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琢磨，玉潤湖湘

人類的先民都曾把美麗的石頭視為神圣的象征物，堅信威力無比的神靈寄居在石頭之中，聚居在三湘四水的先民也不例外。

石之美者為玉。回溯萬年時光，湖湘大地何時出現(xiàn)了玉文化，最初的玉器又是以何種形態(tài)出現(xiàn)？本期，讓我們追隨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專家的目光，去凝視一件件或精美、或樸拙的史前玉器，從細微處捕捉遠古時代的微光。

突然冒出的大量玉器

新石器時代早期，先人們開始有意識地選擇顏色、韌性、硬度俱佳的美石加工，制作出各種器物。質(zhì)地堅硬的石料被打造成錛鑿斧鏟，色澤上佳的石料則被打磨成飾物佩戴。后來，玉器一度成為聚落首領(lǐng)和神職人員身份的象征，是舉行祭祀儀式時溝通神與人之間的媒介。

然而，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考古學家在湖南的史前遺址中只找到極少數(shù)玉器，直到1991年，孫家崗遺址突然有了震驚考古界的發(fā)現(xiàn)。

從地圖上看，孫家崗遺址就是湘西北澧陽平原上一個比周圍稍隆起的橢圓形土崗，但這個不起眼的土崗卻封埋著距今4000年前后先民們生產(chǎn)生活過的豐富遺跡。

在這批出土的玉器中，有一對龍鳳玉佩最引人注目。這兩件玉佩長度僅為10厘米左右，片狀，透雕，造型生動，線條流暢，精美繁復，讓人對當時的工匠技藝嘖嘖稱奇。玉佩和另兩件玉笄共同擺放在墓主人頭部附近，考古學家由此推測，它們很可能是作為頭飾的笄首。

龍與鳳自古以來就是先人崇拜的圖騰，象征著至尊的權(quán)力，能夠擁有這種玉器，墓主人想必是這里至高無上的管理者。或許，數(shù)千年前的無數(shù)個日夜，他曾佩戴玉飾，膜拜天地，為這一方水土祈求神靈的庇護。

來自異鄉(xiāng)的玉匠？

孫家崗遺址出土的玉器由透閃石制作而成，但澧陽平原并不出產(chǎn)這種石料。玉石原料從何而來？是否由本地工匠加工完成？帶著疑問，2015年，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的專家們再次來到孫家崗，開始了長達9年的發(fā)掘工作。

這一次，考古隊發(fā)現(xiàn)了一個特別現(xiàn)象。孫家崗遺址墓地北部有東、西兩個墓群，采用的都是當時流行的豎穴方形土坑墓，但在兩個墓群的中間地帶，有一個孤獨的圓形甕棺墓。獨特的埋葬模式，宣告著墓主人的不同尋常。考古隊長趙亞鋒大膽猜測，這是一位來自異鄉(xiāng)的玉石加工匠，身故后被人以家鄉(xiāng)的風俗下葬。

遺址出土的一件獠牙神像玉牌飾是這一猜測的有力佐證。這件玉器兩面紋飾完全相同，分別飾以頭戴高冠獠牙外露的神人陰陽紋。其人面造型，五官皆備，但巨目獠牙，猙獰神秘。先民認為，在人面造型中添加野豬的獠牙，既能賦人以神性，同時也能使人升格為神，凸顯部落首領(lǐng)的神秘與權(quán)威。這件玉牌飾制作工藝精湛，造型紋樣與湖北肖家屋脊遺址出土的玉器極為相似。

難以想象，4千年前，這名玉匠如何身背玉料，跋山涉水，徒步兩百多公里來到了這里。但正因為有他和像他一樣的人，文化得以交流，文明得以發(fā)展，美麗的石頭才被賦予了更多含義。

浴火重生的玉鳳

2018年，位于岳陽市華容縣的史前古城七星墩揭開神秘的面紗。直覺告訴考古學者王良智，這里肯定埋藏有史前玉器。他帶領(lǐng)隊員有目的地勘探尋找墓葬區(qū)，然而3年過去一無所獲。就在大家一籌莫展時，一名外地回鄉(xiāng)的村民找到了他們，稱自己挖到過一件玉器。

看到村民手中殘破的玉鷹，王良智驚喜不已。發(fā)掘工作就此展開，一批甕棺墓墓地和史前玉器陸續(xù)被發(fā)現(xiàn)。

2023年，51號甕棺出土了一件特殊的玉鳳，它碎成了7塊，位于葬具內(nèi)的不同層位，部分玉器表面附著黑色殘留物，疑似被火燒過。專家分析，它很可能是被族群內(nèi)的人故意打碎后埋下，期望以玉的神力保護墓主人的尸身不腐。

被考古學家拼湊復原后，這件玉鳳呈側(cè)身回首狀，尖喙，圓眼，高冠，短翅，短尾有分叉，造型優(yōu)美，線條流暢，制作精細，造型風格與湖北羅家柏嶺遺址的“中華第一鳳”，以及河南商丘婦好墓出土的玉鳳十分相似，仿佛一脈傳承。

季羨林先生曾說：“如果用一種物質(zhì)來代表中國文化，那就是玉。”從石器分化到“以玉事神”，再到將玉的特征人格化，以玉比德，漫長的歲月里，一塊塊美玉被雕琢成一件件玉器，濃縮了中華民族燦爛的文明。

魚塘里有寶藏

圖/湯曉燕

小鏈接：變身小小考古學家

先人為何要打磨玉器

1.在實驗室里，按照先人原始的打磨方法，將一塊8開紙大小不到、3.8厘米厚的玉料大體加工成長方形，要一個人不間斷地研磨一個月之久，如果要雕刻成特殊的形狀花費的時間則更長。如此費時費力，生活在新石器時代的人們?yōu)楹我谱饔衿鳎空垙囊韵麓鸢钢羞x出最不合理的一項。

A.賦予玉器超自然力量，獲得與神溝通的能力，象征至尊的權(quán)力。

B.使其具有一定的生產(chǎn)和裝飾功能。

C.好看好玩。

2.考古學家在七星墩遺址發(fā)現(xiàn)了一件玉人像，人像正面披發(fā)、大眼闊口、戴耳珰，十分精致。你能從下面2件玉人像中找出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