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鴻溝對我國出口貿易效率的影響

摘 要：由于信息通信技術的快速發展，全球出現一種新的貧富差距，即日益擴大的“數字鴻溝”。國際局勢動蕩，我國面臨著貿易增長高位停滯的情況，出口貿易效率受到數字鴻溝的制約。本文分析發現，數字鴻溝會通過增加信息不對稱、抑制網絡效應的途徑降低我國出口貿易效率，且對外直接投資與電信市場開放度在其中發揮了調節效應，最后針對上述問題提出了相應的政策建議。

關鍵詞：數字鴻溝；出口貿易效率；調節效應

一、研究背景與意義

改革開放進程中，對外貿易始終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我國出口貿易總量不斷增長。海關統計數據顯示，1980年我國出口為13.4億美元，2022年達35936億美元，年均增長率約13.4%。但是近年來中國人口紅利逐漸消失，世界上主要經濟體的經濟、貿易和投資增速放緩，逆全球化思潮抬頭，特別是中美貿易摩擦和新冠疫情的沖擊，使得國際貿易環境不確定性和不穩定性明顯增加。中國以加工貿易為主的出口貿易形式不斷受到挑戰，但與此同時，也帶來了發展機遇。如何進一步打破出口障礙并提高我國出口貿易效率是持續提高出口競爭力的關鍵所在。

20世紀90年代，新興信息通信技術（ICT）爆炸式發展，全球出現了一種新的貧富差距，即日益擴大的“數字鴻溝”。生活在不同地區的人們經濟條件存在差異，導致其教育水平和接觸到的信息通信工具不同，從而造成了機會、方式和能力上的差別。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差異逐漸擴大，即富者越富、窮者越窮的馬太效應。擁有較好資源的地區，利用這些資源進一步擴大其優勢；而貧困地區由于技術和信息獲取方面的障礙，與優勢地區的差距逐漸加大。數字鴻溝不僅影響著各個國家的發展，還阻礙了國家間的聯系和合作。數字鴻溝的存在和擴大將進一步引發數字經濟利益分配不均、個體和地區不平等等問題。

數字技術的應用和發展對我國出口貿易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然而，數字鴻溝作為21世紀全球發展的突出矛盾，給我國的出口貿易帶來了許多挑戰。數字鴻溝可能導致我國的出口貿易效率降低，影響我國的出口競爭力和市場份額。因此有必要深入研究數字鴻溝如何影響我國出口貿易效率，分析作用機制與調節效應。這推動了我國數字化建設，促使我國進行數字化轉型，縮小數字鴻溝，提供了解決中國出口貿易效率低下的研究思路和解決方法。

二、概念界定

1.數字鴻溝

數字鴻溝的研究是Heppell（1989）提出的，他認為數字化技術的“信息政策鴻溝”給教育機構選擇多媒體技術帶來了困惑。國內外學者對數字鴻溝的定義主要經歷了三個階段的變化。

第一代數字鴻溝強調ICT接入方面形成的兩極分化現象。Mack（2001）把數字鴻溝定義為能否接入電腦軟硬件及新信息媒介的信息渠道。O’hara（2006）從不同個體的落差出發，指出數字鴻溝是關于信息擁有者和信息缺乏者在ICT獲取方面的差距。

第二代數字鴻溝在接入信息通信技術的基礎上涵蓋了ICT利用水平。Cooper 等（2003）從技術的接入擴展到利用層面。胡鞍鋼等（2002）認為數字鴻溝是不同主體在信息通信技術獲取和利用上的不平等所造成的信息貧富分化。

第三代數字鴻溝發展為一個多維度的概念，內涵進一步豐富，包含了信息資源與知識獲取上的差距。Warschauer（2004）認為數字鴻溝包含了個體能否有效利用ICT的接入來獲取、吸收和創造新知識。謝俊貴（2003）指出數字鴻溝的內涵不僅是一種存在狀態的信息差距，更是一種變化過程的信息分化。

數字鴻溝當前普遍被人接受的定義是在全球數字化進程中，不同主體之間對數字技術接入與使用水平以及創新能力的差別而造成的信息落差及貧富進一步兩極分化的趨勢。

2.貿易效率

在經濟學領域，高效率是指在既定資源投入下所獲得的產出最大，或者既定產出水平下所投入的資源最小。在國際貿易過程中，貿易效率可通過實際貿易額與在一定資源稟賦條件下貿易最優值的比值來衡量，以反映兩個國家之間的貿易表現及貿易損失。但在現實經濟實踐中，由于存在著關稅壁壘、通關程序等各種貿易限制因素，實際貿易額無法達到理想的最優值。貿易效率越高說明貿易表現越好，貿易過程存在的阻礙因素越少。

Armstrong（2007）認為傳統引力模型存在一定缺陷，在實證分析中假定無貿易摩擦，并將其歸入隨機擾動項，該假定不符合實際情況，使得估計結果有偏且不一致，模型的解釋能力十分有限。后來衍生出的隨機前沿引力模型是當前學者測算貿易效率時最常用的模型。譚秀杰等（2015）運用隨機前沿引力模型測算“海上絲綢之路”國家的貿易效率，結果表明關稅壁壘是貿易效率的主要影響因素。方英等（2018）利用隨機前沿模型分析了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出口貿易效率。

三、機制分析

1.直接效應

數字鴻溝對各國間的交流合作和雙邊貿易效率產生了顯著影響。信息化水平高的國家能夠充分利用數字技術和通信設施，減少距離和時間的限制，從而便利了企業和個人之間的交流和協作。這為跨國企業間的溝通提供了更多機會，促進了跨地域合作，進一步推動了雙方貿易的效率。高信息化水平的國家能夠通過數字化渠道實現實時溝通、在線會議和遠程協作，從而降低了遠距離溝通和協調的成本。企業和個人之間可以更高效地交換信息、制定合作計劃和解決問題。這有助于加強雙方之間的合作關系，提高貿易效率。

相反，信息化水平較低的國家可能面臨與其他國家交流合作的困難，從而限制了雙邊貿易的發展。缺乏完善的數字基礎設施和技術能力使得這些國家在跨國交流中處于劣勢地位。他們可能難以與高信息化水平國家的企業建立有效溝通渠道，錯過了許多商業機會。這種數字鴻溝的存在可能導致雙邊貿易的不平衡，影響交流合作的效率和貿易的發展。

此外，不同國家數字化發展水平的提升有助于消除要素需求方和供給方之間的信息交流障礙，促進資源的優化配置和合理流動，進一步影響雙邊貿易的效率。高信息化水平的國家能夠通過數字渠道更準確地了解全球市場需求和資源供給，更有效地進行資源配置和市場定位。這有助于加強國際商品的匹配效率，推動貿易的發展。然而，由于不同國家的數字化程度存在差異，數字鴻溝可能導致資源錯配，使得某些國家在資源利用上存在相對的浪費或短缺，這可能影響雙邊貿易的效率和可持續發展。

2.作用機制

（1） 信息不對稱

信息不對稱是指在信息交流中一方擁有比另一方更多或更準確的信息。數字鴻溝會導致發展中國家在數字化領域不具備與發達國家相同的能力和資源，從而缺乏與發達國家在信息交流中對等的地位，造成信息不對稱。

一方面，ICT與數字經濟的發展使絕大多數信息公開化、可靠化，人們可以在全球范圍內獲取各種商品和服務的信息，與全球供應鏈進行連接，減少了信息不對稱，降低了交易的“噪聲”和風險，提高了市場效率，進而推動跨國貿易。另一方面，數字技術提供了更多選擇與便利，現代通信技術拓寬了人與人之間溝通的渠道，滿足了消費者多樣化的偏好需求，增加消費者剩余，提高了時效性。

數字化背景下，平臺經濟興起，Alibaba、Amazon等平臺借助數字技術能夠更加精準地匹配買賣雙方需求，企業借助平臺能夠高效獲得產品信息，此類B2B平臺還能夠提供不同的語言版本幫助企業解決語言障礙。數字鴻溝的存在阻礙了交易企業共同使用同一網絡服務平臺并實現信息共享，這使得信息不對稱的情況增加。當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進行出口貿易時，發展中國家往往難以通過平臺了解發達國家市場的需求和標準，阻礙了信息的即時共享，降低了出口產品和潛在消費者的匹配效率，提高了出口企業對目標客戶群體的搜尋成本。數字鴻溝不利于消費者借助跨境電商平臺直接參與國際貿易，延長了消費者的需求時滯，從而抑制出口貿易效率的提升。

（2） 抑制網絡效應

網絡效應也稱為梅特卡夫定律，是指隨著用戶數量的增加，某種產品或服務的價值逐漸提升的現象，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具有正反饋機制。江小涓（2017）研究認為，平臺網絡效應指當平臺中某種產品或服務的用戶數量增加時，其價值也會提高，具有積極的反饋機制。按照網絡經濟學的觀點，互聯網規模與新增用戶數之間存在相互促進作用，網絡存在的正反饋自增強機制能夠推動網絡自身規模擴大。數字技術已經改變了傳統的生產結構，數字經濟形態下衍生出多種平臺經濟新模式，如電子商務與跨境電商，跨境貿易平臺的構建使企業更加便捷地獲得海外客戶海量信息，擴大市場規模，降低溝通成本，提高貿易效率，進而促進了國際貿易的發展。

然而，由于國家間的數字鴻溝，全球性的網絡效應難以形成，無法在正反饋機制的作用下促進國際貿易主體數量和種類的增長與擴展，這阻礙了更多的中小企業和個人參與國際貿易，抑制了許多國際貿易新形式、新模式和新場景的產生。難以實現數字化生產和經營管理，也難以擁有數字化的生產工具和供應鏈管理能力，從而降低出口貿易的競爭力和效率。

3.調節效應

（1） 對外直接投資

對外直接投資是緩和數字鴻溝對出口貿易效率的負面影響的一種重要方式。當公司在國外投資時，向其子公司和當地合作伙伴轉讓知識型資產的方式有助于彌合兩者之間的數字鴻溝。同時，對外直接投資可以為母國企業提供新的增長機會、市場洞察力和戰略資源，從而提高其競爭力和生產率。這不僅可以抵消數字鴻溝對出口貿易效率的負面影響，還能夠使企業開發新產品、進入新市場、提高運營效率。此外，對外直接投資過程還會促進貿易伙伴國基礎設施建設，加強雙邊貿易關系。

因此，中國對貿易伙伴國的直接投資，對數字鴻溝對中國與該國的出口貿易效率的負向作用具有正向調節作用。對外直接投資是打破數字鴻溝、促進國際貿易合作的重要方式，對于提升企業競爭力和推動全球經濟增長具有重大意義。

（2） 電信市場開放度

在互聯網快速發展的當下，電信市場私有化已經成為新趨勢，馬思宇等（2004）指出電信市場開放能夠使得更多企業入場競爭，降低服務價格，擴大電信市場普及率，減少數字鴻溝。壟斷電信企業的私有化將增強市場競爭程度，提高服務質量，使得電信服務多樣化。一般來說，電信市場開放度越高的國家，市場競爭越充分，也越能促進基礎設施建設的發展。貿易伙伴國的電信市場開放度越高，電信服務貿易規模越大，基礎設施建設也越完善，就越能減弱數字鴻溝對中國出口貿易效率的負面影響。

電信市場開放程度的提高對于中國出口貿易效率也有著重要的意義。隨著數字經濟的發展，信息技術成為推動出口貿易的關鍵因素。電信市場開放度越高，競爭越激烈，電信服務質量就越高，這將有利于中國企業通過電商平臺和移動支付等方式更好地連接全球市場，提高對外貿易的效率。因此，電信市場的開放程度越高，數字鴻溝對中國出口貿易效率的負面影響就越小。

四、政策建議

全球信息革命和知識時代的興起，凸顯了世界發展的不均衡，即數字鴻溝不斷擴大。數字鴻溝反映了全球信息資源的不平等分配，形成了信息時代的新貧富差距。發達國家早已乘上了信息革命的快車，利用其信息和知識優勢創造了競爭優勢，而多數發展中國家仍處于數字鴻溝的另一端。數字鴻溝問題備受全球關注，凸顯了傳統的國內國際不平等問題在新時代下的延續。然而，數字鴻溝與其他信息工具不同，似乎也暗示著發展中國家跨越發展的機遇存在。因此，研究提出以下主要建議：

第一，深化全球合作。各國協作可以更有效地管理國際互聯網，共同推動全球互聯網的可持續發展，并實現數字化的普遍受益。互聯網也可以作為一個強大的平臺，促進全球合作，彌合“國別數字鴻溝”。

第二，構建數字生態系統，發展互聯基礎設施建設，推進重大信息工程建設，完善新一代高速光纖網絡建設，普及高速無線寬帶，縮小我國與其他貿易伙伴國之間的接入鴻溝。大力發展數字經濟，充分發揮數字時代的潛力，推動各行各業的數字化轉型，并不斷收獲數字紅利。

第三，在一定程度上加大對貿易伙伴國的直接投資，發揮對外直接投資的調節作用，縮小我國與貿易伙伴國之間的數字鴻溝，從而提高我國出口貿易效率。

第四，積極推動電信市場的私有化，提高電信服務的質量和覆蓋范圍，擴大用戶的選擇范圍，讓中國企業更好地融入全球市場。電信市場的私有化激勵了我國企業的數字化轉型，縮小我國與發達經濟體之間的數字鴻溝，進而促進我國出口貿易效率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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