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發展與時代潮流的關系正如種子與土壤,以沃土扎根,又破土而生,唯有種子之生命力與土壤之肥力都具備時,才能期待喬木與好花的長成。
沃土是根基,土壤肥沃是枝繁葉茂的基礎,物阜民豐的時代無異于文學藝術繁榮的催化劑。不同于衣食住行,人們對文學藝術的需求居于需求金字塔的上端。只有基礎需求滿足后,人們才會向往精神富裕,從而為文學藝術發展注入活力。逆流奮楫而上,總不及順水推舟行得快而穩。烽火連三月,山河破碎戰亂紛爭不斷,性命難保之時何談文藝?縱觀歷史,唯文景之治、大唐盛世、經濟繁榮的北宋之時,名篇百出,千古涵泳。
好種是良材,它不畏風雨的存在,向下扎根向上生長的文學藝術又將奏響時代的絕唱。魯迅深刻而犀利的筆墨似堅刃捅破沉睡者身外名為封建的保護罩,白紙黑字使汗毛聳立,引發思想救國的浪潮,無數仁人志士因之奮然前行;沈從文引湘西的河水滋潤了在一派酷烈“西風”中枯萎的中國詩魂,他一步步帶我們窺見桃花源一般的邊城,充滿真善美的理想世界是如何褪色而演變的。那個時代的創作土壤并非沃土,何以那些名言名篇依然字字珠璣發人深省?可知完全依賴于沃土的種子難以成大才,溫室之花進入自然,枯萎在所難免,反觀墻石罅隙中的野草,能夠憑借頑強的生命力生得蔥郁青翠。此重在種子的生命力,此重在文學藝術種子的生命力。
與其要求土壤時時肥沃,我們更應增強種子的生命力。沃土常常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文學藝術的萌芽發展或許不能次次生逢盛世,但應始終堅信頑強的生命力會讓我們越扎越深,越長越結實。楊麗萍生在大理,兒時家境貧苦,并無專業老師培養,但她內心對舞蹈藝術的熱愛和堅韌激勵著她編創出驚艷眾人的孔雀舞。童年被迫輟學,多年從事農村勞動的莫言,因為憧憬著寫出自己的文學作品,筆耕不輟,成為首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人。土壤貧瘠,但成功者不鮮有,因為種子的生命力會幫助自己創造一個足夠萌發的環境,成為好花與喬木。
土肥則宜種,好種也潤土,尋求沃土不假,更要尋求良種,如此,越冬后終開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