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新冠疫情給生物醫藥創新帶來了新機遇,把握生物醫藥創新的發展趨勢,對于中國生物醫藥創新升級至關重要。以生物醫藥創新為背景,以2017-2021年中國生物醫藥上市公司的數據為樣本,在引入融資約束為傳導機制的基礎上,從企業與政府之間政治聯系視角出發,選取高管政治關聯和產權性質這兩種影響因素作為調節變量,實證分析政府補貼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研究結果顯示: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顯著正相關;融資約束在政府補貼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中起部分中介作用;高管政治關聯、產權性質在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之間具有顯著的調節作用,政府補貼對有高管政治關聯、非國有生物醫藥上市公司的創新績效促進作用更強。研究結論完善了政府補貼對企業創新績效影響機制的理論研究,并為政府在生物醫藥領域制定政策提供了參考。
關鍵詞:生物醫藥;政府補貼;創新績效;高管政治關聯;產權性質
中圖分類號中圖分類號:F426.72;F273.1;F224
文獻標識碼:A
DOIdoi:10.3969/j.issn.1672-2272.202403153
英文標題
Research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overnment Subsidies and Innovation Performance of Biopharmaceutical Listed Companies: A Perspective Based on the Political Connection between Enterprises and Government
Wang Chen,Chen Lixia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Changchu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hangchun 130000, China)
英文摘要Abstract:The global spread of the COVID-19 pandemic has brought new opportunities for innovation in biomedicine. Grasping the development trends of biomedical innovation is crucial for upgrading China’s biomedical innovation. Taking biomedical innovation as the background and using data from Chinese biomedical listed companies from 2017 to 2021 as samples, this article, based on the introduction of financing constraints as a transmission mechanism, star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olitical connections between enterprises and governments. It selects executive political connections and property rights nature as moderating variables and empirically analyzes whether government subsidies have different effects on corporate innovation performance due to the political background characteristics of executives and the nature of corporate ownership. The study found that government subsidies are significantly positively correlated with innovation performance, and as subsidies increase, corporate innovation performance also increases. Financing constraints partially mediate the effect of government subsidies on corporate innovation performance, meaning that government subsidies enhance innovation performance by alleviating financing constraints. Moreover, executive political connections and property rights nature have significant moderating effects, indicating that government subsidies have a stronger promoting effect o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of non-state-owned biomedical listed companies with executive political connections. This study aims to analyze in-depth the mechanism of government subsidies o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revealing how the government influences corporate innovation performance through policy interventions, and providing strong reference for the Chinese government in formulating policies.
英文關鍵詞Key Words:Biopharmaceutical;Government Subsidies;Innovation Performance;Executive Political Connections;Property Rights Nature
0 引言
新冠疫情使生物醫藥領域成為全球關注的焦點。生物醫藥創新不僅是全球制造業中活力最強、發展最快、科技含量最高的領域之一,還是衡量生物科技現代化水平的重要標志。2021年9月29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三次集體學習時明確提出:“要加快生物科技創新和產業化應用,推進生物安全領域科技自立自強,打造國家生物安全戰略科技力量,健全生物安全科研攻關機制?!鄙锝洕蔀樾驴萍几锩彤a業革命的重要引擎之一,把握生物醫藥創新的發展趨勢,抓住生物醫藥創新機遇,對于中國生物醫藥創新升級至關重要。在這一背景下,深入研究政府政策法規對生物醫藥行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有助于相關部門更好地制定政策,推動中國生物醫藥可持續發展。
政府補貼作為政府的“輔助之手”,能夠有效彌補市場在資源配置上的不足,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進而促進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因此,本文引入融資約束這一傳導機制來研究政府補貼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政府、市場和企業之間的關系一直是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的重點,也是學者們長期關注的課題。因此,本文從企業與政府之間政治聯系的視角出發,選取高管政治關聯和產權性質兩種影響因素作為調節變量,研究政府補貼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選取這兩種因素是因為企業與政府之間的政治關聯可以通過企業高管擔任各級政府官員、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或黨代表的形式產生,也可以通過政府直接控股企業對其經營活動產生政治性影響產生[1]。政治關聯作為企業高管的背景特征,可以有效降低政府與企業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加快雙方在創新過程中的信息篩選,從而提升企業的創新績效。政治關聯使政府不僅對企業的經濟活動具有監管,還能通過企業所有權來參與企業的經營管理,從而對企業創新績效產生影響。那么,政府補貼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是否與政治關聯有關?該影響是否會隨著產權性質的不同而有所不同?這是本文擬深入研究的主要問題。
鑒于此,本研究基于中國生物醫藥上市公司的數據,實證檢驗政府補貼對企業創新績效的促進作用,深入探討融資約束在政府補貼對企業創新績效中的傳導機制,并考察高管政治關聯和產權性質對政府補貼與企業創新績效的調節作用,同時對比分析地區異質性和企業生命周期異質性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差異,以揭示政府如何通過政策干預對企業創新績效產生影響,進而為政府在生物醫藥領域制定政策提供參考。本文的創新之處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①選擇生物醫藥上市公司作為研究對象,能夠針對生物醫藥行業領域的政策,分析政府補貼對生物醫藥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②以融資約束為傳導機制,能夠更加準確地揭示政府補貼對創新績效的直接作用路徑和間接作用路徑。此外,引入高管政治關聯和產權性質兩個因素分析政府補貼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差異,為政府補貼對企業創新績效影響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③本文在研究政府補貼對創新績效的影響時,采用了資源基礎觀、信號傳遞理論、尋租行為和委托代理理論等多個理論基礎,探討不同產權性質的企業在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之間的中介作用,并選取了制度理論、資源依賴理論、尋租理論和委托代理理論等多個理論,分析高管政治關聯在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之間關系的中介作用。保證了假設之間理論基礎的前后一致性,以及研究框架在不同層面之間內在邏輯的連貫性。④本文對創新績效的度量方式進行了優化,不僅考慮了研發投入、研發強度等傳統指標,還引入了主營業務收入、無形資產總額、資產報酬率等指標,通過因子分析法構建了更全面的創新績效評價指標體系,能更準確地反映企業的創新績效水平。
1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1 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
政府補貼在國家宏觀經濟調控中被認為是一種重要的政策工具,尤其在促進企業研發活動和創新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企業在進行研發活動時通常需要大量資金投入,而市場機制并不能提供足夠的資金支持,導致市場失靈的現象。政府為了彌補市場失靈,通過政府補助的形式來影響企業的經濟活動,特別在生物醫藥領域,政府補貼被廣泛用于促進企業創新。關于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學者們基于不同的理論提出了不同的觀點。一種觀點認為政府補貼對創新績效具有激勵效應。根據資源基礎觀,政府補貼為企業提供了直接的資金支持,有助于降低企業的研發成本。同時,政府補貼還能降低生物醫藥企業在創新過程中面臨的高風險性和不確定性,從而增加企業從事創新活動的動力。此外,信號傳遞理論認為,企業獲得政府補貼會向市場投資者傳遞一種積極信號,即政府認可并支持企業的研發項目,且企業的研發項目被政府監管[2]。這種積極信號有助于降低企業與外部投資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問題,促進企業外部融資,從而推動企業技術創新。另一種觀點認為政府補貼對創新績效產生抑制效應。一方面,企業為了獲得政府補貼可能會采取尋租行為,這種行為不僅會產生尋租成本,減少企業用于創新的資源,還會增強企業對政府的依賴,減弱企業主動創新的動力。另一方面,從委托代理理論的角度來看,如果政府未對企業獲得的政府補助進行有效監督,企業管理者可能會出于自身利益的考慮將政府補貼挪作他用,從而擠占本應用于創新的資源,不利于企業創新績效的提高。盡管政府補貼可能對創新績效產生一定的抑制效應,但劉誼等[3]的研究表明激勵效應通常遠遠超過抑制效應,政府補貼更多地在促進創新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政府補貼促進生物醫藥上市公司創新績效的提高。
1.2 政府補貼、融資約束與創新績效
融資約束是指企業在資本市場環境中,內部融資成本與外部融資成本之間存在差異,企業需要外部資金來支持創新活動[4]。這一差異通常源于企業與投資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使外部投資者難以準確評估企業的風險和價值,從而降低了企業獲得外部融資的能力。在生物醫藥企業的初創期,創新成果通常以無形資產的形式存在,這些資產難以用作借款的抵押物,因而生物醫藥企業普遍面臨融資約束的問題。關于融資約束與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國內外學者的觀點較為一致,即融資約束會抑制企業的創新績效。例如,劉政等[5]指出,融資約束限制了企業的資金來源,導致企業難以充分投入創新活動,進而影響創新效果。政府補貼在這一情境下發揮關鍵作用,其可以有效緩解融資約束,進而促進企業的創新績效[6]。融資優序理論認為,企業在面臨融資約束時,遵從先內部后外部的融資順序。首先,政府補貼可以作為內源融資直接提供資金支持,填補企業資金缺口,降低企業融資難度。其次,政府補貼具有信號傳遞效應,表明政府支持并監管企業的創新項目,增強了企業與外部投資者之間的信任,降低了信息不對稱問題,使得企業更容易獲得外部融資支持。因此,政府補貼可以從內部融資和外部融資兩個方面為企業創新提供資金支持,從而提升企業創新績效。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融資約束在政府補貼對生物醫藥上市公司創新績效的影響過程中起中介作用。
1.3 政府補貼、高管政治關聯與創新績效
政治關聯這一概念最早由Fisman[7]提出,指的是企業或高管與政府機構之間形成的非正式的關系。本文借鑒袁建國等[8]的研究來定義高管政治關聯,即企業高管曾經或當前是否擔任各級政府官員、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或黨代表。關于政治關聯如何影響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學者們基于不同理論得出不同的結論。
制度理論認為,制度涵蓋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兩個方面。正式制度通常由政策法規和法律構成,但它們可能存在缺陷,導致企業在經營環境中面臨不確定性,從而限制其投資和創新能力。而非正式制度,如社會文化、習慣等,與正式制度形成一種此消彼長的博弈關系,可以填補正式制度的缺陷來保持均衡。首先,高管政治關聯被視為一種非正式制度,可以使企業更容易獲得政府補貼等政策扶持資源[9],進一步提高企業在經營環境中的競爭優勢,有利于企業優化資源配置,進而提高創新績效。其次,在市場機制不健全和法律制度不完善的情況下,政治關聯一定程度上可作為市場機制和法律制度的補充。高管政治關聯不僅使企業更容易獲得政府補貼,還為政府部門提供了監督政府補貼使用情況的信息渠道,使得企業的研發創新更具合法性。同時,高管政治關聯還可以為企業提供政治資源,有助于保護企業的知識產權權益,提高企業創新積極性。資源依賴理論認為,企業需要獲取外部資源以維持其運營和發展,而高管政治關聯作為政治資源,具有信息效應和資源效應[10],有助于提高企業的資源獲取效率。高管政治關聯的信息效應能降低企業與政府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政府部門傾向于與高度政治關聯的企業保持密切聯系,一方面使得政府在制定補貼政策時可以更充分地了解企業的內部運營情況和戰略目標,另一方面便于政府選取補貼對象,以更有針對性地分配補貼資源。同時,企業也能更好地把握政策方向,有助于企業在獲得政府補貼的基礎上調整創新戰略,避免因信息不對稱而采取不利于創新的行為。高管政治關聯的資源效應可以為生物醫藥企業在貸款方面帶來多重優勢,如較低的利率獲得銀行貸款、較優惠的稅收政策、較寬松的市場準入門檻、較靈活的預算限制,降低了企業融資成本,有利于企業創新。另外,政府的信息效應和資源效應降低了融資的不確定性,有助于企業更好地聚焦于創新,提高創新績效。基于上述分析,可以得出結論:高管政治關聯能增強政府補貼對創新績效的促進作用。
從委托代理理論的角度來看,高管政治關聯可能導致高管與股東的利益發生沖突,限制企業對創新的投入和長期績效的提升。這是因為政治關聯可能導致高管更追求政治目標和個人利益,更注重維護與政府的關系,更關注獲得政府資源和政策支持,以實現短期的財務利益。企業在發展過程中可能產生“尋租”行為?!皩ぷ狻笔瞧髽I為獲取政府資源而采取的不正當行為,通常通過各種手段爭取政府的特殊關照和資源。政治關聯是企業“尋租”行為的一種,使企業能夠獲取超額收入。尋租理論的核心對象是政府和企業。政府作為干預市場經濟的主體,通過調配補貼資源來支持企業創新,而企業則通過與政府建立政治關聯來爭取更多的政府補貼。這種情況下,政府補貼的發放通常不僅僅基于市場需求,還受到政治關系的影響。盡管“尋租”行為有助于企業獲取更多的政府補貼,但也會導致一些負面影響,如“資源詛咒”。這是因為企業日常需要與政府維持關系,產生尋租成本,擠占了企業創新所需的資源。同時,創新本就是一項高風險性、不確定性的行為,在面臨“尋租”機會時,企業可能更傾向于通過“尋租”而不是創新來實現短期績效。在企業“尋租”過程中,政府可能會對企業行為產生干預,而企業也可能迎合政府,做出不利于創新的行為?;谏鲜龇治?,可以得出結論:高管政治關聯能減弱政府補貼對創新績效的促進作用。
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a:高管政治關聯正向調節政府補貼與生物醫藥上市公司創新績效的關系;H3b:高管政治關聯負向調節政府補貼與生物醫藥上市公司創新績效的關系。
1.4 政府補貼、產權性質與創新績效
中國企業根據產權性質可分為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兩類。這兩類企業與政府之間的關聯程度存在差異,具體體現在企業通過資源稟賦和政府干預等[11]影響創新資源獲取和信號傳遞,進而影響創新績效[12]。
從資源獲取機制來看,國有企業資源稟賦較強,創新活動具有充分的資金支持,不依賴政府補貼來獲取創新資源;而非國有企業資源稟賦較國有企業弱,更依賴于政府補貼以促進其創新活動,且非國有企業能在面臨政府補貼等政策激勵時迅速抓住機會來提高創新績效。產權觀認為,國有企業面對強政府干預,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其經營目標,且缺少對高管的激勵機制[13]。首先,國有企業的經營目標具有多元性特點,兼顧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可能導致管理層在創新活動時對產業政策不太敏感;而非國有企業的經營目標是企業價值最大化,注重企業的長期競爭優勢,更傾向于發展創新。其次,國有企業的管理者往往由政府直接行政任命,晉升機制較多依賴于企業家的政治表現;而非國有企業的晉升機制完全依賴于市場環境,激勵機制也與企業的經濟效益密切相關,因此能有效激勵管理者充分利用政府補貼從事研發活動。
從信號傳遞機制來看,國有企業不需要通過獲得政府補貼來發揮信號傳遞作用以吸引外部投資者。國有企業本身具有資源稟賦,且國有企業的產權性質使其利用政府補貼來獲取外部投資的需求較低。而非國有企業在融資約束的前提下,通過政府補貼來傳遞信號的作用就顯得尤為重要。非國有企業獲得政府補貼表明企業與政府非正式建立了連帶關系[14],向外部投資者傳遞了政府對企業的認證信號,有利于獲得外部投資進而提升企業創新績效。因此,相比于國有企業,政府補貼對生物醫藥上市非國有企業創新績效的促進作用更強?;诖耍疚奶岢鋈缦录僭O:
H4:產權性質對政府補貼與生物醫藥上市公司創新績效的關系具有調節作用。相較于國有企業,在非國有企業中,政府補貼對生物醫藥上市公司創新績效的促進作用更顯著。
綜上,構建本研究理論框架,如圖1所示。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17-2021年《申萬行業分類標準2021修訂版》生物醫藥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同時進行如下篩選:①剔除ST 、*ST和PT的樣本公司,以降低極端異常值的影響;②剔除2017-2021年成立或退市的公司,以保證數據的連續性與完整性,使樣本處于同一成長階段;③剔除2017-2021年變量數據不完整的上市公司,僅保留連續3年變量數據完整的上市公司。最終得到235家生物醫藥上市公司樣本,涵蓋我國30個省份。
本文公司年度專利數據來源于中國研究數據服務平臺(CNRDS)數據庫,其他數據均來自國泰安(CSMAR)數據庫。
2.2 變量定義
2.2.1 被解釋變量
創新績效(Inno)。為了更全面地評估企業的創新績效,本文從創新投入和創新產出兩個維度綜合考量,運用因子分析法構建創新績效評價指標體系,最終得出生物醫藥上市公司的創新績效。
2.2.2 解釋變量
政府補貼(Gov)。本文借鑒劉誼等[3]的研究,采用國泰安數據庫中財務報表附注部分的“損益項目”中所披露的政府補助額來衡量政府補貼。為了避免模型受到異方差的影響,本文對政府補貼進行了取對數處理。
2.2.3 中介變量
融資約束(SA)。為了消除內生性影響,本文借鑒吳秋生等[15]的研究,采用SA指數來衡量企業的融資約束水平。
2.2.4 調節變量
高管政治關聯(PC)。本文借鑒袁建國等[8]的研究,設置政治關聯為虛擬變量。當企業高管曾經或當前擔任各級政府官員、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或黨代表時,PC取值為1,否則為0。
產權性質(Owner)。本文設置產權性質為虛擬變量,當上市公司為國有企業時,Owner取值為1,否則為0。
2.2.5 控制變量
本文借鑒國內外學者的研究,選取現金流量(Cflow)、投資支出率(Invt)、總資產增長率(Tagr)、托賓Q值(Tobin)、個體(Individual)和年份(Year)為控制變量。具體變量及定義如表1所示。
2.3 模型構建
為了驗證假設H1,本文構建模型(1):
Innoit=α0+α1Govit+α∑Controlsit+δi+γt+εit(1)
其中,i表示企業,t表示年份;it表示隨機誤差項。
在模型(1)中,當政府補貼系數α1顯著為正時,說明政府補貼對企業創新績效有直接促進作用,假設H1得到驗證。
為了驗證假設H2,本文借鑒溫忠麟等[16]、江艇[17]的做法,構建模型(2)和模型(3):
SAit=β0+β1Govit+β∑Controlsit+δi+γt+εit(2)
Innoit=λ0+λ1Govit+λ2SAit+λ∑Controlsit+δi+γt+εit(3)
在模型(2)和模型(3)中,當政府補貼系數β1和融資約束系數λ2均顯著為正且政府補貼系數λ1顯著為正并有所下降時,表明融資約束在政府補貼對創新績效的影響過程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若政府補貼系數λ1不顯著,表明融資約束在政府補貼對創新績效的影響過程中起完全中介效應。假設H2得到驗證。
為了驗證假設H3,本文構建模型(4):
Innoit=μ0+μ1Govit+μ2Govit×PCi+μ∑Controlsit+δi+γt+εit(4)
在模型(4)中,當政府補貼系數μ1顯著為正且政府補貼與高管政治關聯交互項的系數μ2顯著為正時,說明高管政治關聯正向調節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的關系,假設H3a得到驗證;若μ2顯著為負,說明高管政治關聯負向調節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的關系,假設H3b得到驗證。
為了驗證假設H4,本文構建模型(5):
Innoit=φ0+φ1Govit+φ2Govit×Owneri+φ∑Controlsit+δi+γt+εit (5)
在模型5中,當政府補貼系數ψ1顯著為正且政府補貼與產權性質的交互項ψ2顯著為負時,說明產權性質負向調節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的作用關系,假設H4得到驗證。
3 實證分析
3.1 描述性分析
本研究采用Stata 17.0軟件對數據進行分析,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如表2所示。其中,創新績效最小值為-2.590,最大值為3.301,平均值為0,標準差為0.457,說明不同生物醫藥上市公司的創新績效差異較大,整體而言,創新績效水平有待提高;政府補貼最小值為10.127,最大值為20.170,平均值為16.742,標準差為1.348,說明不同生物醫藥上市公司獲得政府補貼的差異較大。
3.2 回歸分析
本文對面板數據進行了個體和年份的雙重固定效應處理,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其中,模型(1)的回歸結果如表4列(1)所示,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的回歸系數為0.021 0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說明政府補貼顯著促進企業創新績效的提高,假設H1得到驗證。模型(2)的回歸結果如表4列(2)所示,政府補貼與融資約束的回歸系數為0.004 1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政府補貼顯著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為了驗證融資約束的中介作用,在模型(3)中同時加入政府補貼和融資約束并進行回歸,結果如表4列(3)所示,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呈正相關,融資約束與創新績效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呈負相關。由模型(2)和模型(3)的回歸結果可知,融資約束在政府補貼對創新績效的影響過程中發揮了部分中介效應,假設H2得到驗證。在模型(4)中加入政府補貼與高管政治關聯的交互項以驗證高管政治關聯的調節效應,結果如表4列(4)所示,政府補貼與高管政治關聯的交互項與創新績效呈正相關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表明高管政治關聯正向調節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假設H3a進一步得到驗證。同樣地,在模型(5)中加入政府補貼與產權性質的交互項以驗證產權性質的調節效應,結果如表4列(5)所示,政府補貼與產權性質的交互項與創新績效呈負相關關系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產權性質對政府補貼與生物醫藥上市公司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具有顯著的調節作用,且政府補貼對非國有企業生物醫藥上市公司創新績效的促進作用更顯著,假設H4得到驗證。
3.3 穩健性檢驗
為了驗證本文結論的可靠性,本文進行穩健性檢驗。
3.3.1 替換因變量
本文在構建創新績效指標體系時存在主觀性,可能會對回歸結果造成影響。因此本文借鑒莊毓敏等[18]的研究,選取專利授權量作為被解釋變量的代理變量來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5列(1)-(5)所示。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的回歸系數為0.085 8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政府補貼與SA的回歸系數為0.003 1且在0.1%的水平上顯著;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在0.1%的顯著性水平上呈正相關且系數比表5列(1)低;融資約束與創新績效在0.1%的顯著性水平上呈負相關;政府補貼與高管政治關聯的交互項與創新績效呈正
相關關系且在0.1%的水平上顯著;政府補貼與產權性質的交互項與創新績效呈負相關關系且在0.1%的水平上顯著。上述結果表明創新績效相關指標的選取主觀性影響不大,說明本文的主回歸結論是穩健的。
3.3.2 自變量滯后一期
政府在選擇企業提供政府補貼時,可能會將企業創新績效作為參考,導致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互為因果,造成內生性問題。因此本文借鑒蘇蕊芯等[19]的研究,將因變量滯后一期來對相關變量進行回歸。結果如表5列(6)所示,滯后一期的主回歸結論與之前一致,且滯后一期的政府補貼對創新績效的促進作用更明顯。
3.3.3 傾向得分匹配
為了更好地緩解樣本選擇性偏差造成的內生性問題,本文在以往學者研究的基礎上,根據政府補貼的中位數將樣本分成兩組,對其采取1∶1最近鄰匹配來進一步驗證政府補貼對創新績效的影響。首先,對匹配后的樣本進行平衡性檢驗。結果顯示,匹配后的所有變量的標準化偏差均在10%以下且t檢驗的結果支持處理組與控制組之間沒有系統差異的原假設,說明匹配后的所有變量均通過了平衡性檢驗。然后,對匹配后的樣本進行回歸,結果如表5列(7)所示,匹配后的主回歸系數為0.216且在10%的水平上顯著,進一步說明了政府補貼與生物醫藥公司創新績效呈正相關關系。
4 進一步分析
4.1 地區異質性分析
不同地區的經濟發展情況、市場化程度以及政府的稅收優惠政策存在差異,因此政府補貼對創新績效的影響也各有不同。在現有研究中,關于政府補貼對創新績效的影響通常根據地區來對全樣本進行分類。本文則基于最新發布的《商業城市魅力排行榜》重新分類樣本,將全樣本分為高等級城市、低等級城市兩類,其中高等級城市包括一線及新一線城市、二線城市,而低等級城市包括三線及三線以下城市。高等級城市在經濟發展水平、信息披露制度、金融發展水平等方面都明顯優于低等級城市,集聚了較多優勢資源。那么政府補貼對不同等級城市的影響也不同。
本文分別對高等級城市、低等級城市進行了主回歸分析,結果如表6列(1)、(2)所示。政府補貼對高等級城市創新績效的回歸系數為0.022 3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對低等級城市的創新績效的回歸系數為0.009 1且不顯著,說明政府補貼對高等級城市的生物醫藥上市公司的創新績效促進作用更強。
4.2 生命周期異質性分析
根據企業生命周期理論,企業的發展經歷了初創期、成長期、成熟期和衰退期4個階段。每個階段都伴隨著獨特的資源基礎和成長能力,對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的關系產生的影響不同,因此本文對全樣本進行了生命周期異質性分析。在成熟期,生物醫藥公司的市場占有率通常最高,企業資金有所積累,面臨的融資約束相對較小。在企業內部資源的基礎上,政府補貼和稅收優惠等政策能更好地發揮激勵作用,進一步提升企業創新績效??紤]到中國生物醫藥上市公司普遍已度過初創期,本文將企業生命周期劃分為成長期、成熟期、衰退期來進行研究。
本文對分樣本成長期、成熟期、衰退期進行了主回歸,結果如表6列(3)、(4)、(5)所示。政府補貼對成熟期生物醫藥上市公司的創新績效的回歸系數為0.076 3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對成長期和衰退期的創新績效影響均不顯著,說明政府補貼對成熟期的生物醫藥上市公司的創新績效促進作用更大。
5 結論與啟示
5.1 研究結論
第一,政府補貼顯著促進生物醫藥上市公司的創新績效。第二,融資約束在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的關系中具有部分中介效應,即政府補貼通過緩解融資約束來提高創新績效。第三,高管政治關聯正向調節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的關系,政府補貼對有高管政治關聯的生物醫藥上市公司創新績效的促進作用更強。第四,產權性質正向調節政府補貼與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政府補貼對非國有生物醫藥上市公司創新績效的促進作用更強。第五,政府補貼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因地區異質性和企業生命周期異質性而異,政府補貼對高等級城市、成熟期的生物醫藥上市公司創新績效的促進作用更大。
5.2 管理啟示
第一,充分抓住后疫情時代所帶來的重要機遇,完善生物醫藥行業的財政支持和稅收激勵政策。隨著生物醫藥領域的迅猛發展,政府的作用不僅在于提供財政支持,還需要根據行業發展態勢,靈活調整現有政策,提高政策針對性,以激發生物醫藥行業的創新動力。
第二,在科學評估企業整體情況和融資約束的基礎上,確定政府補貼規模,實現精準扶持。這需要政府對企業的財務狀況、市場前景、發展能力和創新潛力進行深入分析,以確保補貼的目標是有潛力的生物醫藥企業、補貼的規模適合企業的具體情形,從而實現對存在融資約束的企業的精準扶持,緩解生物醫藥企業融資難問題。
第三,建立透明高效的補貼分配機制和嚴格的監管措施。政府補貼作為事前補貼政策,易引發企業騙補、尋租等行為。政府應對補貼項目進行嚴格監督,實時獲取補貼使用情況,并對創新的階段性成果進行評估。同時,政府還應加大對濫用補貼行為的懲處力度,為企業創新提供更完善的制度保障,以提高創新資金的使用效率。
第四,提高產業政策的公平性,良性利用高管政治關聯促進企業創新。企業產權性質的不同和高管政治關聯不可避免地導致政府補貼等激勵政策傾向于與政府有政治關聯的企業,因此政府應提高產業政策的公平性。在推進國企股份制改革的同時,政府應將激勵政策向民營企業等創新主體傾斜,利用政府的引導作用減輕市場偏見。在法律法規框架內,政府可以積極利用高管政治關聯來對企業進行創新投資和提供創新引導,同時采取措施防止有高管政治關聯的企業通過尋租等方式擠占政府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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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責任編輯:張雙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