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對話”：重大主題電影創作的新景觀與新經驗

地 點：北京市文聯藝術工坊

主持人：胡智鋒 北京師范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教授

嘉 賓：張衛 中國電影評論學會常務副會長、研究員

皇甫宜川 中國電影藝術研究中心研究員，《當代電影》社長、主編 趙寧宇 北京電影學院教授

近年來，重大主題電影創作展現出令人矚目的新景觀。從波瀾壯闊的革命歷史到日新月異的當代發展，從平凡而偉大的人物事跡到震撼心靈的國家大事，這些電影以多元的題材為基石，為觀眾展開一幅幅生動的畫卷。

在創作手法上，技術革新讓影像呈現出前所未有的視覺沖擊力，虛擬現實、增強現實等技術的運用，使觀眾仿佛置身于歷史場景或重大事件之中。而敘事方式也不斷創新，多線敘事、倒敘插敘等手法靈活交織，為故事注入了新的活力。這些新景觀的背后，是無數寶貴的新經驗。創作者們精心打磨劇本，深入挖掘主題內涵，將宏大主題與個體命運緊密相連，讓觀眾產生了強烈的情感共鳴。

為此，北京市文聯特別舉辦“‘坊間對話’第36期：重大主題電影創作的新景觀與新經驗”學術對談活動，邀請文藝評論家、電影創作者等等，通過分析這些作品背后的故事構建方式、視覺表現手法以及它們如何觸動觀眾心靈深處等方面的新經驗，深入挖掘新時代背景下，如何更好地利用影像語言講述中國故事，促進文化交流互鑒。

新面貌：離觀眾越來越近

主持人：近年來，重大主題電影創作取得了哪些新的成就？給觀眾展現了什么樣的新的景觀？

張衛：關于重大主題電影中比較引人注目的創作，首選當然是志愿軍題材，包括《長津湖》《志愿軍：雄兵出擊》。除此以外，還有與黨史相關的題材，比如《1921》，以及城市題材，比如冬奧片《北京2022》。這么多年來，像《中國醫生》《中國機長》這一系列的新主流大片也十分引人注目。事實上，《我和我的祖國》《我和我的家鄉》《我和我的父輩》這一系列作品都涉及到了重大主題。

這些作品的一大特點就是和觀眾越來越近了，具有很強的審美吸引力，能夠吸引青年觀眾。創作者在其中使用了類型片的方法，將宏大敘事與個人情感相結合，拍得情節跌宕起伏、人物性格鮮明、故事峰回路轉、極有吸引力，呈現出了重大主題新的面貌。

在視聽表現上，創作者們采用了全新的數字技術手段，使這些作品在視覺呈現上煥然一新。

皇甫宜川：這幾年，中國電影特別突出的一個現象就是在重大主題上的突破與創新。首先是主題上的多樣化開局。以前的作品更多地立足于宏大敘事，隨著社會的發展，創作者們開始關注到重大歷史事件與個人之間的關系，開始以個人，或是個人與重大歷史事件之間的關系作為創作角度。這種敘述方式能夠帶來共情效應，觀眾的代入感很強，比如《我和我的祖國》里面的幾個小故事，都具有這個特點。

其次是敘事方式上的創新更為突出。一方面是上面所說的從個體與國家重大歷史事件之間的關系入手，將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普通人身上，比如電影《奪冠》，通過運動員的個體奮斗呈現出中國體育精神與民族自豪感。

另一方面就是人物形象。前面列舉的所有影片之所以感人，能在口碑和市場上取得雙豐收，最終的落腳點都是片中人物形象很豐滿。人物形象的豐滿度依賴于人物的真實性，摒棄過去的高大全，著重展示人性的真實狀態。通過真實的人性斗爭，最終迎接挑戰，獲得成長，這樣的人物形象會更加感人。這也是近幾年的作品里做得特別好的部分。

除了普通人的故事之外，關于偉人的故事又該如何講述？如今的作品會更加關注偉人情感的那一面。比如電影《鄧小平小道》里所表現出來的父子情，讓人物形象變得特別豐滿。這種對人物塑造立體、多元的方式，也是這些年來特別重要的轉變。

另外，多線敘事、非線性敘事也是這些年來重大主題影片里特別亮眼的一部分。當下的年輕觀眾欣賞水平很高，非線性、多線的敘事方式他們都很能接受。而這類敘事方式又能增加影片的復雜度與吸引力，讓作品主題得以更好地呈現。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這些年中國電影技術的進步，給重大主題電影提供了非常好的視聽支撐。剛剛提到的《志愿軍》系列、《長津湖》，包括《流浪地球》等科幻電影，都有賴于今天技術的進步，而技術的進步涉及到新式美學的進步與呈現。中國電影能有現在這種新面貌的呈現，都有賴于這些。新技術給我們提供了很多新的可能，特別值得去總結和進一步探索。這就是今天中國重大主題電影的一種新景觀。

趙寧宇：在這些年的重大主題電影中，從《建軍大業》《1921》《金剛川》到《長津湖》《志愿軍》，我都參與了創作，大部分是編輯工作，有時候是文學策劃、劇本策劃，其中有4部電影還兼任了軍事顧問。期間感觸良多，因為在創作的過程中看到了電影全產業鏈的運作模式。可以說，如今整個中國電影產業已經發展壯大到了國際水平，缺一環都不行。

這其中的原因不僅僅是國內新質生產力的發展，還有賴于國際上各種技術人員和專家的指導與幫忙。中國電影的騰飛從來不是閉門造車，而是一直在與國際接軌，是一個文明相互交流互鑒的結果。

重大主題電影的創作最初都會選擇貼合重大時間節點，如果按照以前的慣常思維來創作，可能會出現費力不討好的結果。而上述提到的幾部影片，之所以能達到廣泛肯定的效果，是中國老、中、青、少，三四代電影人共同努力的結果，是中國電影完整生產力的體現，更是中國電影工業實力最典型集中的一種展現。

同時，相較于其他類型片，重大主題電影在創作上面臨著與眾不同的壓力。我們也是在夾縫中殺出了一條血路，但也不敢說每部作品都是十全十美。

其中有幾個突出的感受。

首先，每次創作都會進行黨史、軍史的研讀，過程中能夠強烈地感受到，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中國人民的百年奮斗史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力量，也是不可戰勝的力量！越是深研，這種感受就越強烈。

其次，前輩們的電影創作能力十分優秀，給我們帶來巨大的鼓勵和鞭策，同時也形成了新的壓力。比如《四渡赤水》《大渡河》《南昌起義》等作品，這些幾十年前的老電影從敘事、拍攝、演員等方面的成就，是如今擁有超高拍攝技術的我們還無法達到的。

第三，我特別意識到學術對于創作的重要性。好幾位前輩都曾經鼓勵我，要把學術方法用在創作上。因為我是常年跟各位老師學習做學術工作，全是用學術方法來分析史料。我們會用學術的方法來分析人物、事件、場景、戰役進程、戰后總結等方方面面，甚至于是大量的原始電報，甚至是到美國、日本、韓國等地去尋找現實印證，才能發現好多與慣常思維不同的事實。這些學術方法反過來又會成為推動電影敘事和電影制作前進的、非常重要的動力。

新答卷：歷史為誰而書

主持人：跟以往歷史性的重大主題電影創作相比，新時代的重大主題電影創作，最突出的亮點在哪里？

張衛：與過去相比，新時代的重大主題電影在創作上的不同之處就在于“四化”：重大主題平民化、重大主題人性化、重大主題年輕化、重大主題國際化。

比如電影《大決戰》《大轉移》，都專注于講述偉大領袖的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是一種特別宏偉的狀態，而這十年來的重大主題則進入了一個平民化階段。比如《我和我的祖國》里，奧運和扶貧等宏大主題都通過普通人的視角進行講述，反映了普通人的深刻感情和愿望，從而反映了國家的發展和變化。這就是“以人民為中心”，只有人民才是歷史發展的動力。正是這樣的人民觀改造了重大主題電影的敘事方式。

另一個特點就是人性化，比如電影《長津湖》《志愿軍：雄兵出擊》，都有體現戰士上戰場前本能地害怕與膽怯的人性反應；體育競技電影《北京2022》《中國乒乓》《奪冠》中，也有運動員經歷失敗的負面情緒，最終沖破迷茫和恐懼的過程。

在所有偉大進程中的殘酷、負面與慘不忍睹中，都藏著真實的人性，所有歷史的褶皺里都包含著非常復雜的、難以想象的東西，這些東西才能更真實地顯現重大主題的宏大敘事。

第三個就是重大主題的年輕化。當下的一線青年演員都擁有數百萬、數千萬的粉絲量，由他們來引領傳達主流價值的話，可能會帶來很高的收視率，產生更為廣泛的影響力。“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青年演員們已經開始有所擔當了。回想起曾經，偉人們也都還是年輕人，甚至有16歲就當師長、20多歲當軍長的。歷史的推動需要年輕人，其實中國共產黨的歷史在最早期就是由20多歲的年輕人所創造的。所以敘事年輕化，用青年演員來帶動重大主題作品是一個重要方向。

還有一個就是重大主題的國際化。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在電影《北京2022》中，除了中國運動員之外，其他各國的運動員也在其中占有重要位置。當我們站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視野上進行創作時，就會擁有與國際交流的那種自信，能夠看到中國作為一個泱泱大國，對世界各國的包容和胸懷。

皇甫宜川：重大主題電影創作是一個很豐富的資源庫，確實值得總結。藝術創作中最為重要的是觀念，就是“以人民為中心”。這句話看起來只是一個概念，但是落到創作上，就必須要很認真地去理解。事實上，不僅是重大主題電影，整個中國電影這幾年所展現出來的新面貌，都是受到“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的影響。

若是能細致理解“以人民為中心”這句話，那么創作者必然要去挖掘歷史進程當中，關于普通人的意義和價值。于是乎在一些影片里，你會看到我們的領袖人物開始退到指揮層面，具體表現的一定是前線的戰士們。

我們在創作中經常會說這么一段話：如果把一個鏡頭架在屋頂上，蕓蕓眾生從街頭走過，你會覺得他們都是一樣的；但是如果把鏡頭集中到某一個人，并且持續追蹤，那么看似普通的一個人，他的背后一定有著非常豐富精彩的生活，把這些都表現出來，就是一部精彩的作品。

“ 以人民為中心”這一創作觀念，迫使我們從浩如煙海的歷史當中去尋找普通民眾的故事，每一位個體所做出的貢獻組成了群像。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們會發現，在今天的重大主題電影作品中，口碑與票房雙豐收的，一定是從歷史中發掘出了新的人物故事。

現實題材的創作也是如此，你仍然要去尋找在中國當代社會的歷史進程中，關于個體的奮斗、困惑和努力的故事。比如電影《我不是藥神》，我們從中探尋的是個體推動歷史的原因和方法。而將所有個體集合起來，就形成了“人民推動歷史的發展”的結果。

所以“以人民為中心”這句話，不能僅僅是當做一個口號來喊，還需要真的落實到每一個創作人員身上，他們能發掘出更多新意。

同時，“以人民為中心”這句話必然投射到銀幕上。不考慮當代觀眾的創作，就不是“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我們創作出來的電影，需要讓更多的人看到，尤其是年輕的觀眾。因此電影的年輕化，是在這種觀念影響下的一種必然結果。影片的敘事方式一定是現代的、最好的，不能再用傳統的、陳舊的方式來講故事。觀眾的審美在進步，創作者也必須要跟上，才能形成互動。

當然，這不是向觀眾妥協，但我們不能遠離觀眾，創作者要拿出自己的真誠，去書寫與普通觀眾契合的故事和情感。

趙寧宇：“以人民為中心”，這一觀念是我這幾年越發深刻的創作的起點。因為我們都是人民的一分子，無論年齡、學歷和認知有多大的差異，我們都是人民的一部分。

同樣，中國共產黨早期斗爭史上的那些代表人物，即便最后成為偉人，一開始也只是人民中非常普通的一分子。這些人在當時都是新文人，他們的敏感度、知識儲備、社會閱歷，都是頂尖的。同時，這些年輕人里，年齡最大的何叔衡45歲，然后是董必武35歲，大部分人都在30歲以下，最小的成員劉仁靜只有19歲。

整個中共一大的歷史學術研究成果，對電影的生產力產生了積極影響。成員間如何PK觀點，人物性格、過程細節、個人經歷，成員之間的友誼，以及那個年代的社會狀況、階級分布、民生物價、交通情況、生活習俗等等，通過嚴謹的研究和論證，都有了真實的落腳點。這就是學術方法，這是明確的、正史的、官方的記載，非常生動。

依據這些史實，創作者可以反推人物性格，創作出符合真實情況的故事情節與細節。同時在整個學術推究的過程中，我們發現了很多歷史縫隙中的事情，這方面能講的故事特別多。比如中共一大召開前后，周恩來、聶榮臻、陳毅、鄧小平率400人坐火車沖擊中法大學的真實事件。但是因為種種原因，當時無法到巴黎取景，因此沒有拍這一段。這就成為創作過程中的一段美好記憶了。

所以方方面面的研究，從史料到踏勘再到分析，甚至一些復原的操作，整合起來才能成為重大主題電影創作的起點。但之后也有遺憾，有的地方還是沒打通思路，或者在拍攝中被證明此路不通。所以創作是沒有止境的，我們仍需要上下求索。

現場觀眾提問

Q：趙寧宇老師，您剛才談到了用學術的方式搞創作，而且您在人性化的事實基礎上，調查了很多難得的史實。那么在創作劇本時，是否有邀請專門的心理學專家和社會行為學家來參與人物刻畫，并協助演員們的表演？

趙寧宇：大部分情況都不用麻煩到他們，因為我們就是心理學和社會行為學的學者，我們的研究從弗洛姆、弗洛伊德到雅克·拉康等等，都有全面的涉及。同時，我們對于現象學、精神分析、西方馬克思主義等等方法，都是從很年輕的時候就開始研究，屬于學術上的基本功。在座的各位老師都是我的前輩。

至于演員的工作，我大部分做的是編劇工作，協助演員表演屬于導演的直接工作。還有，不要低估演員的文化性，演員在這方面的很多能力都是超過我們的，他們有專門的領域和工作生活行為。當然，他們當中的有部分人可能會顯得直接、輕率和沒文化，但是這也分不同的情況。總體來說，演員的直覺和創造力是這種豐厚的文化所不能直接對接的，所以創作是一個非常復雜的過程。

我倒是特別希望心理學學者和社會行為學學者能來研究一下電影和電影表演中所蘊含的東西，看看夠不夠學術化。

Q：這種重大主題電影創作，有沒有可能和當下的微短劇等新的媒介形態相結合，實現一種內容和流量上的雙向互動、優勢互補？

皇甫宜川：多年來，重大主題電影創作已經形成了很豐厚的資源，是否能夠再影響到其他形式的創作，包括當下最熱的微短劇創作，這是值得探索的。作為新生事物，微短劇還屬于初創階段，帶有一些粗糙性，但這并不意味著會永遠如此。電影剛出現時也很粗糙簡單，但是隨著社會的發展，如今電影已經成為經典藝術的一種。微短劇也是一樣，我們不能對它帶有偏見。

微短劇是當下的新生事物，必然是適應當下的社會與媒介狀態的，這也就意味著它一定會從其他的藝術形式當中汲取營養。就像電影一樣，在整個發展過程中不斷從舞臺藝術、音樂、繪畫當中吸取養分，最后發展成為今天蔚為大觀的“景觀”。

我認為，重大主題電影與微短劇之間，至少有一點是相通的，那就是對普通人內心情感的關注。這應該會成為未來微短劇，包括其他短視頻，需要去借鑒和創新的部分。今天的年輕人若是想在微短劇的創作中尋找屬于自己的風格，那必然不能去復制他人的作品，必須要有所創新，這就需要從電影等其他類型的藝術形式中尋找營養。所以我認為，探尋普通人內心情感，可能是其中的關鍵點。

這是我個人的期待。若現在是微短劇1.0階段，那么到了2.0的時候，微短劇應該已經在人物情感的傳遞上有了一定的提升。而且我相信這一天一定會到來。關注時代、關注普通人的情感，這需要通過藝術方式的創新來進行表達，這可能是電影與微短劇之間的一種共同方向。

Q：“以人民為中心”是重大主題電影創作的重要觀念，因此現在的電影越來越人性化，越來越貼近樸素的情感，我把它叫做“微小樸素情感”。那么重大主題電影和微小樸素情感，這兩者之間應該如何平衡？在好看與嚴謹之間，我們該如何取舍？

張衛：我上面說的“四化”，其實還有一個“五化”。原來的重大主題美學是宏大的、豪邁的、崇高的，一進入“微小樸素”，這個美學就變了。因此“五化”里面還有一個喜劇化，那么喜劇能表現重大主題嗎？電影《第二十條》講述的是依法治國，電影中有各種喜劇元素，但它依然是重大主題電影。

實際上，現在對重大主題的觀念已經發生了改變，將國家政策方略落實到每一個小人物身上，也是對重大主題的一種理解。《第二十條》講述的是國家的重大法律反映在普通人身上時的具體展現，這時候就可以書寫微小樸素的感情。

Q：對未來中國重大主題電影的創作景觀，三位老師分別有怎樣的期待？

張衛：中國一直在現代化的歷史進程中前行，我們已經從農業經濟、工業經濟到達了數字經濟。在數字經濟中、AI（人工智能）時代的中國，重大主題電影將會在新技術的條件下產生。在這樣的歷史巨變之下，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活都和國家對新技術、對現代化的施政方略結合在一起，我們的重大主題電影將在歷史的進步中產生，在歷史進步中的每一個小人物身上發生。

皇甫宜川：關于重大主題電影，我們需要用一種更新的方式來理解它。在我看來，未來就是要做更好的東西，要去關注生活，要從歷史角度進行再觀察，即“再讀歷史”，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寫好人物。我希望未來無論你的“大”有多大，“小”有多小，我們能看到一個時代背景下所投射出來的人物的精神境界和內心情感。

趙寧宇：在今天的討論過程中，我并不敢說有明確的答案。我花了兩年的時間，創作了一部精品劇《曙光》，講述的是毛澤東同志在中共中央轉戰陜北一年間的故事，這其中就運用了好多剛才談到過的技巧、觀點和立場。這部作品的創作堅定地“以人民為中心”，有喜劇、戰爭、科技，也有苦情、懸疑，但是最為突出的就是人民。其實許多未盡事宜，學界都已經做了比較充分的討論和研究。2025年，大家可以看到我們怎樣努力地“把論文寫在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