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國學治要·莊子·齊物論》之節錄原則

【摘要】本文主要探討了《國學治要》中《莊子·齊物論》的節錄原則和背后的精神。《國學治要》是一部民國時期的文獻選編，旨在選取經典文獻的精華部分，方便讀者掌握國學要旨。本文首先將《莊子·齊物論》分為了六個部分，對比了《國學治要》當中節選的部分。而將《齊物論》原文分為了“理論”和“譬喻”兩個部分，并通過表格的形式解釋了各個部分在論述結構當中的作用，并透過與節選部分的對比，可以看出節選部分能夠有效展現《莊子》對于“齊物”觀念的闡述，同時適應了選編時國民教育的需求。

【關鍵詞】《國學治要》；《莊子》；節錄原則

《國學治要》是一部民國時期由張文治主持編纂的大型四部常見書選本，最早由上海文明書局于1930年印行。這部書集中反映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當中的核心思想，有“小四庫全書”的美譽，可見其并非隨意地挑選四庫全書當中的部分內容編入其中，而是選取了其中精華的部分進行匯總。與另一部著名的節錄類叢書《群書治要》不同的是，《群書治要》在編輯時的目的就是輔助國君更好地治國理政，因此在經典內容的選取上主要挑選了與之相關的內容，而《國學治要》在編纂之初則是為了響應民國初期“國民必讀書目”的風潮，通過節選精華內容的方式，讓國民更方便地閱讀古代的典籍，同時也能夠在更短的時間中掌握好國學經典的精要。因此分析其選編與節錄原則，也能夠掌握其中精神。而其中收錄的《莊子·齊物論》便是一篇節錄版本，本篇文章將透過分析其節錄《齊物論》的方式，總結其中的節錄原則，并探尋其背后所傳遞的選編精神。

一、節錄文章與原文的區別

在具體分析其選編原則以前，需要先將節選部分與原篇作詳細的對比，唯有將差別之處一一列舉清晰，才能在下文中更好地進行對比，分析其中的差異。而通過對《齊物論》原文的拆解和分析，筆者將原文分成了六個部分，透過表格的形式來展現原文與《國學治要》節錄部分，每個部分的差別具體有哪一些。具體節錄情況如表1。

由表1可見，《國學治要》主要針對《齊物論》當中的第二部分、第四部分以及第五部分進行了節選，第一部分、第三部分以及第六部分都與原文完全相同。為了能夠進一步分析其節錄的邏輯，我們需要對整篇文章的論述邏輯進行完整分析，以清晰地顯示出各個部分在文章的論述結構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二、原文論述結構分析

那么整篇文章到底是如何來做論述的，這些被節錄的選段又在其中處于什么樣的位置？杜保瑞教授在其《莊子〈齊物論〉的命題解析與理論架構》當中，將整篇文字內容劃分為“論證系統”與“譬喻系統”兩個區塊，“論證系統”即說理的部分，“譬喻系統”即由故事或寓言來展現其中宗旨的部分[12]。筆者參考了其中部分分類的方式，重新給文章段落做了分類，從文章論述結構的角度出發，將整篇文章做了系統化的重構，總體上分為了“譬喻”和“理論”兩個大部分，按照原文的論證理路將其功能一一作出拆解，并放進對應的部分。再通過對于結構主旨以及作用的分析，表明其在文章論述結構當中起到的作用，以及所表達的精神，這樣的分析也能夠讓最后的對比分析更為精準和具體，更能體現《國學治要》節選的原則與精神所在。具體分析如表2所示。

三、節錄原則的分析

由表2可見，整篇文章結構環環相扣，屬于“理論”論述的部分一共為十個區塊，而屬于“譬喻”論述的部分則一共為九個區塊，二者互為依襯，理論部分層層遞進，譬喻部分很好地將理論部分晦澀的地方做了形象的表達，最終完成了對文章核心精神的傳達。而將之代入表1《國學治要》節要的部分，可見在《國學治要》刪節版《齊物論》（下文簡稱《齊物論（節錄）》）當中，“理論”論述的部分僅保留了其中的區塊1至區塊4，而“譬喻”部分則保留了區塊0、區塊1，以及區塊5至區塊8。由此可見，張文治等人在做《國學治要》文章節錄時，對于其中較為說理性的內容會進行比較多的節錄。從表格當中的分析當中也可以看出，理論部分的節錄主要圍繞的是第一個核心觀點的延展，后續的幾個核心觀點都沒有被節錄進來，可見張文治等人認為這部分已經足以表達出《齊物論》原文的核心要旨。而譬喻部分則做了比較大的保留，且通過表格當中的分析也可以看出，這些譬喻都能夠輔助對節選理論部分內容的理解。由此便可以總結出《國學治要》在節選時的第一條節錄原則，即在盡量簡化說理性的內容的同時，更多地保留相對應的譬喻以方便讀者的理解。這或許也與其編書之初便想要成為“現今高級中學教本之用”有關，相對少的理論性質的文字，搭配盡可能多的譬喻，能夠幫助學生更容易把握文章的主旨要義。

而后再分析《齊物論》在《國學治要》當中的選段。在不考慮原文的情況下，經過如此大范圍的刪改以后，其所保留的理論部分的區塊1、2、3、4，以及譬喻部分的區塊0、1、5、6、7、8，根據表2第四列的綜合分析，這篇《齊物論（節錄）》依然是一篇論述結構完整，譬喻部分和理論部分相互對應的文章，讀起來沒有割裂感，并非簡單地將文句挑選出來之后簡單地進行排列。而從論述結構的角度出發，這篇《齊物論（節錄）》對比原文缺少的僅僅是針對論點的進一步論述。譬如在其中被刪節了最多的第二部分，《齊物論（節錄）》所節選的部分，依然包含了完整的引論、論點提出、譬喻輔論，以及論點延伸（“成心”的影響）。包括銜接到第三部分嚙缺與王倪的對話，也可看作是為第二部分第一個論點“非彼無我，非我無所取”的輔助論述。再看后面的幾個部分，相互之間也是環環相扣，行文邏輯流暢。由此我們可以總結出第二條節錄原則，即在節錄時盡可能不改變原文的論述邏輯，刪節過后依然保持流暢的行文，方便閱讀。

最后我們再分析一下為何《齊物論（節錄）》只選取了理論部分當中的區塊1至區塊4。在《齊物論》的原文當中，理論部分一共提出了五個核心觀點，觀點1“非彼無我，非我無所取”強調了人與自然之間的對立統一，指出了事物的相對性，也是整篇文章的核心觀點；觀點2“道隱于小成，言隱于榮華”指出道往往隱藏于一時的成功之下，而言語則被浮華所掩蓋，指出事物的核心往往被其浮華的表象所掩蓋，應當跳出表象去看本質；觀點3“物無非彼，物無非是”強調了事物對立統一的兩個方面，這兩個方面是相互依存的，而就其源頭來看則并無分別，因而應當跳出片面的一方，從更高的層次掌握事物發展的規律，即“道”；觀點4“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強調了物我一體，一即一切，一切即一，那就不再有對立的存在；觀點5“化聲之相待，若其不相待”指出了世間并沒有所謂絕對正確或錯誤的觀點，因為沒有能夠用來評判的標準。因此應當放下對于是非對錯的執著。透過以上對于理論部分觀點的解析，可以看出整篇《齊物論》都是圍繞著相對性這個要點來展開論述的，而最核心的觀點即觀點1已經通過在區塊1和區塊2當中對社會一切議論的否定來引出了，而后的觀點2至5也都是在相對性這個點上形成延伸，譬如觀點2是事物表象與實質的相對性，觀點3則是強調了事物對立統一的兩個方面，觀點4將這種相對性融合，提出了物我一體的概念，觀點5則是從相對性引申出世間沒有絕對的對錯。因此在《齊物論（節錄）》當中僅僅將理論部分的區塊1至區塊4選入進來，既能夠將整篇文章的核心論點包含其中，同時也能夠很好地與譬喻部分的內容相互結合，這也是整篇節錄文章能夠論述嚴謹、行文流暢的原因。因此可以總結出節錄的第三個原則，就是理論部分只選取最核心的論點。

四、結語

綜上所述，我們透過分析《齊物論》原文的論述邏輯結構，對比節錄文章與原文的區別，總結出了二者之間的差異，并由此得出了在這篇文章當中，其節錄時所依據的原則。第一是在節錄時，在盡可能簡化理論部分的同時盡可能多地保留譬喻部分；第二是節錄盡可能不改變原文的論述邏輯，依然保持行文的流暢性；第三是理論部分只選取最核心的論點。這三項原則皆是為了能夠讓讀者更方便地掌握文章的主旨，更好地理解莊子在其中表達的精神，足見編者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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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周琦璇，男，漢族，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儒家經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