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倡議下西北地區深化開放發展的路徑研究

摘要：“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和實施，使西北內陸區域不斷走向開放前沿。然而，西北地區的開放仍然面臨諸多困境。共建“一帶一路”以來，西北地區開放發展呈現六大特征：進出口總額規模較小，但占全國的比重不斷提高；對外開放不斷深入，共建國家逐漸成為對外貿易的重要區位；貿易依存度有所提高，但各省區之間存在明顯差異；實際利用外資水平不穩定，且與全國發展態勢不一致；對外承包工程規模起伏不定，占全國比重降低；對外貿易產品結構單一，在價值鏈的分工地位不高。新時期，面臨新的機遇和挑戰，未來西北地區深化開放發展的基本路徑在于：不斷拓展合作領域，推進制度型開放；通過“三重開放”，實現更高水平開放；培育區域性中心城市，增強與區域重大戰略的協同性；深化區域合作，與東部地區共建海外產業園區；把握數字經濟機遇，不斷降低貿易成本。

關鍵詞：“一帶一路”；西北地區；開放發展；制度型開放；貿易成本

中圖分類號：F12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2-0598（2025）0-0077-16

2024年4月，習近平總書記在重慶主持召開新時代推動西部大開發座談會并發表重要講話時強調，要“將西部大開發放到中國式現代化建設全局中定位思考、統籌推進”，“進一步形成大保護、大開放、高質量發展新格局”［1］。地處內陸的西北地區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難點區域，開放不足和滯后是制約其發展的主要因素。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和實施，使西北地區不斷走向開放前沿。然而，共建“一帶一路”以來，西北地區開放發展取得了哪些進展？呈現什么樣的特征？存在哪些不足？新時期面臨哪些新機遇和新挑戰？如何推進高水平的深度開放？這些問題均有待于從學理層面給予回應。因此，本文在科學評估共建“一帶一路”西北地區開放發展特征的基礎上，提出深化開放發展的路徑，不僅有助于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的深入實施，還有助于通過西北地區的高水平開放助推西部大開發形成新格局和國家共同富裕目標的實現。

一、文獻回顧

“一帶一路”是我國重大對外合作倡議，目前，學術界已對此開展了比較深入的研究，并取得了較為豐碩的成果。［2］已有研究主要有四個方面的內容和特點：一是對“一帶一路”倡議實踐與成就的總結。主要聚焦于內涵闡述、發展成就、建設邏輯、面臨問題以及建設經驗等［3］，但鮮有從現代化的角度研究“一帶一路”政策轉型的相關成果。二是國內外研究呈現不同特點。國內研究主要圍繞中國與共建國家之間的合作關系、貿易便利化、地緣政治、區域經濟布局等內容［4］，國際研究主要圍繞海上絲綢之路的港口運輸網絡、中國國內外發展局勢、全球治理等內容；國內研究視域更為廣泛，涉及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傳播等方面［5］。三是基于社會網絡分析、引力模型等方法，研究中國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的產業融合程度及影響、產業轉移的互惠共生關系、貿易伙伴貨物貿易的互補競爭關系等。四是關注“一帶一路”倡議對中國的影響，涵蓋區際貿易、出口產品質量提升、全球價值鏈優化等領域［6］。當前，共建“一帶一路”和高水平對外開放雖在國際公共物流、貿易投資結構、數字經濟、綠色發展、促減貧、增就業等諸多領域成果卓著，但仍然面臨著經濟安全化傾向過度、發達國家機制對沖、合作機制泛化、“軟聯通”銜接不足等內外部環境的挑戰與考驗［7］。

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深入推進，西北地區如何融入“一帶一路”建設并推動自身跨越式發展引起了學界關注。研究表明，對外開放受到經濟發展水平、城市吸引力、開放便利度與產業規模等因素的綜合影響。目前，西部開放型經濟運行效率較低，部分省份經濟開放程度與運行效率脫節，開放度受經濟水平、基礎設施、國家政策等因素影響較大［8］。另外，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城市體系集聚程度較低，城市人口分布較分散，西安、蘭州、烏魯木齊等城市規模相對較小，集聚效應有限［9］。絲路經濟帶沿線省區優勢產業集中在資源開采和農（副）產品加工制造業領域，先進制造業基礎薄弱，各省區工業優勢產業具有一定的趨同性且發展不均衡［10］；產業結構尚處于“二三一”階段，三次產業結構整體呈現低層次狀態［11］。西北地區城市結構呈“金字塔”形，綜合實力總體偏弱，空間上呈現區域性聚集特征；城市聯系未打破省域界限，核心城市服務能力不足，關鍵性節點城市樞紐作用弱，城市間普遍聯系較弱，極化現象明顯。然而，未來西北地區的核心城市將成為向西開放的橋頭堡［12］。一個地區的經濟開放程度越高，說明其區域經濟間的互動越頻繁，對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越大［13］，西北內陸地區的全球化轉向標志著我國全方位的對外開放，有助于深入推進區域協調發展［14］。共建“一帶一路”促進了共建國家的互聯互通和經濟發展，并將西北地區推向開放前沿［15］。

當前，“一帶一路”研究具有問題導向明顯、以規范分析為主和研究視角寬泛等特點，存在高影響力的集中研究較少、跨學科的綜合研究缺乏、研究問題的視域狹窄及領域不平衡等問題［16］。學界對西北地區的關注相對較少，尤其缺乏對“一帶一路”倡議視域下西北地區開放進展的科學評估成果。基于此，本文試圖揭示西北地區開放發展的現狀特征和存在的不足，提出深化開放發展的路徑，以期推動西北地區高水平開放，進而助力西部大開發形成新格局和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的深入實施。

二、西北地區開放發展的現狀特征

（一）進出口總額規模較小，但占全國的比重不斷提高

西北地區進出口總額從2013年的3 883.11億元上升到2023年的8 361.16億元，增長了約1.15倍；2013年西北地區進出口總額占全國的比重約為1.50%，2023年比重達到2.00%（見表1）。西北地區進出口總額的規模仍然相對較小，占全國的比重依然較低。

從西北地區各省份的進出口總額來看，省（區）之間存在較大差異。其中，陜西、新疆所占比重較大，遠超其余3個省（區）。具體來看，陜西進出口總額從2013年的1 247.26億元穩步提升至2022年的4 835.34億元，2023年下降至4 042.06億元，在西北地區的比重從2013年的32.12%提高到2023年的48.34%，增長了16.22個百分點；甘肅、青海的進出口總額分別從2013年的642.75億元、86.86億元下降至2023年的491.70億元、48.70億元，其在西北地區的比重亦顯著下降，分別從2013年的16.55%、2.24%下降至2023年的5.88%、0.58%；寧夏的進出口總額從2013年的199.28億元上升到2022年的257.38億元，2023年下降至205.40億元，其在西北地區的比重由5.13%下降至2.46%；新疆的進出口總額雖然從2013年的1 706.96億元上漲至2023年的3 573.30億元，但在西北地區的比重由43.96%小幅下降至42.74%。2013—2023年，陜西的進出口總額持續增長，雖然呈現一定的波動性，但在西北地區的比重持續提升。相比之下，甘肅和青海的進出口額明顯下降，且在西北地區的占比大幅減少；寧夏和新疆的總額雖然上升，但占比略有下降，表明其相對競爭力有所減弱。此外，西北地區各省份對外貿易仍呈現不均衡不協調的特征，2023年陜西的進出口總額最大，約是青海的83倍（見表1）。

由表2可知，2013—2023年，西北地區進口額和出口額總體是上升的，2013年進口額和出口額分別為1 370.21億元、2 512.90億元，2023年進口額和出口額分別為2 402.28億元、5 958.88億元。2013—2023年，西北地區始終保持貿易順差，順差額從2013年的1 142.69億元擴大為2023年的3 556.60億元，西北地區的對外開放程度不斷加深。

由表2可知，陜西、新疆在西北地區中進、出口的比重較大。2023年，陜西的進口額排名第一，新疆排名第二；出口方面新疆居首，陜西緊隨其后；陜西、新疆的對外貿易均為順差，且相對差距加大。2013年，陜西、新疆的進口總額和出口總額比值分別為1.03∶1、4.21∶1，2023年這一比值分別上漲至1.86∶1、5.52∶1（進口額=1）。相較之下，甘肅、青海、寧夏的進、出口規模總量相對較小。2013年，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的進口額分別為613.10億元、353.76億元、34.39億元、41.21億元、327.75億元，占西北地區的比重分別為44.74%、25.82%、2.51%、3.01%、23.92%，甘肅所占比重超過新疆；2023年，五省（區）進口額分別達到1 411.14億元、367.90億元、19.20億元、55.60億元、548.44億元，占西北地區的比重分別為58.74%、15.31%、0.80%、2.31%、22.83%。與2013年相比，陜西進口額增長了1.30倍，而青海進口額總體下降。雖然甘肅、寧夏、新疆進口額在增長，但增長較緩慢，且此三省（區）的進口額比重均出現下降。2013年，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的出口額分別為634.16億元、288.99億元、52.47億元、158.07億元、1 379.21億元，占西北地區的比重分別為25.24%、11.50%、2.09%、6.29%、54.89%，其中新疆出口規模最大；2023年，五省（區）進出口額分別為2 630.92億元、123.80億元、29.50億元、149.80億元、3 024.86億元，占西北地區的比重分別為44.15%、2.08%、0.50%、2.51%、50.76%；與2013年相比，陜西出口增長了3.15倍，且陜西、新疆的出口占西北地區的比重達到94.91%。

（二）對外開放不斷深入，共建國家逐漸成為對外貿易的重要區位

近年來，西北地區與共建“一帶一路”國家的貿易往來頻繁，國際貿易伙伴范圍不斷拓展，共建國家逐漸成為西北對外貿易的重要區位。2018—2023年，西北五省（區）與共建國家的貿易額占同期貿易總額的比值不斷提升，分別從2018年的11.10%、43.80%、36.40%、29.40%、93.80%升至2023年的32.49%、74.56%、67.97%、33.98%、94.00%，分別提高了21.39、30.76、31.57、4.58、0.20個百分點，說明西北地區在“一帶一路”中的市場地位有了顯著提高。

由表3可知，2018—2023年，陜西省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的進出口總額從389億元升至1 313.39億元，年均增長率約為27.55%；甘肅從172.90億元上漲到366.60億元，年均增長率約為16.21%；青海從16.72億元上漲到33.10億元，年均增長率約為14.64%；寧夏從73.40億元下降到69.79億元，年均增長率約為-1.00%；新疆從1 244.50億元升至3 358.90億元，年均增長率約為21.96%。2018年，新疆在西北五省（區）中所占份額最多，為1 244.50億元；青海最少，為16.72億元，前者是后者的74.43倍。2023年，新疆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進出口總額達到3 358.90億元，仍然是最多的；陜西也升至1 313.39億元。總體而言，西北地區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貿易進出口水平不斷提高，對外貿易取得了顯著成效。

（三）貿易依存度有所上升，但各省區間存在明顯差異

本文以進出口總額與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表示貿易依存度，作為對外開放水平的衡量指標，分析西北地區的對外開放狀況。由表4可知，西北地區的貿易依存度從2013年的11.29％微增至2023年的11.32%，增長了0.03個百分點；全國的貿易依存度有所下降，從2013年的43.54%下降到2023年的33.13%。但是，2023年西北地區與全國水平相比仍相差了21.81個百分點，表明西北地區對外開放水平較低、增長較慢，未來增長空間較大。

由表4可知，2013年新疆以20.34%的貿易依存度位居首位，并在2016年之前保持優勢；2017年開始，陜西超過新疆，成為貿易依存度最高的省份。2013年陜西的貿易依存度為7.84％，2022年上升至14.75％，但2023年下降到11.96%；2015—2023年，陜西的貿易依存度均高于西北地區的平均水平。相較之下，甘肅、青海、寧夏、新疆的貿易依存度均顯著下降，由2013年的10.59%、5.07%、8.56%、20.34％分別下降至2023年的4.14%、1.28%、3.86％、18.68％。2013—2023年絕大多數年份，甘肅、青海、寧夏對外開放水平均低于西北地區的平均水平，陜西和新疆則高于西北地區的平均水平。由此可見，西北五省（區）對外開放水平存在較大差異，陜西、新疆為第一梯度，甘肅為第二梯度，青海、寧夏為第三梯度，西北地區的對外開放具有多元化發展潛力。

（四）實際利用外資水平不穩定，且與全國趨勢不一致

由表5可知，西北地區實際利用外資額從2013年的18.44億美元增至2021年的108.88億美元，2022年又大幅降至24.03億美元；而全國實際利用外資總體規模是上升的。2023年，西北地區略升至27.24億美元，但全國實際利用外資下降為1 633.00億美元。總體而言，2013—2021年西北地區實際利用外資額占全國的比重是上升的；2021年最高，占全國的比重為6.28%，但2023年僅占全國的1.67%。相比全國水平，西北地區實際利用外資的規模仍較小。

由表5可知，陜西實際利用外資額2013年為6.78億美元，2021年為102.46億美元，但2023年僅為14.69億美元，在西北地區的比重從2013年的36.76%增至2021年的94.11%，2023年又降至53.93%；甘肅實際利用外資額2013年為3.91億美元，2023年為1.39億美元，總體是下降的，所占比重從21.22%下降至5.10%，下降了16.12個百分點；青海實際利用外資額未超過1億美元，且呈現出波動下降的特征，2013年為0.90億美元，2023年僅為0.22億美元，所占比重從4.88%下降至0.81%；寧夏實際利用外資額總體呈上漲趨勢，2023年上升至4.13億美元，所占比重從11.05%增至15.16%，增長了4.11個百分點；新疆實際利用外資額總體呈現略增長的態勢，2013年為4.81億美元，2017年下降至1.96億美元，2023年實際利用外資額為6.81億美元，為歷年最高，所占比重從26.08%下降至2021年最低值2.18%，2023年增至25.00%，總體下降了1.08個百分點。2023年，西北地區各省（區）實際利用外資存在較大差異，陜西實際利用外資額約是青海的66.77倍。

（五）對外承包工程規模起伏不定，占全國比重降低

由表6可知，2013—2020年，西北地區對外承包工程完成額呈現漲跌起伏的特征，從36.84億美元升至43.55億美元，占全國的比重從2013年的2.69%升至2018年的3.56%，后下降到2020年的2.79%；但整體比重較低，西北地區企業開展對外承包工程規模仍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由表6可知，陜西的對外承包工程完成額呈現先上升后下降的特征，從2013年的17.87億美元開始增長，2018年增至最高40.58億美元，此后開始下降，2022年降至15.70億美元，占西北地區比重從2013年的48.51%增至2020年的60.39%；甘肅呈現升降起伏的特征，雖總體是增長的，但漲幅相對較小，2013年對外承包工程完成額為3.09億美元，2023年為4.53億美元，增加了1.44億美元，占西北地區比重從2013年的8.39%降至2020年的6.57%；青海對外承包工程完成額總體呈現下降趨勢，2013年為1.16億美元，2023年為0.21億美元，但占西北地區比重從2013年的3.15%增至2020年的6.25%；寧夏的對外承包工程實際完成額總體呈現增長趨勢，2013年為0.24億美元，2023年為0.62億美元，占西北地區比重從2013年的0.65%增至2019年的8.01%，后降至2020年的4.04%；新疆從2013年的14.48億美元增至2015年的21.73億美元，2023年降為7.20億美元，占西北地區比重從2013年的39.31%降至2020年的22.76%，下降了16.55個百分點。

（六）對外貿易產品結構單一，價值鏈分工地位不高

由表7可知，西北地區進口的產品主要集中于高新技術產品、金屬礦及礦砂、農產品、鋼材、煤炭等。其中，陜西2020年的機電產品、高新技術產品占據進口產品最大份額；2021年進口商品種類有所變化；2022年，以上兩類產品的進口同比下降；2023年，以上兩類產品仍是進口份額最大的商品，但同比有所下降。甘肅2020年金屬礦及礦砂進口總額最多；2021年，金屬礦及礦砂進口繼續位居首位，其次是機電產品和高新技術產品；2022年，金屬礦及礦砂的進口量繼續增加；2023年，金屬礦及礦砂進口仍占據最大份額，機電產品和高新技術產品同比下降，農產品和食品同比增長。青海2020年銅礦砂及其精礦、機電產品進口量最大；2021年，銅礦砂及其精礦的進口量仍居首位，但同比下降較多；2022年鋁礦砂及其精礦的進口量最高；2023年，鋁礦砂及其精礦的進口量仍居首位，機電產品進口量同比有所增長。寧夏2020年金屬礦及礦砂的進口量最大，其次是機電產品，且多晶硅同比增長較多；2021年，機電產品、農產品和多晶硅等進口量都有所增長，金屬礦及礦砂同比下降；2022年，金屬礦及礦砂、機電產品、農產品和多晶硅的進口增長，但高新技術產品的進口同比下降；2023年，食品和農產品的進口同比增長較多，金屬礦及礦砂的進口同比下降。新疆2020年天然氣進口量最大，其次是金屬礦及礦砂和農產品；2021年，主要產品的進口同比均下降；2022年，銅礦砂及其精礦、天然氣等進口量同比增長；2023年，金屬礦及礦砂、天然氣和農產品仍占據主要份額，且同比均有增長。

由表8可知，西北地區出口商品主要為農產品、基本有機化學產品、機電產品、醫藥材和藥品、高新技術產品、文化產品、勞動密集型產品等。其中，2020年陜西機電產品和高新技術產品出口占據最大份額；2021年，出口商品種類有所變化；2022年，機電產品和高新技術產品仍是出口最多的兩種商品；2023年，機電產品和高新技術產品的出口最多，但同比增速下降。2020年甘肅機電產品和高新技術產品出口占據最大份額；2021年，以上兩類產品的出口量增長，農產品和文化產品等顯著增長；2022年，機電產品、高新技術產品和農產品的出口量增長較大；2023年，機電產品、農產品出口同比增長，高新技術產品出口同比下降。青海2020年機電產品和紡織紗線、織物及制品的出口較多；2021年，除機電產品外，其余主要產品出口額均增長顯著；2022年，機電產品和高新技術產品出口同比增長較快；2023年，機電產品和高新技術產品出口同比有所增長。2020年寧夏泰樂菌素出口同比增長較大；2021年和2022年出口商品種類有所變化；2023年，高新技術產品、基本有機化學品出口占據主要份額。2020年新疆出口商品以機電產品、服裝及衣著附件、鞋靴、文化產品和農產品為主；2021年和2022年出口商品種類有所變化；2023年，出口仍以服裝及衣著附件、鞋靴、紡織紗線、織物及其制品為主。

綜上，西北地區的對外貿易商品種類較為單一，且大多是農產品、資源密集型產品以及勞動密集型產品，出口對資源的依賴性較高，高新技術產品出口份額低，且以陜西為主，總體競爭優勢不明顯。

由表9可知，貿易大省陜西加工貿易和一般貿易并行，新疆以邊境小額貿易為主，其他三省（區）均以一般貿易為主。2020—2023年，陜西加工貿易進出口占其進出口總額比重從53.58%降至45.13%，一般貿易比重從25.43%升至44.14%，保稅物流比重從20.99%降至10.73%；甘肅一般貿易進出口占其進出口總額比重約為65%以上，加工貿易比重基本穩定，保稅物流比重從0.37%升至1.16%；青海一般貿易進出口占其進出口總額比重約為90%以上，加工貿易、保稅物流所占比重較小，2023年加工貿易、保稅物流比重僅為0.35%、5.18%；寧夏一般貿易進出口占其進出口總額比重約為60%以上，加工貿易比重從36.55%降至2.95%，保稅物流從0.34%升至27.31%，后降至6.80%；新疆邊境小額貿易占其進出口總額比重從47.15%升至62.90%，一般貿易從46.19%降至25.60%，加工貿易基本穩定，保稅物流從5.17%升至10.17%。

由表9可知，陜西進口以加工貿易為主，其次為一般貿易，保稅物流基本穩定。甘肅、青海、寧夏、新疆以一般貿易為主。其中，甘肅加工貿易進口優于保稅物流，青海、寧夏保稅物流進口優于加工貿易，新疆保稅物流逐漸成為次進口貿易方式。

由表9可知，陜西一般貿易是其主要貿易出口方式，其次是加工貿易。甘肅、青海、寧夏出口以一般貿易為主。其中，甘肅加工貿易出口優于保稅物流，青海加工貿易出口與保稅物流相當，寧夏保稅物流出口逐漸優于加工貿易。新疆出口以邊境小額貿易為主，一般貿易次之，保稅物流進出口略優于加工貿易。

三、西北地區深化開放發展的機遇與挑戰

（一）深化開放發展的新機遇

1.向西開放的區域優勢不斷凸顯

西北地區接近中亞、連通亞歐，隨著國際班列的開通和班次加密，區位條件不斷改善。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實施11年來，西北地區的綜合保稅區、特殊監管區、邊境經濟合作區、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等多層次開放平臺不斷涌現，航空口岸、鐵路口岸等國際化戰略平臺建設不斷完善，商貿物流中心、交通樞紐中心、文化科教中心、醫療服務中心、區域金融中心等建設深入推進，“一帶一路”的重要樞紐節點功能不斷凸顯，西北內陸地區的貿易條件得到大幅改善。與此同時，連云港-霍爾果斯新亞歐陸海聯運的不斷構建以及陜西自貿試驗區、新疆自貿試驗區的創設，將進一步推動西北地區全方位的高水平對外開放。

2.陸海新通道推動形成地區開放發展新優勢

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和實施11年來，部分改善了西北地區的區位條件，使西北地區從內陸腹地不斷走向向西開放的前沿，口岸便捷化建設、貨運班列常態化運行極大地降低了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經貿合作的運輸成本，即降低了最重要的貿易成本，使商品、勞務、人員的跨境流動更加便利，西北地區的比較優勢得以凸顯，進而形成一定的競爭優勢。“渝新歐”國際鐵路聯運大通道和西部陸海新通道的建設與發展，重塑了西北內陸地區的經濟地理格局，為其深度參與國際分工合作，尤其是國際產能合作和國際貿易進出口等提供了便利條件［17］。同時，陸海新通道沿線聚集了大量產業園區［18］，成為促進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資源開放共享、有效合理利用和保障我國資源供給的重要平臺［19］，為西北地區深化開放發展提供了新的可能。

3.“一帶一路”倡議與區域重大戰略銜接耦合產生的機遇

國家區域重大戰略以城市群為增長極進行區域協調發展，共建“一帶一路”倡議也包含了區域經濟合作［20］。在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新發展格局下，隨著京津冀協同發展、長江經濟帶發展、粵港澳大灣區建設、長江三角洲區域一體化發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等國家區域重大戰略的系統推進，“一帶一路”建設與以上區域重大戰略不斷銜接耦合，助推東西部、國內外資源在城市（群）間合理地協調配置，為西北地區參與共建“一帶一路”提供了新機遇。

4.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為持續開放發展提供的機遇

古長安是絲綢之路的起點，西北地區既是絲綢之路的重要通道，也是共建“一帶一路”的文化資源富集區、中外不同文明交流和人文合作的歷史文化記憶庫。西北地區蘊藏著豐富的自然人文資源，具有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也是我國旅游資源最為富集的區域之一［21］［22］。中外人文、經貿往來交流的不斷深入，為西北地區優勢的文化產業深度合作、文化產品和服務海外推銷、國際領先文化企業和人才引進等提供巨大的機遇，并為夯實“一帶一路”的民心相通奠定堅實的基礎。

5.數字經濟賦能產生的競爭新優勢

西北地區具有電力豐富、風光資源富集、用地空間大等發展數字經濟的顯著資源優勢，寧夏和甘肅已被納入國家“東數西算”八大算力樞紐節點的總體布局，數字技術及其衍生的數字治理將賦能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塑造區域新的競爭優勢，發揮動態比較優勢，為地處內陸、遠離世界經濟中心、改革開放相對滯后的西北地區實現彎道超車創造機會。

（二）深化開放發展的新挑戰

1.開放程度和水平相對較低

2023年，我國進出口總額排名前五的省（市）都在東部地區，包括廣東（83 040.74億元）、江蘇（52 493.75億元）、浙江（48 997.97億元）、上海（42 121.61億元）、北京（36 466.32億元），其進出口總額合計約26.31萬億元，占全國比重高達63.01%；西北地區進出口總額合計僅為8 361.16億元，占全國的比重僅為2.00%，相當于第1名廣東、第5名北京的10.07%、22.93%。截至2022年11月，廣東、山東、江蘇、浙江的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城市的數量位于全國前四位，分別有21、16、13、12個，而新疆、陜西、甘肅、青海和寧夏只有4、3、2、2、1個，西北地區合計只有12個。雖然西北五省（區）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的城市數量與浙江相當，但還是低于廣東、江蘇等地區【中國發展改革.國務院批復同意，33個城市和地區設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EB/OL］.（2022-11-24）［2024-04-07］.https：//mp.weixin.qq.com/s/Ct7OszIVRLg5Tqv7_BdmNw.】。沿海和沿江五大世界級城市群一共擁有12個自貿區和41個片區，占全國自貿區總數的一大半和片區數量的2/3以上，西北地區僅有陜西、新疆2個自貿區［20］。總體來看，西北地區的開放程度和開放水平都較低。

2.國際、區際和區內開放不平衡

從現實來看，西北地區開放發展最為關鍵的初始條件就是“一帶一路”。11年來，雖然西北地區對外貿易取得了較大進步，但國際、區際和區內開放不平衡，區際和區內開放相對滯后［23］。2023年西北地區的貿易依存度為11.32%，遠低于全國33.13%的平均水平。如用實際利用外資額與國內（地區）生產總值的比值反映實際利用外資依存度，西北地區的外資依存度為0.25%，遠低于全國0.90%的平均水平。如用社會零售商品總額占國內（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衡量商品市場活躍程度，反映區際商品市場的發育狀況，2013年西北地區的商品市場活躍程度為18.31%，全國平均水平為39.17%；2023年西北地區為28.79%，全國平均水平為37.40%。11年來，西北地區的區際開放程度有所提高，但仍低于全國平均水平。從區域內開放來看，2022年，廣東民營企業超過677萬家，名列全國第一；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分別為141.0萬家、60.0萬家、13.0萬家、19.6萬家、44.1萬家，說明西北地區民營經濟發展相對滯后【中國民營經濟研究會.中國百強產業集群（民營經濟集聚區）研究報告——民營經濟發展現狀［EB/OL］.（2023-04-20）［2024-04-07］.https：//mp.weixin.qq.com/s/1w2rL8509oiL8o3O3NdZ7w.】；2019年，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市場化水平分別為5.72、3.95、3.35、4.45、3.93，西北地區平均市場化指數為4.28，全國的市場化指數平均水平為5.81［24］。

3.開放發展領域和內容不協調

西北地區對外貿易主要面向中亞、中東歐、俄羅斯、港澳等國家和地區，而貿易產品主要集中在機電、能源及礦產資源、新材料、特色農業、葡萄酒、糧食、肉類、冰鮮、水果、原木、藥品等領域，雖然能源礦產合作相對較多，但高技術含量、高價值鏈的對外合作相對較少，且西北更有優勢的人文、文化、生態、旅游等領域的合作相對欠缺。目前，西北地區的開放更多以要素開放為主，制度型開放尚顯不足。

4.城市規模結構對開放發展的支撐不足

2022年，西安、烏魯木齊和蘭州的城區常住人口分別為770.00萬人、383.77萬人、303.75萬人。西北地區只有西安1座人口超過500萬的特大城市以及烏魯木齊和蘭州2座人口超過300萬的I型大城市，其他均為中小城市。目前西北地區只形成了3個都市圈，且發育程度較低，發展水平不高［25］；蘭州都市圈、烏魯木齊都市圈仍處于萌芽期，西安都市圈處于發育期。關中平原城市群、寧夏沿黃城市群、天山北坡城市群和蘭州-西寧城市群是西北地區國家規劃建設和培育發展的城市群，但這4個城市群的綜合競爭力偏弱、城市間經濟文化聯系度偏低、城市營商環境水平較低。因此，西北地區開放發展的支撐能力相對不足。

5.空間距離大引致較高的貿易成本

空間經濟學強調三個“D”，分別是密度（Density）、距離（Distance）和分割（Division）。密度是規模經濟的體現；距離代表了運輸成本，對地區間的經濟活動具有阻隔作用；分割指人口在地區間不能自由流動［26］。西北地區相對遠離北美、西歐和東亞等世界三大經濟中心，人口密度低、市場容量小、規模經濟不凸顯，內外空間距離大、運輸成本較高、外部距離遠等現狀造成了“空間格局不經濟”。西北地區到沿海大港口的距離是影響地區經濟外向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港口附近的國際貿易運輸成本較低，到沿海大港口距離近的地區經濟總量也較高［27］。西北地區整體與港口距離遠，海運等運輸成本相對更高。

四、西北地區深化開放發展的路徑選擇

（一）不斷拓展合作領域，推進制度型開放

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實施11年來，西北地區正在成為中國開放發展的新前沿。西北地區在國家能源安全、邊疆安全、生態安全和民族團結等方面承擔著重要功能，需要充分發揮其在共建“一帶一路”倡議中的區位和通道優勢。在現有經貿往來的基礎上，深入開發西北地區人文、文化、生態、旅游等方面的優勢，不斷拓展科技研發、教育培訓、跨境電子商務等向西開放的新領域。在要素開放的同時，穩步擴大規則、規制、管理和標準等制度性開放，持續推進高水平貿易暢通發展，深化雙邊多邊經貿合作，提高貿易投資自由化、便利化水平［28］，推動共建“一帶一路”沿線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

（二）通過“三重開放”，實現更高水平開放

在區域內市場主體相對不發達和市場體系相對不健全的背景下，西北地區共建“一帶一路”需協同推進區域內開放、區際開放與國際開放［29］。首先，要大力改善西北地區的營商環境，積極發展民營經濟，激發各類市場主體的活力，提高市場化水平，營造國際化、市場化和法治化的制度環境，著力構建各類市場主體尤其是民營企業公平競爭和充分競爭的制度環境，不斷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其次，在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背景下，西北地區應明確優勢產業，促進勞動力、資本等要素的自由流動，并依托地域優勢，促進區際開放。最后，以向西開放為主，深化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的經濟和文化聯系，不斷拓展合作領域，深化合作內涵。

（三）培育區域性中心城市，增強與區域重大戰略的協同性

目前區域競爭從政策與要素競爭轉向城市競爭，城市競爭則從爭奪投資與產業轉向人力資本競爭［30］。西北地區需增強共建“一帶一路”倡議、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等區域重大戰略的銜接性和協同性，以深厚的文化底蘊為基礎，不斷提高關中平原城市群、蘭州-西寧城市群、寧夏沿黃城市群、天山北坡城市群等優勢區域的經濟和人口承載能力，建設現代化的西安、烏魯木齊和蘭州三大都市圈，培育和發展區域性中心城市，不斷強化西北地區在共建“一帶一路”中的樞紐和節點功能。

（四）深化區域合作，與東部共建海外產業園區

西北地區需借助東部地區豐富的海外市場拓展經驗和渠道，并引進、吸收、消化東部地區的關鍵技術、成套技術和外貿經驗［31］，對傳統產業進行改造升級。探索“產業飛地”“創新飛地”等合作模式，立足于自身特色形成特色優勢產業，實現錯位發展；并通過優勢互補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加快形成新材料、新能源、先進制造業、特色農牧業、生物醫藥等創新型產業集群；借助東部在海外產業園建設的技術和經驗，共建海外產業園區，合力提升對外合作能力和水平，不斷深化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的經貿往來、文化合作、人文交流。

（五）把握數字經濟機遇，不斷降低貿易成本

數字經濟賦能高水平開放，形成開放發展的新優勢［32］。西北地區應積極參與數字絲綢之路建設，前瞻布局5G、人工智能、工業互聯網等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推進“一帶一路”信息港和數據中心建設，推動產業數字化、數字產業化、治理數字化、數字技術場景豐富化以及數據要素價值化的探索。加速數字貿易發展，推進傳統貿易方式的數字化升級和貿易內容的數字化拓展。不斷提高跨境電商平臺、智慧物流、口岸智能監管的建設水平以及支付結算、通關的便利化水平，注重知識產權保護和隱私保護。進一步完善上下游鏈條產業的數字化配套設施，促進交通運輸和物流的流程合理化、成本節約化。依托數字技術提高生產管理效率和貿易便利化水平，拓展新的合作空間，形成新的增長動力源［33］，以數字化不斷降低運輸貿易成本，深入推動“數字絲綢之路”建設。

總之，新時期西北地區要緊抓“一帶一路”倡議帶來的巨大機遇，積極迎接挑戰并化危為機，尋求各省（區）差異化發展與區域整體協同發展相結合的創新路徑［34］；探索構建“一帶一路”的新合作模式［35］，以高水平開放促進高質量發展，進而推動區域協調和共同富裕的中國式現代化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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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Path of Deepening Open Development in Northwest China under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CHEN Runyang， WANG Yangyang， LI Ruizhu

（School of Economics， Lanzhou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Lanzhou 730101， China）

The proposal and implementation of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have continuously pushed the inland regions of northwest China to the forefront of openness. However， the openness of the northwest region still faces many challenges. Since the joint construction of the Belt and Road， the open development of northwest China has shown six major characteristics： the total value of imports and exports is relatively small， but its proportion in the national total is continuously increasing; openness to the outside world is deepening， and participating countries are gradually becoming important locations for foreign trade; the degree of trade dependence has increased， but there are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among provinces and regions; the level of actual foreign investment utilization is unstable and inconsistent with the national development trend; the scale of foreign contracting projects fluctuates， and its proportion in the national total has decreased; the structure of foreign trade products is single， and the position in the value chain division of labor is not high. In the new era， facing new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the basic path for northwest China to deepen its open development in the future lies in： continuously expanding the fields of cooperation and promoting institutional openness; achieving a higher level of openness through “threefold openness”; cultivating regional central cities to enhance synergy with major regional strategies; deepening regional cooperation and jointly building overseas industrial parks with the eastern regions; seizing the opportunities of the digital economy to continuously reduce trade costs.

the Belt and Road; northwest China; open development; institutional openness; trade cost

（責任編校：朱 艷）

*收稿日期：2024-10-11

基金項目：甘肅省社科規劃重點項目（2021ZD003）“國內外營商環境典型經驗與甘肅優化營商環境的對策”；甘肅省基礎研究計劃-軟科學專項（24JRZA080）“甘肅省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指向、機制與路徑研究”；甘肅省高校青年博士支持項目（2023QB-066）“數字經濟驅動甘肅綠色轉型發展的實現路徑研究”

作者簡介：陳潤羊（1979—），男，甘肅秦安人;經濟學博士，蘭州財經大學經濟學院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主要從事環境經濟與區域發展研究。

王洋洋（1999—），男，河南周口人；蘭州財經大學經濟學院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區域協調發展研究。

李瑞珠（1997—），女，山西長治人；蘭州財經大學經濟學院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區域協調發展研究。

本文引用格式：陳潤羊，王洋洋，李瑞珠.“一帶一路”倡議下西北地區深化開放發展的路徑研究

［J］.重慶工商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5，42（）：77-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