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到東川
2022年7月底,我們首都師大支教團東川分團在云南昆明結束為期一周的集訓后,集體乘車向支教地云南東川進發。車子一出東川南收費站,眼前的山坡上赫然聳立著兩個巨大紅色字牌——東川,當地人對此的解釋是:東山再起,川流不息。
地處云貴高原北部邊緣的東川區隸屬于昆明市,與昆明市中心相距近200公里,海拔跨越695—4344米,屹立著烏蒙山系的最高山峰牯牛山,金沙江邊的樹桔渡是當年紅九軍團長征渡過金沙江的地方。城市街道上多種植紅色攀枝花,讓人有種“花在城中,城在花中”的感覺。
作為“天南銅都”的東川,因銅而興,也因銅而衰。當地土壤因富含鐵、鎂等金屬礦物質而呈現出紅色。這里曾是我國六大產銅基地之一,銅的地質儲量占全國第二位,精礦含銅量占全國第三位。這片紅土地擁有幾千年的制銅歷史,從西漢到清朝,市面上流通的銅幣有70%出自東川。

但經過2000多年的開采冶煉,東川最終變成我國第一座因礦產資源枯竭、經濟發展滯后而從“地級市”降級為“區”的城市。森林覆蓋率一度僅為13.3%,水土流失面積占國土面積的70%。2009年,東川被國務院確定為資源枯竭城市。資源的流失必然會帶來人口的流出。
在教育幫扶機制實施前,人口凈流出所帶來的影響在東川教育中體現得十分明顯,“好的學生留不住,好的老師不愿意來,多的是‘三八六一隊伍’(指婦女和兒童)。”當地老師向我們介紹。用一年時間,在金沙江畔傳播知識,撒下希望,成為我們首都師大支教團東川之行的最大目標。
掙到零花錢
根據學校安排,我成為東川一中的一名高中政治老師。東川一中位于牯牛山下的城鄉接合部,學校建在半山腰。盡管有21年特色辦學經驗,但學校在校舍、師資力量、教育科研經費等方面都比較落后,這使得學校生源質量墊底,本科上線率較低。
我被安排教授包括文化、美術、音樂舞蹈、體育及綜高等5個班的課程。出發前,我的想法是通過輕聲細語為孩子們傳遞知識與溫暖,但混亂的課堂秩序很快就擊碎了我對課堂的美好濾鏡。每次踏入那個將近70名男生組成的體育班時,我總有一種進了“花果山”的錯覺。
“小趙老師,你把兩個手掌攤開嘛,我送你個東西”。我配合地照做,剎那間一只青色大螳螂就出現在我手上。“啊——”,我嚇得急忙扔了出去。男生們哄笑著:“小趙老師,你別害怕嘛,我們從小就玩這個。”我一邊強裝鎮定,一邊想著如何讓這群“小搗蛋”把機靈勁用在學習上。
思想政治學科理論性較強,許多概念比較抽象,而我一半以上的學生來自山區農村,父母長年在外打工,他們對外面的世界了解有限,因而對泛化、概念化的理論理解起來更困難。為此,我逐步調整預期,因材施教,盡量以視頻化、生活化、接地氣的表達方式來引導學生理解那些抽象經濟學概念。
在講授“市場通過價格、供求、競爭機制促進資源合理配置,實現優勝劣汰”的知識點時,我利用學生處于青春期的心理特點,舉了情人節玫瑰花漲價的例子,分析了節日花價上漲、供不應求的原因,并告訴他們,在人流量大的區域售賣會在市場競爭中占據優勢。
第二學期剛開學,學生就高興地跑來告訴我,“小趙老師,我們利用“情人節”去人民公園門口賣玫瑰花,掙到錢了”,我沒想到孩子們不僅聽懂了經濟學原理,還能模仿我在課堂中提到的例子掙到零花錢。
小紅花
在東川支教的一年里,我欣喜地看到,依托中組部牽頭組織的全國教育人才組團式對口幫扶項目和云南省教育廳等6部門印發的《關于建立教師“省管校用”對口幫扶機制的實施方案》,在首師大等學校組團式幫扶下,東川一中通過教學觀摩、名師帶教、師生同考、學案開發、實踐培訓等方式,探索建立了符合東川一中實際的教研模式和師資培養模式。
幫扶機制實施后,在當地政府和社會各界的關注支持下,東川一中獲得了更多的教育經費支持,他們建立起了紅銅書院和室內運動場,學校的生源結構也得到了優化,管理制度更加完善。學校能夠與昆明一中等優質學校共享教學資源,包括教材、課件、試題庫等,老師們有了更多的選擇。
2023年高考,東川一中一本的上線人數達到3人,實現了零的突破。此外,本科上線率也近70%,較往年提升了近20%,創歷史新高。一年時間轉瞬即逝,臨行前,學生為我送行,他們遞給我一朵小紅花,“小趙老師,送給你,這花顏色正得很”。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指出,教育、科技、人才是中國式現代化的基礎性、戰略性支撐。必須深入實施科教興國戰略、人才強國戰略、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統籌推進教育科技人才體制機制體改革。我堅信,通過深入學習貫徹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精神,優化區域教育資源配置,完善義務教育優質均衡推進機制,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接續奮斗,以教育之力阻斷貧困代際傳遞,一定能讓云南東川這一“天南銅都”再現昔日繁華。
責任編輯:刁雅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