第一眼，看到她變那么瘦都哭了。我說沒頭發那怎么辦，她很輕松地說反正要長的嘛，等它慢慢長呢，每個月長點，兩三年就長回來了。她說得很輕松。但她心里肯定不好過，承受的壓力和痛苦不知有多少。當然只要病情可以好轉，這一切的犧牲都值。

又是一個暑假。我回云陽又能看她了。那是2011年7月份的一天，她說要來云陽新城給她妹妹送資料，我說我去碼頭接你，她說不用這么麻煩，我知道她口頭上說不讓我去，但猜得到我還是會去的。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左右，我早早在碼頭等船來，當聽到長江大橋那邊傳來鳴笛聲，我知道船要到了，我快要見到她了。船一靠穩躉船，我就著急地在下船的人潮中找尋她。她呢，一出船艙就看到我，一見到我就對我笑，又露出我記憶中她的笑容。她還給她住在縣城的大姨帶了一袋玉米，我拿過來提，她問我提不提得起哦，我說行啊。接到她，我們一起到公路邊等公交，那天她穿的拖鞋，挎個黃包包，頭發比我的還短，人比以前瘦了。看到她現今的樣子我很心痛，很為她不值。她所經歷的磨難我沒經歷過，她面對的困難太多，所以很多時候她對苦難習以為常，或者說某些方面我反而沒她樂觀。那天等公交時，已接近中午，太陽大，路邊剛好有棵大樹在馬路上留下一片陰影，我說你站到那兒去嘛，那兒曬不到太陽。當時她來縣城的那幾天，一直在下雨。她不方便回家。似乎蒼天也在為我挽留她，也在為我多爭取一點跟她在一起的時間。她在她大姨那兒，我對她說想再去看看她，她說好啊。我出門時沒下雨，沒想到半路上卻下起小雨，下車后我看到她打把小傘在路邊等我，于是我鉆進她撐起的那片世界里，跟她并肩而行。過了半個月，我家賓館沒什么事忙活，她也離開縣城大姨家回老家了，我又回故陵看她。像之前一樣，我回老家的話，她就來她外婆家。八月份的一天，她的生日，那天中午她在她外婆家弄了一桌子菜，炒菜時我幫她燒火，我還跟她說，康姐，最喜歡看你炒菜的樣子了，因為這時候的你看起來多么溫柔。她弄了很多菜，留我吃飯。礙于那天舅媽特地叫我中午要回屋聚餐，我沒辦法留在她家吃。不過中午在舅媽家快速吃完，我又跑到她外婆家。還是想跟她多待會兒嘛。她生日那天我要走。在她外婆家待到下午四點左右，我準備離開，她跑出來說送送我。我走到田坎上，回頭看，她也正不舍地目送我……在久久凝視之下，她讀懂了我的想法，破譯了我的秘密。她心里清楚。我們彼此的心意，對方都心領神會。

該是大三的時候了。那個國慶節，高中班長來廣州找我玩，白天我們到處逛。三號晚上，她上完國慶前三天的班，有了空，就和我視頻——那段時間她在重慶江北上班。我看到視頻里她穿的服裝，問這是你上班穿的啊？她說是啊，我說站起來看看嘛，想看看你工作時是什么樣子，她就起來轉圈，我笑著說那還好看嘛，她當時就笑了。11月，她說她要去北京復查，早上在菜園壩坐七點的火車，所以五點前得起床。我前一晚一夜沒睡，接近五點時通知她，生怕她錯過時間，耽擱復查的時機。后來，她告訴我復查醫生說沒有問題。我想這樣也是一個很不錯的結果，她以后就能徹底放心了。

轉眼間到了12月27日這天晚上，我在寢室突然收到她表妹的信息，說她姐姐昨天出事了，跳池塘了。就是我以前給她挑水洗衣服的池塘。當時我不敢回她表妹短信，不敢問有沒有救回來。終究事與愿違。她走了。眼中的夢、活生生的人，就像幻影一樣猝然消失了。

這是個我難以接受的事實。后來才從她妹妹那里打聽到，她的病復發了……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當時無法承受痛苦，就跳水一了百了……

她妹妹告訴我，她也不愿這樣，不愿看到自己的親姐走這一步。但或許這樣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果。得知這訊息的那天，我難過得說不出話，不知該對我的室友們說些什么。關于她遇難的證據無可辯駁，像一把錘子，深深重重敲進我的心。第二天，我一直撥打手機上存的她的號碼。雖然我知道是欺騙自己，那頭永遠不會再響起她的聲音，她的那一聲“喂”。但我卻告訴我自己，不能沉溺于痛苦之中，這樣我自己也會被摧殘。

“……大三寒假回云陽，每天晚上老是半夜醒來，之后便再也睡不著。有時夜里霜花紛紛，皎潔月光靜靜照進窗欞，偶爾傳來狗的叫聲，或者是一艘燈火輝煌的大輪船沉緩地駛過長江，在云陽的夜色中射出長長的探照燈，透過玻璃窗戶打進屋內。江面不遠處，傳來孤寂、離別、悲哀的船笛，好像傳來喪鐘的聲音。好不容易挨到天亮。那段時間，白天一有空，我就跑去江邊碼頭，看看那年曾在那兒接過她的地方。每次看到船依舊會靠岸，但是她卻再也不會從船上下來……

這個寒假我又回了我大舅家，想再尋找點曾經她的影子。也是那時，我大舅媽在廚房跟我說，她曾經問過康姐，說我想和她結婚，問她愿不愿意，她說她點頭了，她愿意，只是我還沒畢業，想等我工作后再說。聽了舅媽的這些話，我的心當時差點碎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就跑到外面大哭了一場，不想讓別人看到。

大三下學期開始，我發憤要好好學習，做點事情出來，不能讓她看錯我，剛開始那段時間我比之前努力多了，以至于我們班很多人都來借鑒我的作業。可是過了兩三個月，我無法忍受她不在了的事實，總是想東想西，想該怎么去了結自己的生命，該怎么從樓頂跳下……那是我這二十幾年來人生中最艱苦的時期，心理上的壓力太大，那時的我多么無助，可是能恨誰呢，恨自己不敢站出來大膽給她承諾嗎？或許那樣的話一切都會不同。她會感到有人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不會覺得獨自面對老天跟她開的玩笑。

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多東西會被淡化，直到再也不會主動想起。慢慢地，我還是回到了我的正常生活軌跡。生活畢竟不是電影、小說。活生生一個女孩，你傾慕過的女孩，因病癥而放棄自己的生命……這些熟悉的情節，在熒幕上、文字里就只是些套路劇情。他者的敘述無論多真實，對自己來講都有一定距離。但如果有一天，你自己不幸成為敘述的一員，就會發現這種感覺是最痛苦的，如刀割火燒……

去年1月4號，我正式上班，到過年剛好一個月，領了工資。回到老家，我去給她掛墳，給她燒了點紙錢，希望她能在下面過得好，不會像今生這么累，會有一個幸福的來生。我落淚了。這是在她墳前最無奈、最無能的舉動。最無法避免，也最釋放自己的情緒。我沒有奢求太多，沒想過太多可能，只希望以后每一年都能去墳前看看她，讓她感到她不是一個人，會有另一個人一直想著她，會有另一個人一直在她背后。雖然無法陪她走過余生，但我只愿會有來生，而那時則希望能早點遇到她，陪她走過另一場人生風雨。

今年上班，跟我們老板一起吃飯，有次喝了很多酒，醉了，我都不知道說了些什么話。第二天，老板叫我跟他講講昨晚沒講完的故事，他說我昨晚一說起那個女孩，眼淚就嘩啦嘩啦流下來，他說他沒遇到什么人一說起什么事眼淚就一下子掉下來的情景，他想再聽聽。為了安慰我，他給我講他叔叔三十多歲時失去五歲大的女兒的事。他告訴我，他叔叔為他女兒足足沉淪十年，天天喝酒抽煙，無法用心上班，事業停滯不前，領導也不重用他，直到最近幾年才又開始走上坡路。他叫我男兒有淚不輕彈，做人一定要振作，以后可不能一直再這樣……

直到今天，2014年1月5號，她走了整整2年零10天。這段時間那么短，卻又那么長。短得記憶里她的笑容她的柔美像是昨天才見過，長得這段歲月不論過去多少時辰心里都空空的，沒有任何可牽掛的東西。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只是心里默默祈禱，寒冷的日子，月亮能照在她的墳頭。我知道發生過的事再也抹不掉。我知道情義很奢侈，無論年齡與身份。但是，年少時的經歷，并非只有青春狗血。因為那些曾經的刻骨記憶，總會撥動人內心的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