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隨著新質生產力的發展,職業教育嵌入國家創新體系建設的全局發展之中,通過人才供給、技術創新與理念引領等發揮輻射帶動作用。基于輻射效應的理論框架,分析粵港澳、京津冀、長三角等區域高等職業教育發展現狀,發現其規模效應初顯、極化效應有待加強、關聯效應逐步深化、創新潛力有待進一步提升。區域高等職業教育輻射效應主要受發展資源差異、吸收能力和溢出距離等因素的影響。基于此,當前應促進職業教育資源的多樣化集聚,協同“外部規劃”與“內生融合”的動力機制,推動職業教育輻射模式從“中心—邊緣”向創新引領轉變。
[關鍵詞]新質生產力;高等職業教育;輻射效應
[作者簡介]楊蕾(1983- ),女,江西豐城人,廣東技術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副教授,博士,碩士生導師,粵港澳大灣區職業教育現代化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員;黃鍵玲(1995- ),女,廣東惠州人,廣東技術師范大學在讀碩士。(廣東" 廣州" 510665)
[基金項目]本文系2019年國家社科基金教育學重點項目“職業學校與應用型本科產教融合評價體系與監測研究”(項目編號:AJA190013)、2022年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高等教育分類與轉型研究”(項目編號:22JJD880035)和2024年河源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重點項目“面向新質生產力的河源職業教育發展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研究”(項目編號:HYSK24Z04)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中圖分類號]G710"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4-3985(2025)03-0005-09
2023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新時代推動東北全面振興座談會時提出“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增強發展新動能”。在新質生產力發展背景下,職業教育需要嵌入國家創新體系建設的全局中,成為促進區域經濟發展、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和增強國際競爭力的重要力量。2024年7月,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強調“完善實施區域協調發展戰略機制……推動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大灣區等地區更好發揮高質量發展動力源作用”。基于此,探索區域高等職業教育輻射效應的提升策略,發揮職業教育的區域動力引擎作用,對推動社會經濟與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的理論與實踐意義。
一、輻射機理:區域職業教育發展的一個理論分析框架
輻射源于物理學中的能量傳遞理論,是指能量從高能級向低能級主體的擴散過程[1]。職業教育輻射效應是指職業教育資源從高勢能地區向低勢能地區擴散,從而實現區域資源的優化配置和水平提升。經濟學家赫希曼(Albert O.Hirschman)認為,區域存在“中心—邊緣”結構,中心區域的創新成果向外擴散,從而引導邊緣區域的經濟和社會文化結構轉型,最終推動整體區域發展的動態演進[2]。隨著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技術、教育領域的創新成果快速涌現,區域職業教育輻射效應愈加明顯。它包括四個階段:首先,中心區域作為創新的源頭,吸引并集聚資本、人力和先進技術,形成規模經濟效應;其次,資源和經濟活動從邊緣向中心遷移,形成極化效應,進一步增強中心的吸引力;再次,新技術和新理念逐步擴散到周邊地區和相關行業,形成關聯效應,逐步縮小區域或行業間的發展差距;最后,隨著新一輪創新浪潮的到來,區域創新再次激發中心的集聚效應,重塑區域發展格局并推動競爭力的整體躍升。
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構建了職業教育輻射效應的分析框架(見圖1),其理論架構聚焦于輻射效應的四大機制:規模效應、極化效應、關聯效應及創新效應。這些效應彼此并非孤立運作,而是相互交織,構成一個動態循環系統。此外,輻射的強度與范圍受系統內部資源的異質性、受體的吸納能力以及輻射距離等因素的影響。職業教育輻射不僅包括人力、物力、財力等物質資源,還涵蓋了技術知識轉移、理念制度借鑒、管理策略共享等非物質資源的流動。因此,本研究將輻射距離的概念從物理距離擴展至職業教育資源在區域間、產教間的流動距離。換言之,區域院校、產教之間的協同程度、文化契合度與結構關聯度越高,其輻射的范圍越大,輻射的影響力越強。
二、區域高等職業教育輻射效應的比較
研究區域高等職業教育輻射,通常采用區域比較的視野。從國內來看,粵港澳、京津冀、長三角、成渝地區以及山東、江西等地高等職業教育規模較大,發展也較為活躍,本研究基于輻射效應的分析框架,對上述區域的輻射效應進行比較,以分析其發展現狀。
(一)區域高等職業教育的規模效應比較
規模效應(Economies of Scale)是指隨著生產規模的擴大,單位產品的生產成本下降的現象[3]。換言之,區域的職業教育發展資源(如專任教師數、在校學生規模、生師比、經費等)越豐富,區域職業教育的規模效應越顯著。數據顯示,從共時層面來看,粵港澳與長三角地區在院校數量與人才資源(在校生與專任教師)方面的聚集度較高(見下頁表1)。其中,廣東的高職院??倲颠_到96所,在校生規模達到132.44萬人,專任教師總數達到51537人,均位列榜首,江蘇緊隨其后,山東位列第三,說明三地的職業教育資源聚集度相對較高,規模效應顯著。但是,廣東職業教育的生師比高達18.40,高于江蘇的15.62與山東的17.51,可見其師資隊伍建設仍有較大的進步空間。從高等職業教育年生均財政撥款來看,京津冀地區如北京與天津均位于前列,廣東以20179.10元位于第三,而浙江、江蘇、四川等其他地區則相對較低。從歷時層面來看,各地高等職業教育的規模效應呈現出擴張的趨勢。其中,學校數量增幅最大的是河北,增幅達20.69%;學生規模與教師規模擴張最大的是江西,分別為101.32%和103.32%;而生均財政撥款增幅最大的是天津,增幅高達116.23%。其中,廣東省的高等職業教育規模快速擴張。2016—2022年間,廣東高職學校增幅為12.94%,而在校生規模增幅為83.18%,僅次于江西與河北,專任教師增幅為51.95%,年生均財政撥款增幅為47.99%,并且還將維持快速增長。2023年,廣東省高職院校年度預算經費中位數約為3.54億元,在全國排名第二[4]。
(二)區域高等職業教育的極化效應比較
佩魯(Francois Perroux)認為,經濟增長并非均勻分布,而是集中在特定的“增長極”,它類似于磁極通過虹吸效應和輻射效應影響區域經濟發展,即極化效應[5]。隨著區域高等職業教育的規模效應快速提高,其極化效應也逐漸明顯(見下頁表2)。首先,區域高等職業教育競爭力增強。從共時層面來看,金平果2023—2024年高職教育地區競爭力排行榜排名顯示,江蘇位列第一,廣東與山東緊隨其后[6]。從歷時水平來看,廣東省高職教育地區競爭力2017年排名第三,2023年則上升至第一位,說明粵港澳大灣區職業教育發展的極化效應逐漸增強[7]。其次,優勢院校聚集明顯。高水平職業院校與高水平人才是職業教育發展重要的創新主體。2022年中國高職院校五十強排名廣東共有7所院校入圍,位列榜首,四川和安徽分別以5所和4所位居第二和第三[8]。2019年12月教育部、財政部發布的《中國特色高水平高職學校和專業建設計劃建設單位名單》(簡稱“雙高計劃”名單)中,江蘇入選的院校數量最多,共20所,浙江與山東并列第二,廣東以14所緊隨其后。職業本科院校數量方面,排名第一的為廣東(5所),河北、山東和江西并列第二[9]。全國高職示范院校與優質高職院校數量方面,江蘇以24所位列第一,而廣東、浙江、江蘇并列第二[10]。最后,職業教育發展要素水平較高。高素質的師生以及高水平資源的投入是職業教育重要的發展要素,根據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發布的《2022中國職業教育質量年度報告》,在高職院校學生發展指數與教師發展指數100所優秀院校中,江蘇以38所院校的上榜數量位居榜首,浙江和山東分別位于第二和第三,廣東以10所位列第四。這表明,與其他幾個地區相比,廣東在職業教育發展上仍存在一定的差距。在資源投入上,廣東以12所優勢院校位列第一,江蘇和山東分別以11所和10所位列第二和第三??梢姡浉郯摹㈤L三角等區域職業教育發展的極化效應已經初步顯現。
(三)區域高等職業教育的關聯效應比較
中心區域通過輻射擴散和梯度轉移形成關聯效應,進而促進周邊地區產業和部門經濟發展[11]。它主要包括空間關聯(同一組織不同部門之間)和部門關聯(同一地區不同組織之間)兩個方面。從空間關聯來看,職業教育中心通過資源共享、優勢互補發揮輻射效應,促進職業教育資源在院校之間和區域之間流動。2019年教育部開始開展國家示范性職業教育集團(聯盟)建設工作,根據官方公布的數據,兩批共299個培育單位入選。從區域入選培育單位的占比來看,由江蘇省高職院校牽頭組建的職教集團數量最多,約占全國職教集團總數的9%,山東和廣東分別占8%和7%,位列第二和第三[12]。此外,各省職業院校與國(境)外積極合作辦學,提升我國職業教育的國際影響力。如下頁表3所示,在國(境)外開辦學校數量方面,山東排名第一,江蘇和浙江分別位于第二和第三[13];江蘇接收國(境)外留學生的數量遙遙領先,共接收留學生3142名,重慶、四川也逾千名,可見上述三地職業教育的國際空間關聯相對較強。相比而言,廣東、浙江、天津、江西等地職業教育接收留學生的數量還較少。從部門關聯來看,職業教育通過人才培養、產教融合與社會服務,促進職業教育資源在產業的流動。在人才培養方面,浙江、北京、上海的畢業生去向落實率位列前三,廣東以94.82%的落實率位列第四[14]。在產教融合方面,根據國家發展改革委等部門公布的名單,全國63家產教融合型企業中,北京以18家位列第一,廣東與上海均為6家,并列第二位;全國21個產教融合試點城市當中,廣東、浙江與山東各有2個,北京與重慶兩市,其余省份與城市各1個,說明區域職業教育輻射效應較為突出。在服務貢獻方面,全國高職院校服務貢獻典型院校共60所上榜院校,其中江蘇以17所院校上榜位居榜首,廣東則以12所位居第二,浙江和重慶分別為8所和6所[15]。由此可見,相較于長三角,其他區域職業教育關聯效應較為分化。
(四)區域高等職業教育的創新效應比較
職業教育輻射的關鍵在于創新,創新可分為教學、科研與社會服務等多種類型。教學創新與職業教育師資隊伍發展水平高度相關,2022年中國高等教育學會發布《全國高職院校教師教學發展十年指數(2013—2022年)》,共有300所院校上榜,其中江蘇、山東和浙江分別有34所、25所和24所,位居前三,廣東以18所排名第四位[16],說明這些區域職業教育教學創新的潛力較強。從科研創新上看,如下頁表4所示,2022年各省高職院校獲科研項目立項數,廣東以76項排名第一,江蘇、浙江、山東分別為61、56和54項;2022年各省縱向科研經費到款額,廣東以2.05億元居于榜首,江蘇和浙江分別為1.8億元和1.3億元,天津最少僅為0.06億元[17]。但從歷時層面來看,2022年各省高職院??v向科研經費到款額增幅差異明顯,其中江蘇增長590%,位列第一,浙江、江西、河北增幅也超過100%,而廣東僅增長6%,北京、上海、重慶等地則出現了負增長。從社會服務上看,2022各省高等職業院校獲得知識產權項目數,江蘇省以8656項位列第一[18],廣東共4703項排名第二[19];2022年各省高等職業院校技術產權交易收入,江蘇、山東分別以9640.26萬元與8876.43萬元位列前二,浙江、四川、江西則位于第二梯隊;廣東高等職業院校的專利成果轉化到款額為2753.52萬元[20],位列第三,落后于天津和江蘇的3000多萬元;2022年各省高職院校橫向技術服務到款額,四川、江蘇和廣東占據前三名;高職院校橫向技術服務產生的經濟效益,山東以78.78億元位列第一,浙江、江蘇、廣東緊隨其后。而從歷時層面來看,2016—2022年江蘇與四川高職院校橫向技術服務到款額增幅明顯,天津、浙江、北京等地則有待進一步提升[21]。
三、區域高等職業教育輻射效應的影響因素
通過上述比較,研究發現粵港澳大灣區、長三角等區域職業教育規模效應初顯,極化效應迅速提升,關聯效應日益顯著,創新效應逐步提高。進一步分析可知,區域高等職業教育輻射效應主要受資源差異、接收方的吸收能力及輻射距離的影響。
(一)資源差異:高等職業教育輻射效應的前提
職業教育輻射的本質是資源通過政策引導、教育合作和師資培訓等途徑向低勢能地區擴散,進而帶動周邊地區教育質量提升和社會發展。由此可見,資源差異是職業教育輻射效應產生的前提之一,創新主體之間的資源差異越大,輻射能量越大,學習互鑒、合作交流的空間越大。反之,若無差異資源的流動和擴散便無法進行。[22]具體到職業教育領域,這種比較優勢主要體現為區域職業教育專業設置的互補性與差異性。例如,廣東“十四五”規劃提出“一核一帶一區”的戰略布局,其中一核(珠三角)為十大戰略性新興產業優先布局發展新質生產力的中心區域,而東西兩翼和北部生態區則主要承接核心輻射,并通過提升生態安全保障和綠色發展能力等支撐新質生產力發展。然而,它們的職業教育比較優勢并不明顯。這一方面表現為區域相關專業布局的聚集度差異不明顯。有研究采用區域新興產業所需專業開設數量占該區域全部專業總量的比重測量新興專業聚集度,發現廣州高職新興產業相關專業的聚集度僅為 26.17%,相較之下中山市高職則高達50.82%,而北部生態區平均也在37.97%[23]。另一方面,部分縣市內部新興產業布局同質化。采用區域已開設新興產業數量占新興產業所需專業數量比重測量新興產業專業覆蓋度,發現梅州、揭陽、清遠等城市專業覆蓋度分別為 3.48%、5.32% 和 5.32%[24]。這說明這些城市新興產業相關專業設置的重復性較高,覆蓋不全面,無法全面支持和輻射當地重點規劃的新興產業發展。這必然影響職業教育資源的有效流動,進而降低區域職業教育的輻射效應。
(二)吸收能力:高等職業教育輻射效應的關鍵
輻射效應是一種潛在發生的效應,能否成為現實,取決于接收者的吸收能力(Absorptive Capacity),即組織利用、吸收并轉化外部知識或資源以促進自身發展的能力[25]。職業院校的吸收能力體現為引進和應用教育、產業最新制度和技術的能力,其受到諸多因素的影響。首先,職業教育的資源投入水平,包括資金、設備和技術,對其吸收能力具有直接影響。充足的資源可以支持教育教學設備的更新、先進技術的引進以及課程內容的優化,從而增強院校對新知識和新技能的吸收能力。教育部2022年的統計數據顯示,廣東、山東、江蘇三省2022年在一般公共預算教育經費上位居前列;江蘇、廣東、山東三省的教學科研實習儀器設備資產值領先,這在某種程度上提升了區域職業教育的吸收能力。其次,教師的知識水平、專業技能和持續學習能力對職業教育輻射效應具有重要影響。相對而言,高學歷、高職稱的教師具有更高的教學改革與創新能力,能在某種程度上提高職業教育的輻射效應。教育部2022年的統計數據顯示,全國高職教育專任教師研究生占比約為43%。從區域來看,專任教師研究生占比最高的是上海和北京,分別為64%和60%,江蘇和浙江分別為58%和54%,重慶、廣東、山東為49%、48%、45%,而江西、四川則約為38%,略低于全國均值。從職稱結構來看,全國高職教育教師高級職稱(含正高和副高)占比約為29%,其中北京高職教育教師高級職稱占比最高,約為43%,江蘇和天津排名第二和第三,分別為36.6%和36.2%,廣東、江西、四川和重慶則低于全國平均水平,這在某種程度上影響其吸收能力[26]。
(三)輻射距離:高等職業教育輻射效應的催化
距離鄰近能提高交流的質量與頻率,進而提高職業教育輻射效應,其中地理距離、技術距離和產教合作網絡是主要的影響因素。首先,地理距離相近的區域能便捷地接觸到傳遞的教育技術、知識和資源,因此其教育資源和信息流動效率相對較高。其次,隨著數字化浪潮的加劇,數字化平臺、互聯網、在線課程和虛擬交流工具,能夠縮小輻射距離,加速職業教育資源和知識的傳播,進而擴展區域職業教育的輻射范圍。2022年全國教育統計數據顯示,廣東數字終端數以424519臺位列第一,江蘇緊隨其后,共有399080臺,山東則以295741臺位列第三,這在某種程度上縮小了區域職業教育的輻射距離。最后,職業教育機構與企業、行業協會合作,能夠有效促進技術和知識的交流。這種合作不僅能夠提供前沿技術和實踐機會,還有利于研究成果的推廣,進而拓展其輻射效應的范圍。此外,行業合作網絡的擴展有助于提高職業教育的影響力和覆蓋面。例如,自2021年入選首批“國家產教融合試點城市”以來,廣州職業教育行業合作網絡快速擴展,截至2023年12月,共有526家企業納入廣東省產教融合型企業儲備庫,約占全省的43%[27];區域產教合作網絡的擴展也促進了職業教育的改革,截至2023年12月,廣州市戰略性新興產業專業布點數量達到1132個,約占全省的46.87%[28]。
四、面向新質生產力的高等職業教育輻射效應提升策略
新質生產力是由技術革命性突破、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產業深度轉型升級而催生的先進生產力,這需要通過高素質的人才培養以及高水平的教育發展,推動其三要素“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的升維來實現。當前,應圍繞服務國家戰略需求,從資源、動力、模式等方面提升其輻射效應。
(一)輻射資源:從專業化集聚到多樣化集聚
如前所述,資源差異是職業教育輻射的重要前提。區域職業教育資源集聚模式可以分為專業化集聚和多樣化集聚兩種模式,即馬歇爾溢出(Marshallian externalities)和雅各布斯溢出(Jacobs externalities)。馬歇爾認為,輻射—吸收主要發生在行業內部,因此強調專業化聚集。但是,行業內的過度競爭可能是有害的,當競爭成為目的而不是手段,將導致知識壟斷,進而阻礙技術擴散[29]。與之相反,雅各布斯(Jane Jacobs)認為,不同行業的異質企業并不存在激烈競爭,并且行業間思想的碰撞能促進創新,因此他更加強調產業的多樣性[30]。新質生產力將重塑職業教育發展格局,應著力推動職業教育資源從專業化集聚到多樣化集聚,推動職業院校與行業企業等多層次、多類型的深度合作。一是建立一體化的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機制。推進中職、高職、本科層次職業教育及研究生層次職業教育的專業設置、人才培養、課程大綱與教材教法等的一體化設計,促進職業教育體系內部的資源縱向流動,進而提高職業教育系統內部的輻射效應。二是構建跨校的職業教育特色專業群。打破專業間的孤立狀態,推動跨學科、跨專業的技術創新與產品研發,形成專業群整體協同推進、群內各專業特色鮮明的合作新生態,促進職業院校校內、校際職業教育資源的橫向流動。三是打造“產—學—研”職業教育生態鏈。支持職業院校、高水平大學與企業發揮集聚優勢與協作功能,面向區域新質生產力與產業鏈發展需求,建立產業共性技術研發教育中心和大師工作室、工匠工作室,開展產學研創多方合作,促進職業教育資源的產教跨界與多向流動。
(二)輻射動力:外生規劃與內生融合相結合
區域職業教育輻射的動力遵循著兩種邏輯:一是外生規劃,即通過政府規制將原本分化而孤立的發展要素納入共同的框架中,來實現發展的協調和統一;二是內生融合,即構建自由、開放的市場環境,促進創新主體之間的交流和合作,進而打破主體間的制度與信息壁壘。由此,應從內外兩個方面入手,提升區域職業教育輻射的動力。一是系統規劃,構建核心輻射、層次清晰、功能明確的區域職業教育發展格局。以廣東省為例,珠三角核心區職業教育應依托高新技術產業優勢,強化電子信息、智能制造等專業,并前瞻布局大數據、云計算等新興領域,鞏固其技術引領地位,同時構建開放教育平臺、對接海外資源,引領職業教育創新;沿海經濟帶應聚焦海洋經濟,開展港口、航運等相關專業;北部生態區則應發展現代農業、生態環境保護、休閑運動與健康管理等特色專業,融合生態與綠色產業。二是加大投入,引導職業院校主動融入和服務當地新興產業規劃布局。一方面,增強信息流,定期評估專業設置與產業需求匹配度,利用AI、大數據打造產業人才供需信息平臺,定期發布戰略性人才供需預警機制與新興產業建議開設專業清單,引導職業院校結合自身優勢,優化專業結構;另一方面,增加物質流,設立專項扶持落后地區或部分投入較大但效益較低的緊缺專業,提高其教育資源吸收與供給能力,確保職業教育生態的發展。
(三)輻射模式:從“中心—邊緣”到創新引領
職業教育對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的輻射包括三個層面:一是人才供給的創新輻射,通過緊密對接產業需求,培養符合未來產業發展趨勢的高技能人才,帶動生產方式和生產效率的整體躍升;二是技術技能的創新輻射,職業院校與企業深度合作,共同開發新技術、新工藝,促進產業鏈上下游的技術升級和產業升級;三是模式與理念的示范引領,職業教育創新教學模式,為其他區域或機構提供可復制、可推廣的經驗。由于我國職業教育長期處于邊緣地位,導致其引領性不足,尤其是適應中國本土的職業教育模式與理念范式尚未形成。縱觀世界職業教育強國,其人才培養模式與理念皆具有本土特色,如德國雙元制、英國學徒制等,均為我國提供了一定的有益借鑒,但還需要結合文化、制度等的差異,進一步做好本土改造。新質生產力帶來新的生產方式、職業技術和產業形態,將推動我國職業教育理念、培養目標、辦學模式等的深刻變革。當前,應把握新質生產力與數字革命發展的契機,探索具有中國特色的職業教育模式變革路徑。一是打造職業教育研究的高地。依托職業技術師范院校,建設一批集應用研究、實驗實踐于一體的新型智庫,為國家及地方職業教育改革貢獻先行先試的實踐經驗和堅實的科學理論基礎,依托實踐試點提供全面系統性解決方案,推動中國職教模式的創新發展。二是構建與國際接軌的職業教育學術話語體系。推動職業教育模式的現代化和國際化,形成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學術話語體系,不斷提升我國職業教育的國際影響力、競爭力和話語權,為世界職業教育發展貢獻更多中國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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