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生態修復與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結合適用的理論根據為恢復性司法理念、協商性司法理念以及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應將生態修復定位為量刑情節的一種,其與認罪認罰結合適用應采取不完全融合模式。在此基礎上,通過彌補法律缺位,構建量刑體系,完善法律監督進一步在制度層面構建二者銜接機制。完善二者的結合適用應采取多元化方式審理環境犯罪,并將符合條件的案件納入刑事和解適用范圍,在執行監督層面構建高質量協同工作機制。
關鍵詞:生態修復;認罪認罰;環境犯罪;結合適用
中圖分類號:D9"文獻標識碼:A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5.01.058
1"生態修復與認罪認罰結合適用的理論根據
刑法意義上的生態修復是指被告人或犯罪人通過某些方法修復生態功能、保護生態資源,使受損害生態環境得到最大限度恢復的彌補性舉措。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是最高人民檢察院推動實現訴訟效率與公正兼顧的改革制度,原則上適用于所有罪名。積極進行生態修復影響量刑的輕重以及刑法規制目的的實現;量刑配置模式能夠反向激勵行為人進行生態修復的積極性并提升生態修復的實際效果。要二者之間正向循環,應以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為媒介,生態修復與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結合適用符合恢復性司法理念和協商性司法理念以及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的要求。
1.1"恢復性司法理念
發展以“法益可恢復性”為目標的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是刑事法治建設的正確路徑。生態修復契合恢復性司法的理念和宗旨,可以助推刑罰向輕緩化發展。在法益可恢復的環境犯罪中,生態修復作為修復受損環境法益的彌補性舉措,以法益恢復為核心目標,同時兼顧預防、懲罰犯罪的功能,反映行為人的“認罪認罰”心理,推動修復生態環境的落實能實現對生態環境法益的有效救濟與優化保護。“法益恢復”對犯罪人以主觀悔罪態度彌補犯罪既遂后果的要求,與認罪認罰從寬化解社會矛盾、修復社會關系、追求社會和諧的價值根源相契合。故從恢復性司法理念出發,生態修復與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目標具有同一性,二者互補,既能夠促成犯罪人反思前罪,降低再犯可能性,也能夠通過生態修復落實法益恢復實際效果,加強環境法益的保護。
1.2"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
寬嚴相濟刑事政策作為一項原則性政策,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與其聯系緊密。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貫穿于刑事訴訟全過程,實踐中,通過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能夠對案件進行繁簡分流,從而將更多司法資源集中用于處理復雜疑難案件,確保案件整體的審理質量以維護司法權威。生態修復也同樣具有提升訴訟效率的價值取向,被告人通過積極地實施生態修復行為而獲得從輕處罰,既能免除公訴機關的證明責任,又能減輕環境犯罪證據收集的困難,使公訴機關的舉證難度降低,從而大幅度節約司法資源,還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污染治理費用高昂的問題。生態修復與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相結合可以在程序上進一步促進對訴訟效率的提升,生態修復的落實能夠激勵被告人主動“認罪認罰”的態度,推動認罪認罰程序的開啟;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可反向調動被告人生態修復的積極性,二者在結合適用過程中相輔相成,形成良性互動。
1.3"協商性司法理念
協商性司法提倡控、辯、審三方通過磋商、對話及相互溝通、妥協的方式,相對平和地實現刑事糾紛的有效解決。與傳統刑事司法模式更多地堅持報應性刑事正義理念不同的是,協商性司法淡化“國家—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之間的對立緊張關系,保障被害人的程序參與,兼顧被追訴人、被害人和社區等不同主體的利益,從而更好地滿足被追訴人的訴訟主體訴求、更好地修復犯罪行為造成的損傷。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與生態修復的結合契合協商性司法理念,通過控辯雙方的對話、協商和妥協致力于修復犯罪所造成的損害,平衡保護公共利益,滿足追訴人的整體訴求的同時能夠有效減少羈押的適用或縮短羈押的期限,節約司法資源。
2"生態修復與認罪認罰結合適用的制度銜接
環境刑事司法是保護生態環境最有力的手段,而生態修復作為最有效的環境法益恢復手段在其中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在保障當事人合法權益的基礎上能夠積極緩和社會矛盾,彌補環境損失。生態修復與認罪認罰的結合適用是環境犯罪治理的必然路徑。當前我國環境刑事司法實踐中對生態修復的性質定位不明,其與認罪認罰的結合適用也存在多種模式,制度銜接較為生硬,存在同案異判的現象。完善生態修復與認罪認罰從寬結合適用的制度銜接有利于構建完善的生態環境司法規則體系。
2.1"生態修復的性質定位:量刑情節說
我國刑法中對生態修復規定的缺失,相關法律依據不足導致司法實踐對生態修復的定位不明,存在認知困惑,故而對其適用率較低。為在環境犯罪司法適用中有效落實生態修復,首先需厘清生態修復的刑法性質,對此我國刑法學界主要存在三種不同觀點,分別是刑罰種類說、非刑罰處罰措施說以及量刑情節說。
刑罰種類說即將生態修復增設為一種新的刑罰類型。該觀點對刑罰概念進行實質性擴展,擴大了刑事制裁的范疇,將民事賠償納入其中,直接在判決中要求被告人承擔生態修復責任。在一些輕微型生態環境犯罪案件中,不必對所有被告人都判處刑罰,而僅僅要求其承擔生態修復責任,此種方式使司法程序更加簡便高效的同時也體現了刑法的謙抑性。但該觀點的根本缺陷在于有違罪刑法定原則,生態修復不屬于我國刑法明文規定的任何一類刑罰,因此將其作為刑罰措施,賦予其本身不具有的刑事強制性,這與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進行生態修復的自主自愿性相違背,也將對我國固有刑罰體系造成沖擊。
非刑罰處罰措施說的支持者認為,刑事判決的生態修復屬于非刑罰處罰方法中民事性制裁措施的范圍,且《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36條、第37條都蘊含了生態修復的內容。此觀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彌補我國現行的以罰金刑為主要內容的環境犯罪刑罰制度的內在弊端。但也存在一定缺陷,一方面,缺乏刑法明文規定,違反罪刑法定原則;另一方面,生態修復方式多樣、標準不統一,無法窮盡列舉,因此無法貫徹司法統一性,容易導致同案異判。且實踐中刑罰種類說和非刑罰處罰措施說都存在執行困難的問題,多種非刑罰處罰措施的判決可能會增加被告人經濟負擔導致客觀上無法執行,若判處實刑后再判處生態修復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司法成本,存在操作上的困難,使生態修復效果大打折扣。
量刑情節說即生態修復可作為一種刑罰輕緩化事由,法院應根據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將主動采取措施修復環境損害的行為納入酌定從輕處罰的量刑情節。將生態修復視為一種量刑情節有兩方面意義,一方面在定罪上起到積極的出罪作用,另一方面在量刑上起到輕緩化作用。量刑情節說在我國環境犯罪司法實踐中得到廣泛適用,對教育、預防具有一定意義,符合刑法謙抑性,一定程度上能夠節約司法成本。但在案件處理過程中,也存在生態修復履行效果不佳的問題,且被告人的生態修復行為不只在量刑階段起到作用,如在審查起訴階段,行為人通過生態修復來消除或減輕犯罪的社會危害性,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起訴決定。總之單將生態修復定位為一種量刑情節而忽略其對訴訟各階段的重要影響,將減弱其預防、教育等作用,也不利于生態修復的及時性和有效性。
針對量刑情節所存在的問題,司法實踐中試圖將生態修復與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結合適用,如關某某非法捕撈水產品一案中,法院認定被告人自愿認罪認罰,依法可以從寬處罰,其后被告人及其妻子謝某共支付1820元購買魚苗放養,用于生態修復,依法可以從輕處罰。上述被告人的生態修復行為能夠側面印證其認罪態度較好,確有悔罪表現,并在認罪認罰的基礎上積極進行生態修復,使法益得到有效恢復。故生態修復與認罪認罰從寬結合適用能有效彌補量刑情節不足,實現效益最大化。
2.2"結合適用模式探索:不完全融合模式
結合具體案例研究發現,當前我國環境刑事司法實踐中對生態修復與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運用主要存在三種模式。
第一,完全分割模式,即先于訴訟過程中對被告人認罪認罰進行認定,后于判決中判處被告人承擔生態修復責任。如曹子其濫伐林木一案中,法院認定曹子其在犯罪后認罪悔罪并自愿預繳罰金,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并判決其承擔補種苗木的生態修復責任。在此種判決模式下,被告人是否進行生態修復對其所受刑罰未產生任何影響,可能導致被告人承擔生態修復責任積極性降低。
第二,完全融合模式,即將生態修復情況作為認定被告人認罪認罰的條件。如陳某濫伐林木罪一案中,法院認定被告人陳某認罪態度好,自愿認罪認罰,積極進行生態修復,依法可以從寬處罰。此種模式中,被告人對生態修復作出承諾可作為認定“認罰”的情節,若拒絕履行生態修復責任則會產生排除認罪認罰從寬適用的后果。此種模式很大程度上能夠促進被告人生態修復的積極性,但可能使生態修復流于形式,被告人僅作出承諾尚未實質履行便作出從寬決定,缺乏對實際履行情況的監督保障。
第三,不完全融合模式,即將生態修復和認罪認罰并列作為兩種從寬量刑情節分別認定。如張彥海濫伐林木一案中,法院認定被告人張彥海自愿簽署認罪認罰具結書,依法可以從寬處理,被告人在案發后能夠主動上繳違法所得及生態修復金,可以酌定從輕處罰。在此種模式中,生態修復被完全排除在認罪認罰之外,構成獨立的量刑情節,有利于激勵被告人主動進行生態修復,但存在標準不明以及規則普及程度較低等問題,可能導致部分被告人缺乏主動修復的意識,有待進一步完善。
2.3"構建制度銜接機制
法律制度的缺位是當前生態修復難以有效落實最直接的原因。研究不同政策文件可發現,生態修復的方式及標準存在差異,且法律和政策之間缺乏連貫性。由于當事人自身具體情況和所處地域存在差異性,恢復性司法程序上具有一定靈活性及自由裁量權行使的寬泛性都會使恢復性程序的真實、自愿、公正性等大打折扣,可能給新的司法腐敗提供機會。
首先,完善生態修復與認罪認罰銜接機制要彌補法律缺位。我國刑法對生態修復的規定不明,相關司法解釋以及一系列政策性文件對修復生態可從輕處理作出規定,但都存在過于寬泛、執行難度高、標準不易衡量的問題,法律和政策之間不連貫,生態修復難以落實。故應完善實體法規制并制定相關司法解釋,統一量刑標準,進一步落實具體規定。可通過發布指導性案例的方式,為生態修復和認罪認罰具體結合適用提供可操作性指引,同時發揮典型案例的宣傳教育作用,提升被告人主動進行生態修復和認罪認罰的意識,貫徹落實恢復性司法理念。
其次,應在不完全融合模式基礎上,進一步構建分層級量刑體系。根據司法解釋的規定,綜合比較三種模式,筆者認為不完全融合模式更符合恢復性刑事司法理念。具體可從被告人是否具有修復行為能力、實際履行程度、履行時間三種因素出發設置不同的量刑幅度。司法機關需要審查行為人真誠悔罪的程度,在法益可恢復性環境犯罪中,生態修復的主動性和實際修復程度可從側面反映行為人真誠悔罪的程度。在對行為人從寬的標準和尺度上,可結合生態修復的實際效果進行考量,從而保障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實質效果,防止行為人“虛假悔罪”。
按法益是否可恢復進行分類,環境犯罪可分為可恢復型和不可恢復型,不可恢復型又可分為主觀不能型和客觀不能型。主觀不能型犯罪指由于被告人自身原因不能進行修復,包括被告人不具備修復行為能力和被告人有能力修復并承諾履行但未實際履行兩種情形。若被告人不具備修復行為能力但是通過經濟手段代償修復,可以認定為認罪認罰;若被告人具備修復行為能力,未進行修復行為或承諾生態修復不予實際履行,不應適用認罪認罰。
對法益可恢復型環境犯罪,則應根據生態修復履行程度確定從寬的量刑幅度。一方面,是否承諾生態修復以及是否實際履行影響認罪認罰從寬的適用,另一方面,生態修復履行程度可作為單獨的情節影響量刑,可通過專門機構對修復履行的檢驗情況分級量刑。考慮部分生態環境修復的時限性,還可通過被告人開始生態修復和認罪認罰的時間綜合考慮量刑,對于早進行生態修復行為以及認罪認罰的被告人,應加大從寬幅度。
最后,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適用過程中,生態修復也需完善相關法律監督措施,認罪認罰從寬程序能夠將行為人生態修復行為置于法律監督之下,如簽署認罪認罰具結書時,結合實際修復情況考量從寬程度等,能夠保障生態修復的有效落實。
3"生態修復與認罪認罰結合適用的司法舉措
3.1"多元化審理方式
首先,應充分拓展庭前會議的功能,讓環境修復有更多的磋商和實施空間,而不是僅限于證據提交或爭點整理。其次,對基層人民法院審判的某些事實清楚,證據充分,被告人認罪的適用簡易程序的環境犯罪案件,若在適用簡易程序過程中,一旦發現被告人不愿進行生態修復或案件不符合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則應轉化為普通程序進行審理。那么在被告人認罪認罰的基礎上,環境犯罪案件是否適用速裁程序,應根據被告人是否進行生態修復判斷,若被告人積極進行生態修復,且符合速裁程序的適用條件,可適用速裁程序;若被告人僅有口頭承諾,可以修復而不進行修復,不應適用速裁程序。對此類案件,均應開庭審理。在當事人認罪認罰的案件中,檢察機關存在較大的自由裁量權,暗箱操作、“以錢買刑”的風險上升,故開庭審理一定程度上對檢察機關自由裁量權起到制約作用,避免損害程序正義。最后,由于開展生態修復可能會與案件審理期限產生沖突,可將被告人進行生態修復納入延期審理的情形之一。
3.2"刑事和解程序
《刑事訴訟法》第288條規定的適用刑事和解的案件類型有兩類,環境犯罪均不滿足該條規定的條件。刑事和解是一種促進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真誠悔過的方式,它可以通過雙方的有效磋商和交流來促進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悔過,同時也能主動地補償受害人的損失,從而減少對被害人的傷害,這也是恢復性司法和協商性司法理念的一種實現途徑。生態修復與認罪認罰結合適用促使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在積極認罪認罰的基礎上實施彌補措施,符合刑事和解的實質追求。將部分環境犯罪案件納入刑事和解的范圍,不僅與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相一致,也能夠更全面地保護生態環境利益。對被告人真誠悔罪,認罪認罰的,未造成嚴重法益侵害的環境犯罪案件,可促成被告人與被害人之間的和平協商,其重點在于在獲取被害人諒解的基礎上彌補被害人損失、落實生態修復。對造成嚴重環境法益侵害的案件,不應適用刑事和解。在和解協議的履行方面,應督促被告人的及時有效履行,也即及時有效進行生態修復,未及時進行生態修復或未完全履行的,不能依照和解協議從寬處罰。若生態修復期限較長,由于客觀原因無法即時履行或履行完畢的,可采用收取保證的方式確保生態修復的有效履行。
3.3"構建高質量協同工作機制
生態修復與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結合適用的根本目的是生態環境法益的恢復,要保障恢復效果應建立相應的監督執行機制。由于生態環境資源的修復具有相當專業性,故應在司法實踐中構建高質量協同工作機制。第一,完善司法機關協同工作機制。由于生態修復周期較長,公檢法應建立長期溝通協作機制。其中,檢察機關應在認罪認罰制度適用中發揮主導作用并監督被告人生態修復的履行,保證二者銜接機制有效運轉。法院應協同檢察機關共同構建生態修復的監督聯動機制,在案件處理過程中加強配合,提升執法、司法透明度。第二,引入第三方對生態修復的監督保障,設立完善的鑒定與監測機構。由于生態環境的鑒定和監測具有專業性和中立性,需要獨立的專業部門完成。對涉及專業性科學技術領域的生態修復內容,法院可以會同負有監管職責的生態環境保護行政主管部門協商,與被告人簽訂修復協議,并監督其完成修復工程。在此過程中,司法機關應充分尊重相關部門與專業機構的獨立性與專業性。第三,完善環境犯罪案件證據體系。針對專業性較強的問題,司法機關或當事人可以邀請具有專門知識的人出庭對其進行說明做證,對爭議性較大的問題給出客觀闡釋,破除專業壁壘。第四,培養高質量環境法復合型人才,加強執行技術保障。司法機關工作人員應提高對專業數據分析、處理的能力,生態修復司法判決提供科學依據。整體而言,司法工作人員需要正視環境法益保護范圍擴大的現實需求,重視環境刑法保護的特殊性需求,才能正確引導環境犯罪認罪認罰制度的適用。生態修復與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結合適用應與時俱進,符合繁簡分流的訴訟改革趨勢與國家生態環境綠色發展理念。
參考文獻
[1]羅海敏.論協商性司法與未決羈押的限制適用[J].法學評論,2022,40(03):6374.
[2]張萬洪,胡馨予.“美麗中國”的實現迫切需要對環境犯罪匹配生態修復責任[J].河南社科學,2021,29(07):7783.
[3]蔣蘭香.生態修復的刑事判決樣態研究[J].政治與法律,2018,(05):134147.
[4]牛雪琪,楊帆.生態恢復性司法模式研究[J].環境保護,2021,49(10):4751.
[5]劉輝.環境資源案件中刑民責任統籌的制度邏輯[J].法律適用,2022,(12):5361.
[6]張小麗.法益恢復視角下生態修復與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銜接[J].湘潭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3,47(06):95100.
[7]孫洪坤,陳雅玲.環境犯罪認罪認罰從寬的適用困境及其破解[J].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2,46(03):7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