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略《雨的四季》“三重美”

《雨的四季》是劉湛秋創作的一篇“形聚神聚”的散文。本文試圖從美學角度出發解讀《雨的四季》，挖掘其蘊含的三重美韻。《雨的四季》是一篇寫景佳作，其中的“雨”的不同風貌極具美感。且劉湛秋筆下的“雨”處于與人平等的位置，而不是單純的物象，它被賦予了劉湛秋作為文人自身的情趣與意趣，成了一個具有靈性的意象。

一、雨之形式美

形式美是自然、生活、藝術中種種形式因素及其有規律的組合所具有的美。形式美主要包括兩大方面，一是能夠直接作用于人的感覺器官并引起人的喜愛與好感的各種各樣的形式因素，如色、形、味、聲音等；二是“從各種形式因素的組合中提煉概括出的能夠引起人的普遍審美愉悅的形式規律，稱為形式美法則，主要包括對稱與均衡、比例與尺度、節奏與韻律、多樣與統一等”。①文學作品中的形式美主要集中于語言方面，包括文章句式、修辭、結構等。劉湛秋《雨的四季》的形式美主要表現在兩大方面：一是嚴謹細密的結構，二是細膩活潑的語言。劉湛秋采用準確生動的詞匯、運用豐富多樣的修辭，使《雨的四季》語言詩意化，通過活潑生動的文字使情思自由地游走在字里行間，展現了他獨特的生命感悟與思考。

第一，嚴謹細密的結構。《雨的四季》結構嚴謹細密，體現了一種對稱與均衡的形式美。劉湛秋在文章總體思路上采用的是總——分——總的形式，開篇即點題，而在具體描繪四季中雨的不同風貌時，又采用了并列的邏輯寫法，這使得整篇散文打破了散文“形散而神不散”的定勢，呈現了“形聚且神聚”的特點。譬如，《雨的四季》在開頭和結尾直抒胸臆，表達了作者對雨的愛戀之情和對雨的贊美之情，中間部分勾勒了四幅性情各異的雨圖，即“春雨圖”“夏雨圖”“秋雨圖”“冬雨圖”。作者在具體刻畫雨在四季不同的風貌時，采用的是側面描寫的方式。未直接描寫雨在四季中的不同樣子，而是通過刻畫動植物在雨下的姿態和形貌來間接體現每一季節的雨的特點。這種方式使文章有著生動細密的婉約美感。這也是劉湛秋取名為“雨的四季”而不是“四季的雨”的原因之一。

第二，細膩活潑的語言。劉湛秋在《雨的四季》中采用了豐富多樣的修辭和準確生動的詞匯，使得“雨”的四季形象躍然紙上，呈現出活潑生動的生命美感。準確生動的詞匯不僅能使讀者精準地感受到各個季節的雨的性情，還能夠第一時間喚醒讀者對與雨相關的切身體驗。譬如，用“熱烈而又粗獷”精準地描繪出夏雨迅猛、急促的特點，且不僅描繪出夏雨的速度特點——來得急、來得猛，而且還刻畫出夏雨溫度高的特點。除了形容詞用得精妙，動詞亦有異曲同工之妙。如春雨“洗淋”、夏雨“澆灌”、秋雨“傾訴”、冬雨“造訪”，不同季節的雨有不同的性情，劉湛秋根據它們的特點，選用了不同的動詞來展現形態各異的四季的雨，用詞精確，頗富生機美。除了運用準確生動的詞匯來展現語言的生動活潑之美感，劉湛秋還在文中大量利用豐富多樣的修辭，把雨擬人化，使其展現出蓬勃的靈動感，從而使文章文字也富有生機活力。《雨的四季》不僅從聽覺、視覺、觸覺等各種感官出發描繪四季的雨之貌，還運用了大量的擬人、排比、比喻修辭更加生動地展現了四季的雨的風姿。比如在描寫春雨的時候，劉湛秋選取了“睜開明亮眼睛的樹”“波浪起伏般的葉子”“比少女的眼淚還嬌媚的花苞里的水珠子”等春天最常見、最富有生機活力的景物組成了“春雨圖”。大量的比喻不僅增強了語言的形象感和美感，還細膩具體地展現出春雨的特點以及春雨對于萬物的“造物者”形象。劉湛秋在表達自己情思的時候，常使用排比來增強氣勢和情感濃厚度，如在表達他對雨的贊美和熱愛之情時，他反復使用“你給我的××帶來××”句式。文章通篇貫穿擬人手法這一修辭。從開篇起，劉湛秋就把雨作為自己的一個擁有豐富性情的朋友來描繪，這使得整篇文章的語言顯得細膩深情。

二、雨之自然美

自然美是指自然景物所天然蘊含的美。不同的景物有各自獨特的美，隨著四季的變化，同一景物也有著不一樣的美。文學作品基本都涉及對自然景物的描寫，其呈現出的美常使作家迸發靈感，進行創作。劉湛秋《雨的四季》從不同的角度展現了不同季節的雨之貌，描繪了雨的不同形態與性情，體現了大自然的神奇之處，極具豐富的自然美。

劉湛秋從不同的感官出發，選取了各個季節典型的景物與場景，尋覓了雨在四季中的美麗與魅力。第一，關于春雨之美，春雨的一切極具生機之美。春雨是活潑的，它溫柔地滋養大地，使萬物從沉寂的冬天蘇醒過來。在春雨的洗淋下，視覺上，樹在伸展；聽覺上，草在翻動；嗅覺上，果子在呼吸。第二，關于夏雨之美，夏雨的一切極具蓬勃之美。夏雨是“熱烈而又粗獷”的。在夏雨的澆灌下，視覺上，花朵與樹葉、雜草、荷葉瘋狂生長；聽覺上，蟬聲、蛙叫聲伴隨迅猛的夏雨聲此起彼伏。第三，關于秋雨之美，秋雨的一切極具沉淀之美。秋雨是“端莊而又沉靜”的。在秋雨的傾訴下，視覺上，田野布滿金黃、果實搖搖欲墜；聽覺上，屋檐、窗戶傳來節奏緩慢的淅淅瀝瀝的“嘀嗒”聲。第四，關于冬雨之美，冬雨的一切極具沉寂之美。在冬雨的造訪下，視覺上，滿世界都是銀裝素裹；觸覺上，雨變成了柔潤冰涼的雪花。

劉湛秋筆下的四季的雨各具特色，充滿了生機、蓬勃、沉淀、沉寂之美。

三、雨之社會美

《雨的四季》之社會美主要表現在情感精神之美。早在古代，《文心雕龍》就表達了劉勰對文章與情感關系的看法，如“綴文者情動而辭發”“昔詩人什篇，為情而造文；辭人賦頌，為文而造情”。劉勰主張文章和情感應當是相互依存、不可脫離的關系，且更加看重“情”的作用，認為虛假的文章“淫麗而煩濫”，只有文章富有真摯的情感，才能達到“真”與“美”的和諧統一。同樣，《雨的四季》是一篇融合劉湛秋對雨真摯的喜愛和贊美之情的散文佳作。

《雨的四季》蘊含著作者身為文人的情趣與意趣，透露著作者對雨的喜愛與贊美。首先，雖然文章寫的是四季的雨的不同風貌，劉湛秋卻以“雨的四季”為題，不禁引發讀者的好奇心。細讀文本，發現這是劉湛秋有意而為之。如果題目為“四季的雨”，那文章內容便會著重圍繞四季中雨的不同形象進行描繪；劉湛秋卻反其道而行之，通過側面描寫季節中其他典型的景物來襯托雨的形象，故在文章題目上巧設心思，這體現出劉湛秋的意趣。其次，在遣詞造句上，擬人化現象十分突出。在劉湛秋的筆下，雨是與他平等的一位“性情多變”的朋友。四季的雨有著各自的特點——春雨是溫柔的朋友形象，夏雨是熱情的朋友形象，秋雨是深情幽靜的朋友形象，冬雨是平靜溫和的朋友形象。除了通過描繪雨之貌表達作者的感情外，劉湛秋還直抒胸臆，直白地高呼“啊，我愛戀的雨啊”。最后，在意象上，劉湛秋選取“雨”這一尋常的物象，通過自身的獨特體驗把它轉化成了富有靈性的“雨”意象。在《雨的四季》中，雨既是大自然物象之一，也是劉湛秋熱愛自然和生活的審美情趣演化而生的意象。比如在劉湛秋的筆下，春雨是柔和的，夏雨熱烈地澆灌人間，而秋雨是悄悄敲擊窗檐，冬雨是精靈的化身。這一切都是劉湛秋把自身的情感賦予在雨身上而形成的，故在文中無法看到雨的不利之處。因此，《雨的四季》為讀者展現的不僅僅是四季之雨的不同風貌，更是劉湛秋作為文人的獨特審美情趣的書寫。

《雨的四季》蘊藏了豐富的審美價值，其美學價值令人回味無窮。靈活生動的形式美、豐富多樣的自然美、雋永深厚的社會美在《雨的四季》字里行間跳動，生動地展現了一幅充滿自然氣息與靈性的“雨圖”。

【注釋】

①尤西林：《美學原理（第二版）》，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8年，第93頁。

【參考文獻】

[1]尤西林.美學原理第二版.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8.

[2]劉勰.文心雕龍.開封：河南大學出版社，2008。

[3]沈河攏.雨之美，雨之魅——散文〈雨的四季〉中美之意蘊探究.語文世界（中學生之窗），2023.02.

[4]范峰霞.<雨的四季>和“四美”表達.中學語文教學參考，2022.06.

[5]萬紫韓.<雨的四季>為什么不叫“四季的雨”.語文教學與研究，2020.07.

（作者單位：重慶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