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夜班的鉆工（外二首）

由遠而近，我一直在尋找

最佳的視角，試圖把秋色

和橘紅的找油人融為一體

點亮一脈燃燒的秋魂

他們甩掉的汗粒，如雁陣

留下的嘶鳴，被馬蓮草接住

在葉片上翻滾、顫動

腳步像琴鍵，彈奏著豪放

一條柏油路，如傳送帶

輸送著班后的愜意，沾滿油花的陽光

原以為楓葉與藍天輝映

已是小城絕版的風景，而他們的插入

卻把行走譜成了套色的歌唱

畫面之外，鉆塔還在靜靜地勞作

而他們已把月亮交給太陽

只有高高的井架知道

昨夜，大地又涂上一層鹽粒般的霜

站成鉆塔

冷是蒼涼的詞根

常被北風拿來造句

油田的行人，剛挺直腰板

又變回了一張發力的強弓

箭，就藏在袖管，拔出來

就是一根鉆塔下嘶鳴的鉆頭

極寒的大東北，造就了耐寒的草木牛羊

也造就了傲霜斗雪的石油紅

有人常把采油姑娘譽為梅花

誰又知道她手上的裂口，骨縫里的雪

當她們走成荒原的風景線

就是一團自帶光芒的火，燒紅了

雪野、青春、愛和采油樹的心事

我?？s著脖子，走在一首詩里

一遇到她們，就被烤得熱氣騰騰

站成了一座轟鳴的鉆塔

扭亮天上的星星

等待黃昏與風來掠奪

夕陽拎來的最后一桶黃金

抽油機像一頭頭趕夜路的駱駝

偶爾回頭望一眼月亮掛起的燈籠

奔跑的黃羊像一群偷渡者

穿過鉆塔下的綠帳篷

穿過找油人二胡拉斷的孤獨

鮮嫩的蹄花，與鉆工靴的腳印疊加一處

在沒有路的地方蹚出了路

讓草浪一時迷失了奔跑的方向

揮動管鉗，扭亮天上的星星

為遠在他鄉的石油漢子

照亮夜幕背面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