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某友小酌,三杯入口,即面如桃花,似酒已上頭。友突然問:“聽說你在學畫?”我點頭補充道:“年前都開始了。”友頓時正襟危坐,表情嚴肅:“直說吧,你腦袋進水了還是被門夾了?為啥去學畫?沒想想你幾歲?”
話多難聽呀,但他就是個說話噎死人的家伙。
次日酒醒,又想起昨晚的對話,覺得老友亦有幾分道理。我自小愛看小說,想成為作家,當知青時便拜名作家喬典運為師,三四十年來,俯首拼命,終于陸續出版小說散文集九部,且獲獎多多,有兩部還被提名進入“魯迅文學獎”。2010 年終于被批準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作家的帽子總算戴上,已夠風光了,用句時髦話叫:當時感覺內心相當強大。可該淡泊山水,啥心不操,采菊采花東籬下,悠然酒吧及東西南北山,咋又投身國畫?繪畫不光操心費腦,還是個力氣活兒。
反復咂摸,仍舍不得國畫,因為有段難忘經歷:當時剛退休,沒事干,閑得直想睡地學驢打滾兒對空學牛叫喚,但腦子不閑,路見一落葉,自己多像它呀!自己還能活幾年!那一段,無心書文,憂郁傷感,臉枯愁得像放了倆月的蘋果。
正值此時,有兩位外地的畫家朋友求我為各自的作品集寫個序,關系鐵,即應承。那會兒我還屬美術之門外漢,為寫序就翻閱了大量的繪畫評論,又認真欣賞二友之畫作,任務如期完成,他倆很滿意,我則漸受傳染,并突發奇想:人家能畫,我不憨不傻,為何不能畫呢?我是個說干就干的性格,便買齊筆墨紙硯,一面繼續寫點兒散文小說,一面學國畫,天天忙得小跑走路,心情卻十分充實。
半年后,有兩家大型文學期刊從微信上見到我的國畫,便主動聯系用插圖方式采用,我當然求之不得。
又一年,已有五幅畫被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