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云”法院線上審判出現以來,以高效、便民的特點,回應了社會的需求。但在實踐過程中因其對于證據運用的特殊方法,就傳統線上庭審而言差別巨大,加之法規的分散與尚未完善,難以滿足審判現代化、合理化的需求。各地法院對此新模式的探索取得了初步的成功,但在證據運用方面出現了極大的挑戰,面對挑戰可以從建構新時代“云”法院特殊證據規則、出臺“特別程序法規”、發揮科技智能手段三個方面來應對沖擊,以重塑“云”法院線上證據運用機制,助力重塑線上法院的證據運用。以點帶面,在實踐中不斷完善線上證據規則,以推進線上審判制度不斷向現代化、時代化轉變。
關鍵詞:“云”審判;證據運用;電子化證據;司法原則
一、問題的提出
近年來,隨著我國互聯網技術和信息化、智能化水平的提高,順應第四次工業革命發展潮流,我國在司法領域傳統的開庭方式受到了極大的挑戰,急需一種新的司法手段來回應人民的訴求,面對此困境,全國法院積極思考,一種新的訴訟方式應時而生,推出了“云”法院這一依托信息化、智能化手段的法律服務,以其高效、便民的特點備受理論與實務界的關注。但凡事有利有弊,針對“云法院”眾多可能發生問題,眾多學者最擔心,也是當事人最關注的問題莫過于“證據”。
在民事訴訟當中證據的合法性、證據能力、證據證明力、非法證據的排除與采信等問題形成了一個大的鏈條圍繞在司法實務與學理之中,無法避免的擺在人們面前,特別是在線上審判過程中使從原有的“面對面”變為“屏對屏”,審理方式發生了較大的變化[1],對線下審理的顛覆性變革,不可避免地會對當事人的訴訟權利帶來一定的減損[2],對于原有的證據機制和方法也發出了挑戰和沖擊,在實踐過程中我們發現證據真實性存疑難以保證、訴訟法的直接言詞原則被沖擊、辯論原則被壓縮、電子化證據大量存在如何認定、法律法規不適應等一系列問題。據此,發現問題解決問題,我們需重塑架構推進“云法院”進入新時代。
二、“云”法院對于證據提交審查的挑戰
(一)“云”上審理證據真實性存疑難以保證
審判過程中證據的舉證、質證以及審判人員的認證都是判斷證據真實性的重要的環節,一個證據的真實與否是一個案件的核心所在,在此環節,法官往往會問質證一方對于對方提交證據的“三性”是否有異議,而自己也會對雙方所提交的證據進行判別。所謂“三性”是指于2002年4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五十條所規定的真實性、關聯性、合法性,雖現法條在2019年修法時有所刪減,但筆者在調研過程中仍然聽到法官有所詢問,而后在最新出臺的《人民法院在線訴訟規則》(以下簡稱《規則》)第十五條中再一次予以了明確,針對三性中最重要的也是最基礎的莫過于證據的“真實性”,而在線上審理時因其獨特的方式與線下不同,便在此方面暴露了弊病。
中國基層法院受理案件內容不一、類型多樣,司法資源的有限與案多人少的現實導致公正與效率更加難以達到統一,司法矛盾更為突出[3]。在此情況下,大多民事案件涉及證據面廣,種類繁雜,某些法院需要當事人提交證據時進行郵寄或通過掃描等方式進行電子化轉換,雖然規定需要法院對證據進行真實性的審查,但法官在審理過程中因其較大工作量,導致對提交證據后與原件核對的時間較少或根本無法進行科學有效的核實,以至于對證據真實性存疑。
《規則》第十一條明確了線上法庭當事人提交證據電子材料的主要類型和提交方式,通過掃描、翻拍、轉錄等方式提交的電子證據因為設備和網絡傳輸的優劣不一也會導致證據清晰度、證據質量等有所下降,無法直觀的感受和辨認導致雙方在舉證質證辯論等過程中效率降低,法官也因此無法高效率地進行審判工作。《規則》第十六條至第十九條對區塊鏈存證的司法認定問題作出專門規定,區塊鏈的出現大大促進了司法科技化的進步,但其推定范圍只能限于在電子數據上鏈后未被修改,并不能保證當事人提交證據的真實性與完整性。
(二)“云”法院對于證據提交審查的標準與能力不同
現行證據規則因其尚未完善,便出現法官“造法”、同案不同判的情形,在實踐中基層法院為了解決案件達到某種“實質正義”的結果,便大肆發揮主觀能動性的“自由與放任”,在實踐中我們發現有些法院的法官會因自己的喜好規定如何提交證據,而其提交證據的方法卻又看似合規合法,但卻大大影響了法律規定機制所追求的統一性的目的,降低了人民的信任感和安全感。
線下證據規則與線上證據規則在標準規定方面表現不足,規定之間可能出現沖突。如尚未統一的立案操作和開庭證據提交機制,由于地區發展的差異與不同,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的法院與二、三線城市的硬件設施、法官素質、當事人能力參差不齊,導致提交證據能力對證據審查的方式也不統一。單就硬件設施而言,一些法院的網上立案系統上傳的證據材料無法打開,提交后告知因系統原因延期開庭,轉變為線下開庭等情形均有發生,這與網上開庭推行的目的背道而馳[4]。精準明確線上開庭證據的審查標準,提升各級法院的軟硬件設施是目前需要思考和解決的重要問題。
三、“云”法院在證據運用方面對于司法原則的沖突
(一)對直接言詞原則的突破
除開了具有嚴肅“劇場化”情景的庭審氛圍,法官從原有的三維直觀變為了二維的屏幕上的人物,法庭環境移位,沒有獨立的空間、嚴肅的國徽、法警的存在,訴訟參與人的自律性,嚴肅感陡然降低,存在著“當事人何時開庭,何時上線”的隨意性[5],隨意性因場域工具改變而出現,兩者大大沖擊了在證據領域處于司法重要原則的“直接言詞原則”。
直接言詞原則一般可以劃分為直接原則與言詞原則兩部分。直接原則又可分為“在場原則”“直接采證原則”“直接判決原則”,要求所有訴訟主體都必須到庭參與訴訟,并要求法官直接接觸證據,并以庭審中接觸到的證據來認定案件事實;言詞原則則是指在開庭過程中,所有的訴訟行為都必須以言詞的形式進行,不得采取書面形式,特別是質證、辯論和證據調查行為[6]。顯然在“云”法院線上法院的虛擬化交互的出現便大大突破了這一原則。
法官在“云”審判中對于“直接言詞原則”突破后,通過有限電子屏幕看到的聽到的言詞證據,會大大影響其對事實的認定。行為非現場化的出現,不能如線下審判一般,可以通過面對面的對視看清當事人的表情與行為,包括聲音大小語句是否流暢等,而直接言詞人可以在法庭上敘述自己所準備“不被影響”的案件信息,在其發言完畢后也可以及時地回應與互動,而線上審判因其技術與體量的現實狀況影響下卻很難做到這些,在實踐中線上審判時某些法院采取郵寄證言以書面方式進行或者是交換的形式通過非音像只有聲音的形式進行。在此不難發現其中的弊端,我們不能如線下庭審般相對的保證言詞證據未被污染,法官也不能直接有所感受,亦如《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七十二條第二款的規定[7],其規范了證人作證時可能出現的消極的可能性,這是為了庭審公平而對于證人行為的限制,但在線上過程中無論是法院專用的平臺或者是微信平臺在狹小的視頻環境中,無法保證證人不在旁聽,沒有事先準備書面材料進行言讀,無法規避和監督,突破了“直接言詞原則”、降低了誠實信用,此規則也在無形之中被架空。不僅如此《民事訴訟法》的第十二條、第六十二條、第六十八條、第七十二條、第七十八條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在此現實狀況下法官只能按照其內心確信與否而進行審判,這便大大影響了案件的公平與正義,如為了滿足相對的直接言詞原則,那必然對互聯網技術、電子信息媒介技術等要求較高,而現在并不能達到,只求于未來更大的發展予以解決。
(二)對辯論原則空間的壓縮
對于《民事訴訟法》第十二條[8]所規定的內容,一般都會認定其代表著一項民事訴訟法的特別規則——“辯論原則”,其在法律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一般認為其包含五個方面:第一,辯論權是當事人的一項基本權利,也包括第三人在訴訟請求中有陳述事實和理由的權利;第二,辯論權范圍作用于實體與程序兩個方面;第三,辯論形式包括口頭和書面;第四,辯論原則所規定的辯論權貫穿訴訟全過程;第五,人民法院應該在訴訟中充分保障辯論權的行使[9]。
線下法院與現上法院相同的是一樣的人物角色,不同的是場景的變化,威嚴感的降低,雙方在線下訴訟環境之中因為其劇場化的影響對于庭審的各個方面表現得較為緊張和認真,發言較為謹慎與理性,表現辯論原則所出現的目的,而在線上訴訟中,無論法官抑或者是對方代理人或本人在聽取一方發言或者舉證提出事實的時候,因為網絡與屏幕狹小的影響可能會導致語義表述不清,在線上提交證據時(將證據郵寄給對方或在視頻中直播交互)使得另一方當事人或者法官不能直接接觸,使得辯論原則要求通過充分的辯論達到揭露案件事實的目的可能落空[10],也就導致或者存在此原則的空間備受壓縮。
四、“云”法院中“電子化證據”特殊性辨析
隨著互聯網等相關信息技術不斷地發展與普及,在2012年修法時立法者采納了某些學者的觀點,認為電子數據有其自身特點,而且在實踐中運用得越加廣泛,將電子數據獨立,有利于此證據的研究和運用,便將《民事訴訟法》所規定的證據種類從原有的七種增加為八種,新增了電子數據這一種類,將證據從物理空間跨越到網絡空間,此種類的出現便開了先河,而今線上審判,從開創先河的前衛嘗試到完全的電子化證據模式,我們被迫邁出了立法與實踐的一大步,某種意義上電子化數據的出現沖擊了我國民事證據的固有特點,在線上審判時所有的書證、物證等沒有了種類的區別和劃分的意義,電子化證據因為其固有的特點在法理上往往會被視為傳來證據,而其在規制制定中對于規范化管理缺失,倘若不能統一規則,在實踐中對電子化證據高效的認定或者得到,就無法保證線上訴訟的順利開展。
(一)電子化證據能力之探索
證據能力,是指特定的證據材料所具有的作為認定事實的資格,對于線上審判中的電子證據的適用資格,《人民法院在線訴訟規則》第十一條到十九條對電子化證據的提交規則、效力、審核、區塊鏈存證的效力及審查規則進行了較為詳細的說明與規定。其中就有將線下實體材料經過掃描、翻拍、轉錄等方式進行數字化處理后形成的材料,稱為電子化材料,在證據中也被稱為電子化證據,與以往的電子數據(或稱電子證據)在表現形式與易被篡改方面與電子數據證據相通,而在法律規定、證明能力、使用方式等與之相別。《規則》第十二條、第十三條明確了電子化材料效力及審核規則在五種情況下可以視為符合原件、原物形式要求,此規定賦予了其與原物相同的證據能力。
第十二條也規定了存在四種情況的人民法院應當要求當事人提供原件、原物。由此可知,電子化證據的使用是一種不得已的情況,在實踐中也會因電子化證據在提交過程中出現瑕疵證據導致證據效力待定的問題,其是否需要提供原件的可能在于當事人申請或法院要求,總的來說最后的決定權掌握在法官手中,所以人民法院對于其審核必須十分嚴格,來厘清該證據能力具備與否。
(二)電子化證據證明力之思考
電子化證據的證明力在現行有關的法律法規出臺前,進行此類的證據電子化的操作,便可能將其歸納為傳來證據之中,對于傳來證據因為本身所產生的可能與事實的原始證據有重大差別,一般認為其可靠性弱于原始證據的證明力,新出臺的線上審判規則賦予其視為原件的能力,筆者認為此種做法讓電子化證據處于傳來證據與原始證據之間,因為我們不能將“視同原件”與“原件”這一概論進行混淆和強行推定,此概述既不是當然的,也不是絕對的,在此種情況下其證明力大小有無等問題便依賴于了法官的自由判斷。對于同一事實存在若干矛盾證據時,如何認定證據的證明力是實踐中常常遇到的問題,在不同種類證據出現的情況下,真實性、可靠性相對高的某類證據的證明力就要大于真實性、可靠性相對低的另一類證據,但在線上審判時便會出現矛盾。例如,法規規定在上述四種情況下法院可以要求提供原件,但當事人一方將原件通過郵寄的方式自主的交給法官,雖突破了線上法庭線上審判的邏輯但也未嘗不可。而另一方卻按照規定只提交電子化證據,法官對于這兩種材料的采信度便截然不同,大多數法官更偏向提交原件的一方去信服,但某種意義上便與“視同原件”產生了偏離。
厘清出現偏離的原因便可更好地完善線上審判的運行,筆者認為出現偏離與認定困難的實際狀況是法官對于電子化證據的不信任感而產生的,如何對于電子化證據進行合理規范的提交,保證其真實可靠使當事人和法官信服并減少工作量,可以通過以下四個方面進行:一是對于電子化證據的上傳規則進行合理細化規范;二是與相關的在線審定、在線公證等機構進簽約;三是統一上傳證據的媒介軟件,在軟件的拍照掃描等設置上進行不可上傳照片只可事物直接翻印的限制等;四是對于遇到線上審判過程中提交篡改的情況時,另一方提出或法院審查核實屬實后,對提交虛假證據的當事人進行嚴格懲戒。
五、重塑架構“云”法院線上證據機制的完善
(一)建構新時代“云”法院特殊證據規則
近年來,為了規范和完善民事訴訟制度,最高人民法院先后制定了《人民法院在線訴訟規則》《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互聯網法院審理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人民法院信息化建設五年發展規劃(2016-2020)》等規則與規范性文件,如杭州、吉林、北京等地區相繼出臺了本地的規制,由此可見對于“云”法院的重視程度非同一般,筆者認為在證據方面“云”法院在舉證、質證和遠程作證等方面對審判影響較大的領域應該再著重進行規范。具體言之,在質證方面應更加完善特殊的舉證、質證規制。首先應該關注是否在線舉證、質證選擇的問題,應該需要足夠尊重當事人的選擇權,當事人可以合意選擇進行線上或線下,不能達到合意的由法院進行判決決定,也可像《規則》第14條關于同步或非同步交換證據的規定一般書寫。其次在審查過程中應該更加注意證據的真實性,對非真實性的證據進行加大懲戒的處罰。最后本文認為應該設立線上平臺專門的監管機構,要求當事人提交證據必須由相應的專業人員或機構進行。
在遠程作證方面,也應該出具相應規制如避免證人在線下開庭時聽審的制度,防止證人旁聽對于證人所進行證言的環境加大要求和力度,如可以與線上面試一般在進行同步開庭時證人處于明亮的空間內,多機位攝影直播,在開庭未到證言環節時不離開或進行觀看。
(二)出臺“特別程序法規”以應對現實問題
法律總是以各種方式回應人們的關切,是經濟文化和政治的產物,同樣也推動了社會的發展,我國立法總是“以人民為中心,回應人民期待”[11]出現了法律問題也必須通過法律進行引導與回應,在線上審判潮流和大勢不斷擴散的時機下,正是相關法律法規制定的好時機,不過若全面修改《民事訴訟法》的時間太長,立法周期與實踐可能脫節,會大大影響法律對于現實問題有效且快速的回應。
因此,在法律規范方面,我們可以采取傳統與現代智能并行的二元模式[12],對于新時代的新模式我們可以讓之成為與一般民事訴訟規范并行的產物,但二者不是沖突的而是相輔相成的存在,在現實問題不適應相關法條的時候可以進行“原則下的修改”,與時俱進,此模式節約了時間也提高了效率。
在我國的立法實踐中,新版《民事訴訟法》之中2022年修訂中便加入了對于線上審判的相關條款,但其對于證據提交等方面并未過多解釋,后又為了規范便出臺了大量的規定,如《人民法院在線訴訟規則》的理解與適用以及專門針對互聯網法院這一特殊審判機構而制定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互聯網法院審理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等,但條例太過分散在實踐中亦出現“找法難”“有規不用”等情形。
因此,制定《在線民事訴訟特別程序法》更有意義,其不僅包括與證據相關的法律法規,也包括大量的合則性條例。如大量學者所倡導的賦予當事人線上程序異議的行使權,其具有的監督程序正確運作、保障自身程序利益的功能[13]在線審判的情況下顯得更為重要,只有程序上的完善與限制,使與法官的審判權相互制衡,才能有效更好地處理程序瑕疵[14],此在解決證據問題方面的作用不言而喻,更好地保證了證據的“三性”也保障了不讓某一方因為程序瑕疵的問題而迫使另一方在正義的法庭上受到因程序不公而造成的損失,以及促進“同步審理機制”向“異步審理機制”轉變的思維模式[15]等,在其中也需整合相關的分散型規范,不斷地從針對性、專業性、體系化出發制定與完善其內容,使其更符合民事訴訟這一程序法規的需求,更容易讓使用法律之人或者閱讀者更好地把握訴訟程序,在修改時立法機構也可根據事實情況進行高效的增補。
從規范形式上來看,對于民事證據所規范的相關證明制度也應該進行規范的整理與匯編,而非分散于各種解釋與規定之中,曾有學者主張制定獨立的“證據法”或“民事證據法”,然而未獲得立法認可[16],但其中所包含的為了得到裁判的正當性、案件客觀性和真實性所追求的堅持程序正義的價值理念與立法精神是值得人們所思考的。
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不斷完善的今天,為了不斷地提升民事訴訟法的安定與效率,我們應該出臺相關的“特別程序性法規”,整合匯編相關的分散法條,將其成為一種有效的,值得期待的發展方式。
(三)發揮科技智能手段提升法庭智慧能力
針對因科學技術發展創造的領域所出現的問題也必然需要科學技術予以解決。通過“云”法院進行線上審判再一次凸顯了現代科技智能手段的兩面性,其保證了在特殊時期法院正常運轉,以保障人民訴求,但因電子信息技術現有狀態下的缺陷也造成了如上文所言的各種問題,導致司法原則備受沖擊、證據審查受到挑戰,面對電子化證據以及線上庭審所帶來的不適應性情況,需要提高科技水平和發揮科技手段,提升法庭能力,為此我們應該何去何從?
首先,應全面升級和改造硬件設備。在電子科學技術不斷發展的今天,線上審判這一審判模式必然是大勢所趨,我們應該抱有一種更積極的心態去推行,“在線法院歷史變革已經啟動,也許到2025年或者2030年,全球法院都將以‘在線審理為原則,現場開庭為例外’”[17]。面對這一發展趨勢,我們不能消極等待,而是積極回應訴訟面臨的痛點,雖可能花費較大但卻意義重大,比如加強5G基站的建設與安裝,使網絡的全覆蓋在基礎上解決因網絡問題所帶來的不必要的后果,最高人民法院也應統一線上訴訟的技術標準,設置略超前于當前實際狀況的最低標準[18],對各級法院的設備逐步進行更新換代的處理。在區塊鏈技術上也需要繼續加強,現行《規則》第十六條至第十九條對區塊鏈存證的司法認定問題作出專門規定,即使區塊鏈技術本身具有防篡改的優勢和特點,但這種技術保障并非絕對的,區塊鏈技術的底層架構、共識機制、節點數量和分布,以及存證主體的合法性、存證所依賴的軟硬件系統乃至存證技術規范等因素,均可能影響到上鏈后數據的真實性[19]。我們只有不斷提升能力才能面對這一個又一個難題。
其次,讓線上審判的實踐主體在技術升級中發揮作用。在實踐中某些法庭出現“技術障礙”問題有兩個緣由,其一,線上訴訟主體對于此相關技術不明白如何操作,法官及其相關工作人員溝通不及時或者也不太明白如何解決。其二,研發出來的系統或者軟件不方便使用。我們可以定期進行“審前培訓”,在法院配備專門的技術咨詢人員等;同時需要有實踐經驗的人員對技術方面提出有建設意義的指導,讓法律職業者對線上審判的建設更有參與感。
最后,我們可將高新技術進行試點推廣。對于線上審判對司法原則的沖擊,總的來說都是因為場域的改變所導致的,人們更信奉自己親眼所見,面對面的實體空間,嚴肅與否在于內心和身體所感受的空間所帶來的“無意識”體驗,那么在線上重塑線下觀感便是解決問題的方向所在,在現有的科技名詞中,本文認為虛擬現實技術,“元宇宙”等概念所涵蓋的理念和想法可以在線上審判中發揮極大的作用,如果未來在線上審判中當事人雙方帶上特定的設備例如VR眼鏡等通過虛擬現實技術出現在法庭或者某個場景之中,此場景也具備法庭所要求的各個方面的布置,使人們身臨其境體驗“真實環境”,某種意義上也回歸了最樸實的訴訟原則,只不過使用科技代替了“實體”,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云”審判。
六、結語
“云”法院已成為各個理論界以及實務界所關注的重點,實踐中對于線上審判的需求也在不斷地推進“云”法院各種審判機制的完善。總的來說當前各地法院對此新模式的探索取得了初步的成功,但在證據運用方面出現了極大的挑戰,從傳統理論到證據規則再到實踐都出現了一系列的問題,其不僅表現在證據提交的真實性與審查的標準和能力方面,還表現在對于直接言詞原則和辯論原則等司法原則的沖突,在證據種類方面,“電子化證據”的大量出現,對于其證明能力和證據證明力的認定需要新方法來對應新形勢,合理規范提交的方式,保證證據真實可靠,提高法官和雙方當事人對于“電子化證據”的信任感,是時下的當務之需。對于以上的挑戰可以從建構新時代“云”法院特殊證據規則、出臺“特別程序法規”、發揮科技智能手段三個方面來應對沖擊,以重塑“云”法院線上證據運用機制。我們不妨“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在某些高新區或經濟發達地區試點后,以點線面的形式進行全國性的推廣,并在實踐中不斷完善以推進線上審判制度不斷向現代化、時代化轉變,真正做到“民有所呼,我有所應”,在面對重大風險和挑戰時法院能夠保障民生,繼續履職,讓每一個公民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及時感受到公平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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