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潤德：基于《道德經》的學校德育課程建設

摘 要 在全球化和現代化的進程中，學校德育正面臨文化斷裂和道德主體邊緣化等挑戰。為應對這一困境，基于《道德經》的道德哲學思想，探索以《道德經》為基礎構建三維德育課程體系，讓經典文化與學校德育深度融合，有效提升學生道德素養和文化認同，為學校德育創新實踐提供理論依據和現實啟示。

關 鍵 詞 經典；《道德經》；學校德育；課程建設

中圖分類號G41

文獻編碼A

文章編號2095-1183（2024）12-0040-04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作為國家文化軟實力的重要構成，在中小學德育領域具有獨特的理論價值與實踐意義。《道德經》作為中國古代哲學經典，蘊含著豐富的道德思想，在歷史發展中逐漸成為道德教育的重要資源。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在講話中指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思想源泉，強調要充分借鑒傳統文化資源，推動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這為《道德經》在當代學校德育中的應用提供了理論依據與實踐導向。為此，珠海市香洲區第十六小學近年來充分挖掘《道德經》中的德育資源，探索經典文化與現代德育的深度融合，厚筑學校德育的文化根基，通過開發學校德育課程，幫助學生建立文化自信，為學校德育創新探索新的實踐路徑。

一、《道德經》在學校德育中的文化價值

班華先生說：“德育自身是育心、育德的文化—心理活動。這是一種人與人心靈的溝通，如雅斯貝爾斯所說，‘人與人精神相契合，文化得以傳遞的活動’，是‘人對人的主體間靈肉交流活動（尤其是老一代對年輕一代），包括知識內容的傳授、生命內涵的領悟、意志行為的規范，并通過文化傳遞功能將文化遺產教給年輕一代，使他們自由地生成，并啟迪其自由天性’。”[1]傳統經典作為人類文明的結晶，承載著千百年來的文化積淀和道德教化功能，其中的“道德價值觀更是由老一輩傳給年輕人的”[2]精神財富。這些經典不僅傳授知識，更通過哲理教化引導個人的道德修養和社會責任感，是中華傳統文化的核心所在。

在現代化和全球化的雙重影響下，學校德育面臨著一系列挑戰，如“道德主體上‘自我’的個體化、德育內容上‘德性’的邊緣化、德育方法上‘對話’的形式化等”[3]。更為重要的是，“學校德育的文化力缺失直接導致學校德育的發展受阻”[4]。文化力的缺失，讓以西方自由主義為核心的浪漫主義思路對傳統教育價值的顛覆有機可乘[5]，使得傳統的文化經典和價值觀念多次遭受質疑與排斥，這種情況在一定程度上引發了現代學校德育的“文化斷裂”與“經典缺位”問題，[6]忽視了中國道德文化的價值地位。

《道德經》作為中華民族的文化瑰寶，蘊含了豐富的德育思想，是學校德育課程開發理應遵循、借鑒的古典思想寶庫。《道德經》共81章，分上下兩篇，即《道經》和《德經》。“全書以‘無為’‘無爭’‘處柔’‘致虛’”的修習思想為核心， 強調以敬天順命、重善積德、修心向道、返璞歸真等為內容， 闡述道家思想。”[7]《道德經》的整體內容中，蘊含了一些關于德育過程基本規律的深刻思考。

首先，《道德經》提倡“自然無為”，“強調遵循自然規律的無為之道。《道德經》第三十七章指出：‘道常無為而無不為’，其意是說，‘道’永遠順應自然而不妄為，因此就能夠無所不能為。這里的無為，并非無所作為或一無所為，而是指順應自然的不妄為。”[8]這說明在德育過程中，教師要尊重學生生命的自然發展規律，避免過多的強制和干涉，采取柔性管理，鼓勵學生通過自我反思和體驗性學習，內化道德規范。德育課程應注重學生的自主性和個性發展，而非單純的灌輸式教育。

其次，《道德經》提倡“不言之教”，強調了“無為”的教導方式，通過隱性的、自然的方式影響他人，不以言教，而是以身教和自然的感化來引導他人。《道德經》的第二章和第四十三章都提及“不言之教”，即“圣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和“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言之。”此兩處，“不言”都是與“無為”并舉，[9]都表達了要通過非干預性的行動和榜樣的力量來引導和教育，而不是通過言語的命令來實現。“不言之教”并不意味著不去教育或放任自流，而是通過無形的、間接的方式進行引導和感化，特別是通過環境、榜樣力量、隱性課程以及社會實踐等途徑來影響學生的道德發展和行為養成。此外，《道德經》第二十六章寫道：“柔弱勝剛強。魚不可脫于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表達了看似柔弱的事物往往蘊含著強大的力量，而這種力量往往能夠戰勝外表看起來剛強的事物的意思。這便是《道德經》中的德育觀所提倡的“柔弱勝剛強”思想，強調用柔和、包容、靈活的方式往往比強硬的手段更能獲得長期的成功和持久的影響，表明現代德育課程應更加注重學生的內在驅動力和道德自律性。老師要學會“示弱”，柔中有剛，弱中蘊強，放手讓學生自我管理、自我教育。[10]

最后，《道德經》提倡“天人合一”，“天”代表自然和宇宙的本源法則，“人”則是自然中的一部分，強調人類應與自然和宇宙保持和諧關系。通過這一思想，德育課程可以將道德教育與生態觀念結合起來，培養學生尊重自然、愛護環境的意識，并引導他們理解人類與自然之間的相互依存關系。這些思想道德觀念與當今社會所強調的培養學生的核心素養，即培養人的卓越品格和關鍵能力可謂不謀而合。

二、基于《道德經》的學校德育課程體系建設

基于以上對文化經典的理論省察和對現實學情、校情的深入了解，學校從教師、學生和家長三個層面進行系統設計，形成了特色化的德育課程體系。

（一）教師課程：在經典運用中實現“不言之教”

在《道德經》“不言之教”德育觀的指引下，學校教師課程以“提升教師的道德素養，增強德育課程的教學創新能力，最終實現以德施教”為課程目標，并在內容體系上進行了創新構建：一是經典解讀，引領教師深度解讀《道德經》的哲學與倫理內涵。學校堅持實施“美蘭經典晨讀”活動，一周解讀一章，幫助教師深度理解如何引導學生寬容待人、與人為善，如何尊重學生的自主性，減少過度干預等，引導教師充分發揮榜樣作用，以身作則。二是案例研討。通過專題講座與研討會等形式，對成功的德育案例進行具體剖析，并引導教師在實際教學中靈活運用。例如，有的學校成功將《道德經》融入日常教育教學，既幫助學生養成良好道德習慣，又提升了教學效果，據此展開辨析，讓教師在對“他山之石”的“解剖”中習得具體經驗。三是跨學科研討。定期舉辦跨學科教研活動，邀請不同學科教師一起探討如何將《道德經》的道德理念滲透到具體的學科教學中，堅持全科育人。例如，依據“德育課程和其他學科課程、德育教師和其他學科教師均能參與德育工作”[11]的指導思想，讓語文教師、科學教師、藝術教師共同設計跨學科的道德課程，結合不同學科的知識體系，實現跨學科協同育德，為學生提供更加豐富多樣的德育體驗。為落實課程實施，教師不僅要探討如何將《道德經》融入學科教學的方法技巧，還需定期評估課程實施效果。評估內容包括教師自我反思報告、同行互評以及學生反饋等，以此全面提升教師課程的德育實效。

（二）學生課程：在“生態體驗”中促進自我成長

在《道德經》“天人合一”思想的引領下，學生課程以“在生態體驗中增強學生道德認知能力、培養學生良好道德素養、促進學生自我反思與成長”為課程目標。生態體驗觀強調道德教育回歸生活世界，注重學生真實的成長體驗，將道德教育與現實生活相聯系；強調在體驗中促發認知和情感的融合，提升道德教育的實效與魅力[12]。據此學校開發了生態體驗型德育課程，內容包括三個模塊。第一個模塊是“生態哲理啟蒙與自然共生體驗”，采用跨學科探究式學習，以課堂上教師對《道德經》的啟蒙導讀為前提，結合課堂外組織學生體驗自然現象，如觀察雨水循環、記錄植物生長過程、追蹤鳥類遷徙等。每次體驗后，組織學生討論，結合《道德經》中的哲學思想反思人與自然的相處之道，在“無為”中做到“巧為”。第二個模塊是“綠色生活：社區小園丁的生態啟蒙項目”，學生以小組形式參與社區或校園內的生態園建設，通過植物的種植和養護實踐，體驗生命成長與自然規律，理解《道德經》中“順應自然，減少人為干預”的理念。在此過程中，學生通過角色實踐，形成了責任感、耐心和團隊合作精神。第三個模塊是“心林潤道：心靈生態的和諧哲學”，通過心理游戲、情緒日記和自然冥想，幫助學生建立內在的情緒平衡，培養管理壓力和調節情緒的能力，增強道德修養。這三個模塊按遞進原則設計，先通過觀測自然現象獲得哲學啟蒙，再通過社區實踐深化道德認知，最后通過心靈冥想和情緒管理提升內在素養。為評估課程實施效果，每位學生在每個模塊后都要通過自我反思和導師反饋，記錄學習體驗和道德成長。此外，學校每學期定期組織教師和學生進行小組討論，評估每個模塊的實施效果，并根據評估結果動態調整課程內容和教學策略，確保學生道德素養在課程實施中持續進步。

（三）家長課程：在家校協同中提升養育能力

魯潔先生認為，小學德育課程就是“兒童學習過有道德的社會生活的課程”[13]。高德勝教授也主張，“道德的學習只能在生活過程中進行，而不能在生活之外進行”[14]。據此，德育課程開發不能僅停留于學校范圍，更應拓展到家庭和社會生活范疇，實現校家社協同育德。為此，學校在家長課程的開發中，始終堅持以“促使家長樹立正確的家庭德育觀念，提升其家庭教育能力，形成家校聯合的德育支持體系”為課程目標，并據此開發了《道德經》線上線下家長課堂。為高效實施家長課堂，學校專門建立了線上“石榴籽”家校協作平臺，并通過這一平臺推送每日家庭德育任務，如“與孩子分享一次善行并討論感受”等。為確保任務完成效果，平臺上的“任務說明”會結合《道德經》的具體章節解釋相關道德理念。家長在完成任務后通過平臺上傳記錄或反饋，供教師查看，了解學生在家庭中的道德成長情況。任務設計簡明易行，以確保家長和孩子能輕松完成并從中受益。同時，任務設計注重連續性和累積性，以逐步加深家長對德育理念的理解與實踐。另外，家長不僅可以通過平臺與學校老師溝通，形成家校協力育人的閉環，而且可通過平臺中的“家長社區”分享實踐體驗，與其他家長討論育兒體會和感想。在此基礎上，平臺通過定期反饋和進度跟蹤，記錄家長和學生的成長情況。通過定量（積分系統）和定性（任務反饋和反思）的多維評估，讓家長和教師及時了解學生德性成長情況，并據此調整學習任務和活動設計。學校則定期召開家長溝通會，結合平臺數據分析家長參與德育課程的情況，為后續任務的安排提供數據支持。除了線上課程，學校每月還舉辦線下家庭教育沙龍，組織家長通過集體討論和專家指導，共同探討家庭教育中遇到的共性問題，并結合《道德經》中的智慧分享家教經驗，提升家長育兒能力。如此通過線上線下課程的協調安排和有序運行，構建全方位、系統化的家長課程體系，實現校家社協同育德目標。

參考文獻：

[1]班華.德育理念與德育改革———新世紀德育人性化走向[J].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2（04）：73-80.

[2]Baxter，B.A.Moral education in the culturally diverse American public school：Insights from anthropology[D]. New York：University at Albany，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2007.

[3]邱昆樹，王小飛，王真.居于中道：學校德育的理性選擇[J].教育研究，2018，39（07）：49-53，110.

[4]方蕾蕾.文化力缺失：學校德育的文化問題及其破解[J].當代教育科學，2024（06）：23-32，73.

[5]李西順.當前我國學校德育改革：四大挑戰及其應對[J].教育發展研究，2015，35（08）：80-84.

[6]葉飛.學校德育的\"經典缺位\"及其表現[J].教育科學研究，2011（08）：59-63.

[7]白利霞.老子《道德經》中的德育思想及其對當代大學生的啟示[J].教育理論與實踐，2018，38（15）：49-50.

[8]郭紅軍.《道德經》的德育觀及其啟示[J].南昌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0，41（01）：38-42.

[9]陳建翔.相擁而舞：《道德經》教育美學探微[J].教育研究，2016，37（02）：141-145，155.

[10]姜新生，楊輝.老子\"無為之教\"境界及達至路徑論[J].大學教育科學，2021（04）：113-119.

[11]葉飛，檀傳寶.德育一體化建設的理念基礎與實踐路徑[J].教育研究，2020，41（07）：50-61.

[ 1 2 ]劉驚鐸.生態體驗：道德教育的新模式[ J ] .教育研究，2006（11）：64-68.

[13]魯潔.回歸生活—\"品德與生活\"\"品德與社會\"課程與教材探尋[J].課程·教材·教法，2003（9）：2-9.

[14]高德勝.道德教育回歸生活的基本問題辨析[J].南京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5）：77-80.

責任編輯 余志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