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千鶴婦女精神” 創新鄉村治理“巾幗模式”

摘 要：婦女是基層社會治理的重要主體。千鶴村是“婦女能頂半邊天”思想的萌發地?！扒Q婦女精神”是千鶴婦女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探索淬煉出的精神內核，是性別平等在農村基層的生動詮釋。建德市通過弘揚“千鶴婦女精神”，織就婦女參與基層治理“同心圓”，提煉出以鄉村治理組織體系、思想觀念、治理方式現代化，以及鄉村產業和人才現代化為主要內容的鄉村治理“巾幗模式”實踐路徑?！扒Q經驗”啟示我們：要注重在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目標下提升婦女的主體性與作用力，在社會治理現代化導向下發揮女性柔性治理的力量，在產業結構轉型背景下強化對鄉村女性創業者的扶持。

關鍵詞：千鶴婦女精神；巾幗模式；鄉村治理

千鶴村地處浙江省建德市東部古城梅城一隅，北靠烏龍山，南臨新安江。村域面積5.32平方公里，共有441戶，1371人，村黨委下設4個黨支部，黨員共95人，村委會下設8個村民小組。千鶴村是“婦女能頂半邊天”思想的萌發地，1955年，毛澤東同志親筆批寫的珍貴按語，使千鶴村在新中國婦女運動史上留下光輝一頁。如今，在“千鶴婦女精神”的引領下，千鶴村以建德市創建全國首批鄉村治理體系建設試點單位為契機，賦予“千鶴婦女精神”新的時代內涵，在守正創新中彰顯巾幗力量，探索走出一條黨建引領、巾幗助力的鄉村治理“巾幗模式”實踐路徑，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提供了強大的精神動力，先后獲得全國民主法治示范村、全國婦女愛國主義教育基地等榮譽稱號。

一、“千鶴婦女精神”的歷史變遷和發展

（一）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千鶴婦女精神”初具雛形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浙江省建德縣千鶴村婦女在黨的領導下，積極響應婦聯組織的動員，打破“婦女下田、無米過年”的封建舊俗，走上田間地頭參與生產勞動。男勞動力負責修水利、培養壯秧、耕油菜田、搞副業等重活，婦女負責積焦泥灰、割油菜、種早熟作物等較輕便的活；提出合理評工計分、男女同工同酬的要求，改善了千鶴社的原有分配方案；試辦托兒組，解決了婦女參加生產面臨的托育困難。

而后，千鶴婦女進一步參與農業合作化運動，投身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期間形成《千鶴農業社發動婦女投入生產，解決夏收夏種中勞力不足的困難》調查報告，毛澤東同志對此做出512字的長篇按語[1]。按語不僅明確提出了“中國的婦女是一種偉大的人力資源”，而且將挖掘這種資源與建設偉大的社會主義國家結合起來，把婦女的地位和作用提到了全新高度[2，3]。

與此同時，千鶴婦女開始廣泛參與到公共事務中，共算“三本賬”。第一本“賬”是生產勞力賬。通過田間檢查、制訂小段計劃、安排勞動力，使全體社員都認識到發動婦女參加生產的重要性，擯棄輕視婦女勞動等舊觀念。第二本“賬”是積土肥的增產賬。動員婦女開動腦筋，找尋肥源，結合搞好環境衛生，大量增積土肥，保證水稻、苞谷、番薯等各種糧食的增產。第三本“賬”是婦女翻身賬。千鶴婦女通過想過去、比現在、看將來，提高了參加勞動生產的積極性，實現自身的解放和成長，逐步形成了“不等不靠、敢想敢干、團結協作、艱苦創業”的“千鶴婦女精神”。

（二）改革開放以來：“千鶴婦女精神”發展創新

1978年以來，千鶴婦女擁護改革、支持改革，學科技用科技投身改革開放和市場經濟大潮。1981年，千鶴婦女蘇蓮珠等4戶共同出資3000元、貸款7000元成立奶牛場，次年就實現生產鮮奶8萬斤，收入19200元。同時，奶牛場與縣畜牧場聯合生產煉乳，實現養殖、加工、銷售一條龍，被載入1984年《中國農業年鑒》。千鶴婦女積極探索聯合經營助推農業發展的商品化和專業化，發展生豬、蛋雞和奶牛養殖以及柑橘種植等經營，積極參加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工作。

（三）黨的十八大以來：新時代“千鶴婦女精神”形成

2017年千鶴村創辦千鶴女子學堂，對婦女再教育，并設立了美麗庭院打造、傳統手工制作等課程。2018年，在浙江省各級黨委、政府、婦聯組織的推動下，“千鶴婦女文化”得到了系統性整理闡釋。2019年，千鶴村開始著力建設以“全國婦女教育基地”為核心品牌的鄉村文化旅游區。千鶴婦女再度站上時代的前沿，積極投身鄉村產業發展、鄉村建設和鄉村治理，成為推進鄉村振興的重要力量，形成了新時代“千鶴婦女精神”，實現了從建國初期“不等不靠、敢想敢干、團結協作、艱苦創業”到新時代“自強奮斗撐起半邊天、創新創業敢為天下先、忠誠奉獻共圓家國夢”的迭代升級。

“千鶴婦女精神”不是與生俱來、一成不變的，而是千鶴婦女在不斷實踐的基礎上孕育、形成的，并隨著實踐的變化而發展創新。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新征程中，千鶴基層婦聯組織在黨的領導下不斷探索“黨建+”融合治理路徑，傳承紅色革命基因，加強婦聯組織陣地建設，以婦聯組織銜接帶動基層婦女自組織建設，實現雙向組織互嵌治理。注重引導婦女走向社會，實現婦女群體的再組織化，提升婦女自我發展的綜合實力，奮力當好新時代“千鶴婦女精神”的實踐者、鄉村創新創業工作的引領者、多元社會治理參與的同行者[4]。

二、鄉村治理“巾幗模式”的千鶴路徑

（一）組織體系現代化

組織體系的現代化是村域治理的組織基礎和制度保障。千鶴村堅持黨建引領基層治理組織體系現代化，探索并強化以婦聯為主體的微網格組織發展，豐富基層社會組織建設，不斷完善以婦女為治理主體的組織。

組建“千鶴一線紅”黨建聯盟。高度重視婦女代表的政治參與，提高村“兩委”婦女干部比重，充分發揮婦女干部引領發動群眾尤其是廣大婦女投身鄉村振興的優勢。梅城鎮組建“千鶴一線紅”黨建聯盟，涵蓋千鶴、顧家、龍溪、龍泉4個行政村，按照“黨建帶動婦建、婦建服務黨建”的工作思路，貫徹落實各級黨委對婦女參與鄉村振興工作的領導，組織帶動、廣泛號召優秀女性投身鄉村振興，形成巾幗善治的強大合力。

健全千鶴“婦聯微網格”工作機制。每個“婦聯微網格”設置一名村婦聯執委委員，形成“村婦聯主席—村婦聯執委（微網格婦聯主席）—微網格婦聯執委—婦女群眾”的四級管理模式。“婦聯微網格”按“就近、就親、就便”原則聯系服務15戶左右的家庭，開展農民家庭和婦女的聯系工作，促進農村“婦女議事會”工作制度的建立。目前，建德全市成立了1946個“婦聯微網格”，與“全科網格”交匯對接，整合女子巡邏隊、“千鶴嫂”志愿服務隊等基層組織力量，形成一支規模達2萬余人的網格服務隊伍。

完善千鶴村婦聯工作制度。包括執委聯系走訪制度、學習活動制度和說事議事制度。一是執委聯系走訪制度。婦聯執委依托“婦聯微網格”，利用電話、微信、走訪等形式，每月至少家訪一次，通過“伊碼辦”為婦女群眾解惑釋疑、排憂解難，切實成為婦女群眾的貼心人和代言人。不能及時解決的問題，提交到執委專題議事會討論解決。二是學習活動制度。針對不同年齡段和不同文化程度的婦女，有針對性地組織學習；實行固定學習服務日制度，即“3·8”日，每個月的8日、18日、28日固定開展學習志愿活動。三是說事議事制度。由執委發起議事活動，原則上一月一次，可在有需要的時候隨時召開，一事一議，突出重點；參與議事的人員可以充分表達自己對議題的意見和建議，發起人在充分聽取、歸納總結的基礎上，形成統一意見；將處理意見和解決辦法及時反饋村婦聯。

組建新時代千鶴女子民兵連。2019年4月20日，在梅城鎮人民武裝部指導下，千鶴村組建了全市唯一的女子民兵連，重現當年千鶴女子民兵連“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巾幗風采。作為千鶴鄉村治理的一支重要力量，千鶴女子民兵積極參與到千鶴治理中，無論是環境整治、庭院打造、清潔鄉村，還是村莊巡防、風險排查、矛盾調解，都能看到千鶴女子民兵活躍的身影。

探索“千鶴巾幗志愿服務隊”等志愿服務組織建設。千鶴婦聯先后組織成立多個志愿組織，在疫情防控、鄰里關愛、平安守護、環境綜合整治、美麗庭院建設等方面發揮婦女群體的積極作用，進一步促進了和諧友善的鄉風民風。此外，千鶴婦聯聯合村“兩委”，統籌使用“鶴家童館”“老年食堂”等“一老一小”服務平臺，健全留守婦女、留守老人、留守兒童“三留守”關愛機制。

（二）思想觀念現代化

鄉村治理是在思想意識和價值觀念等支配下的實踐過程和運行形態，思想意識和價值取向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鄉村治理形態的走向。鄉村治理的現代化過程，也是現代思想意識和價值觀念的發育和發展過程。千鶴始終堅持傳承建功立德的“建德精神”和“千鶴婦女精神”，弘揚愛國主義精神，立足鄉村振興實踐，不斷推進優秀傳統文化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融合發展。

宣傳“千鶴婦女精神”和愛國主義精神，打造紅色教育基地，樹立“千鶴婦女精神”品牌?；貎炔堪凑铡耙粓@一中心多點”的格局，建成了“千鶴婦女精神”教育基地展覽館、鄉愁記憶區（包括鶴家童館、女子民兵傳承館、千鶴書房、千鶴文化禮堂）、千鶴一家美麗家園區塊等設施，打造千鶴婦女雙創產業園、“歡庭·她宿”民宿、千鶴一面、千鶴一碗等產業空間和多元業態。提煉“千鶴婦女精神”的時代內涵，大力推進理論宣講“堂前燕”工程，開辦“千鶴女子學堂”，恢復千鶴女子民兵連，培育選樹百名“千鶴婦女精神代言人”，舉辦千場“千鶴婦女精神”宣講會等一系列婦女精神和愛國主義精神的宣傳教育活動，推動女性自覺把“千鶴婦女精神”融入血脈、化作基因。目前，“千鶴婦女精神”教育基地已經成為集文化體驗、婦女教育培訓、鄉村旅游為一體的文明實踐場所，基地先后創成全國婦女愛國主義教育基地、中華女子學院（全國婦聯干部培訓學院）現場教學實踐基地、浙江省黨史教育基地、浙江省紅色旅游教育基地等。

以“建功立德”精神為核心要義，參與推動建德市市域發展轉型，賦予“德文化”新的時代內涵。建德市始終遵循“建功立德”理念，致力于以“德文化”為引領推動全市經濟社會發展，推進“德文化”與基層治理、文化產業發展、公共文化服務等融合發展。目前建德市已建成“德文化”示范村、示范社區、示范校園、美德驛站、傳承館等“德文化”示范樣板40余個，成功打造出一批以“建功立德”為核心要義的“德文化”試點樣板，并呈現“一社一品、一村一業、一地一韻”的發展態勢，得到省市主要領導的充分肯定。

（三）治理方式現代化

千鶴村在鄉村治理實踐中，以解決突出問題為導向，通過治理方式現代化，促進傳統粗放式管理向現代精細化治理轉變。

創新法治方式。一是創新設立“婚姻幸福加油站”，切實保障婦女兒童的合法權益。村里專門聘請婚姻家庭方面的權威律師入駐千鶴書房，為婦女提供法律咨詢服務，并多次講授民法典、婚姻法等事關婦女切身利益的普法課程。還以“婚姻幸福加油站”為平臺，為村內女性創業者專門開設資產、合同、繼承等主題的普法座談會并提供法律咨詢服務。二是在婦女之家開設“千鶴微法庭”，作為千鶴村的公共法律服務工作室駐地。村級人民調解員進駐“微法庭”提供日常糾紛調解服務，法律顧問定期到“微法庭”提供法律咨詢服務。三是在鶴家童館設立“四點半課堂”，向青少年普及法律小知識，并定期開展普法主題的趣味親子活動，將民主法治作為“鶴寶假期學堂”課程中的一個重要章節，培養孩子們的法治意識，從小養成尊法學法守法用法好習慣。四是在“樟樹底”村民活動廣場設立法治宣傳窗，定期更新法律小知識、普法微課堂等宣傳版面。村集體定期開展“樟樹下學法”專題法律知識講座，邀請專業講師以通俗易懂的方式和真實發生的案例普及民法典、土地承包法、勞動保障法等與村民生產生活密切相關的法律，推動群眾養成“辦事依法、遇事找法、處世用法、化解靠法”的良好習慣。五是開展鄉村“法律明白人”培育工程，加強對村“兩委”干部、農村學法用法示范戶、基層人民調解員、網格員等的法律知識培訓，擇優培育“法治帶頭人”“法律明白人”。自2019年以來，在法律明白人的帶領下，120余名“千鶴嫂”參與整村改造，共拆違80余處、1萬余平方米，排查矛盾糾紛76件，化解74件，化解率97.3%。

創新智治工具。嘗試用智能化的“小程序”解決村莊發展的“大事情”，使互聯網這個“最大變量”變為促進基層社會治理現代化的“最大增量”。一是利用建德市的“建村釘”平臺，推進村中公共服務事項“就近辦”“掌上辦”“網上辦”，實現數據線上“領跑”，干部群眾線下“零跑”[5]。二是通過市婦聯、農業農村局、數據資源管理局等部門聯合建設的“伊碼辦”鄉村治理智慧服務平臺及其多內涵多維度運用場景，形成精準高效的動態“民情庫”，運用到180余個婦女執委的網格管理工作中，一戶一人精準服務，線上快速反饋各個家庭的訴求。三是針對鄉村旅游過程中游客的個性化游覽需求，推出了“云上游千鶴”平臺，開設教育基地信息一站式查詢、網上預約游覽、自助掃碼觀看講解、線上購買千鶴產品、自助預約餐飲住宿等功能，既滿足了散客的個性化游覽需求，又為教育基地緩解了接待壓力，助推“千鶴婦女精神”教育基地接待量突破8萬人次。

解決突出問題。千鶴村根據本村治理的具體情況量身定制了具體治理策略。一是清廉村居建設，以家風文化為切入點，利用各家各戶的“鶴燈”點亮模式，結合垃圾分類、美麗庭院、文明鄉風等指標，選出“最美千鶴人”“最美婆婆”等各類“最美”人物，開展最美家庭“曬、講、秀”活動，如講好本地傅愛娥身殘志堅的勵志清廉家風傳承故事，將傳承弘揚“自強奮斗撐起半邊天”清廉家風融入群眾生活最小單元，以好家風促黨風鄉風民風。二是矛盾糾紛化解，落實“千鶴婦女執委議事會”制度，利用“建村釘”“伊碼辦”等線上平臺及時發現不和諧苗頭并立即處理，確保常年有一批婦女議事骨干活躍在隊組，開展議事活動，有效推進“小事不出格、大事不出村”。三是創辦老年人食堂，面對常住人口高度老齡化且“空巢、獨居”現象較為嚴重的問題，村集體通過統籌資金、召開村民代表大會、組織開展全村問卷調查等方式，形成老年食堂運營機制和老年協會管理模式，為村莊內的老年人提供營養方便的用餐選擇。

（四）鄉村產業現代化

產業是發展的根基，產業興旺，才能為鄉村全面振興提供堅實的物質基礎。千鶴村通過發展紅色教育旅游、促進農旅產業結合發展、打造“千鶴”品牌和古鎮千鶴婦女創業街等系列舉措有效地促進了鄉村振興和地方社會共同富裕。

在紅色教育旅游資源開發方面，千鶴村通過活化資源要素，深度挖掘紅色故事，以雙童紀念館等紅色文化場館為載體推出“同吃同住同勞動”“我是鶴小兵”等沉浸式旅游產品，探索出一條“紅+綠+旅”融合發展的好路子。隨著游客接待量實現“幾何級”增長，村集體和農戶的錢袋子都“鼓了起來”。

在農旅產業結合發展方面，千鶴村建設225畝集農業觀光、旅游體驗、露營游樂、水上活動、餐飲服務等全方位休閑體驗為一體的鶴彩樂園，成為千鶴農旅產業發展的“新標識”。村集體與社會力量合作實現閑置房屋、土地和勞動力再利用，與浙江聯眾集團共同建設“歡庭·她宿”精品民宿，并吸引其他4家企業落地“千鶴一面”“千鶴婦女精神教育基地三期”等產業項目，總投資約5000萬元。充分發揮農文旅融合發展優勢，不斷增加農產品附加值，“千鶴曬魚”“千鶴土油”“千鶴女醬”等系列農創產品應運而生，山間土特產成為精美伴手禮[6]。

在“千鶴”品牌化建設方面，通過將千鶴婦女文化與梅城古城文化相結合，依托梅城古城景區開辟“千鶴嫂”雙創街區，搭建“千鶴嫂創業聯盟”“千鶴嫂直播間”。“千鶴嫂創業街”等婦女創業創新展示區。目前“千鶴嫂創業街”已入駐文創、民宿、非遺、餐飲等女性主導的商鋪50余間，引領當地110余名女性創新創業，涌現“千鶴一面”“千鶴一味”“千鶴一茗”“千鶴一家”“千鶴歡庭·她宿”等多家實體經營單位。注重發揮女性企業家協會作用，集聚全鎮“女創客”30余人成立“千鶴嫂創業聯盟”，用好“千鶴嫂直播間”，形成“女創客+電商”的新型營銷模式，推出“千鶴嫂帶您云游古城”“千鶴嫂帶你賞民宿、品小吃”等系列直播，帶動千鶴曬面、顧家年糕、龍泉饅頭、千島銀珍、“千鶴一線紅”等農特產品及手工藝品線上銷售，全面實現品牌共育、合作共贏、流量變現[7，8]。

三、鄉村治理“巾幗模式”的千鶴經驗

（一）在社會治理現代化導向下發揮女性柔性治理的力量

婦女是基層社會治理的重要主體，在引領社會組織發展、公共事務管理、民主議事決策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從家庭層面而言，女性是家庭生活中的重要成員，“賢妻良母”的角色定位賦予女性更多傳承家風文明、和睦近鄰的責任與擔當；從社會層面而言，女性是經濟發展、社會進步中不可忽視的重要群體，通過多層級、立體化的婦聯組織嵌入各行各業之中，成為帶動產業升級、文明進步、社會和諧的重要力量，直接作用于基層社會公共服務供給及社會矛盾化解等方面[9]。

一是女性柔性特質促使婦女成為社會治理中不可替代的“她力量”，成為基層社會矛盾調解的主力軍。推動鄉村治理有效，一方面要健全法律法規與制度供給，做到有法可依、剛性執法，明確劃清鄉村社會治理的底線；另一方面，要充分調動起民眾自我組織、自我管理的熱情，發揮自治、德治在鄉村治理中的作用，以柔性治理引領鄉村走向善治。相較于男性而言，在社區自治和公共服務方面，女性自身“善傾聽”“更耐心”“富有同理性”的性格優勢能夠轉化成村莊治理中的工作優勢。女性自身所帶有的親和性是參與社會治理的“柔順劑”，女性調解員擅長通過情感安撫、話語勸導、耐心調解等方式化解基層社會中的鄰里糾紛和家庭矛盾，避免激化或擴大矛盾，實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治理意圖，有效維護基層社會的穩定與和諧。

另外，考慮到當前鄉村社會普遍的留守者是“老人”和“兒童”，婦女“偕老育幼”的傳統角色能夠較為自然地嵌入社會治理場景中，扮演好“好女兒”“好媽媽”的志愿角色，為鄉村有需要的留守老人兒童提供情感慰藉、志愿服務，幫助其解決生產生活難題，彌補家庭中女性角色的缺失，提供精準化的公共服務[10]。

二是構建梯度性的婦女參與矩陣，充分動員各年齡段的鄉村婦女融入基層社會公共事務治理之中。按照婦女的年齡大小設置梯度性的婦女參與社會治理矩陣，中青年婦女組建“婦聯微網格”、中老年婦女組建“志愿服務隊”，依據自身技能特點等參與到差異化的社會治理項目中。一方面，“婦聯微網格”充分整合了常住社區的中青年女性的力量，在原有基層婦聯組織基礎上不斷延伸志愿服務的范疇，形成“村婦聯主席—村婦聯執委（微網格婦聯主席）—微網格婦聯執委—婦女群眾”縱向四級管理模式，有效整合婦聯工作與社區日常工作，開展村級婦女議事活動，動員更多農村中青年婦女參與社區事務治理。另一方面，“志愿服務隊”則是側重吸納退休在家的中老年婦女，以自組織形式活躍于疫情防控、鄰里關愛、平安守護、環境綜合整治、美麗庭院建設等方面，在社區公共服務中彰顯千鶴婦女力量。正式的綜合治理網格與非正式的志愿服務隊雙管齊下，通過差異化的組織賦能，引導各年齡段婦女形成梯度性的社會公共事務參與格局，充分發揮農村婦女在基層社會治理中的積極作用。

（二）在農業農村現代化要求下探索“巾幗模式”的改進路徑

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仍然在農村。這也要求我們必須加快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隨著鄉村社會結構的轉型，農村婦女作為當前鄉村振興過程中不可忽視的重要力量，成為推動鄉村產業發展、鄉村建設和鄉村治理的有力載體。

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黨和國家高度重視婦女發展工作，先后出臺多項法律法規保障婦女權益，拓展婦女參政議政、社會參與的自我提升渠道，彰顯婦女群體在社會主義現代化進程中的重要作用，但以婦女為主體的“巾幗模式”在實踐中仍舊存在諸多挑戰[11]。

一方面，盡管我國當前的法律法規廣泛納入保護婦女權益的條款，但囿于立法的滯后性，婦女權益保障問題仍舊成為當前的一大難題。激發婦女廣泛參與社會治理的前提是有效保障其合法權益，為其提供全方位的法律支持，既要從經濟層面保障婦女獨立自主開展生產行為、依法享有私人財產權利，又要從社會層面賦予婦女更多參與公共事務決策、管理的權利。

另一方面，農村婦女自身組織化水平仍舊處于較低水平，個體能力層面的建設有待提升。目前各級婦聯已經具備較為完善的組織架構，但基層社區婦女群體的組織化水平仍有可提升的空間。一部分婦女游離在正式組織之外，在自身權益遭到侵害之時，難以及時獲取相關信息及幫助。此外，一部分具有原子化傾向的婦女在個體能力建設方面也存在不足，較難獲取平臺信息資源，在市場產業競爭、社會發展之中處于劣勢地位，這些因素將會阻礙婦女個體的發展與進步。

因此，在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目標的驅動下，要繼續完善以婦女為主體的“巾幗模式”，不斷提升婦女在社會建設中的主體性與作用力，需要從宏觀制度和基層實踐層面進行改進。

在宏觀制度層面，一是要結合現實司法需求不斷完善修訂有關農村婦女權益保障的法律法規，將保護婦女權益的條款引入相關法律之中，構筑全方位的婦女權益保障路徑。二是不斷健全農村婦女救助的司法渠道，按照自上而下與自下而上相結合的原則完善制度設計，確保婦女個人在權利受到侵害時能夠及時獲取司法救濟，以法律武器來捍衛自身合法權益，同時暢通公益司法救濟渠道，關注弱勢婦女群體的權益保障問題，切實保障全體婦女合法權益。三是結合地區實踐提出針對性的制度設計，引導婦女群體參與鄉村產業發展、公共服務以及社區治理，及時有效解決婦女參與過程中的制度障礙，為其發展提供較為完善的外部政策空間。

在基層實踐層面，一是要強化婦女群體的組織建設，堅持以基層婦聯組織為主要陣地，積極拓展吸納各行各業中優秀女性代表，按照婦女組織的縱向體制機制，不斷下沉至村莊社區、村民小組一級，強化基層婦女組織建設，同時發揮婦聯作為群團組織的優勢，延伸橫向服務，拓寬婦女參與社會治理的路徑機制，真正做到“一縱到底，一橫到邊”。二是通過行政賦能、技術賦能等多重方式提升婦女個體能力建設，按照“科層動員+群眾動員”相結合的方式，為農村婦女能力提升搭建全方位、立體化的平臺?？h、鄉政府通過項目制等方式動員基層群眾參與，結合當地特色產業發展需求針對性開展項目培訓、外出考察學習等服務，鼓勵村莊婦女自發形成互助小組，利用手機、電腦等互聯網媒介實現技術賦能，打破單一線下培訓的不足，及時獲取有效信息。三是建立獎懲結合、情感維系的婦女治理體系，確?！敖韼侥Ｊ健钡目沙掷m性。充分賦予基層婦聯組織更多治理權限，以情感維系為紐帶連接廣大農村婦女參與鄉村發展，充分發揮女性柔性治理特質，將鄉村日常治理事務與婦女群體發展項目相結合，引入積分制等治理工具，劃定治理邊界，激勵其正向參與意識。

（三）在產業結構轉型背景下強化對鄉村女性創業者的扶持

在農業轉移勞動力不斷增加的形勢下，千鶴村婦女積極尋找就業創業新方向，不斷延伸打造第二、第三產業，實現農村婦女勞動力要素與村莊產業規劃的有效融合。鄉村的女性創業者集中在農業、手工業和輕工業領域，特點是經營規模較小、抗風險能力較弱，這也契合農村婦女勞動力的自身特征，能夠較好平衡創業生產與家庭照料間的關系。隨著農村產業結構的轉型，種植業、加工業在產業價值鏈中的比例降低，以鄉村旅游業為代表的鄉村新業態逐漸成為新的產業增長點，在“婦女能頂半邊天”的口號推動下，千鶴婦女在鄉村創業浪潮中呈現出新的時代風貌。

一是積極搭建經濟產業聯盟，提升婦女群體組織化水平，由“單打獨斗”轉為“抱團取暖”。農村婦女在獨立面對市場時，往往難以掌控產品價格的談判話語權，通常處于邊緣地位，且零散化經營導致規模效應不彰，影響女性創業者的收入水平。為了提升千鶴村婦女群體的經濟收入，吸引鼓勵更多鄉村女性加入創業大軍之中，千鶴村在當地政府引導下積極組建“千鶴嫂創業聯盟”，該聯盟成員主要是以家庭為經營單位的個體工商戶，“千鶴嫂”們既是鄉村創業者，又是鄉村家庭的日常照料者，還是村莊日常治理中的積極分子，扮演著多重社會角色。

二是加強本地區區域性品牌建設。通過搭建“千鶴嫂創業聯盟”形成地區特色品牌文化，激勵感召更多農村婦女勇于自我創業、實現經濟獨立。千鶴村通過活化資源要素，以品牌化運營貫穿整個鄉村女性創業之路，為創業婦女提供思想引領、制度扶持、組織平臺等。

三是強化對鄉村女性創業者的政策扶持，在提高產業發展經濟效益的同時，激活鄉村基層治理的社會效益。首先，通過項目制等形式大力投資完善鄉村基礎設施建設，優化村莊人居環境，為鄉村旅游新業態的發展奠定良好基礎。其次，保障各類制度的有效供給，引導政府各部門之間形成合作默契，協同推進鄉村女性創業項目。最后，制定惠及女性創業的各類專項政策，突出發揮婦聯組織的橋梁紐帶作用，為鄉村女性創業就業提供“一攬子”政策服務，提供成體系的“巾幗貸”“民宿貸”等扶持政策，切實培育多股助力鄉村振興的女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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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校對：林思成）

Inheriting the “Qianhe Women’s Spirit” and Innovating the “Women’s Governance Model”of Rural Governance

Research Group of the Administration and Management Institute of Ministry of Agriculture and Rural Affairs

（Administration and Management Institute，Ministry of Agriculture and Rural Affairs， Beijing，102208）

Abstract： Women are important participants of social governance. Qianhe Village is the birthplace of the idea that“women can hold up half the sky”.“Qianhe Women’s Spirit”is the spiritual core formed by Qianhe women’s continuous exploration and refining under the leadership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which is a vivid interpretation of gender equality in rural areas. Jiande City has accumulated and refined the practical path of the “Women’s Governance Model”for rural governance by promoting the“Qianhe Women’s Spirit”and organizing women to participate in the governance organizational system called“concentric circles”. The model includes the modernization of the organizational system of rural governance，ideological concepts，governance methods， rural industries and talents. This model also emphasizes that women’s flexible governance should be given full play under the guidance of the modernization of social governance， women’s subjectivity and force should be enhanced under the development goal of agricultural and rural modernization， and support for rural women entrepreneurs should be strengthened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transformation.

Keywords： Qianhe Women’s Spirit；women’s governance model；rural governance

（英文校譯：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