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審美化：國產“美食”紀錄片的文化探驪

【摘 要】 我國美食紀錄片通過不斷創新美食紀錄片的敘事話語、表達方式，將多樣化的地域文化、民俗文化融入世界語境，書寫了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交融的“美食文化”。在新的敘事語境下，美食題材紀錄片應以美食為媒介，以美食文化為敘事主線，通過采用場景化敘事策略，發掘美食關聯的生活故事，從而更好感受美好生活的現實意義。本文從語態藝術、人物塑造和影像美學等角度對我國美食題材紀錄片的生活藝術進行解讀，并結合精神表達策略從國際傳播、地域文化和現代文化等視角論述美食題材紀錄片的文化書寫方式。

【關鍵詞】 生活藝術； 精神表達； 美食題材； 紀錄片； 文化書寫

2012年，由陳曉卿執導的美食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正式上映，憑借獨特的敘事視角，豐富優質的敘事內容，該片快速“破圈”，并擁有了相對穩定的受眾群體，逐漸實現從“舌尖”到“舌尖+N”的創新。與人文歷史、自然景觀等宏大題材紀錄片相比，美食題材紀錄片“主要呈現人類的飲食活動及其蘊含的風物禮俗、人文傳統和哲學觀念”[1]，是提升觀眾生活幸福感的重要文本。美食紀錄片通常使用平實、輕松的語言來關注日常生活，重視凸顯生活的“煙火氣”，講述普通人的故事，表達樸素的生活哲學，使觀眾“自覺”進入敘事場景，實現從觀眾向“食客”的身份遞進。面對短視頻傳播生態，美食題材紀錄片以微紀錄片、短紀錄片等形式，講述“小而精”的早餐、夜宵等美食文化，不僅形成垂直、類型化的紀錄片風格，也以靈活、精煉的形式深受年輕觀眾喜愛。通過對美食題材紀錄片的生活藝術和情感表達方式進行解讀，從而論述其文化書寫方式，可以為我國美食文化參與國際傳播、文明互鑒提供借鑒。

一、生活藝術：美食題材紀錄片的敘事邏輯

美國學者比爾·尼科爾斯（Bill Nichols）認為：“紀錄片所講述的是與真實人物（社會演員）相關的情境或事件，而這些人物也會在一個‘闡釋框架’中呈現自己。影片創作者獨特的視點把影片直接塑造成一種看待歷史世界的方式，而不是塑造成一個虛構的寓言。”[2]生活藝術、情動自覺是美食題材紀錄片的底色，通過使用生活化的敘事語言，構建開放式敘事語境，對日常生活中豐富、多樣的美食場景進行書寫、捕捉，從而使觀眾走進真實的生活，建立本真的生活體驗。

（一）生活化的語態藝術

學者應天常認為：“電視語態指電視使用的話語形態和相關表述態勢，包括話語體式、語匯體系、表達情態和傳播方式”[3]，并指出媒介語態主要有“官方語態、精英語態和大眾語態”[4]三種。美食紀錄片是對現實生活人物、故事及美食制作場景的“原生態”再現，其中選擇合適的表達語態，不僅能夠書寫貼近真實生活的美食故事，也能夠巧妙、合理地融入現實話題，使觀眾在充分接受敘事內容的同時，產生強烈的情感共鳴。美食題材紀錄片以紀實美學的方式來講述日常生活中的美食，通過采用蒙太奇敘事手法和生活化的敘事語言，將大眾語態與官方語態相融合，既注重使用親切自然的解說口語，也重視講述專業的食物知識，從而打破傳統美食紀錄片嚴格計算油鹽醬醋克數以及講述食材添加步驟的敘事范式。紀錄片《鮮味的秘密》（楊曉清，2018）是探索鮮味秘密的新型美食紀錄片，該片既采用彰顯童趣的敘事語言，也從專業視角解讀鮮味的科學根源，通過突出美食制作、品嘗等過程中的愉悅感，使用輕松的“抒情式”解說詞來講述美食，又用專業話語解說與美食相關的歷史知識、科學知識，形成以美食為內核的完整知識圖譜。該片從傳奇歷史中探尋美食的文化基因，又借助奇特的小故事和多樣化的視聽語言來講述“鮮味”的科學根源，成功將“鮮味”知識轉化為通俗、生活化的影像語言。

（二）群像化的人物塑造

“我國美食紀錄片不以名廚名菜為切入點，而是選擇普通人的一菜一品，透過一個個普通而又勤勞的人，讓觀眾看到了整個世界。”[5]美食紀錄片講述的人物并非個人，而是采用“群像呈現”的方式來塑造人物，借助普通人的生活經歷講述美食故事，賦予美食更多生活化的內容。美食紀錄片在講好美食的同時，更加關注與美食相關的人，通過從食材捕摘者、美食加工者和食客等不同視角來表達對生活的態度，進一步突出了美食文化符號的生活化、大眾性，使美食與美好生活產生“強關聯”。紀錄片《向著宵夜的方向》（韓經國，2020）以夜宵美食為主線，將做飯的人和食客等統一納入敘事空間，通過記錄從廣西桂林到安徽合肥等30多個城市的嗦螺、燒烤和羊排等宵夜美食，詮釋了孝心、父母親情和兄弟情等30多種完全不同的人生情感。在彰顯治愈情懷的同時，實現了人物群像的生動塑造。紀錄片《大地私宴》（林潘舒/沈世平/艾濤/白佳琪，2019）將鏡頭“歸還”給美食的制作者“大廚”，通過選擇新京菜的代表人物、米其林三星行政總廚和上海灘私人廚師等頂級廚師，從手藝特長、個人經歷等更加專業的視角來解讀美食，賦予觀眾全新的敘事體驗，也讓觀眾從“大廚”的人生感悟中，體會人生理想。該片通過用美食串聯起不同美食制作者、食客的生活態度、奮斗歷程和人生經歷，不僅構建了完整的、真實的敘事圖景，也讓觀眾產生更加直觀的情感體驗。

（三）奇觀化的影像美學

隨著我國紀錄片工業化體系不斷成熟，通過使用無人機航拍、全景來展現食材的成長環境，并將VR、數字特效、顯微攝影和超微攝影等技術應用于記錄美食的制作過程，盡可能放大、還原美食背后的細節，拓展了美食紀錄片的表達空間。“虛擬現實記錄影像作為一種記憶輔助設施，以‘超真實’合成現實主義美學特征，通過記錄數字記憶，建構人們的文化記憶與歷史認知。”[6]美食紀錄片《風味人間第一季》（陳曉卿，2018）以“美食+”為基礎，通過將受眾偏好與時尚美學相融合，充分挖掘美食背后蘊含的人物、故事，并以紀錄片的形式將美食文化轉化為“生活化”的美食場景，促進大眾深度理解美食及美食文化。該片將視聽影像美學與場面調度相融合，通過利用數字技術手段展示食物變化、人物故事等微觀細節，不僅向觀眾講述新鮮的“美食奇觀”，也實現了人文情感、美食歷史與風味的有機融合。紀錄片《風味人間第二季》（陳曉卿，2020）采用超微觀攝影技巧來細膩展現食物的質感美學，并嘗試運用超高速拍攝的方式，再現千層油糕的膨脹過程，甚至記錄了糖結晶分子排列的細微變化，通過微觀呈現食物的細微變化，不僅增強了紀錄片的藝術表現力，也成功引發觀眾的情感共鳴。該片將科技與紀錄片藝術美學相融合，借助精細化的視覺表達方式，構建充滿感染力的美食場景，在突出美食紀錄片細微表達優勢的同時，使觀眾看到美食最真實的細節，從而獲得沉浸式觀賞體驗。

二、精神表達：美食題材紀錄片的敘事策略

精神表達是美食題材紀錄片的核心內容，也是將美食介紹與主題表達有機融合的重要體現。荷蘭米克·巴爾（Mieke Bal）認為：“感知有賴于眾多的因素，力求客觀性是毫無意義的。”[7]當前美食題材紀錄片的敘事主題已經不再是單一的美食記錄，通過有深度地挖掘與美食相關的人物、故事，再用電影語言將相對瑣碎的敘事內容進行拼貼、關聯，從而使觀眾在觀看美食的同時，產生有深度的價值思考和精神感悟。

（一）真實表達：紀實再現與合理虛構的敘事策略

美食紀錄片創作敘事是一種有人文創造屬性的藝術創作，也是從自然場景、社會現實中取材的非虛構文本。學者徐瑩認為：“紀錄片創作的虛構，只存在于對拍攝素材的取舍與安排方面，不存在于對人物或事件的虛構方面，從一定意義上來說，這也就是主動將紀實再現與虛構策略扭結而成。”[8]《早餐中國第三季》（王圣志，2020）通過選擇相對簡單的早餐作為創作對象，用每集5到8分鐘的時間來講述真實的早餐小吃，通過采用活潑的講解語言，結合立體動態的動畫場景，該片突出“在地化”敘事特征，深入創作場景，嚴格篩選符合創作主題的早餐店，并將“早餐店”作為故事場景，在講述美食的同時，挖掘店主多樣化的人生經歷，通過闡釋父子情、夫妻情等真實情感，關照各類型的現實生活。在消費主義文化語境下，美食紀錄片將“紀實”作為重要的表達手段，通過按照敘事主題對素材進行合理取舍、組織，再結合“新虛構”敘事策略和蒙太奇藝術手法，為觀眾提供進入“現實生活”的機會。紀錄片《鮮生史》（黎振亞/夏戌，2022）以文化歷史為依據，通過采用MR技術、三維設計對美食場景進行視覺包裝，以蒙太奇的創作手法賦予美食歷史場景新的表現形式，不僅實現了美食時空的無縫隙串聯，也使觀眾在美食歷史再現中，充分體會美食文化的藝術魅力。該片通過用演員來飾演魯迅，不僅采用紹興話配音，還用藝術演繹的方式，重現了魯迅先生對美食的熱愛，通過將史料敘事與詩意美學相結合，促進紀錄片與影視語言實現有機融合。

（二）情感寄托：情感觀照與生活表達的敘事特征

美食紀錄片通過鏈接中華美學精神，用美食書寫融入民族基因的文化味道，在充滿人情溫度、情感厚度的敘事空間中，將美食內化為情感表達、價值傳遞的載體，共情表達提供鮮活素材。“食物不僅是人類賴以存在的物質基礎，更作為一種文化和情感媒介沉淀于民眾心理之中。”[9]紀錄片《早餐中國》每一集總會選擇店主“最喜愛的單曲”收尾，當音樂旋律響起后，鏡頭切換至店外場景，此刻屏幕展現的或是匆忙的行人、慵懶的寵物或者街道等人文場景，突出了觀照現實的敘事特征。美食紀錄片不僅向觀眾呈現了生活中熟悉的食物，也以特殊的生活符號形式，承載大眾樸素的生活體驗和情感寄托。美食紀錄片深入美食制作一線，采用訪談口述、畫外音等手段來講述人物心理，對與美食相關的人物、故事進行“再生產”，不僅展現大眾最真實的生活狀態，也通過將社會話題融入其中，使美食與大眾情感深度聯結，更好地調動大眾的情感體驗。紀錄片《向著宵夜的方向》以宵夜美食為敘事載體，分別從飯店老板的性格、美食受眾群體和敘事場景等維度展開敘事，通過將店主的真實生活與城市文化相結合，借助宵夜美食的“野性”風格，講述與美食相關的人生經歷，不僅展現了更加細膩的人物情緒，也使觀眾在情感傾訴中產生情感共鳴。

（三）情感共享：微觀敘事與生活質感的敘事范式

學者張奇勇認為：“在真實的情緒情境（刺激事件）中，有生理反饋并且這種生理反饋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則就會產生與情境相一致的情緒體驗。”[10]味道不僅代表了美食文化，也隱含了大眾的生活習慣、情感認知和文化記憶。美食題材紀錄片《江湖菜館》（黎振亞，2020）從“味道”出發，以市井美食為線索，講述8座城市中具有代表性的江湖菜館，感受其中蘊含的生活態度和濃厚的生活氣息。該片通過采用平民化敘事視角，更加關注平凡人的生活方式和真實情緒，使用特寫鏡頭放大美食制作過程和食客的就餐感受，借助鮮明的食物符號，將現實主題、人文情感和人生哲理融入美食場景，不僅為觀眾呈現了直觀的、鮮活的“視覺觀感”，也在文化書寫和精神表達過程中，以強烈的真實感有效激發觀眾的情感共鳴。此外，美食紀錄片通過將美食文化作為敘事主體，以“人格化”的形式，重新定義美食場景，不僅實現人文美食與生活場景、自然景觀的深度融合，也在留存文化記憶、傳播民俗文化的同時，增強大眾的文化認同和情感共享。紀錄片《山野夜食》選擇貼近大眾的敘事話題，將森林、竹林和山頂等敘事場景相融合，通過雜糅夜景、美食和戶外等多種元素，構建獨特的“山野美食之旅”。該片將旅行與美食相結合，用第一人稱敘事的手法，虛構模糊的“我”，并由其代替觀眾體驗，不僅增加對話交流的敘事環節，也形成了“沉浸式”的情感體驗。

三、文化書寫：美食題材紀錄片的表現形式

美食文化既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交融的產物，也是地域文化與全球文化碰撞的結果。學者姜可雨提出：“美食類紀錄片跨文化傳播有移情式解碼、反思式解碼、批評式解碼和質疑式解碼四種解碼類型。”[11]美食題材紀錄片具有鮮明的“人民美學”底色，通過將宏大敘事主題與微觀敘事視角相融合，詮釋大眾對美好生活的期待，全方位地展示中華文化。在新的文化語境下，我國美食紀錄片通過立足國際視野，將創作視角對準海外，不僅拓寬了美食地域，也實現了美食文化的世界交融。

（一）美食文化的國際書寫

我國美食紀錄片以生活美食為切入點，講述同一種美食的流通、演變歷程，成功跨越文化、情感等理解差異，不僅生動詮釋了文化交流與融合的現實意義，也吸引海外觀眾對中國飲食文化產生強烈興趣。“中國餐飲同世界美食交織的話語體系中，在全球視野下構建美食共同體的格局，找到自身與他者之間文化融合的方式，通過文化的趨近策略完成跨文化敘事。”[12]紀錄片《風味人間第二季》立足全球視野，通過以美食為媒，將鏡頭對準來自全球25個國家和地區的8類食物，通過用“味道”巧妙串聯昌泰爾族“崖蜜”與土耳其甜品巴克拉瓦、海洋游牧民族巴瑤族的海膽殼飯和川菜的壩壩宴等美食，并將美食相關的產生環境、民俗文化和飲食習慣進行表達，從而彰顯美食文化的共通性。該片通過講述華裔制作的流沙包與國內流沙包的味道、制作過程大不相同，咸蛋黃被用作冰激凌的創作原料等內容，借助美食的流變歷程，生動詮釋中外文化的交融。紀錄片《風味原產地·潮汕》（胡志堂，2019）不僅成為第一部被Netflix采購的中國原創系列美食紀錄片，也憑借獨特的IP塑造和內容書寫方式，獲得受眾廣泛認可和關注。該片將山水美景、城市景觀等文化符號與美食文化進行深度融合，采用國際化的敘事語言、開放化的表達形式來講述世界美食文化的交流、融合，不僅形成了多模態的跨文化符號，實現了敘事語境的有效轉化，也減少了文化折扣，更好地實現了美食文化的跨文化傳播。

（二）美食文化的地域書寫

美食題材紀錄片以“一日三餐”為表現主題，不僅豐富了大眾對飲食文化的藝術想象，也為民俗文化、地域文化的傳播和推廣構造了鮮活的影像場景。“在影片中的美食使人身心充滿最原始的喜悅和滿足之時，攜帶的文化基因賦予其獨特的話語表達也在發揮著令觀眾通過食物體察生命本身的作用。”[13]紀錄片《小酸村》（海金星，2024）以“酸”作為介紹美食特色的“切入點”，以“村”作為詮釋鄉村文化、民俗文化的支撐點，通過回歸廣西大兆村、貴州拉歐村等特色村莊場景，向觀眾介紹酸菜、酸筍、酸肉和酸梅等各種“酸味”美食，從而用同一種味道的不同差異，表達了生活習慣和生活方式的現實差異，也生動詮釋了地域文化的深度碰撞。美食紀錄片不僅注重展現我國各地的代表性美食，也將現實話題、人生感悟及生活哲理融入其中，以更加多元的維度來發掘其中所表達的文化內容。紀錄片《一面之詞》（王宇，2022）以“面”為主線，從生活視角講述與面相關的生活，詮釋了十二座城市蘊含的面食文化。該片通過將面條與城市文化相結合，借助中華面食文化的豐富多彩，詮釋了中華文化的多樣性。此外，《尋味東莞》（高蒿/張奉潮/劉清予，2020）、《山東味道》（劉曉舟，2022）和《尋味貴陽》（劉清予，2022）等紀錄片都將美食文化與地域文化相融合，通過介紹地方特色美食，挖掘其中蘊含的獨特文化。

（三）美食文化的現代書寫

面對大眾新的文化消費習慣，美食紀錄片充分考慮大眾碎片化觀賞習慣，積極向“小而精”的輕量化、“美與味”的趣味化方向演變。“風味”系列紀錄片通過聚焦大眾的觀賞習慣，采用“美食+IP”的敘事手法，巧妙利用解說詞，有效傳播和推介了美食文化。紀錄片《早餐中國第三季》充分挖掘和記錄了浙江舟山海鮮面、安徽亳州牛肉饃和河北河間驢肉火燒等早餐美食，不僅向觀眾展示了多類型的飲食文化形態，也以關注個體生命體驗的視角，構建了與觀眾對話交流的空間，通過講述不同群體的情感訴求，表達社會大眾的心理，展現強烈的社會關切。美食紀錄片以美食為敘事符號，利用現代技術、現代審美來挖掘美食蘊含的文化內涵，彰顯了現代美食碰撞交融的文化風格。紀錄片《大地私宴》采用開放性的創作視角來探索美食文化邊界，以《竹林》為例，當兩位加拿大華裔廚師面對有22種做法的竹蓀時，如何將其與法餐相融合，既增添了故事的懸念性，也讓美食在中外文化碰撞中，產生全新形態。紀錄片《大地私宴》注重塑造意境美學，通過將竹林、冰川、沙漠和大海等不同自然景觀融入食材的成長環境，以獨特的色彩美學詮釋了美食文化蘊含的詩意美學。

（四）美食文化的家園書寫

美食題材紀錄片以“家”為敘事主題，選擇食物作為切入點或敘事背景，通過回歸感性敘事，發揮紀錄片“傳遞與表達”的敘事功能，用美食來喚醒觀眾對家的思念。“美食源于一種感情寄托，是一種主客觀的結合體。食物的滋味只有在鄉愁的照耀下才會發出迷人的光芒。”[14]紀錄片《四季流轉年夜飯》（謝芳，2022）將“家的味道”與“鄉愁”情感相融合，用鏡頭記錄年夜飯中四季流轉的美食，通過將鄉愁和傳統風味、鄉音鄉味以及年夜飯相結合，在“以象表意”的視聽美學場景中，促進觀眾理解、接受紀錄片的敘事主題。將家園情感與美食文化相融合，講述真實、普通的家庭故事，不僅能夠讓觀眾產生強烈共情，也有效喚醒觀眾內心的特殊情感。紀錄片《下飯菜》（王圣志，2021）通過突出“家庭餐桌”，將家常菜作為敘事符號，用“靜觀式”記錄來表現家常美食的制作過程，講述美食從食材的取材到加工制作的詳細步驟，通過講述與美食相關的親情故事，最終達到情感共鳴的敘事目標。該片將簡單的鏡頭語言、真實的故事內容與家常菜制作過程相融合，還使用方言，讓觀眾更加貼切地感受到家常菜蘊含的情感價值、家庭傳統，從而形成回歸家庭、珍惜親情的生活認識。

結語

美食題材紀錄片以“美食”和“人物”為主要敘事元素，充分利用技術和藝術等敘事手段，深入美食場景，采用電影化的敘事手法，以“紀實+”的方式，將美食敘事與故事演繹相結合，不僅為美食故事注入了更加豐富的人文情感，也使生活美食向社會話題延伸，讓觀眾透過影像產生更多關于時代發展、社會現實的思考，從而不斷拓展美食紀錄片的敘事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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