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當代抒情散文的基本閱讀方法

［摘 要］現當代抒情散文的閱讀首先要明確“讀什么”的問題，即找到與文本、作者的共鳴之處，再在此基礎上，繼續尋求“怎么讀”。教師應通過符合基本規律的教學設計一步一步地將學生帶入散文理解的深處，為其他散文的學習提供參照，提高學生散文學習的自主性。文章以《故都的秋》為例，展示現當代抒情散文的基本閱讀方法。

［關鍵詞］現當代抒情散文；基本閱讀方法；《故都的秋》

［中圖分類號］" " G633.3" " " " " " " " ［文獻標識碼］" " A" " " " " " " " ［文章編號］" " 1674-6058（2024）31-0001-04

在討論散文的基本閱讀方法的時候，首先需要面對兩個難點：其一，眾所周知，學術界對散文的定義頗有爭議，余光中在《繆斯的左右手》中說“散文的種類實在是太復雜”，因此要找到適合所有散文的基本閱讀方法非常困難；其二，散文是極具個性審美的表達，不同的情境有不同的閱讀要求，也會用到不同的閱讀方法。在高考中，散文的閱讀必須有技巧，以達成一定的目標，獲得相應的分數。生活中的閱讀與高考中的閱讀有必然的差別。在高中的閱讀生活中，學生應努力找到兩者的交集，一方面通過掌握基本方法提升散文閱讀的基本素養，另一方面借由基本方法達成一定的應試目標，成長為散文的“會讀者”。

北京大學劉勇強教授指出，可以稱專業的閱讀者為“會讀者”，而“會讀者”必須獨具卓識。筆者試圖通過對現當代抒情散文基本閱讀方法的探尋，找到成為獨具卓識的“會讀者”的基本路徑。為什么要把探尋范圍縮小到現當代？因為筆者在梳理近年來高考語文試題中的現代文閱讀選材時，發現寫人記事、寫景狀物等抒情性很強的現當代散文很受命題者的喜歡。

一、“讀什么”——現當代抒情散文的基本閱讀內容

在解決“怎么讀”的問題之前，先要解決“讀什么”的問題，只有這樣，散文閱讀的指導才會有明確的方向。基于“教考結合”理念，筆者梳理了近五年高考語文試題中有關現當代抒情散文閱讀的題目（見表1），以期明確現當代抒情散文的基本閱讀內容。

考查現當代抒情散文知識的題目中以下詞語反復出現：內容、藝術特色、謀篇布局、賞析理解、意蘊情感。將這些詞語分類整理，可以得到：針對現當代抒情散文“讀什么”的問題，從內容來看，應重點關注人、事、景、物；從語言來看，應重點探究詞句內涵、賞析表達效果；從藝術特色來看，應注重探究藝術手法、文本結構等；從情感主旨來看，應注重探究意蘊、意圖等。

除此之外，筆者還仔細研究《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以下簡稱課標），試圖從更高的維度觀照現當代抒情散文的基本閱讀內容。筆者將課標中與現當代抒情散文閱讀有關的內容做如下梳理（見表2）。

將高考語文試題和課標結合起來探究就會發現，課標里所談的教學內容和目的與高考語文試題考查的基本一致，但在日常的閱讀過程中，如果從內容、語言、藝術特色、情感主旨等角度刻意切入，一來與我們的閱讀習慣不太相符，二來會把散文割裂開。因此，要想在遵從現當代抒情散文閱讀基本規律的同時，又保全完整的閱讀體驗，就要像孫紹振先生在《與西方文論的平等對話和爭鳴》中說的：“閱讀本來并不神秘，不外就是讀者主體與文本主體以及作者主體之間的從表層到深層的同化和調節。”從這個層面來理解，作者展露心扉而成文，讀者又基于自己的思想情感品讀散文，因此可以說閱讀現當代抒情散文的過程就是心與心碰撞的過程。綜上，現當代抒情散文的基本閱讀內容就是能引發讀者、文本、作者共鳴之處。

二、“怎么讀”——現當代抒情散文的基本閱讀方法

在確定現當代抒情散文的基本閱讀內容就是能引發讀者、文本、作者共鳴之處后，“怎么讀”成了亟待解決的問題。筆者結合教學經驗，嘗試從以下方面探尋現當代抒情散文的基本閱讀方法。

（一）厘清思路，看見文本

葉圣陶先生在《談語法修辭》中指出，能夠引導學生把一篇文章的思路厘清楚就是最好的語文老師。這個觀點指向散文內容和結構的把握，也就是說，在最基本的閱讀層面，學生應能探尋散文內容中的人、事、景、物，并能根據內容厘清散文的基本結構。拿郁達夫《故都的秋》來講，學生在預習和反復閱讀之后，應該能梳理出以下內容。

核心對象：北平的秋天（突出“景”）。

內容：北國的秋，卻特別地來得清，來得靜，來得悲涼。

景物描寫：秋院藍朵圖、秋槐落蕊圖、秋蟬啼唱圖、秋雨話涼圖、秋果勝景圖。

結構思路：總—分—總。

將散文的脈絡梳理清楚，是散文閱讀的基礎，是實現現當代抒情散文深度閱讀的前提。

（二）形散神聚，看見作者

散文形散而神不散。在閱讀現當代抒情散文時，要看到作者的情感和個性，即看見作者。筆者試圖通過以下環節層層深入，引導學生看見文本背后的作者。

1.捕捉關鍵，定位抒情

在閱讀現當代抒情散文的過程中，一定要把注意力放在其中抒情性很強的關鍵句上，以更好地分析作者的情感。諸如郁達夫《故都的秋》，我們不難在首尾處找到直抒胸臆的句子，也不難以此判斷作者的情感態度為喜歡、向往、眷戀。

2.咬文嚼字，感受幽微

現當代抒情散文中的情感始終處于流動變化的狀態，想要深入體悟，就得從語言入手。海德格爾在《藝術作品的本源》中說：“作品的被創作存在只有在創作過程中才能為我們所把握。”洪睿琳老師說：“作者只是在抒發一種感慨而已，而不是在傳遞一個概念。”因此，想要把握情感流動的過程，就得咬文嚼字。在指導學生閱讀郁達夫《故都的秋》的過程中，筆者通過云學習平臺發布如下閱讀任務，以填空的方式引導學生關注由動詞、形容詞、銜接詞等催生的情感變化。

故都的秋

郁達夫

不逢北國之秋，已將近十年了。在南方每年到了秋天，（" " " " ）陶然亭的蘆花，釣魚臺的柳影，西山的蟲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鐘聲。在北平（" " " " ）不出門去吧，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 " " " ）人家一椽（" " " "）屋來住著，早晨起來，泡一碗（" " " "）茶，向院子一坐，你也能看得到（" " " " ）的碧綠的天色，聽得到青天下馴鴿的飛聲。從槐樹葉底，朝東細數著（" " " " ）漏下來的日光，或在（" " " " ）壁腰中，靜對著像喇叭似的牽牛花（朝榮）的藍朵，（" " " " "）地也能夠感覺到十分的秋意。說到了牽牛花，我以為以藍色或白色者為佳，紫黑色次之，淡紅色最下。（" " " " ），還要在牽牛花底，（" " " " ）長著幾根（" " " " ）的尖細且長的（" " " " ）草，使作陪襯。

［學習任務］填空，并回想在初讀這篇散文時，自己忽視了哪些內容，以此反思自己的閱讀習慣。

散文中的情感是隨語言流動的，不是靜態的。在完成這一學習任務的過程中，學生能感受到由動詞、形容詞、銜接詞等催生的情感變化，進一步感受郁達夫無意識中的“悲涼之好”。

3.文學觀里，體會個性

郁達夫指出：“現代散文的最大特征，是每一個作家的每一篇散文里所表現的個性，比以前的任何散文都來得強。”這一個性與創作時的文學觀念息息相關。這一觀點指向散文情感主旨的理解。以郁達夫《故都的秋》為例，在欣賞其中描繪的圖景時，不僅要發揮想象，而且要通過批注去思考圖景背后藏著一個什么樣的作者，于字里行間與作者產生心靈感應。也就是說，可通過散文的內容知人論世。

［學習任務］請用“批注閱讀”的方法探究文中描繪的五幅圖景，并分析由此你看到了一個怎樣的郁達夫。

以下為學生A所作批注與分析。

不逢北國之秋，已將近十年了。在南方每年到了秋天，總要想起陶然亭的蘆花，釣魚臺的柳影，西山的蟲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鐘聲（身在南方時，最想念的并非北平城里的名勝古跡，而是一些平常的事物，可見作者內心的寧靜和對野趣、自然的追求）。在北平即使不出門去吧，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租人家一椽破屋（超脫世俗的恬淡）來住著，早晨起來，泡一碗濃茶（苦而回甘，需要細品，由此可見作者的細膩與悠閑），向院子一坐，你也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綠（蒼涼）的天色，聽得到青天下馴鴿的飛聲（安靜）。從槐樹葉底，朝東細數著一絲一絲漏下來的日光（清閑得細數陽光），或在破壁腰（超脫世俗的衰敗之美）中，靜對著像喇叭似的牽牛花（朝榮）的藍朵，自然而然地也能夠感覺到十分的秋意。說到了牽牛花，我以為以藍色或白色者為佳，紫黑色次之，淡紅者最下（追求淡雅）。最好，還要在牽牛花底，教長著幾根疏疏落落的尖細且長的秋草（枯草，“悲涼之好”），使作陪襯。

分析：從這幅秋院藍朵圖中，我看到了一個超脫世俗，享受恬淡，懂得欣賞衰敗之美，追求歷史積淀之感的有“悲涼之好”的文人。

這種閱讀思考可以讓學生更為深入地理解郁達夫“為藝術而藝術”的創作主張，還可以讓學生將閱讀經驗遷移到郁達夫其他散文的閱讀中。

（三）情感共鳴，看見自己

在閱讀中，不可忽視的是“我”這個讀者，只有與文本、作者產生情感共鳴，讀者才能感受到閱讀的意義。如教師可以通過比較的方式引導學生思考作為讀者的“我”與作者有什么不同之處和相同之處。

1.“我”與作者的不同之處

比較圖片（圖1、圖2）并完成后面的填空。

我們一般認為圖_________更好，但郁達夫似乎更喜歡圖_________，因為他從中體會到了__________________，也許還聯想到了__________________。

通過完成上述學習任務學生能夠發現，郁達夫選取的審美題材跟日常生活中大多數人選擇的不一樣，其中隱藏著他的“悲涼之好”。

2.“我”與作者的相同之處

部分學生在閱讀《故都的秋》時感受到了“喪”，而受這個階段身心發展的影響，他們非常能理解這種“喪”。教師可以由此引導學生深入思考郁達夫的“喪”如何得到沖和。經過探究，學生可以發現郁達夫把這種“喪”放到了自然當中，最終留下了一種審美的追求以及寧靜的力量。

（四）整合理解，看見傳承

對于學生來說，閱讀量的積累非常重要，因此除了要注重單篇深入分析，還要關注群文閱讀及整本書閱讀。如在教授寫景抒情散文單元之后，可以引導學生思考：“《荷塘月色》《故都的秋》《我與地壇》體現了怎樣的民族審美心理？”通過該問題引導學生破解相同類型散文背后的文化密碼。

當然，除上述基本路徑之外，還可以通過以下路徑更好地引導學生進行現當代抒情散文閱讀：注重朗讀；注重學生生活體驗的豐富；通過云學習平臺給學生推薦優秀的現當代抒情散文，鼓勵學生進行抒情散文創作，并將作品上傳至相應云學習平臺，讓學生互相點評。

總的來說，在現當代抒情散文的閱讀過程中，學生要努力找到與文本、作者的共鳴之處，以真正透過文本，看到“人”的存在。

［" "參" "考" "文" "獻" "］

[1]" 錢理群，孫紹振，王富仁.解讀語文[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0.

[2]" 郁達夫.中國新文學大系：散文二集（影印本）[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3.

[3]" 曾令華.把握“形神”，品味情思：高考散文閱讀方法探究[J].課程教育研究，2019（44）：107.

[4]" 洪睿綝.探尋作者意圖，破解閱讀難題：高考散文閱讀技巧初探[J].高考，2021（26）：55-56.

[5]" 孫婕妤.論文本細讀方法在散文閱讀中的應用[J].中學語文，2021（33）：19-21.

［6］" 孫紹振.與西方文論的平等對話和爭鳴［M］.濟南：山東文藝出版社，2021.

（責任編輯" " 農越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