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華東師范大學終身教授
教育部教育信息化技術標準委員會首席顧問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等機構對教育數字化轉型提出了明確要求,強調聯通學校和賦能學習者的重要性。數字化轉型的核心概念包括數碼化、數智化和數字轉型,這些概念與數字管理、治理和創新緊密相關,為轉型提供了基礎。
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本質
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本質在于通過引入先進的數字智能技術,促進教育系統的結構、過程、功能及效果的良性轉變。由于數智技術的作用幾乎存在無限可能性,因此我們需要以合愿性(愿景與效用目標調和,需要綜合平衡多方涉益者的關切)為導向來進行教育系統改造/再造的“逆向設計”。合愿性不僅關注內部需求和外部需求,還追求更高層次的價值實現,比如文化創新。
需求分析顯示,教育數字化轉型旨在促進個性化學習、教育公平性、社會適應力和教育競爭力的提升。同時,轉型也是為了應對勞動力需求變化,培養新型勞動力,以適應數字經濟和綠色經濟的發展。其中,需求驅動是轉型的關鍵,通過培養人的關鍵技能,來推動各個行業的研究與實踐,實現學習成果向經濟收益的轉化,并通過改革高等教育模式減少不平等。同時,學生作為數字原住民,對教育數字化轉型有新的需求,包括學習方式和職業發展。
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核心包括人員、場所和流程的交互,涉及活動空間變革、技術應用和文化變革。數智技術賦能教育變革分為四個階段——替代傳統方法、擴展新功能、改善現有流程以及系統重組。同時,數智技術賦能教育系統變革的過程不是線性的,而是不斷循環迭代的。教育數字化轉型是人為的進化過程,需要被植入新的教育文化基因:學為中心,適性服務;需求驅動,開放創新;人技協同,數據賦能。其轉型的目標是實現高質量、大規模和可持續成本的教育,幫助突破質量、規模和成本難以兼顧的難題。
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邏輯
教育數字轉型的邏輯起點在于,從“教育作為服務事業”層面切入數字轉型,通過個性化學習和資源共享提升教育質量,促進教育公平與效率,同時兼顧國家使命與人類福祉。邏輯框架包括邏輯起點、實施路徑、目標設定、關系適調、反饋機制和挑戰應對。這是一個應然狀態,即教育應該如何轉型。
我們借鑒傳統文化,特別是從《道德經》中演繹出以“道、法、術、器、勢”為核心要素的事理邏輯,不妨稱其為“道行套論”,作為指導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實踐框架。該框架強調領導力、治理、數字能力、教育培訓、變革管理、數字文化和戰略方向等要素,并與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布的教育數字化轉型通用框架相吻合,涵蓋了數據與證據、連接與基礎設施、協調與領導力、內容與解決方案等要素。此外,教育數字化轉型實踐應遵循“問題驅動+理念引領”“系統進化+創新突破”和“價值評估+迭代優化”的第一性原則。這些原則強調了現實問題的解決、未來發展的考慮、系統改進與創新突破的平衡,以及持續的價值評估和
優化。
教育數字化轉型應由智慧教育來引領,旨在構建智慧學習生態,提供數據智慧、教學智慧和文化智慧。通過設計思維和模型優化,智慧學習、智慧服務和智慧測評得以實現。這一過程涉及數據智慧的洞察、問題驅動的優化、愿景驅動的創新,以及雙循環模型的構建,體現了“轉型=進化+創新”的獨特思路。我們的理想目標是構建教育創新生態系統,包括漸進性創新(確定性)與劇變性創新(不確定性)、使命性創新(自上而下)與適應性創新(自下而上)。通過創建這樣的生態系統,可以確保教育系統轉型后具有持續發展能力。
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機遇、挑戰與對策
教育數字化轉型為各級各類教育帶來了新的發展機會。學者們認為,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帶來了六大機會,包括物聯網、人工智能、適應性學習、數字看板、虛擬現實、應用預警分析。美國高等教育技術協會發布的專題報告指出,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可以在數字學習技術、學習者發展、教師發展、教學模式改革、支持服務、組織政策和規劃、建立新型伙伴關系等七個領域進行。
人工智能(AI)和大模型(如GPT)被視為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新引擎。AI的發展使得人類進入了AI協同認知和創造的時代,為我們提供了新的視角來考察教育的重構。
數據智慧的四層框架(數據、信息、知識、智慧)被國際上廣泛認可,由技術獲取數據,到分析理解信息,再到加工知識,最終達到智慧的層次。生成式人工智能(GenAI)能夠生成知識,已經到達3.5層,并且越來越接近智慧,而人類則需要在情感勞動、創造力、倫理和道德決策等方面保持優勢。因此,為了適應AI時代,教育系統需要構建未來智慧教育系統四層框架(智慧素養,適應社會;技能優先,就業準備;思想本位,全人發展;設計未來, 造福人類),推動構建數智賦能的智慧教育生態,形成數智賦能新質教育的融創實踐新樣態。
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挑戰和對策是當前教育領域面臨的重要議題。教育數字化轉型面臨的主要挑戰包括:人員能力的提升,技術的融合與創新,以及文化觀念的革新。同時,伴隨著三大風險:技術依賴及高成本、數據隱私與倫理問題、數字學習機會不平等。
面對這些挑戰和風險,可以通過合作、開放和治理的方式應對。在研究過程中,我提出了構建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治理生態。治理生態分為三個層次:主體層,包括政府、教育機構、技術提供商、教師和學生、家長和社區;機制層,涵蓋政策引導、資源配置、技術支持、反饋與評估、合作與協同;特性層,強調多層次性、動態性、協同性、數據驅動和創新性,形成完整的治理架構。其中,領導力發展對于教育數字化轉型生態建設至關重要,包括規劃能力、促變能力和文化能力等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