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將蕪，胡不歸

東晉義熙元年（405年）十一月，一艘小船在江州（今江西九江）城外的水面上輕輕飄蕩。微風吹拂著陶淵明的衣袂，這是他最后一次辭官歸隱。與之前那種士大夫出世心態與亂世現實之間矛盾而無奈妥協的歸隱不同，這一次，陶淵明顯然是真心地釋懷，他全情投入田園生活，成為一名辛勤耕耘的農夫。從此，官場中少了一個彭澤令，人世間卻多了一位五柳先生。

陶淵明的晚年在田園的寧靜中度過，這樣的生活使得其形象顯得更加和藹可親，他的詞作也因此能夠輕易撥動讀者的心弦。在此期間，陶淵明所作的《歸去來兮辭》，成了歷代“鳶飛戾天”和“經綸世務”的文人墨客對田園生活美好想象的一個競相模仿的范本，亦成了千年以來贊頌田園生活的絕佳藝術題材。

這幅《歸去來兮圖》傳為李唐所繪，實際應為明代中期畫院所繪制。此畫生動地描繪了陶淵明棄官歸隱的場景。畫面自右向左展開，畫家巧妙地將《歸去來兮辭》中的經典詞句，如“倚南窗以寄傲”“策扶老以流憩”“樂琴書以消憂”，轉化為視覺場景融入其中。此畫在構圖與筆法上都刻意模仿了宋代院畫的傳統風格。畫家以簡潔流暢的筆觸勾勒出形神兼備的人物，以粗筆濕墨描繪江畔的樹木和坡石，既工整而又全然無繁飾之感；天空和水面則以淡墨渲染而出，愈顯疏朗秀美。

陶淵明等歷代文人所憧憬的鄉村田園風光究竟是什么樣子的呢？馬遠的《踏歌圖》為我們展現了一幅理想中的畫卷。這幅畫描繪了雨過天晴，臨安（今浙江杭州）郊外的農民們踏歌歡慶豐收的情景。這幅畫近、中、遠景層次分明，開闊清晰，近景處六位農夫似乎在酒后于山石坡道上踏歌而舞，中景處云煙裊裊與山林交織，遠景中奇峰聳立，其上更有云煙繚繞，為畫面增添了空靈感。全畫筆觸柔和而流暢，呈現出繁簡相宜、剛柔并濟的節奏與韻律，極大地增強了藝術的表現力。好一幅太平盛世的豐饒景象！

（作者單位：江蘇鳳凰教育出版社藝術教育出版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