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傳》是先秦非常重要的一部典籍。為什么叫《左傳》呢?其實,這是一個簡稱。它的全名叫《春秋左氏傳》或《左氏春秋》。“左氏”是指一個叫左丘明的人;“春秋”是先秦時期一部史書的名字。合起來就是左丘明為《春秋》這部史書做了一些增補解釋的工作,進而誕生了這部影響深遠的典籍——《左傳》。
《左傳》講述了東周春秋時期各國發生的一些事情,故事情節驚心動魄,人物多達千人,形象各異。不僅如此,人物的稱謂也紛繁多樣。
衛侯使孫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將侵齊,與齊師遇。石子欲還,孫子曰:“不可!以師伐人,遇其師而還,將謂君何?若知不能,則如無出。今既遇矣,不如戰也。”
石成子曰:“師敗矣。子不少須,眾懼盡。子喪師徒,何以復命?”皆不對。又曰:“子,國卿也。隕子,辱矣。子以眾退,我此乃止。”(《左傳·成公二年》)
春秋中期,齊國為了和晉國稱霸,先從與晉國交好的小國開刀,侵犯了魯國的北部邊疆。衛國見狀,派軍隊前去支援魯國,其中“孫良夫、石稷、甯相、向禽”為帶隊將領,可還沒趕到目的地,中途就遇到了齊國的軍隊。由于雙方實力懸殊,是直接應戰還是退兵回國,衛國軍隊中的“石子”“孫子”“石成子”等發表了不同意見。讀到這里,大家可能有些疑惑:這些人是誰?后面幾人與前面的那些將領是什么關系?
如果我們了解古代人物命名規律的話,可以發現文段中“石子”“孫子”這些名稱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以“子”指稱。其實“子”是古代男子的尊稱,相當于“先生”,所以石子就是石先生,正是前文的“石稷”;“孫子”是孫先生,正是“孫良夫”;至于“石成子”,則是“石稷”的另一種稱呼方式。
這樣再看上面這段文字也就更容易理解了,實際就是講述石稷和孫良夫兩人對于作戰的不同意見,石稷主張撤退,而孫良夫主張迎戰。
比起現代人“姓與名”的組合方式,古人的稱呼非常復雜。比如,古人的“姓”有好幾個,既有表示血緣關系的“姓”,也有表示身份尊卑的“氏”,還有表示官職的稱謂。《左傳》中有位人物,他有兩個名字,即“司空季子”“胥臣臼季”。其中,“司空”“胥”都是他的姓,但前者“司空”是指他的“官職”,后者“胥”則是他的“氏”。
至于“名”,古人又將其分為“名”與“字”,死后還有謚號。正如“司空季子”“胥臣臼季”這兩個名字中,“臣”是名,“季子”“臼季”是字。
為什么要區分名和字呢?主要因為古人極為重視禮儀,認為稱呼別人要尊重,稱呼自己要謙卑。一般情況下,自稱時稱“名”,稱別人時稱“字”。比如,大詩人杜甫,又叫杜子美。其中“甫”就是名,“子美”就是字,如果你生活在唐代,碰巧在路上遇到杜甫,可不能興奮地大喊“杜甫”,得叫“杜子美”,這樣才表示尊重。
上面說的這些,只是《左傳》中體現的男性命名特點。女性的稱呼還有另外一套模式,比如“伯姬”(晉獻公女,秦穆公妻),這是在姓之前加上排行,“伯”即為家中老大;“齊姜”(齊桓公女,晉文公妻),這是在姓之前冠以所自出的國名;“文姜”(齊襄公妹,魯桓公妻),則是在姓之前加上丈夫的謚號……
古人特別重視貴族女子的“姓”,這是因為他們在結婚這件事上,立了一條規矩——同姓不婚。古人認為同姓結婚,會導致“同姓不蕃”,生下來的孩子或夭折或殘疾。
而“春秋五霸”之一的晉文公重耳,父親是晉獻公,姓姬;母親來自大戎,叫“狐姬”,可知其母也姓姬。父母都是姬姓,但他卻能健康成長,所以在當時的人眼里,這是一個受到上天福佑的人物,將來必定能夠成為晉國國君。當時鄭國大夫叔詹就是這么評價的:
臣聞天之所啟,人弗及也……晉公子,姬出也,而至于今,一也。(《左傳·僖公二十三年》)
除此之外,春秋時期貴族男女的婚姻,多為政治聯姻,因此,從各位諸侯妻子的姓氏中,也能看出不同國家之間的聯姻關系。比如晉文公妻子“齊姜”,春秋時期“姜”姓大國主要是齊國,所以我們可以巧妙地根據這一點判斷國與國之間的政治關系。