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虞兩國的覆滅（上）

今天這個故事是成語“唇亡齒寒”的出處，也是三十六計之一“假道伐虢（guó）”的來源。當年周武王滅商后，他的兩位叔叔分別被封在河南和陜西境內，稱為東虢、西虢，把守周天子的左右門戶，地位很高，兩國國君也都在周王朝擔任顯要的官職。

《說文解字》里說，“虢”字本義就是老虎抓撓的痕跡，這個國名看起來很是剛猛。歷史上，虢國也確實是東征西討，為周天子立下赫赫戰功。

等到西周末期，周幽王被犬戎①所殺，周朝短暫出現過二王并立的局面。鄭國、晉國等諸侯支持周平王，而虢國擁立扶持了周攜王。后來，周攜王被晉國所殺，周王朝回到表面的統一，虢國也因此失勢，而鄭國逐漸強大起來。

其后幾經戰亂變遷，又衍生出好幾個虢國，其中的興亡分合不再多說。總之，在我們現在要講的故事里，虢國是一個在今天河南三門峽一帶的小國。而虞國也是一個小國，和虢國是鄰居。虢國的北面是虞國，而虞國的北面就是晉國。

晉國是一個正在崛起的野心勃勃的大國。晉、虢兩國歷來有糾葛：當年晉國內亂，周天子和鄭國公分別在背后各支持一派勢力。虢國接受周天子的指令，派兵幫助了后來失敗的那一派，還接收了出逃流亡的公子。于是，兩國的矛盾不斷加深。

虢國雖然實力不比從前，但彪悍、善戰的本性卻沒有改變。公元前668 年，虢國兩次入侵晉國。晉國本來就渴望擴張領土、提升國力，在它看來，虢、虞兩國挨得近，就像是自己嘴邊的一塊肥肉，現在新仇加舊恨，戰爭在所難免。

第二年，晉國國君晉獻公就想要打回去，大夫士蒍（wěi）卻勸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虢公驕橫慣了，現在忽然戰勝了我們，肯定不再愛恤他的子民。要想打勝仗，必須先善待民眾，否則民眾不會追隨你。虢公這樣驕縱暴虐，今后再戰，民眾必無士氣。”晉獻公聽從了他的建議，放棄了對虢國的反擊。

果然，虢公漸漸失去了民心。六年之后的七月，據說有神明降臨在虢國境內的莘（shēn）這個地方。虢公讓自己的大臣輪番去祭祀，乞求神明賜予自己土地。這番舉動卻讓一些臣子感到失望，他們認為虢國離滅亡不遠了，因為神明只看重人的德行，而虢公既暴虐又貪婪。

公元前660年，雖然虢國在和犬戎的戰爭中打了勝仗，但是虢國一位非常重要的大夫舟之僑卻投奔了晉國。他的理由是虢公無德，災禍將至。

關于舟之僑的出走，《左傳》記載得很簡略。但是相傳同樣是左丘明編寫的《國語》卻有一個很戲劇性的故事：虢公做了個噩夢，一個臉上生白毛、長著虎爪的天神站在西面廊檐下，對著虢公怒目而視。受到驚嚇的虢公轉身要逃，天神大喊道：“哪里跑！上天要讓晉國打進你的大門！”

這當然不是什么好夢，被叫來解夢的大臣史嚚（yín）說：“國君你所描述的神仙應該是掌管刑罰，給人們降下災禍的。他在夢中所說的話很可能會應驗。”但是虢公不信邪，不僅把史嚚關進大牢，還硬生生讓舉國臣民慶賀這個夢，試圖以此將這個夢由兇轉吉，逆天改命。

明明是國之將亡，卻舉國高呼國運昌盛，荒唐至極。舟之僑知道后，感嘆虢公如此驕傲放縱，今后民眾不會順服，鄰國不會幫忙，內憂外患，必然滅亡，所以投奔了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