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化轉型中的企業動態能力：適應與創新的理論探索

摘"要：在技術迅猛發展的時代，數字化轉型已成為推動商業創新與競爭力的關鍵驅動力。然而，盡管動態能力理論被廣泛認可為企業適應不斷變化環境的必要條件，但其在快速演變的數字時代中的適用性卻尚未得到充分探討。傳統框架強調感知、抓住和轉化資源，但可能不足以應對人工智能（AI）、大數據和云計算等數字技術所帶來的高度速度與復雜性。文章通過提出一個更符合數字化轉型需求的動態能力擴展框架，并為企業提供實現可持續競爭優勢的實用策略。

關鍵詞：動態能力；數字化轉型；感知能力；捕捉能力；轉型能力

中圖分類號：F273.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6432（2025）03-0102-04

DOI：10.13939/j.cnki.zgsc.2025.03.024

1"引言

技術的快速進步以及全球市場日益復雜的局面，正在從根本上改變企業的運營方式。在這一不斷演變的環境中，組織必須持續適應與創新，以保持競爭優勢。動態能力理論由"Teece、Pisano"和"Shuen"提出，作為戰略管理領域的基礎框架，強調組織整合、構建和重構內外部能力以應對快速變化環境的能力的重要性［1］。隨著企業面臨數字化轉型的挑戰，動態能力的相關性和應用顯得尤為突出。

數字化轉型由人工智能（AI）、大數據、云計算和物聯網（IoT）等新興技術的廣泛應用推動，為企業帶來了機遇與挑戰［2-3］。一方面，數字化能夠提高企業的運營效率、改善客戶體驗并創造創新的商業模式［4］。另一方面，技術變革前所未有的速度增加了市場的不穩定性，使企業難以有效地感知機遇、抓住機遇并及時重構其資源［2］［5］。

2"文獻綜述

2.1"動態能力理論的發展

動態能力理論由"Teece"等人首次提出，成為戰略管理文獻的基石［1］。近年來，學者們繼續探討動態能力如何幫助企業在動蕩環境中生存。Liu"和"Zhang"指出，動態能力（包括感知、捕捉和重構資源）對企業在快速變化的數字化環境中適應至關重要［6］。數字平臺和技術的興起重新引發了關于企業如何發展這些能力以保持競爭力的興趣。近期文獻的一個重點是動態能力的微觀基礎。Teece"強調，需要細致理解個體和組織行為如何促進動態能力的開發和部署［7］。研究指出，領導力、組織文化和員工能力在快速變化的數字市場中對構建這些能力至關重要。

2.2"動態能力在數字化轉型中的作用

數字化轉型由人工智能（AI）、區塊鏈和大數據等技術整合推動，重新定義了企業開發和利用動態能力的方式［8］。Warner"和"Wa··ger"的研究表明，數字化轉型不僅通過實時數據分析提升了企業的感知能力，還要求企業迅速適應商業模式以捕捉機會［9］。這表明技術采用與動態能力執行之間的相互作用日益增強。

數字平臺已成為動態能力的新前沿。根據"Cennamo"和"Santalo"的研究，利用數字生態系統的企業必須重構內部結構以有效管理外部網絡［10］。這對于依賴動態能力在數字生態系統中與合作伙伴和用戶共同創造價值的平臺企業尤為重要。這些企業必須持續重構資源，以跟上技術進步和市場需求的變化［11］。此外，數字敏捷性在近期研究中備受關注。能夠通過動態能力快速適應技術變化的企業，在抓住新市場機遇方面具有更強的優勢［12］。數字敏捷性使企業能夠迅速重構資產，并在市場中斷時實施技術解決方案，從而增強其競爭優勢。

2.3"動態能力在數字時代的批評與擴展

盡管動態能力仍是理解企業應對變革的戰略反應的重要框架，但近期文獻針對其在數字化轉型背景下的局限性提出了批評。例如，Khan"和"Wisner"指出，數字化顛覆的速度對傳統的漸進式能力開發觀念提出了挑戰［13］。他們建議企業培養超動態能力，強調實時感知和即時行動，而非逐步適應。

此外，基于生態系統的能力在近期研究中備受關注。隨著企業在數字市場中越來越依賴外部網絡，它們必須開發管理合作伙伴、用戶和供應商關系的能力［14］。對于希望利用數字平臺網絡效應的企業而言，有效協調生態系統的能力已成為關鍵動態能力［15］。

3"數字化轉型對動態能力的影響

數字化轉型改變了企業開發和利用動態能力的方式，這些能力對于適應快速變化的環境至關重要。人工智能（AI）、大數據分析、云計算和物聯網（IoT）等技術不僅引入了管理業務操作的新工具，還重新塑造了企業感知、捕捉和轉型以應對機遇和挑戰的能力。本節探討了數字化轉型如何影響這些動態能力，為企業提供了挑戰與機遇。

3.1"通過數字技術增強感知能力

在動態能力的框架下，感知指企業識別和解讀外部機遇與威脅的能力。數字化轉型通過實時數據和預測分析顯著增強了感知能力。例如，大數據分析使企業能夠處理大量結構化和非結構化數據，這些數據來自客戶行為、市場趨勢和社交媒體互動等多種途徑［3］［10］。這些洞察使企業能夠比傳統方法更早、更準確地識別消費者偏好變化和新興市場機會。

人工智能（AI）進一步提升了感知能力，提供預測建模和機器學習的支持。AI"系統能夠從大型數據集中識別模式，為企業提供可操作的洞察，幫助其預測市場變化和技術顛覆［8］。例如，亞馬遜和谷歌等公司利用"AI"算法預測客戶偏好，并基于預測數據優化服務。然而，將這些技術整合到組織流程中也帶來了多重挑戰。對此，企業必須在基礎設施上投入大量資金，以支持大數據和"AI"能力，這不僅包括硬件和軟件，還包括能夠解讀數據并提取有價值洞察的專業人員［9］。此外，隨著數據隱私法規的收緊，企業在維護數據質量和安全方面也面臨挑戰。

3.2"在數字時代抓住機遇

在數字時代，企業必須重新思考傳統戰略，以更有效地抓住機遇，通常需要利用數字平臺、敏捷的組織結構和生態系統合作?；谄脚_的商業模式是數字化轉型的標志，它通過將客戶、供應商和合作伙伴等不同利益相關方連接到一個生態系統中，使企業能夠迅速擴展。例如，阿里巴巴和優步等公司通過建立數字生態系統，利用網絡效應促進合作和價值創造，成功抓住了發展機遇［10］［15］。這些平臺幫助企業迅速進入全球市場，并通過用戶互動創造價值。

在數字時代抓住機遇的另一個關鍵要素是組織的敏捷性。敏捷企業能夠快速重新分配資源、創新并適應不斷變化的市場條件。這種靈活性在快速發展的數字環境中尤為重要，在這種環境下，客戶需求和技術進步不斷變化。例如，采用敏捷管理實踐的企業可以更快地推出產品，實時響應客戶反饋，并基于數據分析持續改進服務［12］。數字時代抓住機遇的關鍵要素可參考表1。

3.3"應對數字顛覆的轉型

轉型能力是指企業為在環境變化中保持競爭力而重新配置資源、能力和結構的能力。數字化轉型不僅使持續重構成為必要，而且成為一種競爭優勢。隨著技術的快速發展，企業必須不斷調整其商業模式、流程和結構，以整合新技術并滿足不斷變化的客戶需求［8］。

云計算和物聯網（IoT）是推動轉型的兩項關鍵技術。云計算通過按需擴展"IT"資源，支持企業的靈活性和創新能力。企業可以通過云服務訪問可擴展的計算能力、存儲和基礎設施，從而增強其快速實驗和適應的能力［9］。另外，物聯網能夠提供物理操作和客戶行為的實時洞察，使企業持續優化流程并改進產品［10］。組織轉型還涉及文化和領導力的變革。成功的數字化轉型需要向創新文化轉變，鼓勵冒險并將失敗視為學習的機會。領導者必須營造一個鼓勵實驗的環境，并賦予員工推動創新的權力［13］。無法接受這些文化變革的企業，可能會在快速發展的數字環境中停滯不前。

3.4"構建數字動態能力的挑戰與機遇

盡管數字化轉型為增強動態能力提供了巨大的機遇，但也帶來了一些挑戰。其中最大的挑戰之一是技術變化的速度。許多企業發現很難跟上"AI、IoT"和云計算的快速發展，特別是在這些技術的實施需要大量的財務和人力資源時［12］。規模較小的企業以及傳統行業的企業可能缺乏資本基礎設施或專業知識來抓住數字機遇。另一個挑戰是平衡創新與運營效率。敏捷企業能夠快速創新并適應市場變化，但它們也必須確保核心運營的效率和可持續性。在優先考慮穩定性和成本控制而非實驗的行業中，這種平衡尤其難以實現。

數字化轉型重新塑造了企業開發和應用動態能力的方式，尤其是在感知、捕捉和轉型方面。大數據、人工智能（AI）、云計算和物聯網（IoT）等先進技術的整合使企業能夠增強其發現市場變化、抓住新機遇以及重構資源以保持競爭力的能力。然而，這些變化也帶來了顯著挑戰，特別是在技術采納、組織敏捷性和變化速度方面。能夠成功應對這些挑戰并有效開發數字動態能力的企業，將有望在數字化時代取得成功。

4"動態能力理論的局限性及其在數字化轉型中的擴展

盡管動態能力理論為解釋企業如何適應環境變化提供了重要框架，但在數字化轉型的背景下，其局限性逐漸顯現。隨著企業越來越多地采用數字技術，它們面臨著傳統理論無法充分解決的挑戰。

4.1"外部技術供應商依賴性的增加

在數字化轉型背景下，動態能力理論的主要局限之一是對外部技術供應商和數字生態系統日益增長的依賴性。在數字時代，企業通常缺乏開發必要技術基礎設施的內部能力，必須依賴外部供應商提供云計算、數據分析和人工智能（AI）服務［16］。這種對外部生態系統的依賴挑戰了動態能力理論的核心前提，即強調內部資源管理和重構。

例如，使用谷歌云或亞馬遜"AWS"等外部云服務的企業，往往依賴這些外部提供商實現運營可擴展性和數據管理。盡管這些技術使企業能夠快速適應市場變化，但對外部提供商的依賴限制了企業對其關鍵技術基礎設施的控制［17］。這種依賴性帶來了數據隱私、服務可靠性和創新相關的問題，特別是當企業受制于供應商強加的技術限制時。

4.2"速度與靈活性之間的矛盾

動態能力理論的第二大局限性是速度與靈活性之間的矛盾。數字化轉型要求企業快速應對新的機遇和威脅，因為技術變化的步伐加快。然而，動態能力理論傳統上強調通過感知、捕捉和轉型等過程實現逐步適應［4］。這種漸進式適應可能與當今快速發展的數字環境中所需的快速響應不相一致。

例如，運營于電子商務或金融科技行業的企業，往往面臨客戶期望、技術能力和監管要求的快速變化。像"Stripe"或"Shopify"這樣的公司必須持續更新其平臺，提供新功能并響應競爭者的創新。這不僅需要感知市場變化的能力，還要求迅速捕捉并加以實施［18］。動態能力理論中強調的緩慢迭代過程可能會阻礙此類企業跟上市場需求。

為了解決這一問題，企業必須開發所謂的超動態能力（hyperdynamic"capabilities），即一套為高度不確定性和快速技術進步環境設計的快速適應能力［19］。這些能力使企業能夠迅速行動，同時保留實現長期戰略轉變所需的靈活性。超動態能力需要敏捷的決策結構、快速試驗和基于市場反饋的快速調整能力。

4.3"動態能力理論在數字化轉型中的擴展

鑒于上述局限性，動態能力理論必須進行擴展，以應對數字時代的挑戰。為了應對對外部技術供應商日益增長的依賴性以及決策速度的需求，可以對該理論進行以下關鍵修改。

4.3.1"面向生態系統的能力

企業必須開發面向生態系統的能力，以有效管理外部依賴性。在數字環境中，企業處于由技術提供商、合作伙伴和客戶構成的互聯生態系統中，管理外部關系與管理內部資源同樣重要［15］。企業必須能夠協調合作、談判伙伴關系，并確保與外部利益相關者對齊，從而在這些生態系統中創造價值。例如，像優步或愛彼迎這樣的數字平臺公司嚴重依賴外部合作伙伴來共同創造價值。這些企業必須平衡各種利益相關者（包括司機、房東和客戶）的利益，同時不斷創新和擴大服務范圍。這需要超越傳統內部資源管理的能力，轉向協作創新和生態系統治理。

4.3.2"將速度納入動態能力

在變化面前快速行動的能力是數字時代成功的關鍵。將速度作為動態能力的一部分，需要重新思考傳統的層級結構，轉向更敏捷的、分散化的決策流程。企業必須使其團隊能夠自主、實時地響應市場變化［20］。為了實現這一目標，許多企業正在采用敏捷方法和精益實踐，這些方法允許更快的迭代和持續改進。這些方法強調快速原型設計、反饋循環和以客戶為中心的創新，所有這些都有助于企業在機遇出現時加以捕捉。將速度作為一種能力的發展，意味著構建支持快速決策和執行所需的基礎設施、領導力和文化。

4.4"組織敏捷性與文化的作用

擴展數字時代動態能力的一個關鍵組成部分是培養組織敏捷性和持續學習與適應的文化。成功實現數字化轉型的企業通常具有鼓勵試驗、容忍失敗并促進部門間協作的文化［21］。這種文化對于建立在快速變化的數字環境中生存所需的韌性至關重要。例如，Netflix"鼓勵員工承擔風險并追求創造性解決方案，從而培育了一種創新文化。這使得公司能夠快速響應不斷變化的客戶需求和技術發展。組織敏捷性還涉及扁平化層級、賦予員工權力以及打破部門壁壘，這些對于開發與快速發展數字世界相適應的動態能力至關重要。

總之，盡管動態能力理論為理解企業如何適應環境變化提供了有價值的框架，但它必須擴展以滿足數字化轉型帶來的挑戰。對外部技術供應商的日益依賴、快速適應的需求以及數字生態系統的復雜性，要求開發和部署動態能力的新方法。通過關注面向生態系統的能力、速度能力以及培養組織敏捷性，企業可以更好地應對數字時代的挑戰，并保持競爭優勢。

5"動態能力在數字化轉型背景下的實踐

在科技行業，谷歌和亞馬遜等公司通過戰略性地利用動態能力，在持續捕捉外部機遇和創新商業模式方面表現出色。這些公司運營于高度動態的環境中，在客戶偏好和技術快速發展的同時，必須保持其運營的敏捷性和靈活性。

（1）谷歌：谷歌通過其在大數據和人工智能（AI）方面的使用，展示了卓越的感知機遇能力。通過跟蹤用戶在谷歌搜索、YouTube"和谷歌廣告等平臺上的行為和偏好，谷歌能夠預測市場趨勢和用戶需求。谷歌還通過快速開發和部署新服務與產品（如"Google"Cloud"和"Google"Assistant），在捕捉機遇方面表現出色，成功開辟了新的收入來源并擴展了其生態系統。

谷歌的轉型能力體現在其從一家主要的搜索引擎服務提供商轉變為云計算、AI"開發和自動駕駛汽車（Waymo"子公司）領域的領導者。公司通過持續重構資源、投資新技術以及與外部合作伙伴合作，在多個行業中保持了競爭優勢［3］。

（2）亞馬遜：亞馬遜在感知市場機遇方面的能力是其成功的關鍵。通過其龐大的電子商務平臺，亞馬遜收集了大量關于消費者購買習慣的數據，并利用這些數據預測趨勢并優化產品供應。此外，亞馬遜網絡服務（AWS）代表了該公司商業模式的重大擴展，為全球企業提供可擴展的云計算解決方案。

亞馬遜在捕捉能力上的表現體現在其快速在供應鏈和物流運營中實施變革的能力上。AI"驅動的倉庫自動化和無人機配送等技術的引入，徹底改變了其訂單履行流程。此外，亞馬遜進軍醫療保健和娛樂等行業，展示了其在傳統市場之外捕捉機遇的能力［18］。

這兩家公司充分體現了動態能力在快速變化的科技行業中的重要性——通過數據感知機遇、以創新產品捕捉機遇，以及通過轉型保持競爭力。

6"結語

動態能力理論為企業在快速變化的市場環境中提供了寶貴的理論指導。然而，隨著數字化轉型的深入，企業面臨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也在增加，這對傳統的動態能力框架提出了新的挑戰。文章通過對現有理論的回顧與批判性分析，結合案例研究，探討了其在數字時代的適用性，并對其進行了擴展。

通過這一探索可以發現，盡管動態能力的核心原則——感知、捕捉和轉型——仍然至關重要，但它們需要隨著技術的快速進步和外部依賴性的增加而不斷演變。在數字化轉型背景下，企業不僅需要管理內部資源，還必須有效協調外部合作伙伴和生態系統。此外，在超動態能力的背景下，速度與靈活性之間的平衡也需要重新審視，以實現快速且可持續的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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