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起制度“高壓線”，嚴打配合造假第三方

架起制度“高壓線”，堅持執法“零容忍”，嚴打配合造假第三方，將有助于破除上市公司財務造假的“生態圈”

ST智云（300097.SZ）股份發布公告，公司收到大連證監局下發的《行政處罰事先告知書》，因信息披露違法違規行為，證監局擬決定對公司及相關責任人實施行政處罰，且因公司2022年度報告存在虛假記載、股票交易將被實施其他風險警示，公司股價2024年12月出現大幅下跌。

經查，2020年，大連智云自動化裝備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智云股份”）收購深圳市九天中創自動化設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九天中創”）81.3181%股權，后者成為公司控股子公司并納入合并報表范圍。2022年九天中創虛假確認與江西米贊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江西米贊”）的銷售收入5973.45萬元、利潤2411.23萬元。造假方式是九天中創先向三家供應商轉款，三家供應商再向江西米贊轉款，然后江西米贊再向九天中創轉款，形成明顯資金循環，但無對應真實銷售業務。九天中創虛假確認銷售收入，導致智云股份2022年度報告存在虛假記載。轉款過程中，有一家供應商和江西米贊分別截留50萬元、20萬元。

此次公告披露的處罰對象，包括時任智云股份董事長，組織實施資金空轉造假的時任九天中創總經理，以及沒有證據表明其已勤勉盡責、審議通過年報并簽字的兩位董事和三位監事。在筆者看來，要遏制上市公司財務造假行為，嚴厲打擊組織實施造假的主謀非常重要，對第三方配合造假行為予以一體打擊也很重要，如果配合造假的第三方無須承擔任何責任，甚至還可從中賺取不法利益，配合造假或將有恃無恐。

目前，證券法對配合上市公司造假的第三方并未直接規定法律責任，公司法也無相關規定，而證券監管部門的規章等位階較低，或難承載規定相關法則的功能，解決路徑應是通過制定上承法律、下接規章的行政法規來進行。

法律是由國家立法機關制定，具有最高的法律效力；行政法規是由國務院根據憲法和法律制定，法律效力次之；部門規章是由國務院各部門等根據法律和行政法規制定，法律效力位于行政法規之下。根據行政處罰法第十一條的規定，行政法規可以設定除限制人身自由以外的行政處罰；法律對違法行為未做出行政處罰規定，行政法規為實施法律，可以補充設定行政處罰。

2024年3月，中國證監會發布的《關于加強上市公司監管的意見（試行）》，以及6月中國證監會等六部門發布的《關于進一步做好資本市場財務造假綜合懲防工作的意見》（簡稱“懲防意見”），均提出要出臺上市公司監督管理條例。中國證監會印發的2024年度立法工作計劃中也提到，配合國務院有關部門做好上市公司監督管理條例等行政法規的制定、修訂工作。上市公司監督管理條例可以明確第三方配合造假等方面的法律責任，中國證監會依據條例規定可直接對配合造假第三方實施行政處罰。

現行證券法規定，國務院證券監督管理機構依法對證券市場實行監督管理，包括對信披義務人的信披行為進行監督管理。應該說，協助信披義務人造假的第三方，也屬于證券市場的參與者，因此證券法今后修改完善時，也可考慮對第三方配合造假行為，直接構建包括行政處罰條款在內的適當的監管制度，不能讓其在市場為非作歹時，游離在市場監管之外。

不僅如此，證券法今后修改時，還可進一步明確配合造假第三方的民事責任。《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六十九條規定，“教唆、幫助他人實施侵權行為的，應當與行為人承擔連帶責任。”2022年1月22日起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證券市場虛假陳述侵權民事賠償案件的若干規定》，其第二十二條也明確，對配合造假的供應商、客戶、金融機構，原告起訴請求判令其與發行人等責任主體賠償由此導致的損失的，人民法院應當予以支持。

中國證監會等六部門發布的懲防意見指出，供應商、客戶、中介機構、金融機構等第三方人員配合實施財務造假構成犯罪的，依法堅決追究其刑事責任。事實上，上市公司供應商、客戶在配合造假過程中，可能提供虛假的發票等文件，由此可能構成“虛開發票罪”等刑事犯罪。有關部門嚴厲追究配合造假第三方或需承擔的刑事責任，讓其付出沉重代價，有利于扭轉配合造假無須擔責的錯誤想法。

此外，對配合造假第三方強化失信約束也很有必要，將其中嚴重違法失信主體納入金融領域嚴重失信主體名單，推送至全國信用信息共享平臺，并將相關信息在“信用中國”網站和國家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進行公示，從而可形成“一處失信、處處受限”的懲戒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