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花開了

“姐，我家門前的梔子花開了，你有空回來一趟吧，我給你留著。”一大早，妹妹給我發(fā)來信息，還拍了一張盛放的梔子花圖片。隔著屏幕，我似乎聞到了它的馨香。

妹妹也像我一樣喜歡花，但她不養(yǎng)盆栽，鄉(xiāng)下位置寬敞，她在屋旁種了桃樹、梨樹與橘樹，在屋前種了石榴樹和梔子花樹。她沒有遠嫁，婆家距離娘家不過三里遠的路程。妹夫是個老實人，勤勞肯吃苦，整天在外面忙碌。妹妹在家?guī)『ⅲ覄帐隆⒉藞@、地里的活都是她一個人在操勞。她的公公過世早，婆婆沒有跟其他三個兒子一起生活，而是與最小的兒子兒媳（妹夫妹妹）住在一起，從未有過爭吵。后來，80歲的婆婆眼睛幾乎看不見了，又患了心臟病腰病，臥床兩年后去世了。

一次，老人家不知怎么松動了紙尿褲，把排泄物弄得衣服被子到處都是。她眼睛看不見，急得大聲喊妹妹。妹妹忙丟下手中的活跑進房間，沒有責怪和嫌棄，趕緊給老人家擦洗換衣，把被褥全部換掉。安頓好婆婆，她馬上去洗衣服和被子。正值冬天，池塘的水刺骨的寒冷，北風也趁機考驗著妹妹的毅力，吹亂她的頭發(fā)和衣衫，她咬牙堅持洗完所有衣服和被褥才回到家里，好半天人才暖和過來。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妹妹這個媳婦，比很多孝子做得都好。

村里人看到總是妹妹一個人照顧婆婆，他們就說，海妹子（妹妹的小名）你怎么這么傻，其他三個兒子媳婦不管事，你欠事做呀。妹妹聽了，淡然一笑說，冒事呢（不要緊），我有時間和氣力。她知道哥哥嫂嫂都忙，她熟悉了解婆婆，自己照顧比較好，這家那家的輪流對老人家的心理和健康都不好。她從未提過讓其他兄弟妯娌照看的事。老人家雖然什么也看不見，但她心里非常明白。知道自己將不久于人世，她拉著妹妹的手，無限感激地說：“海妹子，你是一個好媳婦，你沒有怨言地照顧我，我謝謝你……”幾天后，老人安詳?shù)亻]上了眼睛。

婆婆過世后，妹妹有更多時間忙田里地里的活。有空了她也不愛打牌或閑聊，她喜歡回娘家。

爺爺和我父親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奶奶和我母親住在一起。她們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力不從心。我和弟弟離家較遠，妹妹就常回家去幫她們，洗衣曬被，做重力活，幫忙買一些日用品。她就像一只勤勞的蜜蜂，忙這忙那，忙了家里忙外面，哪里需要就往哪里跑。母親說她是“貼心小棉襖”，奶奶稱贊她“你們都比不上她”，我覺得她就是一朵盛開在鄉(xiāng)間的小花，樸實無華。每次去鄉(xiāng)下，我都會和妹妹見面，和她說說話，聊聊彼此的見聞和感受，有時，我們也一起干活，邊干活邊唱歌，唱到盡興時開懷大笑。返程時，妹妹都會送給我一大袋蔬菜和瓜果，全是她種的，鮮嫩，悅目，散發(fā)著誘人的清香。

算來，我已有一個多月沒見到妹妹了，我期盼看到她捧著一大束潔白的梔子花向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