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通過改進現有方法重新計算1994—2017年中國資本、勞動、消費平均有效稅率,并以此為基礎運用SVAR模型考察有效稅率結構變動對財政赤字的沖擊影響。結果顯示:提高消費平均有效稅率能夠從短期和長期改善我國財政狀況,提高資本平均有效稅率僅能在短期內改善我國財政狀況,提高勞動平均有效稅率在短期和長期均不能改善我國財政狀況。因此,未來我國結構性減稅降費可選擇的施政策略是:第一,在推動增值稅并檔降率的同時,需確保增值稅平均稅率的穩(wěn)定,改革并完善環(huán)境保護稅制度;第二,提高對環(huán)境和身體有害商品的消費稅稅率,將更多高檔物品和服務納入消費稅的課征范圍;第三,通過扶持老齡產業(yè)發(fā)展、提高社會保障水平增強老年人的消費能力;第四,完善現行個人所得稅制度并改善征管條件,擴大對個人資本所得課稅并考慮增加對自然人財富存量的課稅;第五,清理當前復雜的涉企資本要素課稅稅收優(yōu)惠政策,堵塞稅收漏洞,建立規(guī)范、有序、合理的稅收優(yōu)惠體系。
關鍵詞:財政安全;平均有效稅率;赤字;SVAR模型
中圖分類號:C91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2-0598(2025)0-0127-14
一、引言
經濟的高速增長為我國財政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黃金30年,年均兩位數的經濟增長率為我國財政收支的持續(xù)擴張奠定了堅實基礎。然而,隨著經濟發(fā)展步入新常態(tài),我國財政的轉折點也隨之到來。一方面,經濟增速的緩慢回落必將導致財政收入增速的放緩,而為刺激經濟增長、優(yōu)化經濟結構推動實施的“減稅降費”又非臨時性、短期性的政策措施(郭慶旺,2019[1];馬珺和鄧若冰,2020[2]),使未來財政收入的獲取面臨更多不確定性。另一方面,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程度的加深、環(huán)境治理需求的增加,財政支出將會承受愈來愈大的壓力。在增支與減收的共同作用下,我國財政安全面臨著越來越大的挑戰(zhàn)。
然而,近年來鮮有對財政安全問題的研究,現有相關研究大多圍繞減稅降費的經濟影響(如王業(yè)斌和許雪芳,2019[3])以及減稅降費存在的問題及其對策(如楊燦明,2017[4];閆坤和于樹一,2018[5];王華春等,2019[6];劉方,2019[7];何代新,2019[8])進行討論。部分學者呼吁要重視減稅降費對我國財政安全的威脅(如許生,2019[9];張斌,2019[10];高培勇,2020[11]),僅個別研究分析了減稅降費(如郭慶旺,2019[12],劉安長,2019[13])對財政的潛在影響。綜上,已有研究對我國財政安全問題缺乏足夠的認識,嚴重制約了相關應對措施的制定。
在債務高漲或經濟危機期間,人們會對財政安全給予更多的關注。國家財政安全與否主要體現在政府職能是否有效履行以及財政制度是否可持續(xù)(張凱強和陳志剛,2023)[14]。由于財政制度的可持續(xù)是政府有效履行職能的前提,因此,對財政安全問題的討論常常聚焦于財政的可持續(xù)性。
最早從學術角度定義“財政可持續(xù)性”的學者是Buiter,但在Buiter之前,Keynes研究法國債務問題時就提出了“可持續(xù)的財政政策”概念(劉安長,2019)[13]。然而,學界對“財政可持續(xù)性”的界定并沒有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而達成一致,而是形成了以下3種觀點(伏潤民等,2012)[15]:其一,從維持平衡的角度認為能夠保持債務(或凈債務)占GDP的比重不變或不超過某一臨界值的財政收支狀態(tài)即為財政可持續(xù)狀態(tài);其二,從籌資能力角度認為只要政府能夠持續(xù)舉債,則財政就是可持續(xù)的;其三,從償債能力角度認為只要政府能夠如期償還債務,財政就具備可持續(xù)性。
財政可持續(xù)性的測度主要有以下2種方法:第一,考慮在動態(tài)有效經濟中檢驗政府收支的時間路徑是否滿足跨時約束(或“非蓬齊博弈”)條件,即檢驗政府的財政收入與財政支出之間是否存在協(xié)整關系以及協(xié)整向量是否滿足要求。由于該方法是通過對以往財政收、支的協(xié)整檢驗來判斷財政是否具備可持續(xù)性,因而具有“向后看”的特征。國內學者如郭慶旺等(2003)[16]、周茂榮和駱傳朋(2007)[17]、朱軍和聶群(2014)[18]、鄧曉蘭和陳寶東(2017)[19]均采用此方法檢驗了我國財政的可持續(xù)性。盡管這些學者認為我國財政具有可持續(xù)性,但鄧曉蘭和陳寶東(2017)[19]的研究顯示,自新常態(tài)以來我國財政的可持續(xù)性在減弱。第二,利用公共部門償債能力的會計方法,在給定的經濟增長率、通脹率以及真實利率下,計算其能夠承受的最大赤字水平(或稱為可持續(xù)赤字水平)(Buiter,1985)[20]。由于計算最大赤字水平所依據的標準需要“保持當前政府凈值”或“當前債務負擔率”不變,因此,該方法實質上是肯定了“非蓬齊博弈”條件。此外,因為此方案測度的是公共部門所能夠承受的最大赤字水平,能夠為決策者制定可持續(xù)性的財政政策提供參考依據,故具有“向前看”的特征。馬拴友(2001)[21]運用此方法對我國財政的可持續(xù)性進行測度,結果表明公共部門只有很小的赤字擴張空間。
除了國外學者構建的財政可持續(xù)性研究框架外,我國學者也提出了分析財政穩(wěn)定問題的理論框架。余永定(2000)[22]運用財政赤字和國債余額之間的關系構建了國債余額與GDP之比的增長路徑,研究結果顯示:初始債務率的大小對財政穩(wěn)定性不具有決定意義,財政赤字率、經濟增長率及利息率是影響財政穩(wěn)定性的重要因素。馬拴友等(2006)[23]通過研究利率、通貨膨脹對國債余額的影響,分析了非穩(wěn)定財政恢復穩(wěn)定的機制,是對前者研究的進一步拓展。
國內學者還從其他視角探討了財政安全的相關問題。劉迎秋(2001)[24]通過構建基本赤字-債務均衡模型并借鑒歐盟經驗,研究了本世紀初期與我國經濟發(fā)展相適應的赤字率、債務率及其警戒線。郭玉清(2011)[25]從政府債務違約視角出發(fā),以對不同債務風險的量化為基礎,初步探討了我國財政風險的預警和控制框架。賈俊雪和郭慶旺(2011)[26]研究了不同財政規(guī)則對經濟增長和政府債務規(guī)模的影響,認為發(fā)行公債作為支付公債利息和公共物質資本投資融資的財政規(guī)則,有利于長期的經濟增長并能改善政府財政狀況。但其研究同時強調,由于大規(guī)模債務融資會弱化經濟均衡的穩(wěn)定性,需要政府部門審慎對待大規(guī)模債務融資需求。鄧曉蘭等(2013)[27]的研究可看作是對前者強調內容的進一步佐證,其實證檢驗結果顯示,長期低水平赤字帶來的經濟增長效應與公共債務水平呈“倒U形”關系,因此,有必要保持合理的赤字水平和國債規(guī)模。姚東旻等(2013)[28]測算了2011—2040年我國可能存在的財政缺口(Fiscal gap),認為我國的財政可持續(xù)性存在一定風險。馮俏彬(2019)[29]、閆坤和鮑曙光(2020)[30]從財政體制改革和財政收入以及政策體系角度討論了實現我國財政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可行路徑。
雖然學者們對與我國財政安全的相關問題做了比較豐富的研究,但仍存在以下2個方面的問題:其一,時效性不足。較早的研究財政安全問題的文獻既有定性分析也有定量研究,但定量研究對數據的時效性要求較高。近期的相關研究大多集中于定性分析,定量研究則相對不足。其二,鮮有研究從財政收入端的結構性變動角度討論其對財政安全的影響,但這是研究當下我國財政安全問題的重要方面,且“減稅降費”是近年來我國積極財政政策的重要內容。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到新常態(tài)下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減稅降費經歷了從“結構性減稅”到“定向減稅和普遍性降費”,再到“普惠性減稅與結構性減稅并舉”的演變過程(張斌,2019)[10]。但是,普惠性的減稅降費對我國財政安全造成的巨大威脅決定了不可能將其作為長期政策。因此,為兼顧支持供給側改革和維護財政安全,政策指向性更加明確、有利于財政長期可持續(xù)的結構性減稅降費將是未來我國實施積極財政政策的可選方向之一。
二、我國資本、勞動、消費平均有效稅的測算
有關稅收政策變化或稅制結構變動對經濟影響的討論一直受到缺乏宏觀稅率測度方法的限制。較早的研究主要利用納稅申報表、家庭調查數據等特定信息計算平均稅率(Mendoza,1994)[31]。但利用此類信息計算得到的結果是否是宏觀平均稅率的準確估計并不確定,且現實中還存在著種類繁多的稅收優(yōu)惠政策。由Lucas(1990)[32]、Razin 和 Sadka(1993)[33]提出,Mendoza(1994)[31]開發(fā)的另一種利用實際稅收與對應國民賬戶中變量的比值計算宏觀稅率的方法,被稱為“平均有效稅率(average effective tax rates)”。由于該方法簡單易行且考慮了各種稅收優(yōu)惠政策,迅速成為國際上計算勞動、資本、消費3大稅基平均有效稅率的常用方法。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學者們對該方法進行了改進(如Carey和Tchilinguirian,2000[34];Volkerink和Haan,2001[35];Carey和Rabesona,2002[36])。
國內學者對資本、勞動、消費平均有效稅率的測算研究起步較晚。目前來看,國內的相關研究分為2類:第一類研究聚焦于平均有效稅率的測算,且在測算過程對測算方法進行改進(如劉初旺,2004[37];李芝倩,2006[38];岳樹民等,2011[39];梁紅梅等,2014[40];呂冰洋等,2015[41];許暉,2020[42]);第二類研究更加側重于平均有效稅率對經濟的影響(如劉溶滄等,2002[43];崔治文等,2011[44];王蓓等,2012[45];崔治文等,2015[46];梁紅梅等,2016[47])。然而,現有研究仍未能就稅種劃分、分攤方法以及稅基選取達成共識。
(一)稅種的劃分及分攤方法
1.稅種的劃分
在對各稅種進行歸類的問題上,本文對已存在共識的部分不作任何變動,僅對存在爭議的部分做出以下6個方面的調整:
第一,將資源稅及印花稅視為對資本課稅的稅種,這與李凱等(2012)[48]的研究不同。一方面,自然資源通常被當作生產最終產品的投入品,故資本屬性更強。另一方面,印花稅分稅目詳細數據難以獲取,無法將其劃分為資本和消費2個部分。
第二,鑒于“農業(yè)各稅”中,煙葉稅的消費屬性更強,本文將其歸入對消費課稅的稅種。
第三,由于汽車牌照數量并不完全反映汽車數量的變動,故不宜采用岳樹民和李靜(2011)[39]提出的分攤方案,本文將車船使用稅、車輛購置稅歸入對資本課稅。
第四,2009年之后的增值稅不能全部歸入對消費課稅的范疇,因為不動產的進項稅額不能抵扣。合理的做法是繼續(xù)將此時期的增值稅分攤為資本和消費2個部分。2016年,隨著不動產進項稅額納入抵扣范圍,應將增值稅完全視為對消費的課稅。
第五,需要將營業(yè)稅分攤為資本和消費2個部分,因為“勞務”始終是營業(yè)稅的課稅對象。另外,由于城市維護建設稅屬增值稅、營業(yè)稅和消費稅的附加稅,也需要分攤給資本和消費。
第六,不宜將個稅收入籠統(tǒng)地視為對勞動的課稅,合理的做法是按照分類稅目信息將其分攤為資本和勞動2個部分。本文參考呂冰洋等(2015)[41]的做法,將“個體工商戶生產和經營所得”項目分攤為資本和勞動2個部分。
綜上所述,本文的稅種劃分方案如表1所示。
2.分攤方法
第一,對個人所得稅的分攤,本文完全采用呂冰洋等(2015)[41]提出的方法【 《稅務年鑒》中僅有2000年之后的個人所得稅分項收入數據,因此,利用《中國價格及城鎮(zhèn)居民家庭收支調查統(tǒng)計年鑒》的數據確定勞動要素與資本要素分攤比例。家庭勞動要素收入包括國有經濟單位職工收入、集體經濟單位職工收入、其他經濟類型職工收入、個體經營者的凈收益、個體被雇者收入、離退休再就業(yè)人員收入、其他就業(yè)者收入、其他勞動收入。因此,個人所得稅總額×家庭的勞動要素收入/家庭實際收入即為勞動要素分攤的稅額。】。
第二,針對2009年之前以及2009—2015年2個時期的增值稅,本文依然采用呂冰洋等(2015)[41]提出的分攤方案。2016年,固定資產進項稅被納入抵扣范圍,故應將該時期的增值稅完全歸入對消費課稅。另外,由于營業(yè)稅屬流量稅與存量無關,故不宜選用岳樹民等(2011)[39]提出的分攤方案。本文對營業(yè)稅的分攤與2009年之前分攤增值稅稅額的方法相同。
第三,鑒于城市維護建設稅屬增值稅、營業(yè)稅和消費稅的附加稅,本文按照呂冰洋等(2015)[41]提供的方法進行分攤。
第四,考慮到1994年前后我國農牧業(yè)產值存在顯著差異【 本文利用農產品收購價格指數計算了實際的人均農牧業(yè)產值和歷年增長率,發(fā)現1978—1994年人均農牧業(yè)產值增長率的均值約為4.3%,而1995—2006年的增長率均值為7.92%。此外,本文測算的“勞動平均稅率”中的“勞動”并非經濟學意義上的勞動,而是國民收入分配意義上的勞動收入,故包含了人力資本部分。因此,本文認為4%是農牧業(yè)產值的自然增長率,而剩余的4%是由資本投入帶來的產值的增加?!?,本文將1994年之后的農牧業(yè)稅分攤為勞動和資本2個部分,分攤方法為:(1994+n)年農牧業(yè)稅分攤給勞動的部分=農業(yè)稅額×1994年人均農牧業(yè)產值×(1.04)n/(1994+n)年人均農牧業(yè)產值,其中n=0、1、2、……、12。
(二)稅基的選擇及稅率的測算
1.數據的調整
白重恩和錢震杰(2009)[49]的研究指出,我國收入法GDP的統(tǒng)計口徑在2004年進行了調整:一是將個體勞動者的收入從勞動者報酬調整為營業(yè)盈余;二是將國有和集體農場的營業(yè)盈余和勞動者報酬合并為勞動者報酬。由于勞動者報酬、營業(yè)盈余分別是勞動和資本要素稅基的重要組成部分,故采用未調整的數據測算的勞動及資本平均有效稅率在時間上的可比性較差。但是,由于個體經濟統(tǒng)計資料不足,數據的調整只能以推算方式進行。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H1:個體經濟創(chuàng)造營業(yè)盈余的能力與其他部門相同,其勞動收入與雇員的人均工資一致。于是,個體經濟業(yè)主的勞動者報酬以及2004年之前的營業(yè)盈余分別為:
個體經濟業(yè)主的勞動者報酬=個體經濟業(yè)主人數×勞均工資
2003年之前的個體經濟業(yè)主營業(yè)盈余=營業(yè)盈余×個體經濟業(yè)主人數/(總從業(yè)人數-個體經濟業(yè)主人數)
假設H2:國有農場創(chuàng)造營業(yè)盈余的能力與整體經濟相等,則國有和集體農場的營業(yè)盈余及2004年之后的個體經濟業(yè)主營業(yè)盈余分別為:
國有和集體農場的營業(yè)盈余=(營業(yè)盈余-個體經濟業(yè)主勞動報酬)×國有農場產值/(GDP-國有農場產值)
2004年之后的個體經濟業(yè)主營業(yè)盈余=(營業(yè)盈余-個體經濟業(yè)主勞動報酬+國有和集體農場的營業(yè)盈余)×個體經濟業(yè)主人數/總從業(yè)人數
個體經濟業(yè)主總收人=個體經濟業(yè)主勞動報酬+個體經濟業(yè)主營業(yè)盈余
2.稅基的選取及測算
(1)勞動要素稅基。根據《統(tǒng)計年鑒》的相關解釋,“勞動者報酬”既包括社會保障繳款,又包含個人所得稅。因此,勞動稅收對應的稅基就是經過調整后的勞動者報酬。
(2)資本要素稅基。首先,由于生產稅凈額是“生產稅減生產補貼后的差額”,且所得稅不屬于生產稅范疇,所以營業(yè)盈余并不含有企業(yè)的虧損補貼。其次,資本要素的稅基應當包括固定資產折舊【 因為不同國家的折舊方法不同,故將固定資產折舊包含在內能夠增加可比性?!?,故本文采用的資本要素稅基是“資本要素稅收+營業(yè)盈余+企業(yè)所得稅+固定資產折舊”。
(3)消費稅基。支出法GDP包含最終消費支出、資本形成總額以及貨物和服務凈出口3個部分。由于最終消費包含了對消費課稅的部分,需要在稅基中予以排除,因此,消費稅基的合理形式應是“最終消費-消費課稅總額”。
按照稅額比對應稅基的計算方法,我國資本、勞動、消費平均有效稅率的變化如表2所示。由表2可知,我國資本、勞動、消費平均有效稅率自1994年以來一直呈現不斷上升的趨勢,這與我國長期存在“支出驅動收入”的作用機制密切相關——為應對經濟危機而產生的臨時性財政支出導致了未來稅負的持久性增長(楊子暉等,2016)[50]。與勞動和消費相比,我國的資本稅負最高,并且于1998—2001年、2008—2009年快速增加,這是對“支出驅動收入”作用機制的進一步佐證。2016年,隨著我國消費型增值稅的基本確立,資本稅負大幅度下降。2010—2015年,我國消費稅負緩慢下降,這是減稅降費的結果——消費稅、增值稅的增長率遠低于最終消費的增長率。2016年,消費稅負大幅度增加與同年資本稅負大幅度降低的原因相同,均為增值稅轉型的結果。我國勞動要素稅負低于國內資本及消費稅負,與其他發(fā)達國家的勞動要素稅負相比也處于較低水平【 按照Carey等(2000)[36]的測算方法,2010—2017年各國勞動平均有效稅率的均值為:美國19.97%,英國20.12%,加拿大21.67%,德國34.24%,法國39.72%,瑞典41.83%,意大利38.82%。】,居民收入的增加以及“工資薪金所得”稅目實行累進稅率是導致勞動要素稅負緩慢上升的原因。
三、有效稅率結構變動對我國財政赤字的沖擊
傳統(tǒng)的用于宏觀經濟研究的聯(lián)立方程模型逐漸暴露出如樣本外預測能力弱、附加太多難以置信的約束條件等弊端(陳強,2014)[51]。為了解決上述問題,Sims于1980年提出了VAR模型,該模型將系統(tǒng)中的每一個內生變量表示為所有內生變量的滯后值。然而,由于VAR模型中自變量對因變量的當期影響是被隱藏在殘差項中的,使其無法被觀測和度量。因此,本文采用SVAR模型分析有效稅率結構變動對我國財政赤字的沖擊效應。
(一)變量的選取
本文選取勞動平均有效稅率(TL)、資本平均有效稅率(TK)、消費平均有效稅率(TC)以及(剔除價格變動影響后的)赤字額(DE)作為SVAR模型的內生變量。前3個變量的數據已由前文計算得出,赤字額根據一般公共預算與社會保險費的決算收支差額計算而得。之所以采用該方法計算赤字額,原因是用于計算的各有效稅率的稅額僅涉及稅收和社?;稹1疚臄祿^大多數來源于各年度的《稅務年鑒》和《統(tǒng)計年鑒》,農業(yè)稅來自《財政年鑒》,個體工商戶從業(yè)人數、總的從業(yè)人數來自中經網統(tǒng)計數據庫。由于《統(tǒng)計年鑒》收入法GDP數據僅公布至2017年,因此,本文的樣本數據時間跨度為1994—2017年。
以構建包含4個內生變量、滯后2期的SVAR(2)模型為例,該模型可表示為如下形式:
C0yt=Γ0+Γ1yt-1+Γ2yt-2+μtt=1,2,3……T
(1)
其中,yt、yt-1、yt-2均為4×1維的內生變量,Γ0及εt分別是模型的4×1維截距向量(b10,b20,b30,b40)和白噪聲向量(μ1t,μ2t,μ3t,μ4t)。C0及Γt-1、Γt-2分別為4×4維的結構因子矩陣和4×4系數矩陣,可表示為如下形式:
C0=1-b12-b13-b14-b211-b23-b24-b31-b321-b34-b41-b42-b431,Γi=ai11ai12ai13ai14ai21ai22ai23ai24ai31ai32ai33ai34ai41ai42ai43ai44,i=1,2
SVAR模型能夠進行估計的前提是可識別。如果C0是可逆的,則式(1)可變形為:
yt=C0-1Γ0+C0-1Γ1yt-1+C0-1Γ2yt-2+C0-1μt
(2)
式(2)為SVAR的無窮階的VMA(∞)形式:yt=D(2)ut,其中D(2)=C(2)-1。但是,結構沖擊μt需要借助yt各元素的響應進行觀測。
對于任意的t而言,SVAR模型都與其對應的簡化VAR模型(在本文中即yt=A1yt-1+A2yt-2+εt)相等。由于后者的無窮階的VMA(∞)形式為yt=A(2)εt,故A(2)εt=D(2)ut,又因為A(0)=I4,所以εt=D(0)ut。因此,如果對D(0)或C(0)施加相應的約束條件,ut就可以被估計出來。
對于k元p階SVAR模型,其識別條件是:需要施加的約束條件的個數等于其簡化式與結構式(即簡化的VAR模型與SVAR本身)的待估參數之差(高鐵梅,2005)[52],即需要施加k×(k-1)/2個限制條件。常用的設置約束條件的方法為Cholesky分解,思路是使D(0)為上三角矩陣。該方法的缺陷是極易導致“不可信賴的識別條件”(崔治文等,2011)[44]。
(二)模型的設定與檢驗
首先,估計SVAR模型之前需要對各內生變量進行平穩(wěn)性檢驗,ADF檢驗結果見表3。由表3可知,所有內生變量均為非平穩(wěn)變量,一階差分后所有內生變量均平穩(wěn),為一階單整I(1)。
其次,需要確定SVAR模型的最優(yōu)滯后階數,各標準下的最優(yōu)滯后階數如表4所示。由表4可知,FPE標準認為最優(yōu)滯后階數為2,其他準則認為應當選擇滯后5階【 為了節(jié)省文章篇幅,本文將滯后5階以后的檢驗結果予以省略?!?。按照通常的判斷標準,本文所要建立的SVAR模型的滯后階數應當選擇5。但是在實際建模過程中,滯后階數的選擇并不完全依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
在構建SVAR模型的過程中,滯后階數的選擇總是面臨取舍:充分利用變量信息要求滯后階數足夠大,但過大的滯后階數又導致自由度損失過多。國外文獻通常將最大滯后階數設定為樣本容量立方根T1/3,由于本文的樣本容量為24,故最大滯后階數不應超過3期。此外,在小樣本條件下,參考AIC、FPE及HQIC準則更加可靠(鄭妍妍,2010)[53]。綜合考慮樣本容量和準則的準確性,本文選擇構建滯后2期的SVAR模型并且模型滿足穩(wěn)定性要求(見圖1)。
通過Granger因果檢驗發(fā)現(如表5所示),資本(ΔTK)及消費平均有效稅率(ΔTC)對財政赤字的變化(DE)具有顯著的granger影響。出現這樣的結果并不意外,因為我國現行稅制側重于對資本和消費課稅——增值稅、企業(yè)所得稅、消費稅和個人所得稅4項收入約占我國稅收收入的75%,而占4項稅收收入約11%的個人所得稅還需要分攤為勞動和資本兩部分。因此,資本及消費平均有效稅率的變動能顯著影響我國財政赤字的變動,勞動平均有效稅率的變化卻難以達到這樣的效果。
(三)模型的識別與實證結果分析
由于本文構建的是一個4維2階的SVAR模型,根據模型的識別條件,需要施加4×(4-1)/2=6個約束條件。因此假設:(1)平均有效稅率結構的變動會立刻導致當期財政赤字額的變化,故b12、b13、b14不等于0;(2)財政赤字額的當期變化并不會對當期的平均有效稅率結構產生影響,故b21、b31、b41等于0;(3)從計算平均有效稅率的過程看,勞動要素平均有效稅率與資本要素平均有效稅率之間相互影響,故b23、b32不等于0;(4)勞動及消費平均有效稅率的變動對居民“消費-閑暇”產生影響,因而b24、b42不等于0;(5)消費平均有效稅率的變動可能通過一定方式轉嫁給資本,進而影響資本要素平均有效稅率;但資本要素平均有效稅率的變動并不會影響居民當期的“消費-閑暇”選擇,故b34不等于0而b43=0。結構因子矩陣的估計結果表明(見表6),本文設定的短期約束條件較為恰當。
根據以上檢驗與設定,可以得到勞動、資本、消費平均有效稅率變動對我國財政赤字沖擊的脈沖響應函數。由于本文對各內生變量進行了差分,因而SVAR模型反映的是各內生變量變化量之間的沖擊。為表述方便,下文依然使用有效稅率結構變動對財政赤字沖擊的闡述方式。
圖2曲線展示了赤字額對消費平均有效稅率沖擊的反應軌跡。其中,縱軸是赤字變動對消費平均有效稅率沖擊的反應強度,橫軸表示沖擊發(fā)生的時間間隔(資本及勞動平均有效稅率的坐標軸含義下同)。消費平均有效稅率的一個正向增量會即刻引發(fā)政府財政赤字減少,隨后該負向影響逐漸減弱并轉為正向最大,第3、4期消費平均有效稅率對財政赤字變動的影響會再一次轉為負向。從累積的效果看,消費平均有效稅率的提高能有效推動赤字額的降低。從理論上看,在消費稅基尚未發(fā)生變化的初期,稅率的提高能夠為政府帶來更多的收入,因此,政府財政赤字的變動呈負向變化。隨著商品價格的上升和居民消費需求的下降,稅率提高帶來政府收入的暫時性增加被消費稅基縮小帶來的收入減少抵消,政府的財政赤字可能會進一步增加。從長期來看,消費平均有效稅率的提高能夠改善我國財政狀況,其原因在于:消費稅率的提高導致商品價格上升或“閑暇”成本提高,而商品價格上漲以及閑暇成本的上升促使居民增加儲蓄或更加努力地工作。居民部門增加的儲蓄可以轉化成為企業(yè)部門的投資,勞動者增加勞動供給則可以推動生產部門產量的提高。因此,從總結果上看,不論是儲蓄還是勞動供給的增加,都會對經濟增長起到積極促進作用。對政府而言,經濟增長意味著稅基的增加——企業(yè)增加的投資轉化為資本的稅基,勞動者收入提高意味著勞動的稅基增加,由居民收入增加引起的消費增加擴大了消費稅基,進而改善我國政府的財政狀況【 王蓓、崔治文(2012)[47]的經驗研究證實了這一過程?!俊?/p>
圖3是赤字變動對資本平均有效稅率沖擊的響應曲線。與圖2類似,給資本平均有效稅率一個正向沖擊,政府財政赤字雖會在當期減少,卻不能長期持續(xù)。第1、2期內,政府的財政赤字轉為增加;隨后,財政赤字在經歷第3、4期的微弱減少后,資本平均有效稅率對財政赤字變化沖擊的影響趨于消失。從累積的影響效果看,資本平均有效稅率的增加導致我國財政赤字的緩慢增加。我國財政赤字呈現前述變化軌跡的原因可能是:政府提高資本平均有效稅率后,由于資本稅基不會立刻發(fā)生改變,因此,在短期內能夠為政府帶來更多的財政收入;然而,隨著資本平均有效稅率升高逐漸被生產部門所感知,企業(yè)資本的稅后凈收益降低,企業(yè)就會減少資本投入。企業(yè)投資的減少不僅不利于經濟增長,還會使資本稅基減少,惡化政府的財政狀況。從長期來看,由于企業(yè)可以對生產要素投入組合進行調整,因此,在資本稅收凈收益減少的情況下,產品生產部門會通過降低資本/勞動投入比例提高資本的邊際收益(由邊際收益遞減的規(guī)律所決定)。隨著企業(yè)不斷地用勞動替代資本(即雇傭更多的勞動者),其稅后凈收益在逐漸增加的同時也會使勞動者的收入增加,進而導致資本和勞動稅基的增加;勞動收入的提高會增加居民部門的消費,進而導致消費稅基的增加。值得注意的是,由脈沖響應函數反映的這種機制對改善政府財政收支狀況的影響并不顯著,這意味著隨著我國老齡化程度的加深以及勞動力成本的升高,企業(yè)試圖通過降低資本/勞動投入比例來提高資本的邊際收益將會越來越困難。
圖4是赤字變動對勞動要素平均有效稅率沖擊的反應曲線。由圖4可知,勞動要素稅負的增加會在短期內惡化我國的財政收支狀況,這與崔治文等(2011)[44]得出的“勞動要素稅負增加在短期內對GDP增長率的影響為負”結論是類似的。但是,本文在勞動要素稅負變化對政府財政赤字的長期影響方面得出的結論與前者及梁紅梅等(2016)[47]的不同。他們認為由人口紅利所導致的勞動力市場供大于求的狀況(即收入效應大于替代效應)使提高勞動稅負能夠促進經濟增長。本文的研究結論顯示,勞動要素稅負的增加會在長期內惡化政府的財政收支狀況,這可能與劉溶滄和馬拴友(2002)[43]指出的“對勞動課稅的增加通過降低投資率對經濟增長產生負面影響”機制有關。但是,鑒于劉溶滄和馬拴友(2002)[43]研究的時間范圍(1985—1999年)與本文(1994—2017年)不同,且兩段時間內我國國情變化較大,因此,本文認為勞動稅負水平提高最終會惡化財政收支狀況的另一個可能原因是:隨著我國經濟邁入中等偏上收入階段以及勞動力供給越過“劉易斯拐點”,過去因勞動要素稅負增加所呈現出的收入效應大于替代效應的情況可能已經發(fā)生了反轉【 一方面,劉蓉等(2021)[54]的研究指出,2011年個稅改革改善了中老年人的勞動供給,對個體工商戶稅額或稅率的減免不僅會導致雇主勞動供給的增加,還會激勵其擴大雇傭規(guī)模。另一方面,程杰和朱鈺鳳(2021)[55]的研究發(fā)現,工資水平的提高雖然能夠提高流動人口勞動參與率及增加勞動時間,但這一正向的激勵作用正在逐漸弱化?!?。
為了進一步分析勞動、資本、消費平均有效稅率變動對政府財政狀況的作用程度,本文對其進行了方差分解(由于ΔDE值過小,故予以省略),結果如表7所示。
對資本、勞動、消費平均有效稅率對我國財政赤字變化影響的方差進行分解,可以發(fā)現:勞動及資本平均有效稅率的變化對我國財政赤字的變動具有顯著影響;消費平均有效稅率的變動盡管會對財政赤字的變動產生影響,但影響相對較小。勞動及資本平均有效稅率的變化對財政赤字變動的顯著影響與國外關于不同稅種經濟增長效應研究的結論一致,即勞動及資本稅率的增加將降低穩(wěn)態(tài)增長率,消費稅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并不確定。
(四)模型的穩(wěn)健性檢驗
在對結構SVAR模型的估計中,變量次序的選擇會對結果產生重大影響。因此,還需要重新調整變量的Cholesky排序,以驗證以上結論的穩(wěn)健性。由于篇幅限制,本文僅選擇了另外2種備選排序方案進行驗證。此外,由于變量順序發(fā)生改變后,其當期關系也會改變,因此,還需要對矩陣進行重新設定。
本文選擇的2種備選排序方案分別為:ΔTK-ΔTL-ΔTC-ΔDE和ΔTK-ΔTC-ΔTL-ΔDE。通過對排序1的SVAR估計,發(fā)現有效稅率結構變動對我國赤字變化正沖擊的脈沖響應結果并未發(fā)生改變,對排序2估計的結果也未發(fā)生改變。因此,本文的SVAR模型是穩(wěn)健的,且估計結果合理。
四、研究結論與對策
(一)研究結論
本文通過改進現有測算方法,重新計算了1994—2017年我國資本、勞動、消費3大稅基平均有效稅率;通過建立結構向量自回歸模型(SVAR)考察了有效稅率結構變動對我國財政赤字的影響。從脈沖響應函數可知:(1)資本、消費平均有效稅率的提高均能在當期改善我國的財政收支狀況,且資本稅負提高對財政收支狀況的改善作用要強于消費稅負提高對財政收支狀況的改善作用;(2)消費平均有效稅率提高對我國財政收支狀況的改善是長期的,資本平均有效稅率提高則會在長期惡化我國政府的財政收支狀況;(3)不論是在短期還是長期,提高勞動平均有效稅率均會惡化我國財政的財政收支狀況。
我國除了在短期內需要刺激經濟重回正常軌道、長期內完成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外,還需應對隨老齡化程度不斷加深而產生的各種經濟社會問題。為積極應對我國經濟社會所面臨的各項問題與挑戰(zhàn),保持與巨大財政支出需求相匹配的可持續(xù)的財政收入意義重大。因此,為兼顧滿足政府支出需要與維護國家財政安全,“結構性”而非“普惠性”的減稅降費更能滿足訴求。
(二)對策
根據本文的實證結論,未來一段時期我國可采取以下結構性的減稅降費措施:
1.應在保持當前平均有效稅率的同時適度提高稅率水平
第一,消費型增值稅的確立意味著其已不再具備對資本課稅的屬性,提高消費平均有效稅率能夠顯著改善財政收支狀況。因此,如要兼顧刺激內需和確保財政收入穩(wěn)定,需在推動增值稅并檔降率的同時保證增值稅的平均稅率穩(wěn)定。第二,提高消費平均有效稅率可以從提高消費稅稅率和擴大消費稅征收人范圍入手:一方面,可以提高對環(huán)境和身體有害的,如煙酒、一次性筷子、高爾夫球、私人游艇等商品的消費稅稅率;另一方面可以考慮將私人飛機、高檔家具、商務艙出行、五星級酒店等納入消費稅的課征范圍并完善環(huán)境保護稅制度。第三,可以通過扶持老齡產業(yè)發(fā)展、提高社會養(yǎng)老保障水平等手段進一步提高老年人的消費能力和意愿,進而提高消費平均有效稅率(龔鋒、余錦亮,2015)[56]。第四,通過積極的財政政策穩(wěn)定市場主體預期,增強全民消費意愿。
2.應降低企業(yè)資本稅負和個人勞動稅負,并考慮增加個人資本稅負
第一,清理當前各種復雜的涉企資本要素課稅稅收優(yōu)惠政策,堵塞稅收漏洞,建立規(guī)范、有序、合理的稅收優(yōu)惠體系,通過減少企業(yè)資本要素稅收促進企業(yè)增加投資和勞動力雇傭(馬珺,2020)[2];第二,提升涉企稅收征管效率,降低企業(yè)納稅成本;第三,完善現行個人所得稅制度,擴大對個人資本所得課稅【 根據本文對個人所得稅分項收入的劃分方法,2000—2017年針對資本所得課稅的稅額平均僅占全部個稅收入的30%。】并考慮增加對自然人財富存量的課稅【 根據余家林等(2022)[57]、劉達禹等(2022)[58]的研究,家庭財富的增加在加劇“啃老”現象的同時還會導致勞動參與率的降低?!浚坏谒模纳苽€人所得稅征管條件,將大量游離于監(jiān)管之外的個人資本及勞動所得納入監(jiān)管范疇,不僅能夠增大勞動及資本稅基、保證平均有效稅率不增加,還能改善收入分配、增加財政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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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pact of Changes in Effective Tax Rate Structure on Fiscal Deficits from a Fiscal Security Perspective
HAN Qing
(National Academy of Economic Strategy,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100006, China)
This study recalculates the average effective tax rates of capital, labor, and consumption in China from 1994 to 2017 using improved methodologies. Based on these calculations, the SVAR model is employed to investigate the impact of variations in the effective tax rate structure on fiscal deficits. 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increasing the average effective tax rate on consumption can enhance China’s fiscal condition in both the short and long term. Elevating the average effective tax rate on capital only leads to fiscal improvement in the short term, while raising the average effective tax rate on labor does not result in any fiscal improvement in either the short or long term. Therefore, potential policy strategies for structural tax cuts and fee reductions in China include: (1) ensuring the stability of the average VAT rate while promoting VAT rate consolidation and reduction, and reforming and enhancing the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tax system; (2) increasing consumption tax rates on goods harmful to the environment and human health, and expanding the scope of the consumption tax to include more luxury items and services; (3) enhancing the consumption capacity of the elderly by supporting the development of the aging industry and improving social security levels; (4) refining the current personal income tax system and improving tax administration conditions, broadening the taxation of personal capital income, and considering the implementation of additional taxes on the wealth of natural persons; (5) streamlining existing complex tax incentives related to corporate capital elements, plugging tax loopholes, and establishing a standardized, orderly, and rational tax incentive system.
fiscal security; average effective tax rate; deficit; SVAR model
(責任編校:朱 艷)
*收稿日期:2023-04-28
基金項目:中國社會科學院創(chuàng)新工程A類項目(2023CJYA02)“現代財稅體制建設與中國式現代化”
作者簡介:韓清(1989—),男,山西長治人;中國社會科學院財經戰(zhàn)略研究院博士后,主要從事財稅理論與政策、財稅思想史研究。
本文引用格式:韓清.財政安全視角下有效稅率結構變動對財政赤字的沖擊[J].重慶工商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5,42():127-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