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空巢老年人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的劑量?反應關系

作者簡介 駱萌，碩士研究生在讀

通訊作者 王曉輝，E?mail：wangxiaohui@lzu.edu.cn

引用信息 駱萌，丁明峰，李改云，等.我國空巢老年人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的劑量?反應關系[J].護理研究，2024，38（14）：2519?2524.

Dose?response relationship between sleep duration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among empty?nesters in China

LUO Meng， DING Mingfeng， LI Gaiyun， LIANG Tianhu， ZHAO Hongmei， WANG Xiaohui

School of Public Health， Lanzhou University， Gansu 730000 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 WANG Xiaohui， E?mail： wangxiaohui@lzu.edu.cn

Abstract" Objective：To explore the dose?response relationship between sleep duration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among empty?nesters in China.Methods：A total of 2 321 empty?nesters aged 60 and above from the 2018 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urvey were selected as the study subjects.Logistic regression and restricted cubic spline（RCS） models were used to analyze the dose?response relationship between sleep duration and depressive symptoms.Results：918 out of 2 321 empty?nesters were diagnosed with depressive symptoms，with detection rate of 39.55%.The detection rate of depressive symptoms in males was 31.25% ，and in females was 49.81%.The detection rate of depressive symptoms in empty?nesters with sleep duration less than 5 hours was 62.47%，the detection rate of depressive symptoms in empty?nesters with sleep duration ranged from 5 to less than 7 hours was 41.15%，the detection rate of depressive symptoms in empty?nesters with sleep duration ranged from 7 to less than 9 hours was 29.55%，the detection rate of depressive symptoms in empty?nesters with sleep duration ranged from 9 to less than 11 hours was 33.81%，and detection rate of depressive symptoms in empty?nesters with sleep duration≥11 hours was 33.98%.The results of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showed that after adjusting for confounding factors，the detection rate of depressive symptoms in patients with sleep durationlt;5 hours and ranged from 5 to less than 7 hours were 2.529 times and 1.549 times higher than that in patients with sleep duration ranged from 7 to less than 9 hours，respectively（Plt;0.05）.The RCS model analysis results showed that both overall analysis and gender stratification showed non?linear dose?response relationship between sleep duration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among empty?nesters（overall trend Plt;0.01，non?linear test Plt;0.01）.Conclusions：Insufficient sleep duration is a risk factor for depressive symptoms among empty?nesters.It is recommended to strengthen family and social support，so as to improve the sleep environment of empty?nesters，and reduce the risk of depressive symptoms among empty?nesters.

Keywords""" empty?nesters； sleep duration； depression； dose?response； nursing

摘要" 目的：探索我國空巢老年人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的劑量?反應關系。方法：以2018年中國健康與養老追蹤調查中2 321名60歲及以上的空巢老年人為研究對象，采用Logistic回歸和限制性立方樣條（RCS）模型分析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的劑量?反應關系。結果：2 321名空巢老年人中918人被檢出抑郁癥狀，抑郁癥狀檢出率為39.55%，男性抑郁癥狀檢出率為31.25%， 女性抑郁癥狀檢出率為49.81%，睡眠時間lt;5 h的空巢老年人抑郁癥狀檢出率為62.47%，5～lt;7 h的空巢老年人抑郁癥狀檢出率為41.15%，7～lt;9 h的空巢老年人抑郁癥狀檢出率為29.55%，9～lt;11 h的空巢老年人抑郁癥狀檢出率為33.81%，≥11 h的空巢老年人抑郁癥狀檢出率為33.98%。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調整混雜因素后，睡眠時間lt;5 h和5～lt;7 h病人的抑郁癥狀檢出率分別是7～lt;9 h病人的2.529倍和1.549倍（Plt;0.05）。RCS模型分析結果顯示，無論是整體分析還是按性別分層，空巢老年人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均呈非線性劑量?反應關系（總趨勢Plt;0.01，非線性檢驗Plt;0.01）。結論：空巢老年人睡眠時間不足是其出現抑郁癥狀的危險因素，建議加強家庭支持和社會支持，改善空巢老年人睡眠環境，降低空巢老年人出現抑郁癥狀的風險。

關鍵詞" 空巢老年人；睡眠時間；抑郁；劑量?反應關系；護理

doi：10.12102/j.issn.1009-6493.2024.14.012

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人口老齡化成為社會關注的熱點問題。第七次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我國60歲及以上人口約為2.64億人，占我國總人口的18.7%[1]，超過老齡化社會10%的標準線。老年人口持續增加、傳統家庭結構轉變、大量青壯年勞動力離開家庭，導致老年人留守獨居現象增多，形成了一個特殊的群體——空巢老年人。空巢老年人是指年齡60歲及以上無子女或者子女不在身邊照顧的獨居或與配偶共同居住的老年人[2]。相關數據顯示，2020年我國獨居和空巢老年人口已增至1.18億人[3]，接近老年人口的一半。空巢老年人由于缺少子女的陪伴和照顧，社會支持獲取受到限制，容易引發包括焦慮、抑郁等心理問題在內的“空巢綜合征”[4]。抑郁是老年群體中僅次于老年癡呆的精神問題，其發生率較高，危害較大，嚴重影響空巢老年人身心健康。已有研究結果顯示，城市空巢老年人抑郁癥狀發生率為26.2%，農村空巢老年人抑郁癥狀發生率為39.9%[5]。已有研究結果顯示，空巢老年人的睡眠質量與抑郁癥患病相互影響[6]。目前，許多研究將睡眠納入了空巢老年人抑郁患病的影響因素研究中，但多為粗略地將睡眠時間作為分類變量研究二者的相關性，很少就睡眠時間的連續變化對抑郁患病情況的影響進行分析。本研究以2018年中國健康與養老追蹤調查（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urvey， CHARLS）中的空巢老年人為研究對象，采用Logistic回歸結合限制性立方樣條（RCS）模型探究睡眠時間的連續變化與抑郁的劑量?反應關系，現將結果報道如下。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CHARLS通過多階段隨機抽樣的方式在我國28個省開展入戶調查，旨在收集代表我國45歲及以上中老年人家庭和個人的高質量微觀數據。本研究以2018年CHARLS為數據來源，選取其中2 321名空巢老年人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年齡≥60歲；2）無子女或不與子女共同居住；3）完整回答了流調中心抑郁量表（Center for Epidemiologic Studies Depression Scale，CES?D）中的問題。排除標準：關鍵變量缺失，對CES?D中的問題回答不完整。

1.2 調查內容

1.2.1 一般資料

提取CHARLS2018年追訪問卷中數據，內容包括性別、年齡、居住類型、居住地、受教育程度、婚姻狀態、民族、是否有宗教信仰、睡眠時間、自評健康狀況、是否有慢性病、疼痛程度、是否有社交活動、每個月平均飲酒頻率、是否有醫療保險。

1.2.2 睡眠時間

睡眠時間包括空巢老年人的夜晚睡眠時間與白天睡眠時間，夜晚睡眠時間通過“過去1個月內，您平均每天晚上真正睡著的時間大約是幾小時？（可能短于您在床上躺著的時間）”問題獲得，白天睡眠時間通過“過去1個月內，您通常午睡多長時間？”問題獲得。根據美國全國睡眠基金會（National Sleep Foundations， NSF）建議[7]，將睡眠時間劃為5個層次，即lt;5 h、5～lt;7 h、7～lt;9 h、9～lt;11 h、≥11 h，以7～lt;9 h作為參照。

1.2.3 抑郁

采用CES?D進行調查，包含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2個維度，共10個條目，每個條目均采用4級評分，“很少或者根本沒有”計0分，“不太多”計1分，“有時或者說有一半的時間”計2分，“大多數時間”計3分，其中“對未來充滿希望”和“我很愉快”條目為反向計分條目，量表總分為0～30分，得分越高表示抑郁癥狀水平越高，本研究將≥10分定義為有抑郁癥狀，lt;10分為無抑郁癥狀。

1.3 統計學方法

采用Stata 16.0軟件和R 4.1.2軟件整理、分析數據，定性資料以頻數及百分比（%）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或Fisher精確概率法；符合正態分布的定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x±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采用Logistic回歸模型分析空巢老年人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間的關系。采用RCS模型分析空巢老年人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的劑量?反應關系，其中睡眠時間為連續變量，若總趨勢Plt;0.05且非線性檢驗Plt;0.05，表示空巢老年人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間存在非線性劑量?反應關系；若總趨勢Plt;0.05且非線性檢驗Pgt;0.05，表示空巢老年人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間存在線性劑量?反應關系。采用雙側檢驗，以Plt;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空巢老年人一般資料

2 321名空巢老年人中，男1 283人，女1 038人；年齡為（69.37±6.56）歲；CES?D得分為（9.10±6.85）分；918人被檢出抑郁癥狀，抑郁癥狀檢出率為39.55%，其中，男性抑郁癥狀檢出率為31.25%（401/1 283）， 女性抑郁癥狀檢出率為49.81%（517/1 038）；睡眠時間為（6.79±2.33）h，其中，睡眠時間lt;5 h為413人，抑郁癥狀檢出率為62.47%（258/413），5～lt;7 h為661人，抑郁癥狀檢出率為41.15%（272/661），7～lt;9 h為792人，抑郁癥狀檢出率為29.55%（234/792），9～lt;11 h為352人，抑郁癥狀檢出率為33.81%（119/352），≥11 h為103人，抑郁癥狀檢出率為33.98%（35/103），不同睡眠時間組的抑郁癥狀檢出率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lt;0.05）。

2.2 不同特征空巢老年人抑郁癥狀檢出情況比較（見表1）

2.3 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關系的Logistic回歸分析

單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睡眠時間lt;5 h和5～lt;7 h病人的抑郁癥狀檢出率分別是7～lt;9 h病人的3.969倍和1.667倍（Plt;0.05），睡眠時間較少，抑郁癥狀檢出風險較高，而睡眠時間9～lt;11 h和≥11 h的病人抑郁癥狀檢出率與7～lt;9 h病人相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gt;0.05）。在此基礎上調整年齡和性別，結果顯示，睡眠時間lt;5 h和5～lt;7 h病人的抑郁癥狀檢出率仍高于7～lt;9 h病人（Plt;0.05）。進一步調整居住地、居住類型、受教育程度、婚姻狀態、民族、是否有宗教信仰、自評健康狀況、是否有慢性病、疼痛程度、是否有社交活動、每個月平均飲酒頻率、是否有醫療保險后，睡眠時間lt;5 h和5～lt;7 h病人的抑郁癥狀檢出率分別是7～lt;9 h病人的2.529倍和1.549倍（Plt;0.05），而睡眠時間9～lt;11 h和≥11 h的病人抑郁癥狀檢出率與7～lt;9 h病人相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gt;0.05）。見表2。

2.4 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的劑量?反應關系

采用RCS模型分析空巢老年人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的劑量?反應關系，橫坐標為睡眠時間的連續變化，縱坐標為調整混雜因素后各睡眠時間相對應的OR值。根據樣條回歸系數及赤池信息量準則（AIC） 值，得到4個節點模型AIC為 2 580.112，小于3 個節點模型 （AIC為2 580.584），最終確定的節點為3.0、6.0、8.0、10.5 h。結果顯示，調整居住地、居住類型、受教育程度、婚姻狀態、民族、是否有宗教信仰、自評健康狀況、是否有慢性病、疼痛程度、是否有社交活動、每個月平均飲酒頻率、是否有醫療保險后，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的關聯強度呈非線性劑量?反應關系（總趨勢Plt;0.01，非線性檢驗Plt;0.01）。見圖1。4個節點對應的OR（95%CI）為2.186（1.644，2.906），1.227（1.107，1.360），0.860（0.774，0.954），0.894（0.706，1.134）。

按性別分層后結果顯示，男性空巢老年人的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呈非線性劑量?反應關系（總趨勢Plt;0.01，非線性檢驗Plt;0.01），見圖2。男性4個節點對應的OR（95%CI）為1.908（1.250，2.913），1.268（1.101，1.459），0.822（0.708，0.953），0.867（0.632，1.191）。女性空巢老年人的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呈非線性劑量?反應關系（總趨勢Plt;0.01，非線性檢驗Plt;0.01），見圖3。女性4個節點對應的OR（95%CI）為2.200（1.474，3.282），1.129（1.023，1.246），0.811（0.671，0.980），0.847（0.573，1.252）。

3" 討論

本研究以2018年CHARLS中的空巢老年人為研究對象，探究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的劑量?反應關系，結果顯示，我國空巢老年人抑郁癥狀檢出率為39.55%，與辛菲等[8]研究結果相近，高于廖芳等[9]對一般老年人的調查結果（31.1%）。這可能是由于空巢老年人缺少子女的照顧陪伴，獲得的家庭支持較少，加之我國養老和醫療等制度尚不完善，使得空巢老年人得到的社會支持較少，導致其活動的社會空間受到限制，從而更易產生抑郁情緒[10]。本研究結果顯示，女性抑郁癥狀檢出率（49.81%）高于男性（31.25%），與以往研究結果[11]相似。這可能與不同性別的人格特征不同有關，男性具有較低的情緒易感性，更善于調節負面情緒[12]。

本研究Logistic回歸調整混雜因素后結果顯示，睡眠時間lt;5 h和5～lt;7 h病人的抑郁癥狀檢出率分別是7～lt;9 h病人的2.529倍和1.549倍，而睡眠時間9～lt;11 h和≥11 h的病人抑郁癥狀檢出率與7～lt;9 h病人相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gt;0.05），表明睡眠時間過短會增加空巢老年人的抑郁癥狀檢出率，而睡眠時間過長對空巢老年人的抑郁癥狀檢出率影響不明顯。李玉潔[13]研究發現，短睡眠是我國中老年人抑郁癥狀發生和持續的危險因素。張曉帆等[14]通過對我國四省中老年人的研究發現，睡眠不足或過長與中老年人的抑郁癥狀發生情況均具有相關性，與本研究結果存在差異。這可能與本研究睡眠時間過長的空巢老年人樣本量相對較小有關。

RCS模型結果顯示，空巢老年人的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呈非線性劑量?反應關系。當睡眠時間lt;7 h時，空巢老年人抑郁癥狀檢出率隨睡眠時間增加而逐漸降低。男性和女性空巢老年人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均呈非線性劑量?反應關系，與以往研究結果[14]一致。目前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間關系的生物學機制尚不清楚，可能由遺傳、生理或激素引起，也可能由壓力條件或心理和社會因素引起。已有研究表明，晝夜節律受損可能在抑郁癥的病因中扮演著重要角色，而伴隨著睡眠時間減少的夜間活動增加是導致晝夜節律紊亂的重要因素之一[15]。因此，需重視睡眠不足的空巢老年人，關注導致其睡眠時間減少的因素。世界衛生組織預測，抑郁癥將成為21世紀人類疾病的三大殺手之一[16]。目前，我國的空巢老年人抑郁癥發生率較高，抑郁癥不僅會降低個人的日常工作生活能力和生活質量，危害身心健康，也會給家庭和社會帶來沉重的經濟負擔。針對抑郁癥的治療主要有藥物治療、心理治療和物理治療等，此外，行為干預技術、音樂療法和時間療法也呈現出限制精神類藥物使用的優勢[17?18]。抑郁癥極易反復發作且病程遷延，空巢老年人抑郁癥狀檢出率較高，受到的影響較大，治療困難。因此，如何有效地預防、控制抑郁癥狀尤為重要。建議加強抑郁防治知識宣傳，積極開展篩查、評估和隨訪管理，通過精神衛生醫療機構指導基層醫療衛生機構、家庭醫生簽約服務、老年人健康體檢為老年人尤其是空巢老年人開展精神健康篩查，以減少其抑郁的發生，做好早期預防和診斷。應加強家庭支持和社會支持[19]，空巢老年人缺少子女的陪伴和照顧，經常處于獨自生活狀態，無人傾聽心聲和訴求，更易產生抑郁情緒，子女應多陪伴老年人，尊重、理解他們的生活行為，積極引導他們采取健康的生活方式，不能經常回家的子女可通過電話、視頻聊天等表達對老年人的關切問候。社會應建立完善的養老制度，增加對空巢老年人的關注，積極開展心理輔導、悲傷撫慰等心理關懷活動，使空巢老年人能夠得到良好的社會支持。睡眠時間不足會影響空巢老年人的抑郁癥狀，應積極改善空巢老年人睡眠環境，加強健康教育宣傳和睡眠指導，促進空巢老年人的健康睡眠管理。

本研究采用的是全國性的橫斷面調查數據，僅分析了空巢老年人睡眠時間與抑郁癥狀的相關性，在其因果關聯的推斷上存在局限性。在控制混雜因素方面，可能還有部分混雜因素未納入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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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3-21；修回日期：2024-06-27）

（本文編輯 陳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