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治記憶

提起17年前在青海久治縣打工的見聞，老黃滔滔不絕。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詩歌中描寫的景象雖顯夸張，但亦可作為久治縣的寫照。縣中95.6%的人口是藏民，畜牧業非常發達。該縣地處青南高原東部，境內山嶺重疊，層峰起伏。巴顏喀拉山脈的年保山橫貫全境。山南部多為南北走向的峽谷，山北部是寬谷和山間盆地。這樣的地勢似乎并不影響牧草的生長。漫步一望無際的草原，如徜徉在綠色的巨幅地毯上，散落其間的蒙古包、自在吃草的牛羊、奔馳的駿馬，就是這塊地毯上鮮活多彩的圖案。厚厚的牛羊糞將土地滋養得十分肥沃，綠油油的牧草間流淌著脈脈的溪水。這里屬于三江源保護區，河流眾多。

在這海拔四五千米的地方，同伴們有高原反應，老黃竟沒有。碧藍碧藍的天空，似乎伸手就能扯下一團潔白的云彩。老黃見了，顯得十分興奮。

打工的煤礦建在一座小山上，陸陸續續養了幾只狗。一只是從山西帶來的白狗。在當地購得兩只藏狗仔，一只棕色、一只黑色。剛開始，白狗仗著體型大總是欺侮兩只小狗仔。幾個月后，兩只小狗仔越來越壯實，體格漸漸超過白狗。它們對白狗的霸道始終未能忘懷。主人喂肉時，它們根本不讓白狗靠近。有人憐憫白狗，將它領進屋內投喂火腿。即便如此，兩只藏狗也不答應。等白狗出去后，它們將其按在地上，湊上去嗅它的嘴巴。如果有肉味，就會進行瘋狂報復。最后，白狗只得乖乖吃素。

兩只藏狗十分忠誠。每天除了吃飯外，就分別守在生活區前的小山上。周邊的山上有狼，人們晚上拿手電向遠處一照就能看見無數雙綠森森的狼眼。礦上的工人回到駐地時，藏狗會一路歡呼著迎過去，將他們安全護送到房門口，又立即返回自己的崗位。有時候，工人逗它們進屋。它們毫不理會，好像知道自己責任重大，不敢馬虎。

無聊時，老黃和同事會在山下散步。同事學狼叫時，兩只藏狗便會沖下來保護主人。那只白狗則夾著尾巴逃得無影無蹤。工人去更遠處散步時，兩只藏狗沿著路兩側或山坡往前疾行百十米進行偵察，確認安全后返回，就像部隊行軍中提前探路的偵察兵。走出安全范圍時，兩只藏狗又會兵分兩路，沿路向前偵察百十米，再返回主人身后隨行。當主人返程即將到達駐地時，兩只藏狗又切換成礦區警戒模式。

后來，有一只受傷的藏獒經過礦區不愿跟隨主人再往前走，從此便加入了護礦隊伍。它將自己的哨位設置在地勢更高、觀察范圍更廣的山腰，與兩只藏狗的哨位互成犄角之勢，但風更大、環境更惡劣。都說藏獒一生只認一個主人，好多人擔心它傷人，不敢親近。但熟悉后，它也樂意與人玩耍，不會平白無故害人。

時至今日，老黃還能想起那里的藍天白云，那里的藏獒，還有那兩只忠于職守的藏狗。

責任編輯：曲紹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