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基于黃河流域100個地級市2011-2022年數據,實證探討數字經濟發展對農民收入的影響。研究表明,數字經濟發展對農村居民收入有顯著促進作用,這一結論在改變樣本容量和雙側縮尾等穩健性檢驗后依然成立。區域異質性分析表明,黃河流域數字經濟發展對農村居民收入的提升效應從下游、中游到上游依次遞減;維度異質性分析發現,互聯網發展的提升效應更大;城鎮化水平異質性分析表明,城鎮化水平較高的地區提升效應較大;經濟發展水平異質性分析亦表明,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提升效應較大。據此提出強化農村數字經濟基礎設施建設,實施區域差異化策略,提升農民參與能力等對策建議。
關鍵詞: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農村居民收入;共同富裕
中圖分類號:F328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9-9107(2025)01-0119-09
收稿日期:2024-04-19
DOI:10.13968/j.cnki.1009-9107.2025.01.14
基金項目:山西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課題(2024YB093);太行精神專項研究課題(THJS2024Y09)
作者簡介:張晉晉,女,山西財經大學財政與公共經濟學院講師,山西省社會科學院博士后,主要研究方向為農村經濟。
*通信作者
引 言
促進農民增收和減貧一直是備受學術界關注的全球性問題,中國在2020年歷史性地解決了絕對貧困問題,推動減貧進入相對貧困治理新階段[1]。2024年中央一號文件將“確保不發生規模性返貧”列為重要任務,農村易返貧致貧群體成為重點關注對象。農民增收在這一背景下被賦予特殊戰略意義。黃河流域存在生態環境脆弱、農村經濟薄弱以及農村基礎設施落后等問題,涉及六盤山片區、秦巴山片區、大興安嶺南麓片區、大別山片區、呂梁山片區和燕山太行山片區6個原特困區、343個國家扶貧開發工作重點縣,因此,防范規模性返貧任務艱巨。在大數據、人工智能、互聯網和云計算等前沿技術引領下,黃河流域農村地區開始經歷前所未有的變革,數字經濟的發展為農村地區帶來了活力,為農民帶來了新的收入來源和機遇[2]。
我國數字經濟呈現快速增長的態勢,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關注數字經濟對農民收入的影響,不同學者從不同角度進行了探討。一是數字經濟對農村居民絕對收入的影響。已有研究發現數字經濟發展為農村居民提供了更多的就業和創業機會,對農民收入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3-9],而有少部分學者認為數字經濟發展不均衡帶來的“數字鴻溝”可能會擴大農村內部收入差距[10]。二是數字經濟對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的影響。一種觀點認為數字經濟發展縮小了城鄉收入差距[11-12];另一種觀點認為數字經濟發展不利于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的縮小,其影響呈現“U 型”變化趨勢[13],數字鴻溝的存在拉大城鄉收入差距[14];還有一種觀點認為數字經濟能夠縮小城鄉收入分配差距,但其影響呈現先擴大后縮小的倒U型變化趨勢[15]。三是數字經濟對共同富裕的影響研究。一種觀點認為數字經濟顯著正向影響共同富裕[16-19];另一種觀點認為數字經濟與共同富裕呈現非線性特征[12,20]。
綜上所述,數字經濟對農村居民絕對收入的促進作用已基本形成共識,但是對城鄉相對收入差距、共同富裕的影響并未形成統一認識。在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以及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本文旨在探索黃河流域數字經濟發展對農民收入的影響,通過理論探討和實證分析,揭示數字經濟發展與農民收入增長之間的內在聯系。本文的改進之處主要有兩點:一是樣本選取上,現有研究多以省域層面研究,本文基于黃河流域100個地級市2011-2022年的數據進行分析;二是研究內容上,現有研究多以農村居民可支配收入、城鄉收入差距為主,而基于區域共享水平的區域相對收入關注不夠,本文基于共同富裕理念的深刻內涵,采用農村居民絕對收入來衡量“經濟富裕度”,同時以相對收入衡量“發展成果共享性”,相對收入采用“城鄉相對收入”“區域相對收入”兩個指標分別衡量城鄉差距、區域差距。
一、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說
數字經濟對農民絕對收入的促進作用非常明顯,但數字經濟是否有利于縮小居民收入的城鄉差距及區域差距,從理論上還很難定論。
(一)數字經濟對農民收入的直接影響
數字經濟通過提供線上就業機會、提升農業生產效率、拓寬農產品銷售渠道、提升農民技能以及降低信息獲取成本等多種途徑,對農村居民絕對收入增長產生了積極的影響。第一,數字經濟的發展為農村居民提供了豐富的線上就業機會,通過各類互聯網平臺可以參與遠程勞動,如網絡客服、平臺推廣、遠程設計等,增加了農村居民的收入來源。第二,數字技術在農業生產中的應用,如農業物聯網、智能農機等,提升了農業生產效率和農產品品質,減少了勞動成本,增加了農產品附加值,進而直接增加了農村居民的收入。第三,數字經濟的發展極大地推動了電子商務的興起,使得農產品能夠借助電商平臺直接面向廣大消費者,極大地拓寬了農產品銷售渠道,減少了中間環節,降低了交易成本,從而有效提高了農民的銷售收入。第四,數字經濟的發展促進了農民技能的提升,通過數字技術培訓,農民掌握更多的新技能,拓寬就業范圍,從事更多高附加值的工作,增加了農村居民的收入來源。第五,數字經濟降低了信息獲取成本,使農民能夠更及時、更準確地獲取市場信息、政策信息,提高了決策效率,有助于農民選擇更具收益性的經營方式,直接促進農村居民收入的增加。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研究假說H1。
H1:數字經濟發展有助于推動農村居民絕對收入增加。
數字經濟對農村居民相對收入的影響具有不確定性。數字經濟對農村居民相對收入的影響雖然有積極作用,但同時也存在一定的不確定性,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數字鴻溝加劇收入差距。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可能會導致數字鴻溝的擴大,即部分農村居民因技能、資源、教育等方面的差異無法充分享受數字經濟帶來的紅利,從而導致收入差距進一步擴大,黃河流域的農村居民城鄉相對收入及區域相對收入可能會受到影響。第二,技能轉型困難影響收入增長。數字經濟發展需要農村居民具備相應的數字技能和知識,然而部分農民由于年齡、教育水平等原因可能面臨技能轉型困難,無法適應數字化就業需求,這可能會影響其收入增長,導致相對收入水平的不確定性。第三,市場波動影響收入穩定性。數字經濟所帶來的新興產業往往具有較大的市場波動性,特別是農產品電子商務等領域,農村居民的收入可能會受到市場供需變化、政策調整等因素的影響,導致收入的不穩定性,進而影響其相對收入水平。第四,基礎設施和網絡覆蓋不足限制發展。部分農村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和網絡覆蓋仍然不完善,數字經濟在這些地區的發展受到一定限制,農村居民的數字化就業機會和收入增長可能受到影響,造成相對收入的不確定性。總而言之,數字經濟對農村居民相對收入的影響存在不確定性,需要充分考慮地區之間和城鄉之間數字鴻溝、技能轉型困難、市場波動和基礎設施限制等因素。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研究假說H2。
H2:數字經濟對農村居民相對收入的影響具有不確定性。
(二)數字經濟對農民收入的異質性影響
由于不同地市的地理區位、經濟發展水平、城鎮化水平等方面存在差異,以及互聯網發展和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程度不同,數字經濟賦能農民增收效應呈現非均衡性[21]。第一,不同地市所處地理區位不同,導致數字經濟發展對農民收入的影響不盡相同。一些地處偏遠山區的農村居民受限于交通運輸條件和基礎設施建設水平,難以充分接觸到數字經濟帶來的機會。相比之下,位于交通樞紐或城郊地區的農村更容易接受數字經濟的影響,從而獲得更多的增收機會。第二,不同地市經濟發展水平不同,使得數字經濟發展對農民收入的影響也不同。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農村居民往往擁有更好的教育背景和技能水平,更容易適應數字經濟的發展需求從而獲得更多的增收機會。而經濟欠發達地區的農村居民可能缺乏相關技能和資源,導致其在數字經濟中的參與度較低,收入水平也無法得到提高。第三,城鎮化水平也會影響數字經濟的農民增收效應。隨著城鎮化的深入推進,農民的生活方式和經濟來源也發生了變化。在城鎮化水平較高的地區,農民更容易接觸到數字經濟相關的信息和機會,因此增收效應相對較好。第四,互聯網發展和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程度的差異也是導致增收效應異質性的重要原因。互聯網發展的不平衡性使得一些地區的農村居民無法享受到數字經濟帶來的增收機遇,缺乏網絡覆蓋和數字技能培訓的農村居民很難參與線上商務活動,錯失了許多商機和收入來源;而數字普惠金融在不同地區的普及程度也存在差異,這直接影響農村居民獲得資金支持和金融服務的便利程度,缺乏金融支持的農村居民無法開展有些農業生產或創業項目,增收的途徑變得狹窄。綜上,本文提出研究假說H3。
H3:地理區位、經濟發展水平、城鎮化水平、互聯網普及和數字金融普惠水平的差異,導致數字經濟賦能農民增收效應存在異質性。
二、模型設定、變量選取與數據來源
(一)基礎模型構建
為實證檢驗黃河流域數字經濟發展對農民收入的影響,本文基于共同富裕理念,采用農村居民絕對收入來衡量“經濟富裕度”,同時選取農村居民相對收入來衡量“發展成果共享性”,構建黃河流域數字經濟發展影響農村居民收入的基礎回歸模型。
Yit=β0+β1 Dit+∑4j=1λ jXjit +ui+γt+εit(1)
式(1)中,Yit為被解釋變量,表示地級市i在t年的農村居民收入,考慮農村居民絕對收入和相對收入兩個維度,其中相對收入考慮城鄉相對收入和區域相對收入兩個指標;Dit為核心解釋變量,表示地級市i在t年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Xjit表示控制變量;ui表示不隨時間變化的地級市固定效應;γt表示不隨地級市變的年份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擾動項。
(二)變量選取及說明
1.被解釋變量。基于農村居民絕對收入和相對收入兩個維度選取被解釋變量。其中,農村居民絕對收入采用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來度量,能夠直觀反映農村居民在一年內通過各種渠道獲得的收入總額,是衡量農村居民經濟狀況和生活水平的重要指標。農村居民相對收入從城鄉相對收入和區域相對收入兩方面測度,城鄉相對收入能夠揭示農村居民與城鎮居民之間的收入差距,區域相對收入則可以揭示黃河流域各地級市的農村居民與全國農村居民之間的收入差距,有助于理解黃河流域農村居民在社會經濟結構中的相對位置及其變化趨勢。由于數據所跨年份較長、省份較多,為剔除通貨膨脹的影響,以2011年為基期,采用相關省份各年度的城鎮居民與農村居民消費價格指數,對基礎收入數據進行平減處理,在此基礎上,構建農村居民城鄉相對收入和區域相對收入指數。借鑒錢巍等[22]的處理方法,城鄉相對收入采用泰爾指數度量,因為泰爾指數不僅反映了城鄉相對收入的動態特征,還綜合考慮了城鄉人口結構變動對城鄉相對收入的影響。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Tit=∑2j=1IijtIitlnIijt/IitNijt/Nit=I1itIitlnI1it/IitN1it/Nit+I2itIitlnI2it/IitN2it/Nit(2)
式(2)中,Tit表示地級市i在t時期的泰爾指數,數值越小代表收入差距越小,農村居民的城鄉相對收入越高;I1it和I2it分別代表地級市i在t時期的城鎮居民總收入和農村居民總收入,Iit為地級市i在t時期的居民總收入;N1it、N2it和Nit分別代表地級市i在t時期的城鎮人口、農村人口和總人口。泰爾指數越大,表明農村居民城鄉相對收入越低。
區域相對收入則采用比值來測度,具體如下:
Rit=Pit/Pt(3)
式(3)中,Rit表示區域相對收入,數值越大代表農村居民區域相對收入越高;Pit代表地級市i在t時期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Pt代表t時期全國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
2.核心解釋變量。關于數字經濟的測度目前仍未形成統一標準。鑒于數據的可獲取性,本文參考趙濤等[23]的研究,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考慮數字普惠金融和互聯網發展兩個維度來綜合測度。對于地級市層面的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參考郭峰等[24]的研究,采用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和螞蟻金服集團共同編制的中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對于地級市層面的互聯網發展水平,參考黃群慧等[25]的研究,從互聯網從業人員數、互聯網普及率、移動互聯網用戶數和互聯網相關產出四方面綜合測度,具體表征指標見表1。基于上述5個指標,采用熵權法來確定各指標的權重,進而通過線性加權得到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綜合指數,記為Dit。
3.控制變量。為了緩解因遺漏變量而產生的內生性偏誤,選取一系列可能對農村居民收入產生影響的控制變量納入分析模型中(見表2),具體包括:(1)經濟發展水平(L),采用人均GDP取對數表示,其中,人均GDP采用相關省份人均GDP指數折算成以2011年為基期的實際值,以剔除通貨膨脹的影響;(2)城鎮化水平(U),用常住人口城鎮化率表示;(3)農業轉型程度(A),用第一產業增加值占GDP比重表示;(4)市場化程度(M),參考樊綱市場化指數體系,基于相關數據綜合測算。
(三)數據來源與變量描述性統計
基于數據的可獲取性與可靠性,采用線性插值法補齊個別缺失數據,剔除部分嚴重缺失數據和異常觀測值。本文最終選取黃河流域100個地級市2011-2022年的面板數據作為研究樣本。文中所涉及的變量數據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相關省份統計年鑒、相關地級市統計公報以及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和螞蟻金服集團共同編制的中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3。結果顯示,被解釋變量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取對數(P)和區域相對收入(R)的標準差相對較大,表明不同地級市在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區域相對收入方面的差異明顯;而城鄉相對收入(T)方面的差異不是很大。核心解釋變量數字經濟發展指數(D)呈現“均值小、標準差不大”的特點,說明差異不大。從控制變量看,農業轉型程度(A)、經濟發展水平(L)、市場化程度(M)、城鎮化水平(U)等方面存在著明顯的差異,尤其是市場化程度和農業轉型程度方面差異較大。
三、實證分析
(一)基準回歸分析
采用個體內差分估計法對面板數據雙向固定效應模型進行估計,表4匯報了基準回歸結果。其中,第(1)列至第(3)列為不添加控制變量的結果;第(4)列至第(6)列為添加控制變量的結果。具體來說,在模型(1)和(4)中,數字經濟發展水平(Dit)的系數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黃河流域地級市層面數字經濟發展促進了農村居民絕對收入的增加;在模型(2)和(5)中,數字經濟發展水平(Dit)的估計系數均顯著為負,模型(2)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模型(5)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說明黃河流域地級市層面數字經濟發展(Dit)抑制了農村居民城鄉相對收入的減少,即數字經濟發展有利于農村居民城鄉相對收入提高;在模型(3)和(6)中,數字經濟發展水平(Dit)的估計系數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黃河流域地級市層面數字經濟發展有助于農村居民區域相對收入的增加。綜上,基準回歸結果表明,黃河流域地級市層面數字經濟發展能有效提升農村居民收入水平,研究假說H1得證、研究假說H2明確。
(二)穩健性檢驗
為驗證基準回歸結果的穩健性,進一步采取調整樣本容量以及實施雙側縮尾處理的方法,對黃河流域數字經濟發展影響農村居民收入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見表5。
首先,考慮到省會城市、副省級城市在行政地位、政策制度、資源配置等方面與普通地級市存在較大差異,為排除這些差異可能帶來的干擾,對剔除省會城市、副省級城市后的90個地級市進行參數估計,結果見表5中的第(1)列至第(3)列所示,數字經濟發展對農村居民絕對收入、城鄉相對收入、區域相對收入的影響依然穩健。其次,為減少離群值對研究結果的影響,對變量進行前后1%的縮尾處理,結果見表5中的第(4)列至第(6)列,與基準回歸結果相比,估計系數變化不大,證實了基準回歸結果的穩健性。
(三)內生性討論
采用Durbin-Wu-Hausman內生性檢驗,Durbin-χ2和Wu-Hausman F統計量對應的p值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拒絕原假設,表明模型存在內生性問題。參考Nunn等[26]、黃群慧等[25]的研究,選取上一年全國互聯網用戶數與黃河流域各地級市1984年每百萬人郵電局數量的交互項(E×S)作為工具變量。這一選擇基于兩點考慮:首先,互聯網作為傳統通信技術的演進,其發展與當地歷史上電信基礎設施的技術水平和使用習慣密切相關,滿足了相關性的要求;其次,隨著郵電局等傳統通信工具的逐漸淡出,它們對現代經濟發展的直接影響已顯著降低,因此符合外生性要求[23];此外,由于上一年全國互聯網用戶數可能會對下一年農村居民收入產生影響,但下一年農村居民收入不會對上一年互聯網用戶數產生影響,如此處理緩解了反向因果帶來的內生性問題。
接下來,對工具變量進行弱工具變量檢驗,第一階段的F統計量遠大于Stock等[27]提出的工具變量數量為1時的臨界值8.96,說明不存在弱工具變量問題;且最小特征值統計量(Minimum eigenvalue statistic)大于Stock等[28]檢驗表中10%對應的臨界值16.38,進一步說明不存在弱工具變量問題,表明工具變量選取合理。表6展現了工具變量2SLS估計結果,表明考慮內生性后,數字經濟發展對農村居民收入的促進效應依然成立。具體而言,對農村居民絕對收入及農村居民區域相對收入的促進效應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對農村居民城鄉相對收入的影響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為負,與基準回歸結論吻合。
(四)異質性分析
為了深入認識數字經濟與農民收入之間的關系,進一步從區域異質性、數字經濟維度異質性、城鎮化水平異質性及經濟發展水平異質性等角度考察數字經濟發展對農民的增收效應,以驗證研究假說H3。
1.區域異質性。將黃河流域劃分為上游、中游、下游三個子樣本來研究數字經濟發展對農民收入的區域異質性,結果見表7。結果顯示,三大區域數字經濟發展對農村居民絕對收入、農村居民城鄉相對收入、農村居民區域相對收入均有顯著的促進效應,均呈現出:下游地區gt;中游地區gt;上游地區。由此可見,雖然近年來數字經濟快速發展,但仍存在著數字鴻溝,導致數字經濟帶來的農民增收效應并不平衡,下游地區相比上游地區享有更優的區位優勢和更良好的資源配置機制,其數字經濟發展較早、水平也較高,使得數字經濟紅利的釋放更為充分。同時,中游地區在數字經濟發展方面也取得了顯著的進步,但仍有一定的發展空間和提升潛力。相比之下,上游地區在數字經濟方面的發展相對滯后,需要進一步加大政策支持和投入,以縮小與其他地區之間的數字鴻溝差距。
2.維度異質性。基于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兩個維度互聯網發展和數字普惠金融,分別對黃河流域農村居民絕對收入、農村居民城鄉相對收入、農村居民區域相對收入進行參數估計,對比分析其異質性,結果見表8。模型估計結果顯示,黃河流域地級市層面互聯網發展和數字金融普惠對農村居民收入均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且互聯網發展的促進增收效應更大。
3.城鎮化水平異質性。基于黃河流域地級市城鎮化水平與全國城鎮化水平的比較,將樣本劃分為城鎮化水平較高、城鎮化水平較低兩個子樣本進行分析,采用虛擬變量D來表示,1代表城鎮化水平較高的地級市、0代表城鎮化水平較低的地級市,控制變量中剔除城鎮化發展水平,估計結果如表9所示。模型回歸結果顯示,數字經濟發展對城鎮化水平較高地區的農民增收效應較大。
4.經濟發展水平異質性。基于黃河流域地級市人均GDP與全國人均GDP的比較,將樣本劃分為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經濟發展水平較低兩個子樣本進行分析,采用虛擬變量D來表示,1代表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級市、0代表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地級市,控制變量中剔除經濟發展水平這個指標,估計結果如表10所示。模型回歸結果顯示,數字經濟發展對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地區的農民增收效應較大。
四、主要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選取黃河流域2011-2022年100個地級市的數據,基于理論分析構建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實證探討了數字經濟發展對農村居民收入的影響效應及異質性。得出了以下結論。(1)數字經濟發展能夠顯著提升農村居民收入。具體而言,數字經濟發展不僅能提升農村居民絕對收入,提高“富裕程度”;數字經濟還能有效縮小農村居民城鄉相對收入差距以及區域相對收入差距,促進和提升城鄉及區域層面的“共享水平”。(2)黃河流域不同地區數字經濟發展對農村居民收入的提升效應有所不同,其提升效應從下游、中游到上游依次遞減;黃河流域互聯網發展和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村居民收入的提升效應均顯著,且互聯網的促進效應更大;黃河流域不同城鎮化水平、不同經濟發展水平的地級市,其數字經濟發展對農村居民收入的提升效應也有所不同,城鎮化水平較高的地區提升效應較大,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提升效應較大。
基于前述研究得出的結論,提出以下政策建議。(1)強化農村地區數字經濟基礎設施建設。加強農村地區互聯網覆蓋和數字普惠金融服務,促進數字經濟在農村地區的普及和發展,為農村居民提供更多參與數字經濟活動的機會和平臺。(2)實施區域差異化策略。針對黃河流域不同地區的數字經濟發展現狀,制定差異化的支持政策,對數字經濟發展相對滯后的上游地區,應加大政策扶持力度,支持當地基礎設施建設和政策引導,提升其數字經濟發展能力,以更好地惠及農村居民。(3)提升農民參與數字經濟的能力。加大對農村居民的數字化教育培訓力度,提高農民的數字技能和信息素養,營造積極參與數字經濟的氛圍,助力農民更好地融入數字經濟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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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Impact of Digital Economy Development on Farmers’ Income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ZHANG Jinjin1,2,HAN Keyong2*
(1.School of Finance and Public Economics,Shanx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2.Shanxi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Taiyuan 030006,China)
Abstract:Based on the data from 2011 to 2022 of 100 prefecture-level cities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this paper empirically explores the impact of digital economy development on farmers’ income.The research indicates that the development of the digital economy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 on rural residents’ income,and this conclusion remains valid after robustness tests such as varying sample sizes and double-sided winsorization.The regional heterogeneity analysis reveals that the promotional effect of digital economy development on farmers’ income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gradually decreases from the downstream,midstream to upstream regions.The dimensional heterogeneity analysis discovers that the internet development has a more significant enhancement effect.The urbanization level heterogeneity analysis shows that regions with a higher level of urbanization exhibit a greater promotional effect.Furthermore,the heterogeneity analysi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levels also indicates that areas with a higher level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demonstrate a larger promotional impact. Based on these findings,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s are proposed,including strengthening rural digital economy infrastructure,implementing regionally differentiated strategies,and enhancing farmers’ participation capabilities.
Keywords:the Yellow River basin;digital economy; income of rural residents;common prosperity
(責任編輯: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