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新質生產力推動現代物流業高質量發展

〔摘要〕

基于綠色轉型、技術創新、優化要素配置以及人才素養提升等，探討我國現代物流業綠色轉型驅動力不足、技術創新生態不成熟、新型要素配置不充分、跨行業領域銜接不暢、人才培養機制落后等問題，以尋求解決路徑，對以新質生產力促進現代物流業高質量發展意義重大。推動現代物流業高質量發展，需要進一步夯實綠色物流引領監督體系、補足基礎設施短板，營造技術創新生態環境、強化技術創新保障，優化企業新型要素配置、完善新型要素市場機制，打通產業升級卡點、實現行業領域有機銜接，實施人才“提質擴容”工程、打破人才不足困局。

〔關鍵詞〕

新質生產力；綠色物流；智慧物流；技術創新；人才培養

〔中圖分類號〕F1243；F259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

1008-0694（2024）06-0108-07

〔作者〕

王 琳 公共經濟研究會 北京 100089

一、問題的提出

通過幾十年的快速發展，我國在生產力發展實踐和認知維度取得了重大進展〔1〕。但傳統生產力發展模式雖然在短期內能夠拉動經濟快速增長，卻也會導致產業結構扭曲、資源配置效率低下以及生態環境破壞等問題。毋庸諱言，傳統生產力模式已難以滿足高質量發展需要，亟待深化改革。與此同時，我國正處在世界格局與秩序深度調整、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以及國內由高速增長模式向高質量發展模式轉變的歷史交匯點〔2〕。值此之際，需要加速發展新質生產力來推動高質量發展目標的實現。現代物流業作為國民經濟的基礎支撐，在促進生產、引導消費以及活躍市場方面發揮著關鍵作用，是連接生產與消費的重要橋梁，也是暢通國內大循環、促進國內國際雙循環的重要力量。但伴隨著我國現代物流業規模的持續擴大，一方面對物流業全鏈路運行效率提出了新挑戰，另一方面高速發展帶來的高能耗和高污染排放也對自然環境造成了破壞，偏離了高質量發展的綠色這一底色。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積極整合創新資源，以科技創新引領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發展，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3〕。新質生產力以先進技術為驅動力，依托新型要素高效改良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是一種先進生產力質態。新質生產力之“新”主要體現在對生產力質態和規律的深刻認識〔4〕，關鍵性、顛覆性科技創新是其重要驅動力，強調打破傳統依靠要素大量投入的低效發展困境，促進生產要素創新組合，推動產業向智能化、數字化發展〔5〕。新質生產力之“質”，首先體現在其質態，生產力的質態不是一成不變的，科技創新突破，勞動者素養大幅提升，高技術設備設施加速建設，清潔能源、新型材料加速研發等都為生產力帶來了質態躍遷。其次體現在其質量，依托先進技術快速響應市場變化和消費者個性化需求，采用清潔能源和節能技術有效減少污染，以實現社會效益、經濟效益和生態效益有機統一〔6〕。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有利于通過促進物流技術創新和優化生產要素配置提升現代物流業全要素生產率，有助于降低現代物流業帶來的負面環境影響，能夠促進物流業體系現代化，實現物流產業轉型升級，提升服務的效率和質量。

如何全面、系統地分析認識我國現代物流業發展的機遇并解決面臨的現實挑戰，是加快我國現代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重大課題。本文在理論層面系統闡述了新質生產力對現代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機理，分析了新質生產力在物流綠色轉型、技術創新、優化要素配置、產業轉型升級以及人才培養等五個方面對促進現代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作用。在此基礎上，結合我國現代物流業發展面臨的現實挑戰，提出新質生產力發展賦能現代物流業轉型升級的可行路徑。

二、新質生產力對現代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機理

1促進現代物流業綠色轉型

新質生產力本質就是綠色生產力〔7〕，新質生產力發展有利于促進現代物流業綠色化發展。當前，我國現代物流業發展規模持續擴大，但同時也伴隨著高能耗、高污染等環境負面影響，新質生產力通過科技賦能推動現代物流業勞動資料及勞動對象升級，有利于為企業注入智慧、高效、綠色新動能。一方面，勞動資料數智化升級能助推現代物流業提效減排，智能化機器設備如無人自動配送車、自動化立體倉庫、裝卸搬運機器人以及大數據云計算平臺，在物流運輸、配送、倉儲等關鍵環節發揮作用，能有效降低污染排放〔8〕。

另一方面，不符合綠色發展的勞動資料及勞動對象會因阻礙新質生產力發展而被逐步淘汰，如傳統化石能源將逐步被太陽能、氫能等清潔能源取代，低效率、高污染的倉儲設備則會被數智化機器代替，易降解、可回收的新型綠色材料也會替代高污染、高毒性的傳統材料。

2促進現代物流業技術創新

關鍵顛覆性技術與現代物流業深度融合有利于加快物流技術創新迭代，打破依靠大量自然資源、資本、低成本人力投入的粗放型發展模式，促進物流業向智能化、信息化發展〔9〕。如利用物聯網技術采集貨品流動信息，依托互聯網的信息交換功能以及5G技術，有助于實現物流可視化管理〔10〕；利用計算技術，采取智能優化算法解決車輛最優路徑、物流園區及配送中心選址等問題；基于云計算技術處理大規模集成供應鏈信息能力，實現物流全過程信息共享；依托大數據技術，能夠協助物流企業了解市場信息、降低運營成本等。與決策技術融合，利用區塊鏈技術不可篡改和可追溯性，還有利于解決信息不對稱問題〔11〕。清潔能源技術在物流業的應用，如采用輕量化低污染包裝材料、新能源運輸配送車輛等，也有利于降低碳排放。

3促進現代物流業優化要素配置

新質生產力發展有利于促進實體性生產要素升級。生產要素除勞動者、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這三類實體性要素外，技術、數據、管理等滲透性要素成為高質量發展階段的新型要素〔12〕。新質生產力發展有利于促進新型要素在數量、質量、時空方面與實體性要素深度融合，增加實體性生產要素的價值〔13〕。其主要途徑包括，提升勞動者的信息化素養和技能；引領勞動資料向數智化轉型，采用“高精尖”設備提高物流運行效率；與傳統勞動對象結合提升勞動對象質量。新質生產力發展還能打破要素流動障礙，以市場需求為導向促進現代物流業人才、原料、運力、倉儲等生產要素的創新配置，減少資源浪費，提高生產要素流動和利用效率〔14〕。

4促進現代物流產業轉型升級

新質生產力發展可通過重塑物流產業、催化物流新業態以及促進物流業與其他產業融合等途徑助推物流產業高端化。從重塑物流產業方面來看，新質生產力依托高新技術、智能設備的深度嵌入，能有效促進現代物流企業提效降本，提升發展質量，實現現代物流業“煥新”。如智能機器人的應用能有效提升倉儲作業效率，數字技術的應用為實現貨物實時追蹤提供了可能，從而優化貨物運輸和配送〔15〕。從催化物流新業態層面來看，隨著互聯網、大數據及算力等技術的應用推廣，“數據+互聯網+物流”新業態持續發展，網絡貨運、無人配送、即時物流等新業態模式不斷涌現。從促進產業融合發展角度來看，新質生產力發展還有利于促進現代物流業與數字產業融合，推動物流業綠色、高效發展〔16〕；現代物流業與農業的融合，也有利于擴大物流業規模，解決冷鏈物流基礎設施“產地多銷地少”的產地悖論問題。

5促進現代物流業人才素養提升

新質生產力發展將會對物流人才教育機制產生顛覆性影響〔17〕。首先，新質生產力引導人才培養目標重構，復合型人才成為物流行業發展培養新方向。具備高新技術物流設備應用能力、掌握新型生產工具的人才將會成為行業“領跑者”〔18〕。此外，“破界”的創新能力也是物流業人才培養目標之一，不僅是要打破科技知識界限，更要具有開放新思維去發現物流新價值、新業態〔19〕。因此，現代物流業高質量發展也對物流行業人才提出了國際化視野、跨文化理解溝通以及商務外語應用等方面的要求。其次，新質生產力對物流領域人才教育模式也會產生重要影響，能夠為個性化學習、終身學習體系構建提供有力支持。人工智能技術與云計算技術促進了在線教育興起，實現了教育資源的共享和協同，打破了傳統教育的時空限制，為現代物流人才培養創造條件。

三、現代物流業發展面臨的現實挑戰

1物流綠色轉型驅動力不足

我國綠色物流發展時間較短，在引領宣傳、監督管理以及配套設施建設等方面還存在明顯短板。從政府層面來看，我國綠色物流政策體系仍不完善，表現出綠色物流政策存在真空地帶，多部門政策之間銜接不暢；監管協調機制不健全，跨部門共同執法難等問題。基礎設施建設亟待補足，現代化物流集散及儲運設施建設不充分，冷鏈基礎設施少，農村前端預冷設施資源不足〔20〕。我國交通運輸人均公路里程和通達深度不足，公路網絡覆蓋不均衡；高速公路新能源充電樁規劃不盡合理，“一樁難求”和“僵尸樁”現象并存。從消費者層面來看，消費者欠缺綠色消費意識，難以通過消費者選擇倒逼企業綠色轉型〔21〕。

2技術創新研發生態不成熟

技術創新是驅動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強勁動力，但現階段，我國大多數物流企業規模偏小，企業市場集中度CR10在15%以內，中小型企業難以承擔開發和測試所需的技術設備、高水平工程師的人力資源以及市場驗證和推廣費用。同時，我國在技術創新領域的投融資結構有待改善，資本市場對創新的保障能力有限，對原創成果激勵不足，對前期研發階段支持小。大量的前期投入、較長的成本回收周期，以及創新成果轉化率不高、技術產業化進展慢等不確定風險成為企業技術創新的“絆腳石”〔22〕。另外，隨著現代物流業新技術新業態蓬勃發展，知識產權侵權違法行為呈現新型化、高技術化等特點，侵權易、維權難的問題突出，新技術投放市場存在被“山寨”的風險，進一步降低了企業研發創新積極性。

3新型生產要素配置不充分

新型要素與實體性要素的融合能促進要素的升級以及配置優化，然而部分企業受到短期經濟目標驅動對新型要素重要性認識不足，加之新型要素市場機制尚不健全，削弱了對技術、數據、管理等新型要素的投入力度，影響物流效率提升。現代物流業與技術及數據要素的融合不充分，如倉儲類物流企業對傳統設備的數智化改造不足，物流業運行效率偏低。產業鏈上下游企業、政府以及科研機構缺乏統一溝通的信息化平臺，導致人才、數據等關鍵要素流通不暢，跨區域、跨領域流動存在障礙〔23〕。此外，部分物流企業對管理要素重要性認識不足，一體化信息管理系統集成度不高，導致信息傳遞效率低、決策過程緩慢，造成物流資源閑置或過度配置。

4跨行業領域銜接不暢

現代物流業涉及眾多環節和行業領域，我國物流產業還存在跨領域融合銜接不暢的問題，導致產業轉型升級步伐緩慢。一是標準與互操作性銜接不暢。盡管我國制定了1300多項物流標準，但實際投入使用的標準較少，企業加入標準化體系意愿不強烈〔24〕。物流標準還存在多頭管理難題，歸口單位難以形成統一協調機制。例如多式聯運的各運輸方式、機構部門之間，就存在服務規則、技術標準壁壘，數據共享和交互不通暢的矛盾〔25〕。二是信息整合與共享困難。行業間信息存在不透明、不對稱情況，加上部分企業缺少統一設計和數據格式的信息化管理系統，物流鏈上下游企業間信息渠道不暢通，形成“信息孤島”現象。

5物流人才培養機制落后

人才是促進物流業提質增效的基石，但目前我國物流人才在數量與質量上難以與實際需求相匹配，人才培養機制亟待改革。一是中職高職以及大學物流人才培養數量較少。我國物流專業教育起步晚，相關數據顯示，我國每年高校、職業學校以及培訓機構能培養的物流人才總數僅50萬人左右，與我國每年新增的180萬個物流崗位需求之間存在巨大差距〔26〕。二是高素質人才培養滯后，復合型人才培養模式不健全。學校及機構教學內容跟不上智能技術發展需要，落后于產業發展需要，且普遍不注重實踐。“校企合作、產教融合”的人才培養體系不完善，“學校熱、企業冷”的錯位問題、政策制度困境等也成為制約物流高素質人才培養的障礙〔27〕。

四、以新質生產力加快現代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策略

1夯實綠色物流引領監督體系，補足基礎設施短板

以政策引領、宣傳教育為正向牽引，以監督管理、基礎設施建設為后方推動，合力推進物流業綠色轉型。一是發揮綠色轉型引領作用。加快綠色物流政策以及與綠色理念相適應的物流標準體系制定，通過媒體宣傳綠色產品，引領消費者主動選擇綠色企業，從而倒逼物流企業綠色轉型。二是加大監管力度。加強政府正向監管，建立主管單位共同執法響應機制，提高部門協調以及信息共享水平。構建消費者、公眾媒體共同參與的逆向監督機制，與政府外部規則形成合力〔28〕。三是加強綠色物流基礎設施建設。鼓勵吸引社會資本積極參與道路網絡建設，完善充電樁、加氫站以及液化天然氣加注站等配套設施布局建設。加快構建集散儲運配送網絡，科學規劃物流園區和配送中心，加強國家骨干冷鏈物流基地建設。

2營造技術創新生態環境，強化技術創新保障

促進物流技術創新，需要多主體合力共建技術創新環境。一是構建技術創新生態。建立健全企業、院校以及科研機構多方合作機制，制定產學研一體化技術創新發展策略，共建物流鏈創新聯合實驗室，促進跨領域、跨行業的協同創新；優化小微企業的融資擔保政策，進一步完善多渠道、多層次投融資模式，創新激勵機制，降低資金申請難度。支持行業協會搭建企業與技術供應商合作平臺，打造開放式創新平臺和生態系統，共同創新解決方案。二是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完善知識產權保護政策，補足在物流新技術、新業態方面的短板，加強知識產權侵權事件的監管以及加大法律懲罰力度。

3優化企業新型要素配置，完善新型要素市場機制

新型要素與實體性要素融合有利于提高現代物流業全要素生產率，應引導企業優化對新型要素的配置，促進物流業生產要素高效配置。一是支持企業優化新型要素配置。通過政策支持和激勵機制，引領企業加強技術、數據、管理等滲透性要素配置。引導企業采用一體化集成信息管理系統，促進數據共享，提升決策效率。鼓勵企業建立扁平化組織架構，減少管理層級，縮短決策鏈條，提高響應速度和靈活性。二是構建更加合理的新型要素配置機制。充分發揮市場對新型要素在定價、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發揮好政府的宏觀調控作用，完善要素市場化交易平臺，推動實現新型要素市場自主有序流動、配置高效公平。

4打通產業升級卡點，實現行業領域有機銜接

隨著物流新業態不斷涌現以及行業融合進程加快，行業領域標準不統一、信息共享不暢等難題成為實現現代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阻滯因素，應盡快打破行業領域銜接不暢問題。一是建設跨行業物流標準體系。建立跨行業統籌機制，成立跨行業物流標準化委員會，采用模塊化標準設計，制定統一的數據接口標準，確保不同系統和平臺之間的數據有機銜接。充分發揮物流行業協會紐帶作用，整合行業信息，協助推動標準的制定和實施。二是加強要素資源的整合及共享。搭建集成化物流資源的信息管理平臺，確保不同行業領域之間的信息能夠及時共享。促進企業匯聚物流資源抱團共贏，鼓勵企業跨領域合作，構建銜接生產流通的交易服務平臺，整合分散資源，發展共建船隊車隊、共享倉儲、共同配送等物流新模式。

5實施人才“提質擴容”工程，打破人才不足困局

推進物流專業教育模式改革，擴大物流從業人員數量規模以及提高復合型人才質量，改變人才供需不均衡的格局。一是擴大現代物流人才數量規模。加快建設“政行企校”四位一體人才培養格局，支持行業協會發展企業骨干培訓班、線上課程等多種培訓模式，引導企業搭建內部學習平臺，促進院校深化現代物流專業建設。二是提升物流從業人員人力資本。引導企業加強與院校合作的主動性，尤其是國有企業要帶頭主動接收學生實習實訓、設置實踐項目；促進院校緊跟行業需求與地方產業格局變化調整專業設置，注重實踐能力和創新精神教育，推動“走出去”和“引進來”相結合，持續優化高端物流人才培育引進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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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肖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