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科建設背景下中文專業本科生的學術素養培育

摘 要：在新文科建設背景下，創新人才培養機制、促進協同育人是高校文科專業建設的重要使命。本科生的學術素養培育，即學術道德、學術意識、學術知識和學術能力的培養，是高校人才培養的重點。高校中文專業應從課程體系建設、校外實踐設計和人才培養體系等方面入手，積極推動本科生學術素養培育方式的更新和優化，培養復合型的拔尖創新人才。

關鍵詞：新文科建設；中文專業；學術素養；本科生培養

2018年，教育部提出高等教育要努力發展新工科、新醫科、新農科、新文科。“新文科”這一概念開始逐步進入國內教育視野。2019年4月，教育部正式啟動實施“六卓越一拔尖”計劃2.0，新文科建設全面推進。2020年11月，新文科建設工作會議在山東召開，會議發布了《新文科建設宣言》，對新文科建設作出了全面部署。作為新時代高等文科教育創新發展、綜合改革的任務，新文科建設立足于時代的需求，成為高校培養人才的重要途徑。樊麗明指出：“建設新文科就是要立足新時代，回應新需求，促進文科融合，提升時代性，加快中國化、國際化進程，引領人文社會科學新發展，從而服務于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建設中‘人的現代化’建設目標的實現。”［1］新文科建設，對中文專業本科生學術素養的培育提出了新要求，也帶來了新契機。

一、 新文科建設對中文專業本科生培養提出的新要求

新文科建設的啟動，無疑為中文專業發展帶來了挑戰和機遇，對中文專業本科生的培養也有了新的要求。

新文科所覆蓋的學科門類較廣，強調學科之間的相互融合，同時強調學科發展與社會需求的結合，注重現代信息技術與傳統的人文學科的交叉。在這一背景之下，如何運用現代科技探索現有的學術發展模式，進而思考人工智能技術所帶來的技術改變和學科變革，甚至深入探討人文社會科學發展的理論前景，都成為新文科發展的迫切需求。

在新文科建設背景下，深化高校文科專業教學改革，尤其是培養新型人文社科人才是當前工作的重點之一。在中文專業，新文科建設一方面要求教學工作加強對知識性內容的重視，另一方面也對現代高校立德樹人工作提出了新的要求。

《新文科建設宣言》明確提出，構建世界水平、中國特色的文科人才培養體系，必須促進專業優化和推動模式創新。其中，必須將文科的專業建設工作放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大背景之下，積極推動傳統人文學科的改革。主要的改革方向，在于將人工智能、數據等信息技術與原有的專業知識融合，從而推動原有文科專業的升級。

近幾年來，人工智能技術不斷介入文學，小冰寫詩、九歌系統以及ChatGPT等生成式人工智能，漸漸對文學的創作主體形成了挑戰。自五四運動以來，中國現代文學始終強調“人的文學”；20世紀80年代以后，隨著文藝的再次繁榮，“文學是人學”也成為當代文學創作與理論建設的核心。但在21世紀的今天，這一命題被動搖，文學創作和研究從業者不得不深入思考人工智能對文學的影響。在網絡文學領域，人工智能寫作的介入尤為迅速。華東師范大學已有團隊整合了多種大語言模型，創作出了長篇網絡小說《天命使徒》。據報道，AI創作網絡小說的速度遠超一般網文作家，《天命使徒》“僅耗時一個半月，而一個勤奮的網絡寫手想要寫出相同體量的小說往往需要一年”［2］。盡管學界仍然認為，人工智能文學創作尚在起步階段，其創作出的文學作品的藝術性也不高，但人工智能寫作對中文學科的挑戰已然構成。面對新的挑戰，當前高等學校的中文專業教育亟須調整和創新。教師應在提升自身信息素養的前提下，優化教學方式，一方面將更多知識性內容融入教學，另一方面創新教學手段，引導學生自覺接受文學領域的信息化。

與此同時，在新文科建設背景下，建構自身的話語體系，凸顯現代化進程中的中國特色也十分重要。陳凡、何俊將新文科的建設理念放在中國高等教育的內在要求中，聚焦知識生產的現實內容與立德樹人兩個維度，對新文科建設的內涵進行了說明。在他們看來，隨著改革開放的實行，中國社會已經呈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復雜性和獨特性，這意味著在中國現代化建設的進程中，發展自身的知識話語體系十分重要，“要以中國為觀察和分析的對象，以此探索建構中國自身的文科學術話語”［3］。建構具有中國特色的學術話語，在內容上要更多地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納入教學體系，在形式上要創新運用數字技術，讓數字技術賦能文化教育。如在文學類課程的具體教學過程中，可以靈活運用古籍數據庫和文獻的數字檔案，隨時調動文字、圖片、視頻等素材，讓各大高校、博物館的文化資源進入課堂，從而進一步推動中國特色文化價值和文化理念在青年群體中的傳播。

二、 中文專業本科生學術素養的基本面貌和發展方向

區別于研究生教育，本科生教育更加注重培養學生的基本素質和綜合能力。學界關于本科生學術素養的培育已有一定程度的共識。一般認為，“學術素養”包括學術道德、學術意識、學術知識和學術能力四個方面。

其中，學術道德通常指科研人員在從事科學研究活動的過程中，尤其是在科研成果的展現、轉化和應用過程中，所應遵循的行為準則和規范。學者自身必須恪守學術道德，同時，各高校和研究機構應共同約束和監督科研工作者，共同營造良好的學術道德氛圍。在中文專業本科生教學工作中，學生的作業和論文寫作是否獨立完成、借鑒他人的研究成果是否規范，都是衡量學生學術道德的重要指標。

學術意識、學術知識和學術能力三者之間相輔相成，互為表里。學術意識主要指學生是否有意識地進行學術研究，是否能在日常學習和科研的過程中帶著問題進入文獻的閱讀和學習，進而生成獨立觀點。學術意識的培養并非一朝一夕，需要在日常教學之外，進行大量的自主學習。學生在充分閱讀、積累之后，方能產生自己的學術意識。當帶著學術意識完成了一定的知識積累后，學術知識自然能夠得到提高。當然，僅僅依靠知識的掌握并不能真正從事學術研究，還需要具備學術能力，即發現問題、搜集資料和最終解決問題的能力。

大部分學生的學術意識不強，習慣于被動閱讀和接受，較少與他人進行學術交流和研討，因而較難產生獨特的學術觀點。對于如何發現問題、如何提出問題和使用何種方式解決問題，本科生也相對缺乏深入探查和持續研究的能力。面對這些現狀，許多研究者進行了總結，并提出了一些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

張藝等人較早地對大學生學術素養和創新能力培養進行了探索和實踐，提出了發揮學生的主動作用、給予學生實踐場所和創設良好的校園環境三種策略。［4］事實上，大學的文學教育向來未把學術素養能力的培養放在首位，但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和學術體系的完善，高校需要在努力提高本科生文化素質、創新精神、實踐能力的同時，加強對本科生學術素養的培養。任志成等人研究了本科生的畢業論文質量，并以此為切入口，發現了本科生的學術素養還存在一定的不足。在他們看來，影響本科生學術素養的原因有三：一是學術素養在培養目標中的重要性不夠，二是學術素養訓練在課程設置中的比重不足，三是學術素養評價在人才培養質量控制中的體現不足。［5］基于此，他們認為，要改革人才培養方案，營造學術氛圍、創新課程設置與訓練方式和改革評價機制是必要的措施。楊翔宇則將“學術素養提升”視為教學研究的視域，將研究對象對準高校中國古代史，提出借助“讀—悟—寫”的思路構建“三位一體”［6］教學模式，要求學生在廣泛涉獵學術經典的基礎上，通過教師對典型史學問題的分析和引導，提升創新思維。同時他認為，學生可以通過撰寫讀史札記，培養自己的學術表達，在長期的實踐中提升學術素養。孫婷、孫歡關注科教協同育人模式對大學生學術素養和創新能力的影響，其觀點是：為了提升大學生的學術素養與創新能力，應從課堂教學革命、學術素養的系統性培育以及高校教師考核評價制度改革等方面強化科教協同育人［7］，進一步完善科教融合、相互促進的協同培養機制。

由此看來，本科生的學術素養不足，是高校普遍存在的現象。高校中文專業已有百年歷史，在當下更是面臨著挑戰與機遇。建立一流中文學科，培養一流的人文思想家，是“雙一流”中文學科建設的重要目標。因而，重視本科生學術素養的培養，甚至使其成為研究生教育的前置環節，不僅有利于學科建設，更能促進文化傳承、增強文化自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三、 新文科建設背景下中文專業本科生學術素養的培育路徑

相對于傳統文科而言，新文科對學科建設的更新，不僅僅是外部的，更是文科內部的自我革新。侯敏、王瀟基于遼寧大學新文科建設背景下的漢語言文學專業轉型實踐，指出目前的理論建構視域中存在著過于強調新技術手段帶來的知識融合，而忽視熟知“互聯網+”生態的“00后”學生群體特性以及過度追求新文科建設背景下的“創新”，最終導致新技術手段的“濫用”、漢語言文學專業重組中的“泛化”、漢語言文學專業本質的“異化”等現象。［8］

上文所提及的目前有關高校中文專業面臨的困境，實際上是普遍存在的。由此可見，新文科建設背景下的中文專業本科生學術素養的培育，需要更為完善的實施路徑。具體而言，可在理念、課程、教學、資源等方面，尋求突破。

（一） 調整課程安排，增強知識融合

新文科建設背景下的中文專業，需要進一步調整課程安排，朝著學科交叉、知識融合的方向努力。

以蘇州大學文學院的本科生課程為例，雖然設有中國古代文學、中國現代文學、外國文學、文學理論等課程，看似涵蓋了從文學史到文學理論的各個方面，但是，各門課程相互獨立，未能實現很好的融合。學生在學習的過程中，也難以將理論知識與所學作品相結合。在這一背景下，應當改革文學類課程的內部設計，將理論性內容貫穿文學史類課程的授課過程。教師在講授具體作品和細讀的過程中，應增設理論介紹環節，從而將相關理論如敘事學、空間理論、精神分析學等運用到文本分析的具體環節，從而促使學生在本科低年級就開始涵育理論素養，進而更好地促進其學術素養能力的培育。

文學類課程的調整應順應時代要求，與現代科學技術相銜接。王筱霞在外國詩歌教學中發現，詩歌教學應做到文史哲貫通，適當結合自然科學的知識，及時更新、完善詩歌教學內容。她以文學和醫學的關系為例，說明在解讀詩歌時有必要對具體的自然科學知識進行介紹，開闊學生視野［9］；同時還應關注現代新技術，如運用數字化方式對藝術作品進行影像化處理，充分調動學生感官，從而更好地營造藝術氛圍；相應地，在文學類其他課程的教學中，可適當運用“中國大學MOOC”“智慧樹”“愛課程”等平臺的媒體資源，適當引入與課程相關的內容，引導學生提前預習，對所學知識產生大致的印象，進而能更好地應對課程中的重點和難點知識，進一步鍛煉獨立思考的學術能力。

在課程考核方面，中文類基礎課程一般采用閉卷考核的方式，考核內容也基本為具體知識的記誦，形式較為單一。針對這一問題，蘇州大學針對基礎課程設置“過程化考核”方案，要求任課教師采用筆試、作業、課程論文、作品設計、藝術創作等多種考核方式。課程總成績由歷次過程考核成績構成，其中，期末考試所占比例不超過40%。這一考核方案，一方面減弱了期末考試對總成績的影響，另一方面引入的多種考核形式，能夠有效地促進學生在平時自主學習，主動探索。其中的課程作業、課程論文、藝術創作等形式也都對理論文獻的掌握有一定要求，有力地提升了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和學術探索能力。

（二） 增強校外實踐，促進學以致用

新文科建設強調培養實踐人才，尤其是應用型人才。在新文科建設背景下，高校迫切需要實踐教學的改革和創新。中文作為傳統的文科專業，具有較強的知識性和學理性，這導致該專業的教學往往偏向于文本、理論教學，而忽視了實踐的重要意義。

中文專業實踐教學建設的途徑，主要包括實踐類課程設計、校內外實習基地建設、實踐類科研項目設計等。目前專業課內實踐教學的困境主要體現在實踐教學設施匱乏、實踐類課程課時不足、實踐課程師資較少等方面。針對實踐教學設施匱乏和實踐師資較少等問題，可以通過拓展校外實踐實習基地和聘請校外導師等方式解決。如蘇州大學針對師范專業本科生組織教育實習活動，其中，中文學科所有師范生都需要在本科四年級進入省內各中學實習，并為每位學生配備帶隊指導教師和實習指導教師。在實習過程中，本科生需完成聽課、磨課、執教公開課與評課等見習活動，還需在所在實習單位展開教育調研，為后續畢業論文寫作做準備。實習是本科生將在校所學知識運用到社會實踐中的重要環節，也是其學術素養成果展現的機會。讓前三年學習過程中積累的理論知識在實習中付諸實踐，一方面能夠進一步增強學生的學術素養，另一方面也能有效提升其服務社會的能力。

除了實習，蘇州大學針對本科生還有大量實踐類科研項目，如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莙政基金項目、大學生課外學術科研基金、“互聯網+”、“挑戰杯”大學生課外學術科技作品競賽等。這些項目都相當重視理論與實踐的結合。學生必須有一定的理論儲備，并醞釀和設計一個切實可行的實踐方案，在立項后通過實地調研、考察、訪談、設計作品等方式完成項目。中文專業應大力推廣實踐類科研項目，擴大其參與面，讓中文專業本科生能夠有機會投身社會實踐，進一步提升自身的學術素養。

（三） 優化人才培養體系，培養復合型、學術型人才

新文科建設的目的之一，在于滿足時代發展對于文科復合型人才的需求，因而優化人才培養體系是提升本科生學術素養的重要舉措。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應立足以學生為中心的核心理念，堅持立德樹人；在日常教學過程中，可實行導師制、書院制的拔尖人才培養模式，構建具有特色的人才培養體系。

蘇州大學于2021年發布了《蘇州大學立德樹人之本科生成長陪伴計劃指導方案》，要求各學院圍繞人才培養目標，以生涯規劃指導為主線，以“導師+導生”制度為抓手，從思想引導、學業輔導、生活指導等方面陪伴學生成長，進一步實現“全員、全方位、全過程”育人。蘇州大學文學院依照學校方針制定了個性化的培養方案，采用“一對多”模式，將新生按照個人興趣分組，為每位一年級新生配備成長陪伴學業導師、德政導師和導生。學業導師一般由專業教師擔任，德政導師由黨委書記、副書記、輔導員等擔任，導生一般為研究生。成長陪伴計劃使得每位文學院新生在開學后就加入了配有導師、學長和同輩的學術團隊。在學業導師指導下，成長陪伴小組定期舉行讀書會、講座、田野調查和學術交流等活動。學生從入學開始就可以接受科研方法指導、學科前沿引導和學術規范督導，為后續從事科研活動、參與科研項目和撰寫學術論文打下基礎。

蘇州大學唐文治書院是借鑒劍橋、哈佛等著名大學的書院制，參照西方文理學院的本科培養模式而設立的全新研究型教學機構。唐文治書院在每年入學的文史哲新生中考核、選拔學生，旨在培養復合型、學術型高端文科人才；在專業課程設置上則打通文史哲，強調經驗研讀能力和學術分析能力。唐文治書院同樣為每位學生配備導師，定期舉辦導學活動，研讀西方原典，極大提高了學生的學術素養。

在導師制、書院制等創新型人才培養模式體系下，學生能較早地明確學習方法和學習規劃，借助自主學習和導師指導，充分挖掘自身特色，發揮出更大的學術潛能。

在時代發展和高等教育改革的道路上，新文科建設對文學類專業的學科建設、課程設計、人才培養和教學理念等都提出了新的要求。中文專業要把握時代語境，遵循歷史發展規律，進一步增強協同育人，全面完善人才培養機制，在實現專業價值更新的同時，為祖國培養新一代文科人才。

參考文獻：

［1］ 樊麗明，楊燦明，馬驍，等.新文科建設的內涵與發展路徑（筆談）［J］.中國高教研究，2019（10）：1013.

［2］ 傅小平.探索寫作的可能性，迎接數字文學時代［N］.文學報，20240613（9）.

［3］ 陳凡，何俊.新文科：本質、內涵和建設思路［J］.杭州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1）：711.

［4］ 張藝，王潔鑫，馬韋龍.大學生學術素養和創新能力培養的探索與實踐［J］.劍南文學（經典教苑），2012（11）：348.

［5］ 任志成，孫文遠，武曉霞.學術素養培育與本科畢業論文質量提升——以國際經濟與貿易專業為例［J］.南京曉莊學院學報，2014（5）：8489.

［6］ 楊翔宇.學術素養提升視域下高校中國古代史“三位一體”教學模式建構［J］.歷史教學（下半月刊），2019（8）：6772.

［7］ 孫婷，孫歡.科教協同育人模式下大學生學術素養與創新能力提升［J］.渭南師范學院學報，2022（7）：3136.

［8］ 侯敏，王瀟.守正與創新：新文科背景下漢語言文學專業轉型研究［J］.四川民族學院學報，2021（5）：4853.

［9］ 王筱霞.新文科背景下高校外國詩歌教學探討［J］.牡丹江教育學院學報，2021（10）：6366.

（劉陽揚，蘇州大學文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文學博士。已主持多項國家級、省部級項目，在CSSCI期刊發表論文2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