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壇鹵湯

夜幕逐漸降臨，是時候打烊了。燒雞店顯得冷清，一點兒熱氣也沒有。小老板王初眉頭緊鎖，無精打采地凝視著店外。盡管這里并不偏僻，為何卻無人光顧他的小店呢？“罷了，收拾一下，準備關門吧。”他對伙計說道。

這時，一個老人出現在門口。王初起身笑問：“老師傅，您想吃點兒啥？”

老人沒吱聲，慢騰騰進來，在椅子上落下身子。總算來了個顧客，王初慌忙招呼上茶，殷勤道：“我們不光賣燒雞，還炒菜。”

“弄一小盤燒雞。”菜肴端上了桌。王初在旁邊瞅著老人吃。老人面色自若，仿佛在自己家里吃飯。王初突然覺得缺什么，便起身倒了一杯酒，輕輕放在老人面前。老人毫不客氣地啜飲了一口，隨后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看起來非常享受。

大約半小時后，老人吃完燒雞喝完酒，又飲了一杯茶，站起來就走。

伙計說：“老師傅，您還沒給錢呢？”老人似乎沒聽見，只是緩緩地向門外走去。伙計“哎”了一聲要跟出去，王初卻伸手制止了他，“算了。”

一連三天，都這樣。王初沒說什么，他a3e40ecd8cc3a570f2f559b5893cd6d0fcb91a01c23a40700783aa819ee47955感到老人怪可憐的。

生意難做，熬吧。“那老頭兒有一個星期沒來了哇。”伙計說。

王初說：“是的，難怪我心里空蕩蕩的，總覺得差個啥！”

這天，有人送來一個密封小釉壇兒和一封信，說楊老頭兒叫送的，也沒說清就走了。王初回來聽伙計說后，打開壇子，一股濃烈醇厚的鹵湯味立刻引人口津。“醇鹵！”王初驚呼。一旁的伙計見狀，也不禁好奇地湊過來，探頭探腦地想看清信中內容。王初的手微微顫抖著，他小心翼翼地展開信紙，目光瞬間變得熾熱，眼眶濕潤地感嘆道：“楊老頭兒可是我們這一帶的鹵味大師，可是一直沒機會拜訪他，后來他不開店了，也沒人知道他現在住哪里？這不僅僅是一封信，而是那令人垂涎的鹵味秘法啊！”

當晚王初就用這醇鹵鹵了幾只雞，親自嘗過后，頓覺味道鮮美。不出半月，王初的燒雞店火了起來，生意興隆，供不應求。王初對老人充滿感激，“真是貴人呀！”他囑咐伙計好好留心，一定要找到送信人。又過了幾天，那位曾經送壇兒的人走進燒雞店。伙計打量幾眼后叫道：“哎！你不是那天給我送壇子的兄弟嗎？”王初聞聲望去，迅速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急切地問：“大哥！老楊師傅住在哪兒？我的店能夠起死回生，多虧他的醇鹵啊！”

這一驚一乍，那人頓時被嚇得驚惶失措，待聽明白了才舒氣道：“那老楊頭哇，死了！”

“死了！”王初驚怔了。

那人說，老楊是個孤老頭兒，沒病沒災的，前天晚上還在院里聊天，第二天就死了。

“他怎么會想到送我一壇鹵水？”王初問。

“誰知道。有一天我上街，他叫我順便捎給你們，說這是他的飯錢……”

王初隨那人去了老人家，在門前叩了三個頭。

不久，王初的店名改成了“楊老頭燒雞店”，生意越來越紅火。一些老人說，比30年前“楊氏燒雞店”的燒雞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