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初中生數學學業情緒的調控策略

摘 要：數學學習常伴隨著各種比較強烈的情緒，并受到其影響。通過問卷調查了解初中生數學學業情緒的總體情況、年級差異和性別差異并分析背后的原因，進而提出調控數學學業情緒的策略：以“數學的趣味”點亮生命力，以“適切的任務”提升控制感，以“積極的期望”促進成功體驗，從而激發積極情緒；以“數學的理性”積極歸因，以“數學的堅韌”克服困難，以“完善的系統”賦能調適，從而化解消極情緒。

關鍵詞：初中數學；學業情緒；調查分析；調控策略

*本文系江蘇省教育科學“十四五”規劃重點課題“積極心理學視域下的初中生學業情緒調控機制研究”（編號：B/2021/02/234）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現代心理學研究表明，情感因素中“認知（理性）成分最少、情感（非理性）程度最強”的情緒與學習（認知）過程相伴而生，是一種短期、不穩定，即更具有過程性、更容易改變的情感反應；對學習（認知）結果具有重要影響，概括地說，就是積極的情緒促進學習，消極的情緒阻礙學習。［1］

從不同的角度看，數學既是一門強調理性、追求真理、概念明確、邏輯清晰、具有廣泛應用價值和獨特審美價值的學科，也是一門高度抽象、嚴謹且十分枯燥、難懂的學科。因此，數學學習常伴隨著各種比較強烈的情緒，并受到其影響。有研究者將與學生的數學學習過程和結果直接相關的情緒稱為數學學業情緒，并將其分為積極高喚醒情緒（如愉悅、自豪等）、積極低喚醒情緒（如滿足、平靜等）、消極高喚醒情緒（如生氣、羞愧、焦慮等）、消極低喚醒情緒（如無助、失望、厭煩等）四類。［2］作為一線教師，我們在教學經驗的基礎上，嘗試通過問卷調查進一步了解初中生的數學學業情緒并分析背后的原因，進而提出調控數學學業情緒的一些策略。

一、 一次關于數學學業情緒的調查分析

我們采用整群抽樣的方式，在我校初一、初二、初三三個年級，各選取兩個班級的學生；通過問卷星，發放董妍、俞國良等編制的《青少年學業情緒問卷》［3］，讓學生反饋自己的數學學業情緒。共收回有效問卷270份，其中三個年級學生分別有95人、91人、84人，男女生分別有136人、134人。

（一） 總體情況分析

調查結果顯示，初中生在數學學習中體驗到的積極情緒更多一些，72%的學生表示在數學學習中有愉悅、自豪等積極情緒體驗；46%的學生報告了無助、沮喪、厭煩、焦慮等消極情緒，如考試前感到焦慮，遇到難題時感到心煩，學業受挫后感到厭倦等。

可見，雖然初中數學學習的難度比小學的明顯提高，但是，數學學習中發現規律、解決問題的成就感和明確、清晰的審美體驗仍然吸引著學生不斷接受挑戰。盡管學生于言談間會吐露“數學很難”，但是，其天性中對成就感和審美體驗的期待仍然真實存在。而且，由于數學學習有一定難度，又常常被人們與“智慧”關聯，數學學習優秀的學生會產生更多的優越感。

同時，數學的枯燥和難懂也確實給學生的學習帶來了不少消極情緒，需要教師正確面對，努力化解。這符合一般情況下的固有印象。至于為什么學生的消極情緒不像預想的那樣多于積極情緒，我們猜測可能和社會的文化環境及學生的性格特點有關：學生刻意地展示了“好的”一面，隱藏了“壞的”一面；即使是面對不記名的調查問卷，也沒有全部說真話。

（二） 年級差異分析

調查結果顯示，不同年級（尤其是初一和初二）學生的數學學業情緒存在差異。具體的表現為：積極情緒隨著年級升高而減少，消極情緒隨著年級升高而增多。這與學生總體學業情緒的變化情況是一致的。

由于進入青春期的時間不同，不少學生在初一仍處于“天真爛漫”的愉快狀態，情緒維度比較單一；同時，初一為了做好與小學的銜接，學習的難度和強度還是比較低的。到了初二、初三，多數學生進入青春期，情緒波動更為明顯，對自我的認知也逐漸確立；初二是學生數學抽象與推理能力發展的關鍵期，此時，數學學習的難度增加，學生不能僅靠模仿學好數學，在數學學習上容易受到打擊；初三時，隨著中考不斷接近，學生的學業負擔進一步加重，緊迫的學業壓力使得學生的消極情緒沒有時間消解。初二、初三時，如果對數學抱有過多焦慮、恐慌的消極情緒，可能就會轉為消極信念而持續終身。

（三） 性別差異分析

調查結果顯示，男生數學學習的積極情緒比女生多，而消極情緒比女生少，尤其是女生報告了更多的焦慮情緒。表面上看，女生數學學習的消極情緒更多，與社會文化中“女生學習數學更困難”這一固有觀念相符。然而，進一步分析發現，事實并非如此，而與其他因素有關。

從性格特質來看，青春期女生較男生而言，情緒容易不穩定，容易產生悲觀認識，容易有挫敗感，容易擔心害怕，故數學學業情緒的性別差異與總體情緒的性別差異是一致的。從文化環境來看，社會期待女生成為“乖乖女”，導致女生普遍對成績、名次看得比較重，比男生更容易受到他人高期望的影響，而迫切希望提高數學成績，以至于常常處于備戰狀態，精神過于緊張。［4］從學習方式來看，女生更擅長記憶、注重細節的學習模式和思維方式，隨著初中階段數學學習綜合性不斷增強，在學習中可能感覺到壓力加大。

因此，我們要理性看待數學學業情緒的性別差異。這種差異并非智力差異。有研究表明：在數學能力上，男女并無顯著差別。美國學者Fennema指出：性別差異僅存在于復雜的數學學習和個人信念中，經過適當的工作可以達到平等。［5］

二、 數學學業情緒的調控策略

（一） 激發積極的數學學業情緒

1. 以“數學的趣味”點亮生命力

“學術形態”的數學確實比較抽象、枯燥，但是“教育形態”的數學是可以生動、有趣的，尤其是數學作為一種文化，與現實生活中的事物有著廣泛的聯系，是富有人文氣息——生命力的。教師在教學中，可以選擇富有人文氣息的內容（情境），以“數學的趣味”點亮生命力，激發學生的積極情緒。

比如，教學“主視圖、左視圖、俯視圖”時，教師可以設計用三視圖猜物品的游戲。這里的“物品”既可以是生活中常見的事物，也可以是學生身邊的同伴、老師等。這樣的游戲既能夠讓學生感受到三視圖的價值和魅力，又能夠活躍課堂氣氛，激發學生的積極情緒。此外，將數學史與數學文化內容融入數學教學，也能夠起到類似的教學效果。

這里值得一提的是，要點亮生命力，還可以從教學方式入手，采用任務（問題）驅動的方式，突出學生的主體地位；發揮學校教育、班級授課的優勢，鼓勵、引導學生合作學習，滿足學生的社會交往需要。特別是，同伴之間的評價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學生的情緒。

2. 以“適切的任務”提升控制感

學業情緒的控制——價值論指出，如果學習要求過高或過低，則在一定程度上會使學業價值降低，而使學生產生消極情緒。所以，教師在教學中，要注意把學習要求和學生能力匹配起來，布置適切的學習任務，提升學生對學習的控制感，使之產生積極情緒。此外，學習任務的明確性、條理性以及呈現方式對學生的控制感也會產生影響。因此，教師也要通過個性化的指導，幫助學生理解（乃至完成）學習任務，增強學生的控制感。

尤其要注意的是，有一種學習任務通常具有更好的針對性，即引導學生提出問題的任務。對學生來說，這種任務可以更好地降低學習的不可控性，減少挫折與失敗，激發積極情緒。當然，對教師而言，這種任務提升了教學的不可控性。但是，只要教師學科功底扎實，教學目標明確，學情預設充分，那么，面對學生五花八門的提問，也能通過適當的梳理、選取、排序，在課堂上引導學生解決［6］，從而掌握教學重點，攻破教學難點。

3. 以“積極的期望”促進成功體驗

羅森塔爾效應（又稱皮格馬利翁效應）強調期望的力量。它指出，對他人的期望可以通過真誠的態度和贊賞來調動對方的積極性，促使其朝著所期望的方向發展。因此，教師在教學中要對學生進行正面的評價，表現出積極的期望，從而促進學生的成功（包括尊重、信任）體驗，激發學生的積極情緒（情感），使得學生為達到期望而更加努力。

具體地，要對學生的回答給予充分的肯定，如“看得出來，你經過了認真的思考”；對學生的成績給予充分的尊重，如“你經過了努力，取得了不小的成績；保持下去，還會越來越好的”；在學生解決難題時，給予熱情的鼓勵，如“不要畏難，充分聯想，轉換角度，打開思路”等。

當然，在此基礎上，還要盡可能地幫助學生獲得真正的“成功”，從而感覺到“數學不難，自己能行”。這是使得學生保持積極數學學業情緒的關鍵。尤其是在解決數學問題時，教師要以高位的觀點（“抓得住”）、自然的思維（“想得到”）引導學生把握問題的本質、找到解題的通法，然后適當展開變化、促進理解。同時，期望學生不斷感悟其中的數學本質與思想方法，并嘗試遷移運用，促使學生形成勝券在握的感覺，處于積極的預期之中，保持積極的情緒體驗。

（二） 化解消極的數學學業情緒

1. 以“數學的理性”積極歸因

鄭毓信教授認為，數學是一種看不見的文化，理性精神是數學文化的核心。［7］著名特級教師張乃達先生指出：每個人都有認識世界的天賦，都可以認識世界；堅持以理性或以理性為基礎的思維方法作為判斷真假、是非的標準，這兩個基本點是理性精神的內涵。

數學教學應以“理性的精神（態度）”影響學生。其基礎是坦然面對：在學習數學的過程中，遇到挫折與失敗是認識世界、尋求真理的必然過程，絕非“自我否定”的過程；要將“錯題”和“錯我”區分開來。其關鍵是積極歸因：尋找挫折與失敗的原因，并強調內部因素，特別是個人努力的作用。接納挫折與失敗并將其歸因于個人的努力（以及由此形成的能力），能化解消極情緒并吸取經驗教訓（以及激勵繼續努力），對自我的成長有十分積極的意義。

針對“初二年級現象”，在學生數學成績不佳、學習困難而產生消極情緒時，教師尤其應該及時引導學生坦然面對：每個人的發展都是動態變化的，而非一成不變的；挫折和失敗是學習（成長）的一部分。進而積極歸因：每個人都有改變現狀的能力，有時只是需要多花一點時間；學習的結果主要是“可控的”因素造成的。

2. 以“數學的堅韌”克服困難

吳文俊先生說過：數學是笨人學的。顯然，吳文俊不是笨人。這里的“笨”是指，數學的發展是嚴謹求實和循序漸進的，數學學習需要專注努力，通過不懈超越，方可熟能生巧，才有推陳出新。［8］也就是說，數學學習沒有“終南捷徑”與“王者之道”，需要堅忍的意志。

數學教學要以“堅忍的意志”影響學生：鼓勵學生堅持不懈，調動各種資源、嘗試各種策略，克服困難、解決問題，從而“化悲痛為力量”，超越消極情緒，獲得積極信念。

3. 以“完善的系統”賦能調適

教師還可以借助學校的其他資源，如德育教師、心理教師的幫助，傳授情緒調適的方法。比如，利用班會課和心理課，開展專注力、松弛度等方面的訓練，加強學習技巧的訓練，調整學生對數學學習的自我認知（如自我期望值與自我效能感），促使學生能真正專注于數學學習本身，感受到這是件“好玩又有意義”的事情，從而化解消極情緒，保持積極情緒。

對此，還要因人而異。比如，對“尖子生”，要注意給予鞭策和挑戰，使之獲得更大的成就感，激發學習動力，不斷創新；對“學困生”，要注意給予鼓勵和指導，使之感到學有所獲，提高學習信心，不斷進步。

參考文獻：

［1］［5］ 李士锜.PME：數學教育心理［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207-208，233.

［2］［4］ 林煒，尹弘飚.中學生數學學業情緒的特點及其與數學學業成就的關系［J］.數學教育學報，2022（4）：21-27.

［3］ 董妍，俞國良.青少年學業情緒問卷的編制及應用［J］.心理學報，2007（5）：852-860.

［6］ 莫延安，王濤.小學數學“問題提出”教學步驟解讀［J］.教育研究與評論（小學教育教學），2023（2）：59-66.

［7］ 鄭毓信.數學：看不見的文化——論數學的文化價值［J］.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4（1）：54-63.

［8］ 胡晉賓，劉洪璐.影響數學課改的十句名言［J］.教育研究與評論（中學教育教學），2021（6）：36-39.

（陳偉華，江蘇省蘇州高新區景山實驗初級中學校校長。張 帆，江蘇省蘇州高新區景山實驗初級中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