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語文教學中“以文化人”的路徑探究

【摘要】《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年版）》要求小學語文教學要將“以文化人”和“立德樹人”作為課程教學的目標導向，突出語文課程的人文性、思想性、文化性，更好地實現語文學科的育人價值。目前，小學語文教學中存在對“文”的載體讀識浮于淺表以及對化的“主客體”忽略的問題，可以從重視語言文辭，以文辭鏈接中華傳統文化；挖掘歷史人文和紅色文化，注重人文精神；注重施化者主體意識的喚醒及被化者的認知規律等角度出發，以更好實現“以文化人”“立德樹人”的教學目標。

【關鍵詞】小學語文；文化主體性；以文化人；路徑

【中圖分類號】G623.2【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4—0463（2024）20—0060—05

2022年新修訂的《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提出：“全面把握語文教學的育人價值，突出文以載道、以文化人，把立德樹人作為語文教學的根本任務，清晰、明確地體現教學目標的育人立意。”新課標中也強調了語文教學的目的在于引導學生在學習語言文字運用的過程中，逐步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繼承和發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積淀深厚的文化底蘊，增強文化自信。將“以文化人”“立德樹人”作為新時期小學教育培養人才的根本任務。而如何實現這一目標？以何為抓手？本文將結合習近平文化思想中“文化主體性”的概念及其理論框架試圖探索“以文化人”的具體路徑。

一、“文化主體性”“以文化人”的內涵

2023年習近平文化思想中提出了“文化主體性”的概念[1]，并強調“文化自信就來自我們的文化主體性[2]。”“文化主體性”的提出，一方面重新審視中華文化的本體性，肯定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主體位置；另一方面也確立了人在文化中的主體性，任何文化都是人的實踐產物，離開了人的文化是不存在的。“文化的主體是人，文化主體性歸根結底是人的主體性”[3]。“有了文化主體性，就有了文化意義上堅定的自我[4]。”“文化”一詞最早出現在中國的《易經》一書中。《周易·賁卦·彖傳》中有“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這個詞后來演變為“文化”，并被賦予了豐富的內涵。顯而易見“文化”這一概念從一開始就與“人”緊密結合在一起。“文”最早就是用來化成天下的，而天下的主體是誰？顯然又回到了人這個邏輯之上。從“以文化人”到“文化主體性”兩個概念的內涵中不難看出文和人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二者是辯證統一的。“文”是以文化人的內容，也是化人的路徑和方法，還是教化和教育的重要載體，而“人”是“文”要化的對象。在這里“人”又涵蓋了兩層內容，一個是作為教化主體的人，比如，老師、醫生等值得學生學習和模仿的人；另一個是作為教化的客體即對象——普羅大眾，其中包含了文章要探討的對小學生的教化。因此，“以文化人”的人包含了化人的人和被化的人——主體和客體的人兩個層面。對于“文”而言，最主要的部分在于中華文化幾千年文明生成的重要載體“漢字、漢語”，其內容還涵蓋了千年歷史凝結的人文精神，這些都構成了中華文化最核心的精髓。

習近平文化思想中的“文化主體性思想揭示了‘文以人生’和‘以文化人’的辯證統一”[5]。文和人在一起是一個共生的概念。人是文的主體，文是化人的內容和手段。但是，在目前的教學中往往只重視了文的本體，而對與之相關聯的人缺乏重視。“文化自覺、文化自省是文化主體性生成的關鍵環節。”[6]而當下的小學語文教育存在對“文”的載體讀識浮于淺表，對文本的內涵理解不夠；對教化的對象和施化者的人的主體性重視不夠等問題。在小學語文教學中“以文化人”的效果遠遠不夠，加之小學教育的對象年齡比較小，認知能力較弱，如何開展有效的“以文化人”還需要考慮傳授對象的自身認知特性。

二、重視漢語文辭，以文辭鏈接中華傳統文化

小學語文教學不僅是知識傳授的過程，更是文化傳承和人格培養的重要途徑。“語文教學要通過語言文字和豐富、鮮活的語言文字現象，在學生自主學習的過程中，隨時關注漢語的特點，提升他們對漢語特點感受的敏銳性，在他們心里注入愛國的情懷，養成一個中國人對自己民族文化的自信。”[7]中國五千多年的文化得以傳承也源于漢語言的延續不斷，漢語是我們的母語，也是我們的第一語言，每一個人從一出生就開始了母語對他的浸潤。然而當下語文教學現狀不容樂觀，存在“提筆忘字”“胡亂寫字”“漢字諧音隨意亂用”等一系列問題，識字教學也未能真正體現課標所倡導的“一至二年級是識字重點”，對字體的線條之美、字理結構、內涵等缺乏應有的關注。

1.重視漢字之美，以漢字之韻化人。目前，在小學語文教學中，教師側重對漢字讀寫的教學，對漢文字本身彰顯的歷史底蘊、蘊含的民族性格、觀照的民族氣質以及它的文化價值都比較淡化。作為獨特的象形字，漢字不單純作為一種語言存在，它的演變還包含了對自然、社會生活的濃縮和寫照，其書寫和字形變化也反映了一定時期歷史的變遷。小學低年段是漢語言文字學習的初始階段，也是從源頭培養熱愛祖國語言文字的關鍵階段。漢字集音、形、義于一身，既有象形的形象思維功能，又有字理結構的邏輯思維功能。這就要求老師在教學中關注漢字的形體美，在認識、朗讀、書寫的過程中不僅要重視漢字形美的特性，同時要根據學生發展的年齡特點對漢字的構成、演變、字理等加以講解。在一字一詞、一句一段的朗誦、識記、書寫的過程中，讓學生感受漢字的形體美、音律美、內涵美等，并將這種美進行實踐性傳承、發揚，讓漢字特有的文化漸漸融于學生的記憶和生命，最終在日積月累的學習中逐漸轉化為中國人特有的一種生命記憶，在文字之美中體悟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和奧妙，并自發產生文化認同和文化自信。

2.重視文辭，以文辭鏈接中華傳統文化，培根鑄魂，提振文化自信。文辭是指文章的用字、遣詞，連詞成句，連句成辭，詞語是文字語義的組合，是語文學習中一個特別龐大的體系，也是學習語文最基礎的環節。此外，還需注意到短語、諺語、謎語、成語、巧聯趣聯、歇后語……這些都是獲取語文知識的途徑，也是了解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視角。文辭構造、諺語、成語等包含了千百年來人們的智慧結晶。按照語文新課標的要求，教師要側重引導學生觀察字形，體會漢字部件之間的關系，感知漢字與生活的聯系；以漢字、書法、成語、格言警句、神話傳說、寓言故事、歷史故事、民間故事、古代詩詞、散文、小說、古代文化常識、傳統節日、風俗習慣等為載體學習中華傳統優秀文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以其蘊含豐富的歷史文化資源和立德樹人智慧，深刻地影響著中國人的價值理念和教育觀念。”[8]因此，教師要設置恰當的學習情境，有效開展語言實踐活動，使學生深切理解語言文辭所蘊含的文化內涵，帶領學生學習民間文化，感受中華文化新奇瑰麗的表達、靈活智慧的思維，得其精髓，將其發揚光大，樹立文化自信，以文辭鏈接中華傳統文化，從而達到“以文化人”的目的。

三、挖掘歷史人文和紅色文化，以人文精神感化學生

談到“以文化人”，不少人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里的古詩文很關注，而對其他文體的重視程度遠遠不夠。其實，教材選文除了古詩文的選篇，還有很多文本在塑造人格、培養鮮活生命個體的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在教學中，教師應該均衡各種文本給予教育的契機，找好每一個切入點，搭載育人的橋梁。語文課本不僅僅是識字表達的教材，更重要的是文本中蘊含的人文精神、故事中表達的文化價值，這些才是文化流傳百年的內核所在。

1.感知歷史文化，對話古人，以史潤魂。小學語文課文中有大量的古詩詞和成語故事，比如《靜夜思》《望廬山瀑布》《曉出凈慈寺送林子方》《盤古開天辟地》《精衛填海》《女媧補天》等，可以讓學生在“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的中國式思鄉中體悟借景抒情、以物托思的寫作手法；在“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中體悟李白對祖國山水傾慕的豪邁之情；從“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中感受對仗押韻，品味一“碧”一“紅”的審美情趣；從《盤古開天辟地》《精衛填海》《女媧補天》等了解神話傳說，感受祖先人定勝天、改造自然的決心。對于語文文本中包含的中華歷史文化經典的內容，我們要深挖其內涵、人文價值和文化基因，在與古人對話中感受中華文化的魅力和精髓，以古潤今、以史浸魂、以文化人。

2.挖掘革命題材故事，感受先輩不屈斗爭精神。“革命傳統教育的‘以文化人’是指讓革命傳統文化親近人、激勵人，讓革命傳統精神影響人、塑造人，讓革命傳統情懷提升人、鼓舞人，讓學生在這種文化環境中得到全身心的發展。”[9]統編教科書根據學生的年齡特點和認知規律，將革命人物主題的課文穿插編排在各個單元中。《軍神》中，革命家劉伯承在眼睛受了重傷后，為了更好地投入革命拒絕使用麻醉劑，強忍著巨大的疼痛接受手術，這讓我們真正理解了劉伯承不僅是軍人，還是軍人中神一般的存在。他無畏的堅韌意志在當今同樣意義非凡，教學中要讓學生理解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不懼艱辛、直面困難、克服困難的精神，引導學生學會在困難中磨礪意志。小說《橋》，講述了黨員老漢在山洪暴發后指揮村民優先撤離，最后與同為黨員的兒子英勇犧牲的感人故事。教學中可以結合主人公為了人民的利益視死如歸，永遠把為人民服務放在首位，其忠貞堅韌、樂觀無畏、一心為國的精神，讓學生在學習中不斷感受先烈的不易及他們的偉大精神，潛移默化地受到革命精神的熏陶和洗禮。

感人心者，莫先乎情。“以文化人”是融合了情與愛的教育，教師只有真正調動學生的情感，使其真正產生自我意識，才能真正觸動學生的心靈。因此，教師在課堂教學中要引導學生主動思考、主動體悟，切實將書本知識滲透到日常實際中，使學生具有更加鮮明的價值取向。

四、注重施化者主體意識的喚醒及被化者的認知規律。

在文化主體性的視域下，小學語文教學的“以文化人”可以從化的主客體對象來思考“化人”的具體路徑。

1.重視施教者主體意識的喚醒。在教育教學的過程中，大家對施教者往往是忽視的，一味地強調要怎樣教育學生、感化學生，而施教者往往被隱藏。以文化人，首先要喚醒教師本人的個人意識和主體性，使其成為一個具備人文特質、熱愛教育的生命個體。“主體性一般指個體對自我的認知……主體性重塑呈現為自我意識的蘇醒過程。”[10]教育是教學相長的過程，“化”也是相互的。比如，史鐵生的《我與地壇》，講述的是生與死的較量，沒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熱愛自己、熱愛生命，是我們最應該做的事。在和學生的文字碰撞、交流的過程中教師也獲得反思，同時也實現自我成長。樂觀面對困難的意志，享受生命給予的坦然，都是在和學生共讀文本、共同碰撞時所獲得的。所以，教師在用人文的內容去感化、影響學生的同時也完成了對自身的完善，這就是教學相長最好的詮釋。在“文”的作用下，施教者本人將所學知識融入生命，讓其自身得到成長和提升。只有施教者是熱愛生命的，是有自己的生命意識的，才有可能做到成人達己，成己達人。教師要在課程標準的指引下，結合課程教學目標和教學內容，確定語文教學“以文化人”的總體目標，并根據學生學情挖掘具體的教學資源，豐富教學內容，使學生在獲得語文知識能力和技能的同時，接受文本所蘊含的情感的熏陶，落實育人目標。

2.注重所化客體，尊重學生學習的個體感受及認知規律。教育的對象是人，是一個個生命鮮活的個體。因此，尊重學生個體感受、尊重學生表達、尊重學生發展規律是我們教育的追求。但是日常教學中依然存在教師對個體感受的忽視，對兒童體驗的限定、對兒童表達的拔高。“兒童至上”，才能彰顯語文教學的“兒童情懷”，尊重兒童多元化的感受，才能培養真正的人。學生有著不同的知識背景、學習能力和興趣愛好，對所學內容的感受和體驗也會不同，教師要呵護、尊重、認真對待學生的成果，并以提出疑問、提供支架、補充內容等方式引導學生發散思維，為學生搭建進步的階梯，使其在不斷思考的過程中逐漸形成完整的知識體系和探究技能。比如，三年級下冊《我們奇妙的世界》一文中說：“這是一個奇妙的世界，一切看上去都是有生命的。”在展開討論時，有學生認為云彩是有生命的，因為云彩在藍色的天空中飛行，是動態的；有學生說云彩變得又黑又重，心情比較沉重，所以云彩是奇妙的、有生命的；有的學生認為秋風神奇地到了，人會走著到，秋風到了也是因為它和人一樣有了生命。學生通過課堂學習深刻認識到熱愛生命是教育的目標，學生字里行間對于生命大于一切的認知，正是學生和文本碰撞、交流的產物。

另外，我們還可以聚焦兒童心理，選取聚焦兒童視角和情懷的古詩文，以“親近性”化人。實現社會主義文化強國，離不開文化價值觀所形成的內聚力。統編版小學語文教材加入了大量童詩，且這些詩歌具有趣味性、哲理性和豐富性等特點，與小學生的思維認知高度契合。因此，教師在語文教學過程中可借助詩歌，進行有效的文化教育。如，六年級下冊第四單元的《竹石》，其作為詠物詩的代表，深刻蘊含著物象在中國文化中的內涵。同時，教師也可以導入《詠梅》《寒菊》《蘭花詩》等詠物詩來擴展延伸，使學生在學習詠物詩特點的同時，了解梅蘭竹菊的象征意義，涵養學生個人品格。又如，五年級下冊范成大的《四時田園雜興（其三十一）》：“晝出耘田夜績麻，村莊兒女各當家。童孫未解供耕織，也傍桑陰學種瓜。”在這個人人都忙的時節，孩子們也不想閑著，于是學著大人的模樣種起了瓜，也許他們的耕種不會有收獲，但孩子們好學、模仿、勞動的過程就是在創造美好。學習本篇詩歌，可以讓學生感受到勞動的魅力，在學生的心中勾畫出一幅勞動的歡快畫面，并喚醒自我內心的勞動欲望和情感，做到對勞動的自我認同。古詩文教學中“兒童至上”，恰恰體現了兒童是課堂主體的這一要求。尊重被化者的認知規律，發揮被化者的自主性，這才是“以文化人”能有效達成的路徑。

總之，語文課程并不能單純局限于教知識，更要充分發揮其育人功能，培養學生的綜合素養，促進其文化內涵和價值觀念的雙重提升。“以文化人”，要“文”“人”并行，既要注重文的內容，既要深刻感受漢字之美，文本中的人文精神，以文辭鏈接中華文化，也要發揮人的主動性，注重喚醒施化者的主體意識，尊重被化者的認知規律，才能做到有的放矢，有效地“以文化人”。

參考文獻

[1]唐克軍，王利科.習近平文化思想的體系化論析[J].思想理論戰線，2024（02）：01-08+140.

[2]習近平.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上的講話[J].求是，2023（17）.

[3]徐敏，劉慶瑩.闡釋與建構：中華文明視野下文化主體性的四維審思[J].北方民族大學學報，2024（03）：56-65.

[4]習近平.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上的講話[J].求是，2023（17）.

[5]唐克軍，王利科.習近平文化思想的體系化論析[J].思想理論戰線，2024（02）：01-08+140.

[6]付欣妍，郭鳳志.中國文化主體性培育的針對性和實效性研究[J].湖北社會科學，2019（10）.

[7]王寧.談談語言建構與運用[J].語文學習，2018（01）.

[8]姬世杰，田茂泉.以文化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融入中學歷史課程的路徑探究[J].現代教育科學，2024（03）：144-150.

[9]翟亞楠.從知識傳遞到以文化人：革命傳統類課文教學的應然轉向[J].現代中小學教育，2024（05）：03.

[10]付欣妍，郭鳳志.中國文化主體性培育的針對性和實效性研究[J].湖北社會科學，2019（10）：19-25.

（本文系2023年度蘭州市教育科學“十四五”規劃課題“小學語文教學‘以文化人’的實踐性策略研究”的階段性研究成果，課題立項號：LZ[2023]GHO289）

編輯：趙靜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