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營之變

舉辦夏令營等研學活動，有較為旺盛的市場需求，相關統計顯示，全國有超過5000家“研習營”“夏令營”的相關企業，中國研學旅行市場總體規模未來將超過千億元。

Summer camps and other similar activities have a strong market demand. Relevant statistics show that there are more than 5，000 enterprises involved in study camps and summer camps in China， and the overall scale of China’s study tour market will exceed 100 billion yuan in the future.

夏令營（Summer Camp） 起源于美國。1861年夏天，一位來自康涅狄格州的教師肯恩（Frederick W. Gunn），率領孩童進行為期兩周的登山、健行、帆船、釣魚等戶外活動，來均衡孩童身心。“肯恩營隊”每年八月在一座森林的湖畔集結，持續進行了十二年之久。夏令營是一種有效的教育方式，旨在提高未成年人的思想道德教育，是學校教育和家庭教育的良好補充。它通過寓教于樂的活動，如體育、科技、藝術、戶外探險、軍事等，為孩子們提供拓展視野、鍛煉意志品質、學會優良習慣、挖掘心理力量、堅持不懈直至成功的機會。夏令營活動不僅讓青少年們在團隊中磨練、在磨練中體驗、在體驗中成長、在成長中感恩、在感恩中勵志、在勵志中收獲，而且還提高了學生自理自立的能力，培養了團結協作的精神。

隨著素質教育理念的深入和旅游產業跨界融合，我國暑期夏令營研學市場總體規模將超過千億元。各主要熱門旅游城市如北京、上海、廣州、深圳、成都、沈陽、武漢、西安等地的受訪者愿意參與暑期夏令營的比例達到70%以上。從各地夏令營的行程來看，旅行及生活體驗成了各地夏令營的主要課題，單純上課的夏令營非常少見，約占整個市場份額的2%左右。各類科普類、拓展類的夏令營的發展勢頭較好，市場份額在逐漸上升。

研學走熱

隨著教育行業與旅游行業的融合發展，逐漸涌現出了一系列如研學旅行、夏令營、冬令營、春秋游等將教育與旅游相結合的新業態、新教育模式的研學模式，助推未來高質量的教育發展空間走向遼闊。

游學是一個歷史悠久的概念，也是世界各國、各民族文明中，最為傳統的一種學習教育方式。很多民族都有著游學的歷史傳統，不論是孔子周游列國還是亞里士多德雅典游學、意大利旅行家馬可·波羅在中國的游歷等都屬于游學。“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正是游學的深刻體現。如今的研學旅行也繼承了游學這一活動的精神內涵。

漫步熱帶雨林親眼見證生命中生物的多樣性，穿梭于古鎮感受煙雨江南……每到假期，全國各大高校、博物館、古鎮里，隨處可見浩浩蕩蕩的“研學大軍”。研學，讓孩子在實踐中親近人文、探索世界、感悟百態。研學游，成了旅游新時尚。這種教育形式已被教育部門、學校、家庭廣泛認可。

近十年來，研學實踐活動的相關指導意見陸續出臺。2013年2月，國務院辦公廳下發《國民旅游休閑綱要（2013-2020年）》，提出“逐步推行中小學生研學旅行”。2014年8月，下發《關于促進旅游業改革發展的若干意見》，首次明確將研學旅行納入中小學生日常教育范疇。2016年，教育部等11部門聯合印發了《關于推進中小學生研學旅行的意見》，自此研學旅行被納入中小學教育教學計劃，政策紅利也開始持續釋放。2019年，教育部組織研究確定的增補專業中出現了研學旅行管理與服務專業。2022年，研學旅行指導師一職出現在了人社部公示的18個新職業之中。此后，在義務教育“雙減”的背景下，研學旅行市場一路高漲。

中國旅游研究院發布的《2023年暑期旅游市場監測報告》顯示，據綜合測算，去年暑期國內旅游人數達18.39億人次，實現國內旅游收入1.21萬億元，研學旅游市場一片紅火，中國研學旅行市場總體規模未來將超過千億元。還有一組中國旅游研究院發布的研學旅行數據顯示，近年來，參加研學的學生人數持續上漲。2019年為480萬人次；2021年達494萬人次；2022年研學旅行突破600萬人次，達到歷史新高。研學旅行面向的是中小學生，年齡階段一般為6—16周歲。研學內容上，多為旅游觀光加部分學習體驗。根據研學線路不同，時間也有所差異，一般在5—8天左右。

在研學游問卷調查中，有超六成家長希望孩子能在研學中真正既能玩好又能學好，同時還有接近六成家長希望孩子能在研學活動中培養日常學習中無法得到的技能、品格。有超過51%的家長為了鼓勵孩子走出課室和課本，投入大自然等真實情境中學習。

亂象叢生

以研學游為主的夏令營區別于傳統課堂的教育形式，成為中小學生暑期出游的“爆款”，飆升的需求背后，滿載著家長對這種教育形式的期待。而隨著市場升溫，各種機構下場競爭，推出了五花八門的研學游項目，可謂“亂花漸欲迷人眼”，讓消費者無所適從。

研學市場格外火爆，動輒數千上萬元的研學產品不愁銷路，有的甚至“上線即秒光”。然而，據調查發現，一些夏令營活動雖“看起來很美”，但實際體驗卻如同開盲盒，有的“50多名女生擠在3間宿舍，每天洗澡都要排隊1小時以上”，與商家承諾的服務相距甚遠。一些夏令營被消費者吐槽為“排隊營”“坑娃營”，有的甚至會反復使用學生宿舍床上用品，消費體驗不佳。

每年暑期，清華大學校牌前不乏一批批穿著各色統一服裝的中小學生爭分奪秒地合影留念，耳邊不時傳來老師或導游的催促聲。在人擠人的清華大學門口，幾十名同學一起拍的集體照發到群里后，贏得了家長們的一致感謝，“辛苦老師了”“老師真負責”。這些家長不知道的是，他們的孩子可能根本沒能進入清華大學校園。除了清華北大，研學團的其他行程也猶如開“盲盒”，研學旅行宣傳手冊上每天行程都安排得很豐富。上面寫著北京研學行程包括：清華大學或北京大學、故宮博物院、中國國家博物館或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長城、天壇公園、頤和園或圓明園、中國科學技術館、奧林匹克公園、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紀念館、南鑼鼓巷或王府井。但是5天的時間里，他們最終可能只去其中幾個點位或者其他“平替”點位。

夏日的高溫下，火熱的研學活動背后，是學生們走馬觀花地拍照打卡，是魚龍混雜的研學機構“開盲盒”式的日程安排，是被蒙在鼓里的家長。很多研學產品將“研學”等同于“旅游”，實在與研學活動的初衷相違背。

其實，包括夏令營在內的一些研學活動，是素質教育的重要平臺，既豐富了中小學生的暑期生活，也有利于鍛煉孩子們吃苦耐勞的精神，磨礪堅韌不拔的品質。但是，這絕不代表，作為活動組織者可以用簡陋的條件、低劣的待遇來敷衍參與者。

也有媒體報道所謂的“少年訓練營”，價格也一點不便宜，商家收錢一點不含糊，號稱“一天20個菜”“有牛奶水果供應”，最后卻變成了提供“盒飯”，有的甚至先用便宜價格吸引訂單，在活動過程中以“給孩子買零食”“抓拍精彩照片”等名目增加收費，這是坑騙消費者，侵犯他們的合法權益。

如今舉辦研學游、夏令營等活動，有著較為旺盛的市場需求，貌似市場門檻又比較低，只要“有場地、教師、客戶資源，誰都能辦”，但事實卻并非如此。越來越多機構想從中快速分一杯羹，宣傳“注水”收取高額團費，在服務中又設法壓低開支，以賺取最大利潤，往往導致畸形發展。如果任由夏令營亂象滋生，勢必一步步傷害公眾的信心，而原本興旺的新興市場，也將在消費者“用腳投票”中漸漸喪失。

完善監管機制

研學市場前景廣闊，日漸火熱。近5年來，中國研學市場飛速發展，競爭也更加激烈。天眼查數據顯示，目前全國約有5590余家“研習營”“夏令營”的相關企業，其中2019年新增注冊企業數量達到1540余家。從成立時間上來看，有超過六成的企業成立時間在1至5年之間。

但是，目前國家并沒有具體的行業標準和制度，導致不少機構打著教育的幌子將學生們帶到旅游景點，實質卻僅僅停留在“到此一游”的層面，教育內涵和價值明顯缺失。同時，部分研學游存在的價格不透明、行程設計“缺學少研”、從業人員資質參差不齊等問題也屢屢被曝光。亂象背后的癥結在哪兒，研學游火爆的同時，又該如何保量又保質？

有專家表示，“研學游”相關產業鏈正處于發育期，研學旅行企業短期內快速擴容，組織研學旅行的機構良莠不齊。“研學游”要走出當前亂象，不僅要在市場主體資質、研學指導師認證、課程設計、價格制定、宣傳營銷、服務保障等各個環節加快制定行業標準，確保消費者以合理的價格享受到高質量的服務，還要完善監管機制，加大監管力度，采取有效的獎懲措施規范市場，保護消費者權益，促進“研學游”市場健康發展。

而當前研學項目涉及教育、文化、旅游、體育、市場監管等多個相關政府部門，行業監管責任主體并不明確，缺少市場監管的標準。需加強跨部門的政策協調和監管協同，對相關監管政策加強引導，從而建立規范的市場。

“研學游的前提是‘游’，中心是‘學’，簡而言之，就是‘研究性學習和旅行體驗相結合’，既不可重學輕行，使學生背負沉重學習負擔，也不能輕學重行，將研學旅行變成一般性的觀光游覽，缺乏收獲。”專家認為，應由教育部、文旅部等多部門聯合牽頭，開發有針對性的專業化研學課程，制定相應的標準，抓緊研學旅行全要素體系建設。此外，研學游的教育功能，非簡單傳統的校外實踐基地與第二課堂建設，體驗性、開放性、引導性乃至潛能激發性，才是更核心的依托。

調查顯示，選擇研學團時，家長最關心的是安全保障、食宿交通和研學內容安排。如今，對于大部分相對成熟的旅行社，安全和食宿交通問題都已得到一定的保障，但對于研學內容的安排，家長卻不甚了解。對此，專家認為，研學游要走向研學“優”，急需規范化標準。研學市場亟須政府制定完善的研學游標準。要制定準入標準、資質標準、產品標準、運行標準等；嚴格審核研學游機構的資質，對研學游產品的線路、主題、內容等予以全面規范，形成口碑。

幾乎所有行業都會經歷一個由亂到治的過程，特別是像研學項目這樣的新興業態更是如此。但是，政府部門的引導和規范可以盡可能縮短這一過程，減少該行業在發展過程中成長的煩惱和企業轉型的陣痛，并實現企業良性健康發展、家長滿意和學生成長的多贏。然而，行業規范的制定和監管制度的落地并非一日之功，這需要一個過程，在此之前，作為消費主體的學生家長也應對研學游產品加強認知，理性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