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80年代初, 武漢大學的莘莘學子莫不珍惜改革開放賜予的機遇,讀書、學習,意氣風發,揮斥方遒。我就是在武漢大學外文系大衛·佩里教授的“莎士比亞戲劇”課堂上,第一次聽到了孫家琇教授的名字。
那是一個初秋的下午,上課前兩三分鐘,佩里教授走進一〇二教室。教室不大,單門推進,先見左側講臺,背靠黑板,面對兩排木課椅。教授似靠非靠,站在講臺左側,低頭專注于手里的講稿。全班不到十位研究生,大家也安安靜靜,互不打擾。教授突然一個大跨步,掩身講臺后,驚疑地沖著半開半閉的門問道:“Who’s there?”
同學們屏住了呼吸,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那扇半開半閉的門。一秒鐘過去了,兩秒,三秒……門紋絲不動,靜寂;門開處,光、影,明、暗,亦不察纖毫有異……就這樣,一句突如其來的驚問“Who’s there?”帶我們進入了莎士比亞。正如《哈姆雷特》的開場之問:“誰在那兒?”追問的是生存的本質:我是誰,是誰在這天地間?
佩里教授告訴我們,在中國做莎士比亞研究,就要去找中央戲劇學院的孫家琇教授。孫家琇?這個名字從此在我心中生了根。之后,我從校友楊靜遠的回憶里得知孫教授與武漢大學的緣分,讓我這個在珞珈山長大的武大學子在對她的敬畏中又添了些親切感。這份因緣竟奇妙地延伸到了大洋這邊的美國波士頓,借燕京大學、米爾斯學院、蒙特霍利約克女子學院、哈佛大學的檔案資料及當年的中英文報刊,我回到孫先生早年求學求知、進行戲劇創作和舞臺實踐的歷史原景中。這位來自天津中西女校、北京燕大的才女,對知識的熱忱與渴望,如此令我神往!我們這一代人因歷史的挫折年少失學,改革開放后,多少幸運兒又得以重返校園。我們不顧一切,追隨著前輩高舉的火把,承繼他們的勇敢、堅韌與信念前行。愿祖國好!
美國波士頓 "陳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