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談歷史解釋素養的四個意識

摘要：歷史課堂是培養歷史解釋素養的原點。通過問題意識、證據意識、邏輯意識和貫通意識的綜合培養，激活學生歷史思維；利用歷史素材，明了因果關系；由課堂出發，向課堂之外延伸，向學生的身心滲透，是涵育歷史解釋素養的有效路徑。

關鍵詞：歷史解釋" 問題意識" 證據意識" 邏輯意識" 貫通意識

引言

歷史解釋素養貫穿于歷史教學的全程，其重要性無須贅言。對于一線教師來說，如何落實歷史解釋素養的培育，是目前急需鉆研的重點。余文森教授指出，素養具有穩定性、一致性，只有當學生身上能夠一貫而穩定地表現出一種學習行為或思維活動的時候，才算形成了一種學識上的素養。根據素養的這一特性，結合心理學“人的行為受意識的支配”的觀點，在教學中，教師需要先圍繞歷史解釋進行相關意識的培養，當這些意識最終轉化為潛意識行為，在學生身上表現為一種“生命氣象”時，歷史解釋素養的培育也就成功了。筆者結合自身教學實踐與個人反思，總結出培養歷史解釋素養所需要的四個意識，即問題意識、證據意識、邏輯意識和貫通意識。通過四個意識的綜合培養，可以有效促進學生歷史解釋素養的形成。

一、培養問題意識

歷史解釋素養不能憑空生成，它常常由問題開始。歷史教學中的問題意識，本質上是通過提出問題引發學生的歷史思維，在思考中完成歷史理解和表達，最終形成歷史解釋素養。有必要指出，問題意識不等同于提出問題。在一線教學中，隨意性的、缺少針對性、創新性和思維含量的提問隨處可見，此種提問難以培養學生的問題意識。問題意識的培養要關注兩方面：其一，要了解學生已經掌握了哪些知識，已經具備了哪些思維水平和表達能力，使問題的設置更有針對性和指向性；其二，要提出對學生來說具有思辨要求的新問題，問題要有梯度，能引導學生的歷史思維層層深入。教師應避免提問一些不需要思考即可回答的識記性知識點和簡單化的結論，因為那樣的提問無異于變相灌輸和對死記硬背的間接鼓勵。其實，問題意識的培養關鍵在于視角的轉換，即使是同一個歷史事件，只要轉換了視角，新的問題就會隨之出現。以統編教材《中外歷史綱要（上）》第15課《兩次鴉片戰爭》為例，通常的教學方式都是先從戰爭的背景分析中英雙方國情有何不同。但只要轉換視角，就可以提出這樣的問題：英國從一開始就準備以戰爭的方式來打開中國的國門嗎？戰爭的代價是高昂的，英國有把握取得戰爭的勝利嗎？鴉片戰爭以前中英之間有沒有發生過武裝沖突？英國有沒有嘗試過用其他方法打開中國國門？這些問題的設計能讓學生從鴉片戰爭的源頭上思考：這場戰爭是不是真的有必要，是不是唯一的選擇？戰爭的方式是不是最好的選擇？當新的問題視角出現，全新的歷史思維也隨之啟動，接下來需要的就是證據。

二、培養證據意識

歷史思維不是憑空發展的，也不是單靠理論推斷進行的，它需要具體的證據做支撐。有必要指出，證據意識在歷史教學中主要表現為史料實證，但二者絕不等同。證據意識是指搜集一切有助于歷史學習的素材的意識，是一種“泛史料”意識。除傳統史料外，諸如時事政治、鄉土資源、社會生活資源等，都可作為培養證據意識的素材。針對上面設置的問題，筆者準備了以下史料。

材料一：鴉片戰爭前，正值世界資本主義上升時期。早在1637年，英國殖民者的一支海軍艦隊就來到廣東沿海，試圖打開中國的大門，但是武力打開中國大門的首次嘗試失敗了。此后，英國資產階級試圖用廉價商品這門重炮轟塌中國古老的萬里長城。

——摘編自山東省職工教育辦公室《鴉片戰爭史鑒》

材料二：清朝的開海禁，在1685年。于澳門、漳州、定海、云臺山四處，都設立稅關。1757年，只許在澳門一處。然而最苦的，你道是什么？

（1）收稅官的黑暗。浮收的稅，要比正額加幾倍。

（2）買賣的不自由。一切貨物，都要賣給“公行”里頭。

（3）管束外商章程的無謂。當時的外國商人，除掉做買賣的時候，不準到廣東。

——摘編自呂思勉《中國通史（下）》

材料三：馬戛爾尼使節交涉的目的有好幾個：第一，英國愿派全權大使常駐北京。第二，希望加開通商口岸。第三，希望有固定的、公開的海關稅則。第四，希望給他一個小島。但是乾隆把他當作一個藩屬的貢使看待，至于所提的要求，都拒絕了。

……第二次的使節來華，目的大致與第一次同。但是嘉慶給的待遇遠不及乾隆。

英國有了這兩次的失敗，知道和平交涉的路走不通。

——摘編自蔣廷黻《中國近代史》

結合以上材料和之前提出的問題，學生對鴉片戰爭的背景將有更深入的認識：鴉片戰爭并非中英之間的第一次沖突，在此之前，英國已經試圖通過武力打開中國國門；除戰爭手段外，英國還嘗試通過非軍事的外交手段實現擴大通商的目的，但接連失敗；清政府的腐敗自大和閉關鎖國政策也是引發戰爭的因素之一；戰爭只是打開中國大門的一種手段，背后的根源在于資本主義的侵略擴張性。歷史解釋素養是以歷史理解為基礎的，通過培養證據意識，找到相關材料，加深學生對歷史問題的理解，讓歷史解釋有理有據，順理成章，有利于歷史解釋素養的形成。

三、培養邏輯意識

由于時代和環境的變遷，很多歷史問題理解起來存在邏輯上的困難，我們當下認為理所應當的，在歷史上的某個時段可能是全然不能接受的。若以現代的標準看待過去，現代人常常會有種優越感，把歷史中的很多現象簡單地歸結為“專制”“落后”“迷信”等，這種觀念會將歷史扁平化、簡單化。每個時代都有屬于那個時代的邏輯，只有了解其邏輯，才能真正理解當時的歷史現象，才能通過對歷史的解釋，不斷接近歷史。高中生正處于自我意識發展的時期，傾向于以自身所掌握的邏輯看待歷史問題，這很容易造成認識上的偏差。因此，在歷史教學中培養學生的邏輯意識十分必要。在講到《南京條約》及其附件的內容時，筆者設計了這樣的問題：當時的人們對于關稅協定和治外法權的喪失并不看重，反而對五口通商最為痛心，這是為什么？學生知道對于現代國家來說，關稅權和治外法權是關乎國家利益的重要權利，而五口通商其實是《南京條約》里對國家利益危害最小的一條，那么當時的國人為什么做出如此反常的舉動呢？只有厘清背后的邏輯問題，才能完成歷史解釋的任務。為此，筆者展示了以下史料。

材料四：中國那時對于法權并不看重。……自動地放棄境內的法權。……當時的人最痛心的是五口通商。他們覺得有五口通商，外人可以橫行天下，防不勝防。……至于協定關稅，他們覺得也是方便省事的辦法。

——摘編自蔣廷黻《中國近代史》

通過對材料的解讀，學生能夠具體鮮明地理解當時的國人因為觀念、制度等因素才會放棄那些今天我們認為十分重要的國家權利。通過對當時社會普遍邏輯的梳理，學生對于清政府的腐朽落后也有了更深入的體會。

四、培養貫通意識

貫通意識可分為橫向的中外貫通意識和縱向的古今貫通意識。中外貫通意識追求的是歷史視野的廣度，在開頭分析鴉片戰爭背景時，對中英雙方的國情進行全面分析即為中外貫通意識的一種。古今貫通意識是通過歷史與現實的聯系引發對現實的思考，終極目的是能夠客觀評判現實社會生活中的問題。限于篇幅，這里重點介紹古今貫通意識。

克羅齊說“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其實是為了說明歷史對現實的借鑒價值。歷史容易冰冷，但歷史可以不冰冷，只要能夠和現實聯系起來，歷史就可以充滿溫度，鮮活生動。建立起歷史和現實的聯系，教師要具備歷史專業敏銳性，要關注時事、留意生活，時時以歷史思維思考歸納身邊發生的事情，讓歷史思維常態化。以《兩次鴉片戰爭》為例，在講到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時，筆者展示了兩段新聞。

新聞一：2019年4月15日，巴黎圣母院發生大火。中國網友深感惋惜心痛。然而，評論中也有幸災樂禍的人，認為法國侵略軍曾火燒圓明園，巴黎圣母院這場大火是遲來的“正義”。

——摘編自《燕都時評：巴黎圣母院大火是燒圓明園的報應？快停下反人類思維》

新聞二：2019年5月3日18時許，安徽阜陽綠色步行街失火。火災現場充滿無數感動瞬間：多名小伙自發疏導交通；水管攔路，熱心女市民幫忙抬車；附近商戶給救援人員送水喝；附近醫院全力準備；市民自發祈禱和溫馨提醒……

——摘編自阜陽新聞綜合頻道

問題設置：根據材料，結合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的史實，談談我們應該如何對待歷史，體悟歷史對現實的意義。

對于這種時事新聞，學生有著極大的興趣，熱烈地發表著自己的見解。一直以來，都有人倡導歷史課堂要有溫度，要有生命脈動。在教學中，善加利用鄉土資源、現實熱點，實現歷史與現實的聯結，或許是打破歷史隔閡的一條“時空隧道”。通過現實與歷史的勾連比較，學生對歷史問題有了更為深入的思考，對時事問題的分析使得史學的現實意義得到彰顯。在討論的過程中，學生學會了辯證地看待歷史問題，理解和尊重各民族文明和各國文化遺產。

結語

在新課程標準的指引下，學科核心素養無疑已成為當下教育界最熱的話題，但必須清醒地認識到：其一，歷史學科五大核心素養是一個有機統一體，在課堂上，既不能將歷史解釋素養與其他素養人為割裂，孤立分析，也不能牽強附會，而要根據教學內容加以融合，突出重點，兼顧其他。以本課為例，問題意識當中有唯物史觀，證據意識中有史料實證，邏輯意識中有時空觀念，貫通意識中有家國情懷。其二，素養的形成絕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長遠地規劃、深入地探討和切實地踐行。有學者指出，所謂素養是指在學校學習的知識忘記以后還剩下的東西。歷史課堂是培養歷史核心素養的根據地，核心素養從課堂出發，卻不能囿于課堂。四個意識的培養就是要學生在離開課堂之后依然保有歷史解釋的思維和行為習慣，唯其如此，歷史解釋素養才能融入學生的生活，植根于學生的身心，伴隨學生的終身成長。

參考文獻：

[1]余文森.核心素養導向的課堂教學[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7.

[2]李劍鳴.歷史學家的修養和技藝[M].上海：三聯書店，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